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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西头顶上是一盏菡萏灯,灯穗垂下,勾在她头上的一枚小小的银簪上,陈王伸手,解出银簪,又替她簪了回去。
温西手中拿着那糖画,眼睛却盯着陈王,呆呆地看他收回手。
陈王一路笑意便不曾放下,他又牵起温西,指着不远处的河岸,道:“那处灯火辉煌,我们去看看。”
温西却顿住脚步,道:“你、这模样,不会被人瞧见吧。”
陈王一笑,“也许会吧。”
“那、要是再引来杀、杀手……”温西有些不放心地左右张望。
陈王转头,看着她笑道:“那,我们就逃走吧。”
“欸?”温西愣怔。
璀璨灯火之中,陈王的眼眸亦如星子,熠熠生辉,“逗你玩的。”
……
“砰——啪——”一声呼啸长鸣之后,一朵五色烟火在半空炸开了形状,随后,便是一簇簇升空劈破的各色烟花在夜色绽放出满空辉煌,一条河水都映着光辉,温西长大嘴巴,仰头看着,啧啧赞叹:“好大的烟火,那年师父带我去临安——”
她一转头,却见陈王却没有抬头向夜空,只是在看她,不由微愣,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怎么了?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陈王摇头,只是笑,道:“我想起一首诗。”
“诗?”温西不解。
“旧年的一首旧诗,不知谁作,七夕已过,不必再吟。”他轻道。
“哦。”温西虽不明所以,却觉得他时常有些怪,便也不去问了。
陈王也无言。
人间常有花月夜,不知痴心第几人。
此情此景,心有所动,亦是常理吧……
“温西。”他道。
“什么事?”
陈王轻轻叹了口气,“没什么,夜深了,该回去了,明天,还要赶路呢……”
温西却歪着脑袋看着他,道:“殿下,你是不是要同我说什么?”
温西时常该精明的时候不精明,该糊涂的时候不糊涂,陈王有些好笑,还有些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惆怅,“说了,你要恼的。”
“嗯?我干嘛要恼?”温西更不解了。
陈王抬手,弹了她脑门一下,道:“走吧。”
温西稀里糊涂。
*
十日之后,京都青龙门遥遥在望。
温西坐在马上,抬头见远处被旭日照耀地异常恢弘地城楼,心中半点也无有期待欢悦之情,好像事情越来越让她不安了,回到京都,也不知有没有好事。
只有芋儿从车中探出脑袋,一副惊叹过度的模样。
“姑娘,这就是京都啊……”
温西心中无端一阵急躁,忽然挥手一扬鞭,掌心却传来一阵抽痛,她挥手之际,鞭子脱手而出,甩在身后一侧陈王那叫做雀的侍卫身上,雀抬手一接,恭敬地又递了回来,“温姑娘,鞭子。”
温西扭头,一把抓回来,拧着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进城之后,温西已经认得路途,她干脆拉着马直接欲提速而去,面前的侍卫却又将她挡住了。
“要去哪里?”陈王终于在车中出声。
温西回头:“我要回杜府一趟,向杜夫人报个平安。”
“不得去。”陈王又一声。
“凭什么!我不是你的犯人!”温西有些恼。
陈王凉凉道:“你可以试试,体会一下当我犯人的滋味。”
“你!”温西气得快吐血了。
这人一时好一时歹的,真是混球,王八蛋!
温西把能够想到的骂人的话都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到底给带回了陈王府。
雀亲自把她送回无幽院,再告辞而去。
温西愣愣地站在院门口,止音亭中,是一壶热茶,一盘小点。
萤烛侍立在旁,笑吟吟地对她行了个礼:“温姑娘,一路辛苦了。”
温西见此情形,那一路的凶险仿若梦一场,她忽有些想哭,走到亭中,拈起一枚点心,抬头问道:“冷疏竹呢?”
“冷公子一路奔波才回府中,已经去见殿下了。”萤烛依旧恭声答道。
是了,陈王是以冷疏竹的面目行走的,温西坐在院中,有些发怔。
芋儿屋里院外乱窜,被冷疏竹的侍婢清羽给拉下去梳洗换衣了。温西依旧坐着,吃光了茶点,便坐在亭边看水中的荷花,有些谢了,有些还开得正浓。
杜羽来信()
萤烛来来去去数回,终于上前道:“温姑娘不歇一歇吗?”
温西茫然抬头,她想等冷疏竹回来,但是她忽然有些自我怀疑,她为什么要等冷疏竹回来?冷疏竹会不会期盼着她回来?
她心中一阵索然,还有几分自嘲,随后忙站了起来,拍拍裙子,想还是回房吧,自己越发像个傻子了。
但她走下台阶,忽听院门开启,三两青竹幽影之下,站着一身素衣的清瘦书生,满面笑意,眉目如水般温柔。
温西霎时心中一滞,鼻尖酸楚,泪水便落了下来。
“是我不好。”他走近,拦了她入怀,温言浅语。
温西没有推开他,她只觉这怀抱令她安心又温暖,便任由他抱着,将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冷疏竹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道:“若是怨我,便打我一顿吧,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温西抽抽鼻子,抬起头,瓮声瓮气道:“为什么要让我跟着陈王出门?”
冷疏竹笑容微微停顿,“对不住……”
温西跨着脸:“我不要你说对不住,是不是因为、因为……我师父?陈王去见关老夫子,又去见了渤海王,我打听过了,我师父之前也去了梅州和渤海。”
这丫头,到底还是什么都不知,冷疏竹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温西提高了些声音,瞪着他。
冷疏竹轻咳数下,拉起温西的手,轻轻抚摸着她依旧还绑着的绷带,“还疼吗?”
“冷疏竹?你不会骗我是不是?”温西盯着他。
冷疏竹撇开脸,只是道:“温西,你知道多了,没有好处。”
“那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好处啊!”温西几乎大叫出声。
冷疏竹微声一叹。
“连你也哄我!那我自己去找陈王问个明白,反正我都被他利用个干净了!”温西跳起来就要向外跑去。
“殿下进宫面圣去了。”冷疏竹在背后道。
温西生生顿住脚步,猛地发足向着之前她住的房间跑去,再用力地把门关上。
冷疏竹在院中站立许久,终究无言。
门阖上之后,温西立刻就后悔了,方才她对着冷疏竹大吼大叫,她是不愿意对着他这般态度的,刚才她不是在对他愤怒,也不是因为他才发的脾气,她本有许多事要同他说的,告诉他一路的艰险与委屈,再告诉他……
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呢,温西自恨。
温西咬着唇,蹲了许久,才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房间的摆设不曾变过,连之前她练功穿的衣衫都叠的整整齐齐。
妆台上放着两封信,都是写着“温西亲启”,是杜羽的笔迹,没有被打开。
温西心中一惊,忙拆开信看,是杜羽写的,头一封他说他已经知道她在陈王府中,令她稍安勿躁,等他回来。
后一封他在信中道:小西,吾已至晋华国天水城,天水至北,便是昆仑山脉,汝还记昆仑西王母之说?吾不曾访得仙迹,月前闻言至此,故而一路而来。辗转打听,言又他去,不过几日又错过,心中戚戚。言必知吾行踪,故而避之。吾千里而来,不可无功而返,定当面见相谈,若非其亲口所言,吾不弃也。吾有一二旧交,竹屋之处,小婢霖雨,可联络。小西若有烦难,尽可救助。羽。
将信读完,温西心中已然惘然,师父为何要走,为何不见杜羽,到底是为了什么!
温西愣了许久,还是提笔给杜夫人与素君写了信,她不敢说这些时日究竟去了哪里,含糊带过,便是些报平安的闲话。
她右手还是不太灵便,字也写得有些歪歪扭扭,她看了之后觉得杜夫人心细,定然会瞧出来不同,她已经给杜家添了好些麻烦了,不好再让杜夫人为她忧心,便将那信给撕了,重新沾笔又努力想写一封字迹工整一些的。
只是她越想心静,越静不下心,字倒是越写得歪歪扭扭,不由又一阵心烦意乱。
此时门外还响起敲门声:“温姑娘,天色不早了,要用膳吗?”
“不吃!”温西脱口就一声喝。
门外顿时静了一静。
过了好一会儿,又响起敲门声,却是冷疏竹的声音:“温西,是我。”
温西张张口,却是默然。
冷疏竹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应答,直接就将门推开了,却看见满地的残纸与昏昏孤灯下满面墨迹的温西,无声地笑了。
他进门,道:“吃过饭,换了药,才好有力气生我的气啊。”
温西低下头,还是不说话。
冷疏竹又点亮了几盏灯,房内一片光明,他走到温西身边,半蹲下身,柔声道:“你若是真的想知道一切,便答应我知道之后,不可莽撞行事。”
温西微抬头,看着冷疏竹的眼睛,“你会告诉我?”
冷疏竹轻叹:“我不能全部告诉你,只有你该知道的。”
“什么是我该知道的,什么是我不该知道的?”温西问他。
“比如你的身份来历,是你该知道的,除此之外,便是你不该知道的,你知道之后,会有杀身之祸。”冷疏竹轻道。
温西喃喃:“我的身份来历……”
“对,我会细细告诉你,所以现在乖,吃过饭,让我看下你的伤口。”冷疏竹依旧温柔,有如窗外的明月。
温西点点头。
她其实真的饿了,吃干净了一大碗的米饭,随后冷疏竹搬来药箱,打开之后,剪了温西手上的旧绷带,伤口处依旧一片乌黑的药迹,但是已经开始长新肉了,冷疏竹细心的浇洗之后,给她重新上了药粉,再包扎妥当。
“还疼吗?”
温西摇头,“好许多了。”
冷疏竹目露几分伤痛,他放下余下的绷布,将温西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脑袋,道:“温西,等此间事了,我便带你离开。”
“离开?”温西疑惑,“你要去哪里?”
冷疏竹轻道:“你要去哪里,我便带你去哪里,天涯海角,只要有路,我们都可以去。”
温西怔然,她缓缓自他怀中起身,面红耳赤,“为什么?”
冷疏竹一笑:“没有为什么,只因为……我愿意。”
温西定定地看着他,眨着双眼,一切无声,一切无言。
灯花忽地哔拨,温西耳根红潮不褪,她低下头,撇开了目光。
冷疏竹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道:“你乖乖等两日,过两天得闲了,我带你去积云书楼。”
“积云书楼?”
“对……”冷疏竹微声应道。
温西咬唇,没有再问,只是点头,“好。”
帝王()
*
紫宸殿外的风,飘着幽幽的香气,仿佛是一息余味不止的清药,透着夏尽时的缱绻。
陈王着紫衣,佩玉带,恭敬地站立在殿外的月台之下,烈日已经敛尽了所有的热烈,最后的金光,将万物都涂满。
风中掀起他一角袍带,风动,衣动,他人却岿然不动。
终于,殿门缓缓开启,自内而出一名年长的侍者,走下台阶,走到陈王面前,恭敬地行礼。
“殿下,陛下今日倦怠,不见,请殿下且去。”侍者道。
陈王只是微一颔首,转身而去。
典术五日之前已回京,此番损兵折将还一无所获,陛下是不太想见他,陈王唇边泛着微微的冷笑。
“啪——”殿内,年过花甲的皇帝又摔了一只茶盏,碎片飞溅满地,林贵妃面容忧愁,道:“陛下息怒。”
“逆子!逆子……咳咳!”皇帝一阵咳嗽,呛得满面涨红。
林贵妃忙上前替他拍胸抚背,“陛下保重。”
“咳咳咳……咳咳……”皇帝咳嗽不止,林贵妃忙打开案上一只锦匣,取出一枚雪白的药丸奉上,皇帝吃了,又接过内侍递上的茶盅,咽下药丸,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才算是平复了急怒。
皇帝在椅上坐下,喘着气,道:“关简之,现在何方?”
一旁铁青着脸的典术低头道:“回禀陛下,已不知所踪。”
“哼,哼哼,好个不知所踪。”皇帝冷笑数声。
典术即刻跪下领罪。
皇帝随手又把新上的杯盏砸在他膝边,瓷片乱飞,茶水四溅,“传急令,令乌寂进京。”
乌寂为昔日怀德太子旧人,曾任绣衣使统领,太子薨逝,皇帝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