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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还有事,且不好开口,她也实在没有任何办法了,所以今日才来这里,羞辱素君,只是因为杜熠如今态度暧昧不明,朝中有风声,说杜家欲投陈王,舒阳公主深恨杜氏反复,故意来撒气罢了。
公主又踌躇了许久,她的手一刻不曾闲着,放下那小刀,又拿起柄火筷,拨弄着暖炉里的炭火,炭火的火星蹦地老高,她蹙着眉,倒似在赌气一般。
随后把那火筷一掼,只听呯呯两声,她就抬起头来,道:“你告诉冷疏竹,我不会杀他,但是有人会杀他,他若是识相,就赶紧滚出京都,天下任何地方都可去,就是不能去重州!”
重州!温西迅速地从公主口中捡出了这个地名,管氏祖地就在重州,她不知道管氏其余人现在境况如何,但是公主提到了重州,她是知道了冷疏竹的身份其实就是管溪?
还有,她这话,虽然语气尖刻,却是要维护冷疏竹的意思,为什么?
温西知道的事,她决不能告诉公主,还要装傻充愣,公主所知,也不会都告诉她,公主自认温西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让她传这话,温西满腹疑惑,舒阳公主亦是有口难言。
宴终()
舒阳公主说完了话,并不愿在此久留,她带着宫女侍从浩浩荡荡走了,临走之前,还对恭送她的一群女孩冷笑了数声才迈上车辇。
方才温西与公主在那个暖阁的时候,素君她们已经评出了今日的才女一二三四等,只是因公主那一番搅乱,其余人皆没有了什么兴致继续,也纷纷告辞离去,那位斯颜姑娘临走之前,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素君,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方姑娘和海雅是随公主的车驾一起来的,自然也一起走了。
王宜君同送客的素君道:“承蒙盛情,宜君改日另置一席相谢,还请杜姑娘莫要嫌弃。”
几乎所有人走的时候都带着客气疏离,还有不太憋得住心思的人有些不满愤怒之色,倒是王宜君全了礼数,素君感激,送她出了内门,且又约定信笺来往。
等她令仆役们收拾物件同楚姑娘道谢告辞,温西才从一旁走过来问她:“素君,二公子如何了?”
素君见她无事,才算松了口气,道:“还好,不过皮肉伤,又出城去了,还不令我告诉父亲母亲。”
那应该没什么大碍,温西也放心了些。
素君问她:“公主可曾为难你?”
为难倒是算不上,温西却有些不安,公主是从哪里知道七月哥哥的身份的?而且还说有人要杀他,她特意叫她去,只是为了说这个,那应当不是空穴来风,她还是要同七月哥哥说一下。
她等不及就要出门,同素君道了告辞,却看见杜羽的马车早就停在了门外,温西狐疑,走上前去,车帘掀起,露出杜羽一张神色不明的脸,他对温西勾勾手指。
温西跳上车,道:“你还来接我啊?”
杜羽唔了一声,素君的小厮出门之后就遇见了他留在这里暗中照应温西的人,随后他也就知道了消息,他那边安排妥当,就亲自过来,方才见公主车驾回宫,其中并不见温西,他便等在了这里。
温西心中有事,忽然想到此事可先同杜羽商量,便把公主招她过去说的话都说了一遍,然后忧心道:“杜羽,殿下所图甚大,我并不十分清楚你们与陈王殿下的计划之类,但是也知道此事必不会顺利,我、我很担心……”
京都的天又渐渐阴霾,仿佛又将迎来一场大风雪,冷风灌进了车内,就算殷红的火盆都驱不散这寒意,温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抱着手臂,心中全是无措。
杜羽看着温西,他不能同她保证什么,连他现在都不能抽身而去,何况是管溪,只是道:“骆铖他能走到今日,便非等闲之辈,没有人能轻易的伤了他的人。”
“杜羽,我很无能,若是从前练功我少偷些懒,少同师父耍赖,也许方才在那莫玄之面前就不会这么无力,今日只是面对的没有什么恶意的舒阳公主,若是来日我遇见更为强大的对手,同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有什么两样!”温西满心的沮丧。
杜羽轻道:“小西,你觉得我的身手如何?”
温西抬头看他,道:“你曾同师父在绿林王的地牢中毫发无损地出来,也能一剑斩落作恶多端的淫贼花公子的头,你的身手好得很啊。”
杜羽却摇头,“你却不知我曾败在湘南十三子的林白雁剑下三招,若非他是个磊落君子,我今日便不会同你在此说话了。”
“啊……”温西瞠然,“林四哥打赢过你啊。”
杜羽点头,“小西,空有武力只是一介莽夫罢了,我与你师父行走江湖,依靠的从不是武力,江湖尚且如此,何况在这京都城中,在那皇城之内。”
“那、我该怎么做?”温西依旧迷惘,她身处于此地,却满心的无力,她不想让她关心的人出事,但她却没有能力为此出一份力。
杜羽摸摸她的头发,却注意到少了一枚簪子,杜羽不曾将此放在心上,只是以为温西大意丢了罢了,他便道:“你只要做好你自己便好了,小西,许多事情我教不了你,你若有心,自会领会。”
她若有心?温西此时并不明白,但她记住了。
回了有岚居,杜羽又匆匆出门去了,温西却注意到小院四周多了些警戒的人,看那些人的步伐与身段,身手应当非常不错,若非温西留心到巷口本来热热闹闹的小摊都少了好些,换成了几名对于称秤有些手脚生疏的人,还不会发觉。
杜羽到底还是将她保护了起来,温西回房换了身劲装,在院中一招一式比划了起来,她还是不能坐等着别人来保护。
霖雨在整理温西换下的装束,发觉少了枚簪子,等温西停下歇息的时候,上前问道:“温姑娘,那三枚梅簪少了一枚,姑娘是赏人了还是不小心丢在哪里了?”
温西刚舞地浑身冒汗,连头顶都冒出袅袅热气,她见霖雨手中只有两枚小金簪了,那三枚簪子好像是渤海王送给她的礼物里的一件,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还是霖雨今早替她梳妆觉得好看拿出来用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丢在哪里了,想来之前在沁心园那一番乱,落在哪里也说不定,便道:“丢了吧,不知道,别管了。”
霖雨嗔道:“姑娘不知道,这女儿家的东西一针一线都要保管好,若是让不相干的人捡到了,可会败坏名声的。”
温西不置可否,“是么?”
霖雨不好说得太明白,只是道:“姑娘想啊,发簪丝帕这些东西大多私密,常用来做男女私物,若是姑娘丢了东西,被别不相干的男子捡到了,可会落下话柄的。”
温西拍着额头,无奈地一笑,“难道丢了也不成么?”
霖雨本想说大家姑娘出门都一群奴婢奶娘跟随的,就算丢了什么东西,立刻有人察觉,或找回来,或记上,免得被人乱说,但一想到温西出门一向就大手一甩,双脚一迈,哪里来的随从,便道:“姑娘下次要是出门玩耍,婢子便伺候姑娘出门吧。”
温西没当回事,只是怕霖雨继续纠结这个下去,便随口应了好。
霖雨便自己回去继续收拾整理了。
风雪又起()
京都外西郊一带多是京中达官贵人的别院,但这隆冬时节,还是没有多少人有闲情逸致来这郊外耍玩。
入夜,风声开始呼啸,接着,又开始洋洋洒洒地落下雪花,不一会儿,道路上就覆上了一层浅浅的银白。
几匹马驮着数人忽来,马蹄声声,在那些才落下新雪的路上留下无数个蹄印,但马上又被落雪重新掩盖,这几人很快进了一处广阔的院落,进门之后下马,为首的人摘掉了兜帽,露出了面容,正是杜少珏。
有仆役迎上前来,道:“二公子,人都已经到了。”
杜少珏微一点头,进了盖得颇有山野闲趣的前厅,里面坐着数人,看见他进门都站了起来,还有一个中年的汉子,竟然被五花大绑了起来,正跪在当厅,他看见杜少珏,不停地扭动身躯,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杜少珏走到他面前,一旁的从人道:“二公子,他是林府大管家的小儿子,叫做林实,贵妃的使者进了林家之后,午后这人就出了林府,身上带着一套换洗的衣衫与散碎银两,还有去往庞原的路引,再无其他。”
“呜呜呜……”这汉子又挣扎了几下。
杜少珏在一旁的圈椅坐下,道:“让他说话。”
从人就拿出他口中的塞布,林实就立刻道:“杜二公子,我林家与杜府无冤无仇,为何要将小人绑来?”
杜少珏接过从人递来的路引,将纸一弹,道:“你去庞原做什么?”
林实就道:“贵妃听说三殿下与那图鹿王正僵持,天寒地冻的,贵妃担心三殿下,故而遣小人前去探望。”
“呵呵。”杜少珏冷笑,道:“贵妃是三殿下养母,担心三殿下,大可光明正大的遣人前去,为何要借林家的人偷偷摸摸的去?”
“这……”林实便答不出来了,幸而他有些机灵,立刻又应对道:“贵妃她唯恐被人说后宫干政,才寻了娘家人帮忙罢了。”
杜少珏嘴角一瞥,他早便令人盯着林家,今日舒阳公主出现在沁心园,对素君的态度大变,他便觉得贵妃那里定然有了什么新变故了。舒阳其实还有些小孩心性的,喜怒于色,贵妃对杜家不满,那舒阳表现的就更明显几分,甚至去为难素君,但她又找温西那丫头做什么?
他早就应该把那丫头扔出京都的,为什么非要越掺和越深!只是因为那个冷疏竹?杜少珏有些失神,只觉得手臂上的伤处又隐隐痛了起来。
“二公子,小人不过是替贵妃跑腿的下人,您抓小人来,小人也什么都不知道,请您高抬贵手吧。”林实哀求道,因他还被绑着,就只得不停地点头作恳求状。
杜少珏瞟了他一眼,道:“贵妃既然担心三殿下,令你前去探望,却连封信与礼物都不带?”
“这……”林实顿时定住,想了想,忙又道:“因为贵妃着急,想是一时忘了。”
“啧啧,一时着急忘了,那这事还可真急啊。”杜少珏将腿一翘,眼角下垂,冷冷地用余光去打量林实那口干舌燥焦急失措的模样。
林实一时变了脸色,暗恨失言,他索性不说话了,但杜少珏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只得低下头,沉默地跪着。
杜少珏却站了起来,道:“王齐,贵妃想是有什么重要的口信令他传去庞原,你帮我问出来。”
顿时,他身后一名精瘦的汉子立刻应了一声,嘻嘻一笑,挑眉看了看地上的林实。
林实只觉得这笑声令他后脊背发麻,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杜少珏吩咐过后,就出了门去,门外,已经有大雪纷飞了,新雪覆旧雪。
厅中透出的灯光照在院落的积雪上,还传来几声闷哼声。
扫雪跟在杜少珏身后,手里抱着一件大斗篷,几次欲上前给他披上,都被杜少珏那深沉的面色给阻挡地不敢上前。
不知不觉,杜少珏已经站在了庭院中央,雪也落了他一头,臂上的伤处想是也被这寒冷给冻得麻木,不再传来阵阵的热痛。
扫雪看不下去,忙去将斗篷给他披上,又道:“公子,回头要是感了风寒,夫人可会责怪小的。”
夫人……杜少珏忽然想起临出门之前母亲同他说的话:“褚家的小姐贤惠有德,堪配吾儿,你妹妹今日也请了她,你可留意一二。”
他根本没有留意那什么褚家的小姐,此刻却想到了那褚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而是因才选官的朝廷新秀,想必是目前杜府表明于陛下的手段,他不由一阵烦躁。
他从前从不认为父母之命家族安排有什么不妥,也曾诚心想对待那位周家的小姐,但今日他却忽然有些钦佩那个看似柔弱却有决心的周宁,他从未想过要在婚姻之事上忤逆违抗父母家族,也许就是如此,他才会帮周宁吧,也许他希望逃走的是他自己……
雪,纷纷扬扬,无声无息,却已经铺满了大地。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会在心中时时去在意那个蛮不知礼的丫头?他们从未有过能心平气和相对而谈之时,只是因为她面对他时总是争锋相对?还是她说着刻薄的话语的带着得意与嘲弄?杜少珏有些苦笑,难道他就是个贱骨头么?这些都不是吧,或许只是因为他远远地看见她充满了活力的身影,还有初见时那闪动光芒的眼眸,常常笑得开心怒地快意的模样吧,令他忍不住去向往。所以他才会一次次想要让她离开,他害怕这尔虞我诈的京都,将那样快活飞扬的少女给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