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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痕-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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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陶姑娘便道:“原本以为杜姐姐今日作的是诗会,不想竟文武双全了起来,等下咱们作诗乏了,还有猴戏看呢。”

    她这声音不小,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温西自然也是,她刚才将方姑娘与陶姑娘的一番动作全看在了眼中,知道她们指得是自己,她倒是无所谓,只是没有想到这位方姑娘的心胸倒是意外的狭窄。

    但座中其他人并不识得温西,也不知道她的底细,不知道那陶姑娘这意有所指指得是什么,只是忽然想到舒阳公主平日也爱舞刀弄枪为乐,这文武双全猴戏的嘲笑话,只怕会令公主不喜,有心人皆不敢出声。那位陶姑娘话出口了才恍知失言,登时满面青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见公主正眯着眼瞟她,忙出来请罪,只是她方才话语虽刻薄,却不是说的公主,这一请罪,倒是显得心虚了,这又错了一错。

    公主没有理会她,左首的海雅却忽地冷笑,“难道你竟会文武双全,我作诗不会,刀枪棍棒倒是有些拿手,不如你我比试比试?”

    陶姑娘是万万没想到还得罪了一个人,但是海雅是藩王之女,她并不在意,唯有公主根本不搭理她,令她万分惶恐。

    素君是主人,不好令她请来的客人出丑,忙出席扶起陶姑娘,挤出几分笑,道:“陶家妹妹整日口无遮拦乱开玩笑,我们女儿家难道不能能文能武么?斯颜姐姐令姑祖便是圣祖皇帝亲封女将军呢,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座中另一名少女便站起身,眉宇间颇有英气,她也笑着道:“小女不过略会一二拳脚,辱没了姑祖名望。倒是陶妹妹家中文风鼎盛,那今日这诗会若不拔掉头筹,可会令翰林大人蒙羞啊。”

    座中之人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那本来挑起事端的方姑娘正眼观鼻,鼻观心,坐得甚是端庄。

心结() 
舒阳公主听着她们互相讥嘲,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她对着素君道:“我听说月前陇中张氏的二夫人设宴,请了一位粗不知礼的村妇赴宴,那妇人席间言语无忌,引人侧目。有人问张夫人为何要请此等人来,难道不怕旁人耻笑?张夫人便道,此妇婢子所生,只因家中爆发,夫列朝堂,与张侍中共事而处,她不得不往来罢了,不曾想此妇竟飘飘然,妄想与张氏结亲,她今日特意请她来,便是为了令她认清门第之别,羞而自去。素君,我平日见你识礼知礼,当得大家教养,今日竟也请了个婢子之女,难道也是与张夫人一般令她学一学自知之明么?”

    那位陶姑娘生母正是个目不识丁却貌美如花的婢女,满口村言村语,惹人耻笑。京都大族向来以诗礼传家为傲,就算妾侍亦皆有教养,陶姑娘生母之事,其父当年颇遭人取笑了一番,说他色不迷人人自谜。故而这算得陶姑娘第一个容不得旁人说起的短处,公主这般嘲笑她,那陶姑娘垂头归坐,再不肯说一言。

    素君满是尴尬,公主分明是为了羞辱陶姑娘,她自己也恼陶姑娘方才暗中取笑温西,但她却不得不分辨,只道:“今日众姐妹都是知礼之人。”

    公主又冷笑一声,却没有再理会了。

    其余人自然不会因陶姑娘而冲撞公主,面上更不会明着嘲笑,故而皆装作无事而换了话题,这一节便算过去了。

    随后众人寒暄闲话,吃喝玩耍,联句对词等等,温西皆不感兴趣,她站得有些乏味,往边上的廊柱一靠。

    众女又各出诗句题目来,有指雪为诗的,有画梅入图的,每有精妙之处,皆获喝彩一片。

    只听舒阳公主在座上高声道:“若是说什么才女,咱们这里所有的人加起来只怕都比不上一个人。”

    却听素君下首的那海棠袄的姑娘道:“哦?不知道公主说的是哪位姐妹,我等也好讨教讨教呀。”

    舒阳公主抿嘴一笑,指了指方姑娘,又指指王宜君,同她道:“小仙,你觉得呢?”

    那被指到的两人表情各异,方姑娘忙出言道:“民女不过微末之流,在书楼中亦是平庸罢了,比不得王姑娘,才华令满院高士赞叹。”

    她这话着实捧杀地令人难以下台,王宜君站起身,道:“小女不敢轻狂。”

    这小仙便笑道:“王姑娘,前日里你的积云书楼大辩文集我也买了一本,家父见字赞叹不已,你就莫要谦虚了。”

    王宜君淡淡道:“不过勤练罢了,当不得奉御大人如此赞誉。”

    温西咬着手指看席中言语机锋,舒阳公主今日不挑点事是不罢休了,素君请的客人她都想给人埋点心结下去,本来一场交友应酬的诗会,被公主弄得主人客人都下不来台,只怕素君将来会被人记恨。

    温西皱眉,王宜君既然是被特意请来,本来算得一位贵客,素君方才分明是要请王宜君入左首席位的,却被公主说她为白衣草民之女,指着坐到那末席之中,根本是把人家当做了篾片之流,就算陈王与舒阳公主有所嫌隙,她也不必这般对待王宜君啊,难道她还想借这种由头令陈王对杜家不满不成。

    只是她如今都被公主钳制,没有半点办法,温西暗暗叹气,又见王宜君不卑不亢,对答从容,有些松了口气。

    眼见公主将今日宴席特意请来的客人都明里暗里的羞辱了一遍,素君越来越不安,当公主又指着英气勃勃的斯颜姑娘,说:“听闻令祖斥杜右相为缩头乌龟,无能鼠辈,噗呲,真是直言快语,能说人所不敢言啊!”

    素君立刻站起来,道:“回禀公主,父祖朝堂之争,只是一时为国为社稷为陛下尽忠而略有意见不合罢了,今日宴席不过消遣玩笑,我等为儿孙,怎敢妄言长辈。”

    斯颜也站了起来,道:“家祖一向口中无忌,倒也只对亲近之人才会如此,虽与杜右相政见偶有不同,然私下却颇为欣赏杜右相为人谦和,腹中肚量,时常引为忘年知己。”

    “啊…忘年知己,原来斯国公领兵一方,掌西南数州,便与杜右相已成知己了。”舒阳公主面容带笑,缓缓说道。

    她这般说话,令素君与斯颜脸色齐齐一变,此言话中有话,竟是指责斯家与杜家有所勾结,京中各世家虽各有势力,却也相互制衡,斯家是西南大姓,杜家亦是荆南巨族,皆深为朝廷忌惮,两家若是关系可达“知己”,只怕夜不能寐的便是皇帝了。斯颜方才情急,矫饰过甚,一下让舒阳捉住了口风,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再圆回来,厅中暖意融融,竟令她满额出汗。

    满厅的豪门贵女皆知公主此言令人惶恐,她们就算不是当事二人,也不免有所胆寒,连之前看人笑话看得津津有味的方姑娘,都垂下头去,气氛顿时比厅外那数九寒冬都冷上了数分。

    “难道陛下的朝廷官员作知己不好么?若是满朝的大臣互相攻讦,那该乱成什么模样?”开口的是海雅,她说得很是天真,却令无数人都松了一口气,道理似乎是这个道理,却又不是这个道理,但是这个道理即便所有人心知肚明,却也不会有人捅破,所以海雅的这番话有意无意地解了这个围了,连素君和斯颜都放松了几乎僵直的肩膀。

    舒阳撇了海雅一眼,海雅一脸的无辜。

    温西有些想笑,皇帝能以结党营私定大臣之罪,却不能直说我就是想让你们斗,斗得两败俱伤我才高兴,海雅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一场变故,还是令众人有些意兴阑珊,素君请众人出门赏花,又请那位沁心园主人楚姑娘来抄录方才各人诗句,要贴出来供人品评。

    花厅很快就重新收拾了一番,仆役们将桌椅都重新摆设,又把楚姑娘抄好的诗句贴在壁上。

    舒阳公主扫了那些诗句一眼,没有什么兴趣地起身,众人忙要跟从,她摆摆手,道:“孤乏了,你们自便。”

    易女对温西低声道:“温姑娘,请随公主驾行。”

    温西有些叹息,公主刚才吃了大餐,想是要把她当点心料理了。

提防() 
素君留心温西,见她要跟着公主出门,满是担忧,瞅空疾步过来,同温西低声道:“若有危险可大声呼喊,就算公主也不能当众乱来。”

    温西拍拍她的手,公主要是安心对付她,莫玄之也不会给她呼喊的机会,她没有和素君说这些,只是也飞快地道:“二公子受伤了,你快去看看。”

    素君的脸色一白,没有人给她报信,那是二哥不让她知道?不知道伤得重不重,她两头担忧,既担心杜少珏,也担心温西,还要做好这宴客的主人,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她忙叫来人吩咐了几句,又想了想,叫莲蕊去告诉小圆,让他赶紧去找六叔,就说温西被舒阳公主为难了。

    等她各处吩咐了下去,温西也被公主带到了一处暖阁中,公主令左右侍女随从皆退下,就留下了温西一人,温西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不由有些防备,

    公主却没有先说话,只是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随后才道:“温西,你知道为何我要将你找来么?”

    如果知道的话她早就不来了,她不曾想到今日倒霉的不会只有她一个人,公主为何要为难素君,杜家不是同她母亲林贵妃来往非常的密切的么?

    温西只得摇头:“请公主明示。”

    公主手中把玩着一把三寸长的小刀,其上镶珠嵌宝,倒不像是一柄杀器,只是件玩意了。温西不会只当那柄小刀真的是玩意,公主拿了一只柑橘,用那小刀戳着玩,一下一下,那柑橘就被戳了满是窟窿。温西留神,那小刀若是向她飞来,她要怎么避开才好。舒阳公主的身手一般,温西面对她还是有获胜的自信的,只是门外定然守着那莫玄之。

    温西一边留意公主手中的小刀,一边瞄瞄这暖阁可以逃走的方向。

    公主踱步来回,帔帛逶迤在地,环佩琳琳作响,她忽然停了下来,看向温西,开口道:“你在陈王府上了住了半年有余,与那冷疏竹相处的如何?”

    冷疏竹?这和七月哥哥有关系么?温西忽然想起之前公主提到冷疏竹时那不自然的态度,似有些厌恶,还有些不能释怀的心结,难道她又起意要杀冷疏竹了?

    温西谨慎地答道:“还行。”何止还行,简直情投意合,山盟海誓了呢。

    公主有些冷笑,她盱起眼睛,有一瞬间那表情与陈王也差不了许多,她缓缓在临窗的软塌上坐下,将那柄小刀搁在一旁的矮几上拨弄地发出声响,“是么……”

    当然不是了,温西腹诽,但让她怎么回答,温西便沉默。

    “只怕远不如此吧……温西,你不用与我打马虎眼,我知道许多事,我并不会为难你,我若真要杀你,与碾死一只蚂蚁也没有什么两样,但你不值得我这般做,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同我说个明白才好。”公主看着温西,似笑非笑。

    这个嘛……温西忽然想了个大胆的主意,若是她把公主给挟持了,那倒是能跑出这沁心园,不过能不能跑出京都,就说不定了,而且势必会连累素君,想想还是算了。

    她决定还是先装会孙子,依旧貌似恭敬地道:“公主想问什么?只是温西知道的东西可就不多了。”

    公主眼神一瞬间凌厉,她道:“数月前,你与冷疏竹出京,去往梅州,途中杀绣衣使八人,你们所为何事!”

    欸!那是陈王乔装为了去找三山贤老的,但是这话可不能告诉舒阳公主,要不然陈王早就先捏死她了。但公主也没有愚蠢到她随便编点瞎话就能忽悠过去,那么还是要真真假假才好,她该说什么呢?

    温西想了想,道:“是……民女的师父先前失踪了,民女一直想找到师父,冷疏竹他也说要出门游历,便同民女一同出京,至于绣衣使么……民女什么都不知道啊,倒是民女之前结识了长风庄的总镖头,搭了他们的车队走一程,不知道为何会遇上打劫的,难道绣衣使还会打劫商队啊?”

    这八CD是瞎话,公主其实所知也并不多,她本想诈一诈温西,不太确定她这话真假,但见她说话时表情十分无辜,不由将信将疑,问道:“你师父?”

    温西点头,“是,民女的师父年初不知为何下落不明,想是因江湖仇家,民女十分担忧。”

    “你找回你师父了吗?”公主又问道。

    温西摇头:“不曾,师父至今下落不明。”下落明了,只是还没有找回来,而且师父的身份还忌讳的很,当然这也不会告诉她。

    先前温西进宫陪公主玩耍,林贵妃早就将温西的来龙去脉问了个清楚,比如她师父是个江湖人,叫做温言,是杜羽在外结识的朋友,而温西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之类的,公主知道这些,倒是没有往下问。

    她只是还有事,且不好开口,她也实在没有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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