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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西夺回手,恼道:“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杜少珏冷笑:“和我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和陈王府有关系,是吧?”
温西道:“你什么意思?”
杜少珏道:“看你这伤,是出京的时候受的吧,你同那冷疏竹之前去了哪里?”
温西抿唇不言,扭头便要走。
杜少珏脚步挪移,拦在她面前,死盯着她的眼睛,温西亦不甘示弱地盯回去,眼中满是恼怒与不耐烦。杜少珏忽然想起他们两人本来可以疏离客气地相处的,是为何变成了这般次次针尖对麦芒的局面,她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自己同她置什么气,不由叹了口气,语气也温和了一些,道:“温西,我早便同你说过,你并非局中之人,你可以走,可以离开,没必要越卷越深的,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之前没有关系,但是现在……温西想到自己的身世,还有师父,她已经不能潇洒地一甩袖离开了。
她抬头,看着杜少珏的脸,他难得没有再露出那莫名讥嘲的神色,便也缓了缓语气,道:“二公子,也许,自我回到这里,就已经又在局中了,你有你不得不做的事情,我也有。”
杜少珏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听她这么说,却无端又泛起一丝冷笑,道:“是因为那冷疏竹吗?”
温西面色一冷:“杜二公子,你拉我出来,想同我说的就是这些么?”
杜少珏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涌起的烦躁,才道:“你知道那冷疏竹是什么人?”
他是管溪,是七月哥哥,他十一年来隐姓埋名,难道杜少珏知道了?温西一惊,暮地看着杜少珏:“他是什么人?”
杜少珏讥笑道:“你知道南风院吗?”
“什么?”温西皱眉。
“京都女乐妓坊皆在北康坊,而那些寻花问柳之人,还有一处趋之若鹜的所在,便在金兰桥,那里开设数十家的酒肆茶苑赌坊,侍奉客人的清一色是清俊童子,那冷疏竹,便是陈王在南风院花了三千两金买的,可笑可笑,这样的人,如今竟是积云书楼中为人趋奉的名士。”
啪——忽地一声脆响,温西一个巴掌就甩在了杜少珏的脸上,他面上登时出现五根根根分明的红印。温西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心中又泛起阵阵的哀楚。
管溪因为自小体弱多病,又是侧室所生,一直留在管氏在重州的故地,后来燕夫人南游,见他天资聪颖,将他作为学生带回京都,他一直同燕夫人在一起,少有人知晓他便是大司吾傅管无极的第七位公子,温西以为就是因为如此,十一年前那场巨变他才得以活命,不曾想原来他也历经磨难,温西泪水便涌了出来。
杜少珏被她打得懵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看着温西面上泪水滚滚,他只言片语不说,转身便走,温西看着他离开的脚步匆匆,咬得几乎唇边溢血。
及时作乐()
夜来,月色将盈,今夜又是一个好夜,北康里肆坊间花街粉楼的琴声袅袅、歌舞声声越过墙头树梢,引来多少逐欢客。
内坊十字街里情芳楼后院亦有繁花片片,香浓久不散。
杜少珏搂着倚着数名艳丽女子在水阁中作乐,醉地已经如烂泥一般了,他面前还坐着一名男子,衣衫周正,冠帽齐全,只是看着他不住地摇头,道:“少珏,怎么好端端的来这里。”
边上有女子向他倚来,“公子,满席佳肴,要吃什么?奴喂你。”这男子立刻将她推开,道:“姑娘自便吧。”
那女子便咯咯地大笑起来。
杜少珏搂着个衣衫单薄的美貌女子,指着那男子笑道:“行义,你知、知不知道,人生须得及时作乐,才不负这般光阴呐…”
这男子姓秦,名朴,父在朝中并不为显赫,然他为人不卑不亢,与杜少珏也是说得来的朋友,他本寻杜少珏有事,不曾想一路打听到了这地方,杜少珏平日不是这等浪游之人,此刻虽在寻欢作乐,乐他是不曾瞧出来,愁却有几分,他自然有些忧心。
“少珏,你喝得太多了。”秦朴拿下他手中的酒杯,劝道:“岂不闻借酒浇愁愁更愁?”
“愁?”杜少珏哈哈大笑,捏着身旁女子的下巴,问道:“我看起来愁么?”
女子娇笑:“公子不愁,欢喜的很。”
杜少珏对着秦朴抬抬眉,一摊手,道:“看,我哪里愁了?”
秦朴见不是事,站起来将那些女子都赶出了门,再泼了杜少珏面前的酒,正色道:“少珏,究竟何事?令你如此失态。”
这满室的莺莺燕燕一去,前头楼中有管箫声来,更显得此间有些寂寞。
杜少珏捏着只空酒杯,肩头一耸一耸地笑起来:“你也觉得我有事?我是有事,我只是多管闲事罢了,呵、呵呵呵……”
秦朴叹声道:“既是如此,那旁人的事不管便罢,你折腾自己做什么?”
杜少珏将酒杯抛了出去,叮叮当当响了一阵,“什么是旁人的事?什么是自己的事?什么是多管闲事?”
他说着说着,踉踉跄跄地就站起来了,“我是不想管,她的事,同我有什么关系?啊,你说,同我有什么关系!”他边说边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眼斜眉歪,着实是半点都没有了翩翩公侯公子的风度。
秦朴忙拉着他,问道:“是谁啊?你说来,我若认得,帮你们劝和劝和。”
杜少珏苦笑地拍着秦朴的肩膀,“劝和?呵呵,这种女人,你劝一百句一千句,一万句都没有用,蠢得要死,木鱼脑袋,死了活该!”
秦朴恍然,道:“是女人啊,少珏,是周家小姐吗?”
杜少珏斜了他一眼,又呵呵傻笑起来,“什么小姐,就是个死丫头,自以为是的死丫头,呵呵呵,行义,我、我告诉你啊,以后旁人的闲事莫管,免得一片好心被当做驴肝肺……肺……”
杜少珏腿一软,又滑坐在席上,秦朴扶他不住,被他给拖得跌倒在地,杜少珏一个翻身就压在他身上了,他便盯着秦朴看,看着看着,面前男子的模样仿佛变成了一个被他压在身下满面怒气的少女——
“姓杜的,给我滚开!”
他便赶紧压着她的手脚,口中不住地道:“莫动,我、要告诉你件事……”
秦朴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哭笑不得,忙道:“少珏,醒醒!”
“我告诉你啊,你呢,脑子没有,长得还丑,功夫不咋地,嘴巴还讨人厌,没有人会喜欢你的,所以赶紧离开京都,若不然……若不然……我就……”他说着说着,头就低了下来,秦朴一慌,忙撇过头,杜少珏脑门就撞在了茵席上。
秦朴松了口气,忙把他推开,坐了起来,看着已经睡了过去的杜少珏,喃喃自语:“不是周家小姐啊……那是谁?”
“呵呵、呵呵,你、你……不信我的话,却相信那个什么冷疏竹的话,你以为、为,他会真心待你么?别做梦了,别、梦了……”杜少珏睡梦中还含含糊糊絮絮叨叨。
秦朴听到“冷疏竹”三字,一个激灵,立刻想到那是陈王府中门人,他登时想起之前来找杜少珏的原因了,他忙推了推杜少珏,低声道:“少珏,我有个朋友从启州来,他说近日梁王属地粮草调动频繁,梁王府臣还从各市中出价收购,今年关内米粮丰收,各仓皆满,根本不必再填仓,这好像有些不对。”
杜少珏头痛欲裂,还被秦朴不停地推搡,忽然就跳了起来,跑到窗边狂吐起来,等他吐干净腹中酒水,才转回头,“梁王?”
秦朴见他总算清醒了些,回了神智,忙不迭点头,道:“是,梁王拱卫府臣不过几千人罢了,但仅在启州一地,就收了两千余车粮,这是不是古怪的很。”
杜少珏眯了眯眼,“各地官仓皆有库仓属管辖,若是填仓,也轮不到梁王来管,你知道那些粮草他运哪里去了?”
秦朴摇头:“这便不知了。”
杜少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干呕几下,就要向外走去。
秦朴忙道:“少珏,你这浑身酒气的,还是散散再走,此事也不急在一时。”
杜少珏扶着墙壁,晃晃脑袋,忽想到之前素君说的梁王府有求亲之意,现如今,陈王、周王、程临王在朝中各有势力。梁王向来不管事,如今却跳了出来,他一向为陛下马首是瞻,难道是陛下授意?
前些日子他去找杨少仆,杨少仆说陛下有心开武举,选文武双全的少年入黑翎军,不论家世。
酒气不散,杜少珏还是有些头疼,但他直觉这里面有些故事,不能轻视,他同秦朴摆摆手,忽然又想了想,便对秦朴道:“你现在去找刘士贺他们,同他们直说,三郎、唉……他若胸中真有丘壑,何家就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他们再看不清眼下京中情形,那就回家读书去吧,好过来日屈死,我不过尽朋友之义,他们爱听不听。”
他说完就走了,秦朴一顿足,也急忙出门。
岁月静好()
半轮月下,温西坐在止音亭中,看着冷疏竹房中灯烛影影,他坐在窗前,正在写字,不时还蹙一蹙眉,他很好看,夜凉如水,一身青衣,似月中之人。
温西心中却有苦涩,他从不告诉自己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若是杜少珏说的是真的,那他那时该有如何的无助和痛苦。
她记得那时管溪只比她大三四岁,却已经有了翩翩少年的风范,在流芳雅叙的竹楼中听着那些名士才子豪情万丈的谈笑,只是如同一个小大人一般默默笑着、专心听着。
他琴抚地很好,连燕夫人都夸赞不已,但他从不在人前显露,他的文才也很好,却也十分谦逊。
燕夫人时常叹息,若非七月这羸弱身体,管氏下一辈名望皆在他身上出。
曾有陇中少年,同拜于燕夫人门下,那少年出自隆盛之家,向来骄傲,见管溪受夸赞而心生不服,某日拦他道:“你这寒门小儿,如何懂经世文章?”
管溪却不言不语,拂袖而去,燕夫人问他为何不反驳,明明他家世更为显贵,管溪却道:“老师何曾见古来圣贤因父祖而名扬天下?”
这般骄傲少年,却沦落那污淖泥泞之地,温西心中隐隐抽痛。
冷疏竹已经停下笔,抬头看向窗外,见温西久坐在亭中,微微一笑,推门而出,缓缓走来,轻道:“清羽说你们将莲蓬都摘来吃了,你这般坐着,池中也不及长出新莲蓬来啊。”
温西被他逗得噗呲一笑,她抬头看冷疏竹,见他温言浅笑,心中痛意越加弥重,她未免露出马脚,忙找话道:“那天我见萤烛轻功了得,她是在哪里学的啊?”
冷疏竹一笑,道:“她是凌华派门下弟子。”
凌华派在南海西陵山中,门主称为灵秀道人,据传有通天本事,此门中人甚少行走江湖,温西大吃一惊,为何萤烛会在陈王府中受驱使呢?
冷疏竹瞧出她眼中讶色,道:“萤烛并非奴婢,她欠了殿下一个人情,答应教我轻功与防身本事,等她还完人情,她便会离开了。”
温西恍然,怪不得她本事过人,而冷疏竹的轻功与她一脉路数。
温西好奇问道:“是什么人情啊?陈王肯定又设了圈套诓她的对不对?”
冷疏竹失笑,摇头道:“这是她与殿下之间的交易,我不清楚。”
温西便低下头,将自己的手指绕来绕去,不小心碰到素君的那个画轴,忽然有些思量,她问冷疏竹,道:“七月哥哥,沈瑜沈先生如今还好吗?”
“沈瑜?”冷疏竹见她询问,道:“沈先生在边城,有大作为。”
“哦……”温西又问道:“七月哥哥,你觉得沈先生为人怎么样啊?”
冷疏竹想了想,才道:“沈先生难得君子,可受人敬重。”
温西听冷疏竹这般说,心中忽有些豁然开朗之意,顿时扫了好些郁结之心,她猛地站了起来,把冷疏竹都愣了愣,他忙道:“阿芷,怎么了?”
温西问道:“七月哥哥,沈先生是不是好些时日都不能回京啊?”
冷疏竹点头:“边关事急,他有心立功,如今是回不来。”
温西便道:“那我可不可以写封信给沈先生,信使要是顺路,一起送过去啊?”
冷疏竹好笑,他们自然是顺路的,陈王一日有数封信去边城各处,便点头。
温西松口气,忙起身,要赶紧去写信,冷疏竹却拉着她,笑道:“不急,明日过午信使才会出发,现在还早。”他却根本不问温西要写什么信,为何要给沈瑜写信,他或许了然,或许全然的信任着温西。
温西被他拉着手,还轻轻摩挲着,想到昨日自己说的那羞人的话,脸又红了。
冷疏竹干脆将她拉得同坐,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