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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痕-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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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疏竹无奈地自语:“过犹不及,是把她吓着了吗?”却也向着陈王的书房走去。

    陈王偌大的书房中,只点了一盏烛灯,放在棋盘边,照亮满盘的棋子,光影分明。他拈着一枚黑子,眉间成川,盯着棋盘一动不动。

    冷疏竹进门,便立在旁未曾行礼,也未曾说话。

    良久,陈王才抬起眼,问道:“七月,你看这盘棋,该如何下?”

    冷疏竹看向棋盘,细细思索起来,许久才道:“殿下执黑,只有两处生机,若是放在这里,殿下这里失五子,但若放在这一处,只怕六回合之后,这半壁都要被吃尽了。”

    陈王将棋子扔回匣中,道:“那莫玄之,你看出什么来了?”

    冷疏竹道:“此人身手绝好,伏于林间近五丈我才觉察,宇直走于最后,不及反应,被他一剑毙命。”

    陈王道:“我去看了宇直的伤口,仅细如一线,血如红丝,此人……十五年前,我打过交道。”

    冷疏竹一惊,“殿下是说,他是、是……”

    陈王缓缓点头:“是绣衣使,十五年前,贤妃那些信使都是被他杀的。”

    冷疏竹手扶着棋盘在榻上坐下,轻道:“所以公主此举,是为陛下授意?”

    陈王摇头,道:“舒阳年少天真,无筹谋,可能是被他算计了,他等不及了,没有耐心给我做圈套。今早,太医院赵医正与周行院失踪了,两人皆是昨日为他诊过脉,连同他这三年来的脉案一起没了踪影,看来他还是有病,只怕病得不轻。”

    冷疏竹想了想,道:“陛下该知道如今的殿下,不是十五年前的殿下,区区一个莫玄之,并不能派上多少用处。”

    陈王冷笑道:“那是他吓着了,几日前,我顺路去看了下正在读书的程临王。”

    冷疏竹问道:“所以殿下才让温西应下同公主游猎?”

    陈王失笑,“不是,你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难道还要我明说吗?”

    “这……”冷疏竹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

    不过一段插曲,陈王那冷冽的面色便已经和缓了许多,他放下些沉重之心,又道:“既然他等不及了,我可是还有时间慢慢同他耗,……哼,去请了三山贤老,下一步,想来便是要调动京城防务,使人弹劾我,罪名无非是失德无状。随后嘛,三郎被我将身边的左膀右臂捋了干净,他如今恨我入骨。陛下可以找虎威营游骑将军梁玉的把柄,再将虎威营的符印给三郎,嗯,好想法,他不损分毫,还能坐看我们二人争斗。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他如今担心的还是西北边务,那边大小人马,皆自我门下出,若是妄动,只怕华军可趁势而入,他杀不得我,也留不得我,……哈哈哈哈,我若是他,也要伤一伤脑筋了。”一片暗影中,陈王面目全无表情。

    窗外,是树影婆娑。

    良久,冷疏竹才道:“殿下有何打算?”

    陈王叹口气,道:“他去请三山贤老,无非是怕立程临王朝中老臣反对,房师已死,除了三山贤老,还有谁在士林之中,有人人俯首的名望?他给程临王做老师,还有谁会质疑程临王的天资人品?”

    冷疏竹道:“三山贤老遁世已久,未必会出山。”

    陈王摇头:“就算是天下至贤至明之士,却也总归是人,是人,总是有弱点的。”

    “殿下难道想……”冷疏竹顿时心惊。

    陈王道:“不,我不能杀他,我要去见他。”

    冷疏竹道:“殿下要去梅州?”

    陈王转头,看向冷疏竹,道:“应当是你去梅州。”

    冷疏竹心下已明,点头道:“卑下谨遵殿下安排。”

出京??() 
天色已然微明,又是新的一天,温西哈欠连天地被侍女拉起床,又迷迷糊糊被领着去了侧门,然后被人请上了一辆宽大舒适的马车,她正满腹疑问呢,一瞥眼见车内坐着冷疏竹,忙红了脸,也清醒了许多。

    “要、去哪里啊?”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

    冷疏竹含笑看着她,未曾言语。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出了门,上了街。

    “你精明的时候倒也精明,憨傻却是傻得透顶,你说,若是我把你带出去卖了,你可如何是好?”冷疏竹笑吟吟道。

    温西一愣,抬起头看他,透过车帘的一束晨光正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神情态度,分明与冷疏竹大相径庭。

    “殿下?”

    陈王卸下人皮面具,笑道:“是不是不是冷疏竹,失望的很?”

    温西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没有。”

    陈王笑道:“你若是把我当成冷疏竹,我也勉为其难地不介意好了。”

    温西简直要羞得钻到车底了,头脑发涨,心口乱跳,道:“我同他、他,你、你……”她说不口,索性“哼”了一声,抱着手蹲在一旁不说话。

    车走了许久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温西听见马蹄“得得得”的声音变成了“噗噗噗”的响声才一愣,她掀起车帘,车外已经是城外的官道了,阳光刺眼,是向着南去。

    “去哪里?”温西忘了害臊了,忙问道。

    陈王一挥折扇,道:“去梅州。”

    “梅州?”温西记得那是千里之外了,不由大急,“为什么要去梅州?”

    陈王施施地道:“所以我才说你傻呀,都出了城才问。”

    温西又急又气,忙道:“我、我……我哪里知道你要出城!”

    陈王失笑摇头,道:“你也看出我乔装出门,这一路盯梢的人不下三拨,若是让人家瞧出我不是冷疏竹,你觉得在陈王府内装成我的冷疏竹会如何?”

    温西心一紧,陈王的仇家满京都是,人家若是知道在京中的陈王不是陈王,那他们这一行人被人盯上不止,冷疏竹只怕也有危险。

    温西冷着脸道:“殿下去梅州做什么?”

    陈王道:“孤要去见一个人。”

    温西挑眉。

    “梅州澐定山山中,有一位贤者,据传能知过去未来——”陈王还不曾说完,温西接道:“是三山贤老,关老夫子。”

    陈王笑道:“你知道便好。”

    温西狐疑道:“殿下为什么要去见他?”

    陈王不曾明言,只是一叹,道:“我不得不去见他。”

    温西道:“那老头整日给人算命,说些耸人听闻的鬼话,难道他也曾吓唬过你?”

    陈王哭笑不得,只得道:“你见过他?”

    温西哼哼道:“见过,不过很久了。”她想想,又觉得不对,便盯着陈王问道:“殿下要去见关老头便去见好了,为什么要把我也骗上?”

    陈王笑着拿扇子敲了一下温西的头,道:“怎么叫骗呢,我难道说了谎话哄你不成?”

    温西气结,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本来就不是好人。

    陈王见她生气,笑道:“你这些时日与冷疏竹同进同出,若是冷疏竹出门不带上你,旁人是不是要疑惑?”

    温西一时脸红,一时又恼怒,道:“什么叫同进同出……”

    陈王扇扇风,笑眯眯道:“难道没有吗?昨夜,我可是听说……”

    “你别想又糊弄过去!”温西算是看透他的招数了,每次都故意拿冷疏竹来逼得她害臊便不问了。

    “哈哈。”陈王大笑,笑过之后,却是一声轻叹,道:“他留在京中,亦是凶险,旁人还可,唯独陛下,并不能轻易被这易容之术骗过,他怕事出纰漏,会连累到你,所以同意我将你带出来。”

    温西一听,有如五雷轰顶,她愣愣地看着陈王,心中百般滋味,不能言述,“他、为什么要对这般对我……我……”

    陈王没有回答她。

    温西又问道:“殿下,冷疏竹……是不是很危险?”

    陈王道:“那要看他如何机变了。”

    温西抱着膝盖,靠在车壁,便不言语了,一直垂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王微微闭目养神,也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这些就足够了,其他的,就没有必要。

    *

    车走了许久,只是还不曾到中午,却在一处山间的尼庵外停下,温西听了陈王那些话,心绪低落,满腹心事,便也没有在意旁的了。

    车外又响起些声音,还是女子的声音,温西疑惑,掀起车帘看,不曾想尼庵里出来几名女子,那被侍女扶着的人,竟是那位房姑娘。温西满腹狐疑地看向陈王,陈王又戴上那面具,只是用折扇微微掀起车帘一角向外看去。

    房姑娘对着他们这车敛衽行了一礼,便同几个婢女老妈子一起上了后面的一辆小一些的马车。他们不过略停一停,便又重新上路了。

    两辆马车,四骑跟随的侍卫,这一路上都是大道,来去有商队也有官队,他们并不算惹眼,温西瞧陈王的意思,他也没有十分隐匿的意思,到了傍晚,路过一处集镇,他们便停下来住店。

    这店家想必在官道,常做大户的生意,见他们好些人下车,忙招呼道:“几位客官,后院有清净的院子,无人打扰,装饰风雅。”

    他们捡了一处僻静的院子住下,陈王住了上房,房姑娘同她那些侍女们占了一间大的,还有侍卫们也要住下,温西便只好在陈王住的边上那耳房的硬铺住一晚了,她倒是不在意,反正以前同师父出门,风餐露宿也是常事。

    便拎个包袱去了房间,这包袱是之前在陈王府照顾她的婢女收拾的,装的东西十分齐全,连她惯常练功的衣服都收拾进去了,温西挠挠头,换上衣服活动活动几下,坐了一天的车,她觉得骨头都要僵硬了。

    她甩甩手腕,转转脖子出了门,却见院子里一株冠盖如云的芙蓉树下,那房姑娘正对着陈王行礼,陈王还带着那面具,房姑娘却轻声道:“锦娘连累您担受污名,又令周王殿下对您心生嫌隙,着实罪人。”

    “这与你无关。”陈王只是淡淡地道。

    房姑娘依旧低着头,道:“锦娘几次受您恩德,便是来世亦不能报答。”

    房姑娘的一名侍女正端着一盘鲜果自廊下路过,温西饿了,嬉皮笑脸地伸手就抓了一只萍婆果,那侍女吓一跳,估摸是头一回见人这般不讲究的,却也不曾说什么,只是欠身而过。

    温西抱着手靠着廊柱,咬了一口果子,看着房姑娘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还是不要上去打扰好了。

    陈王与房锦娘说了几句话,便回房去了。

“冷公子”与房姑娘() 
过了一会儿,温西又见房姑娘从厨房出来,身后跟着侍女提着食盒等物,去了陈王的房间敲门,只听门扇开启,房锦娘道:“路途野食,想来冷公子吃不惯,锦娘虽粗陋,这饭食倒也是洁净,公子若不嫌弃,便许锦娘表一表心意吧。”

    陈王好像没有说话,温西便听见她们进了房间的脚步声,她这房间应是给住店的客人的侍婢住的,同陈王那上房只隔着一扇槅门罢了,温西那个果子下肚,根本充不得饥,她闻着隔壁飘来的饭菜香,肚子又饥肠辘辘地空叫起来,只是人家隔壁的饭,温西不好去蹭来吃,她想想,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出门去了厨房。

    那厨房狭小,油灯昏暗,温西进门之后,看见还有个侍女在,正是之前被温西拿了果子的那个侍女,她瞧见温西,“噗呲”一声笑,“姑娘是饿了吗?”

    温西有些不好意思,讪笑道:“还有吃的吗?”

    她笑道:“有是有,只是都是婢子们吃的,姑娘若是不嫌弃,婢子便给您盛来。”

    “不嫌弃不嫌弃。”吃的哪里会嫌弃,温西忙道:“多谢你了。”

    这侍女捂嘴笑着给温西盛来一大碗米饭,还有几碟小菜,温西狼吞虎咽吃个精光,把她笑个不住,道:“姑娘好胃口,若非青儿已经吃过了,瞧见姑娘这模样,也要多吃一碗。”

    温西看着她笑道:“我看你瘦骨伶仃的,哪里有力气,多吃些才对。”

    青儿又笑,温西吃完了之后,谢过她款待,打着饱嗝要回房。不想她才走到门口,便又听见房锦娘同陈王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什么应时节的吃食之类的,她不好进门听旁人的话,只好在院中溜达着消食。

    今夜有月,虽不圆满,却甚是明亮,温西想着陈王说的冷疏竹在京中的凶险,便有些静不下心来,一时又想到他轻功好的很,便是果然有危机,应该也能跑了吧。她在院中的石墩上坐下,支着下巴在胡思乱想,还有师父,她这么离开京城,若是杜羽有了什么消息,找不到她可怎么办,杜羽应该是去了晋华,如今晋华陈兵在魏边,他不要遇见什么麻烦才好。

    温西愁着愁着,便苦着一张脸在发愣了。过了一会,两声门扇开阖的声响,温西转头,看房姑娘出了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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