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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羽忽然眼眸一动,昨日献君侯所说的事,他给陈王送了消息之后,自己也安排些人去查访了,不过一夜,还不曾有什么确切消息传来,但若是他猜测不错,既然乌寂那边有那些亡命之徒与皇帝有关,按照杜熠的老谋深算,这些年来他所知道的事情必定不少,那他此番要作的安排,怕是也与此有关,看来他需要好好找他的大哥聊一聊了。
雪中街市()
杜羽站起身,道:“你说的事我知道了,我自有安排。”
杜少珏却不放心,他紧接着又道:“六叔,昨夜我得到的消息,陛下恐怕……怕是、时日无多了,皇城如今被冯英包围地如铁桶一般,朝中人心各异,父亲该不会是想用荆南的人马与郑氏硬碰硬吧!”
杜羽眼皮微垂,他侧身回来看半跪坐在茵席正欲起身的杜少珏,拍了拍他肩膀,道:“不会,荆南距此快马也要三四天,大军前来,不说一路数城人马,就是一有动静,郑氏的大军即刻可入京,你父亲不至于这般行事,他也不至于为陈王做到如此地步……”杜羽忽然心中一动,这倒提醒他了,杜熠要动杜家的人马,必定有个非此不可的理由,若不然这一着还是太过冒险。不知为何,他立刻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四年前,就是天和三年,他回京过年,听说了一件闲事,便是陈王在随御驾秋猎之时,他的坐骑将他癫了一下他便将马刺死,此事一直被视作陈王性情暴戾而为人微词,周王更是将此事大肆渲染而在人前数次叹声,但杜熠却不经意地道:“那些蛮人倒是精于此道,好好的马却癫狂了,陶令县到底离京近了些,实在有些不妥。”
陶令县,就是皇家兽园所在,近在一日路程之内,可朝发夕至。
杜羽脑中迅速地将他所知的蛛丝马迹串联起来,立刻有了大致的猜想了,他同杜少珏道:“少珏,你手上有多少人手?”
杜少珏一愣,继而明白了杜羽的意思,他数月来一直暗中有意收了好些可用之人,如今粗粗算来,也有两百余人了,不想杜羽竟然知道他的作为,便道:“倒是有些可堪用之人。”
杜少珏想了想,道:“你立刻带着心腹可靠之人,去往陶令县,细细打听一切有所异常之处,特别是什么隐人耳目的所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你打听到之后,不必惊动,想办法摸清底细,再回来告诉我。”
杜少珏明白杜羽定然想到了什么紧要的事,不再多问,立刻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去。杜羽则摸了摸下巴,下巴已经长出了些胡茬,他抖一抖官袍,也大步出了门。
温西正换了身衣衫出门,见杜羽与杜少珏二人先后匆匆离去,看他们面上皆有几分凝重,想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又见漫天飘絮,这风雪只怕一时半刻是停不了了,不由叹了口气,。
她无处可去,又闷得发慌,背着手靠在廊柱下,痴痴地望着倾倒杨絮一般灰蒙蒙的天空。
霖雨挎着一只竹篮从厨下推门出来,撑了把油纸伞,要出门的模样,温西眼睛一亮,忙道:“霖雨,你要出门啊?”
霖雨笑着点头,道:“眼看要入腊月了,婢子去街市看看有什么要买的,腊八的豆子也要备下了。”
温西好奇:“咦,平日怎么不见你出门买菜?”
霖雨便道:“平日里的吃喝用度,都是微月送来的,婢子也只有六爷出门不在时,才去街市看看有什么时鲜罢了。”
温西笑嘻嘻地凑过去,道:“那带我也去吧。”
霖雨掩唇:“那菜市腌臜,姑娘去做什么?”
温西才不在乎呢,她道:“菜市都是吃食,有什么腌臜的,走吧走吧。”
霖雨无法,只得又寻了一把伞给温西,两人一同出了小院,并肩地向着街市走去,那街市不远,今日风雪,路上行人也不多,皆是匆匆而过。
积雪已深,霖雨穿着防水的木屐,走得并不快,温西脚上是油靴,她又有轻功在身,倒是根本不在意,她走几步,在沿路未曾收摊的小摊上瞧瞧人家卖的腊肉啊,卤菜啊之类的,等霖雨过来,就窜唆着要买,霖雨哭笑不得,一路上没有买成腊八的豆子,倒是买了好些的零嘴熟食。
温西见她拎着重,就要拿过那竹篮子帮忙提着,霖雨推辞不得,只得任她拿着了,等把菜市从街头逛到街尾,何止那竹篮子,温西连脖子上都挂着一串干卤肉肠。
她笑嘻嘻地两手拎满了吃食,连伞也不打了,回去的路上活似只猴子般上窜下跳,边走边同霖雨道:“杜羽他最喜欢吃这些咸鲜了,以前我们在外边游历,有次在岐水,我们买舟顺流而下,有个老婆婆在水边晒肉肠,他非要掏钱买下,那老婆婆说了不曾做好,他也不管,买了好些全都挂在船稍后檐下,没事就切一截下来烤着吃,我要吃他还不让。”
“噗呲——”霖雨忍不住笑,“六爷一向风雅,还会这样啊?”
温西就翻个白眼,道:“他就会装模作样,一到好吃好玩的,我们谁都抢不过他。”
霖雨掩唇笑个不停。
温西又道:“我看杜家的饭菜精致是精致,就是不够入味,我们买了这些,他一定喜欢。”
霖雨点头笑道:“婢子不知,多谢温姑娘指点了。”
温西笑着道:“我们把这些都做得香喷喷的,等他回来,再关起门来吃掉,气死他。”
霖雨笑得越发大声,等她回过味来,空落落的街上都是她们二人的说笑声,偶尔有行人,也不由侧目而来,霖雨忙羞得用帕子掩了唇。
她替温西打着伞,自己肩上头上倒是落了一层雪,二人进了小巷,温西提着东西走在前,霖雨举着伞在后,忽地,温西却站着不动了,乍然停下,小巷的路面青石板所铺,雪又湿滑,霖雨差点摔倒,不由问道:“温姑娘,怎么了?”
温西却没有说话,只是后背忽然地僵住了,霖雨歪了歪头看向前方,不想小巷当路站着三个人,正堵着路严严实实的,霖雨面色一变,急忙向后看去,不知何时,二人身后也不知不觉地站了数人。
温西不认得面前的人,尤其是在这般阴暗的天色下,那三人的面庞幽暗不明,但是这三人为首地穿了一身的团花绣锦衣,她倒是认得的,是绣衣使,她没有听见杜羽那些守在附近的手下的动静,那就代表已经被他们制服……抑或杀了……
失控()
她又想起数月之前陈王同她说的,她不是绣衣使的对手,何况是一群,这一群人,为何要来为难她?若是要杀她,就不必这般大费周章地行事了,那就不是杀她的,她终于开口道:“几位,是要做什么?”
那为首的绣衣使根本没有回答她,只是一侧脸,他身旁的手下上前,伸出手就要点温西的穴道,温西本能地一偏头,将手中的竹篮连着一堆的吃食甩在他面上,接着就动作迅速地抽出短剑,还不等她出招,只觉手臂一麻,短剑吭啷落地,连同她自己,一起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霖雨面色发白,捏着伞柄都忘了放下,她努力镇定地道:“此乃虎威营骁卫将军杜六爷的别院,你们不得乱……”话未说完,她便也昏倒在地,纸伞在空中打了个转,落在雪地,不停的翻滚着。
雪更大了,一片一片落在霖雨倒卧在雪中的身躯上,几乎将她掩埋……
一辆两轮油布小马车驶出了有岚居的小巷,其余的绣衣使已经不知不觉退散。车中,乌寂看着昏迷在旁的温西,这张脸他很眼熟,自从数日前他在积云书楼的大辩第一次见到这女孩的时候,以为那个亲手死在他手上的女人又重新复活了……
他杀过无数的人,男女老幼,从不曾手软,但那个女人临死之前那双如静水清泉般的眼眸之中,只有深深的悲哀,她不是在可怜自己,乌寂说不清她是为谁可怜,但她看注视的方向,她可怜的人,正高高在上,受无数人的跪拜。
为此他竟然犹豫了一瞬间,但就是因为那一瞬,他的剑偏了一点点,她死去之后的头颅就留下了一道血迹斑驳的剑痕,这令她的死更加痛苦,而乌寂这十一年来,也因为这一剑痛苦,因为这一瞬的犹豫,也因为她那怜悯之情,还有他有所动摇的心。
她该死,命中注定是要为他所杀,如同之前每一个死在他手上的人,但她不该留在他的心中……
乌寂注视着女孩的面庞,她很昏沉,气息微弱,若非微微起伏的肩膀,几乎也算得上一具尸身了,他大部分时候见到的这般姿态的人都已经死了,但这个女孩还活着,如果他要杀死她,简直不费任何吹灰之力。
如同有心魔蛊惑般,他的手便已经放在了从不离身的剑上,他杀人只会用剑,剑就是他的手,但他的手放在剑上很久都不曾拔出来,他不能杀了她,他今天也不是来杀她的。
乌寂面色重新恢复了冷霜之色,他的心也微微地静了下来,这张脸,令他第二次失控,他不再去看这脸。
*
杜羽留在有岚居的人手,共有十二人,并不算一等一的好手,但在这闹市取静的小院中,已经能够足够保护院中人的安全了,但他没有想到,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想当,这般风雪的天气中,绣衣使督领会亲自带人来这里抓人。
这十二人中的一个人非常的机灵,他只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氛,立刻就拔腿向虎威营的方向飞快的奔去,没错,这个人的轻功很好,杜羽留他在这里,也是为了让他看见有任何不对的时候立刻向他禀报的。
这个人只用了一刻钟就赶到虎威营告诉了杜羽这件事,而杜羽回来的时候,只花了半刻钟,等他站在小院的巷口,只见满地散落的被雪覆盖的各种吃食,还有滚在了一旁的竹篮,而他的院外,守着一群乌衣卫,他的院中,站着两个人,一个陈王骆铖,一个冷疏竹。
冷疏竹面色无比的苍白,比漫天的飘雪还要青白上几分,他看见杜羽进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是乌寂,带了九个人,你的人死了三个,伤了九个。”他是在指责杜羽,他的人很是无能,但就算杜羽找来天下一等一的高手,面对九名绣衣使,尤其是乌寂,也很难招架,冷疏竹自己清楚,但他依旧想要迁怒,若不能将愤怒与伤心发泄出来,他会失去理智,若非是杜羽执意要将温西带走,她在陈王府中就很安全。
杜羽也深深地呼吸了几下,他闭眼,又睁开眼,道:“是我不曾料到。”他也在自责,不曾再周到细致。
陈王的面色也很不好,但他没有显露任何的情绪,只是道:“绣衣使不会好端端盯上殷芷,他想必已经知道了殷芷的身份,若是如此,那么……”他,是指的皇帝。
“那么什么?!”杜羽听出他话中的犹豫,立刻问道。
陈王看着杜羽眉目间的隐怒,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六郎可随我来。”
漪澜殿中,炭火融融,然此时在书房中的三人面色皆有霜雪之色,陈王拿出了一个小木匣,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的装饰,他将这木匣放在了书案上。
杜羽问道:“这是什么?”
陈王将那木匣打开,露出一块巴掌大的玉块,青白的颜色,诡异的纹饰,其上的弯曲的纹路,仿佛会流动一般,而垫在玉下方的,是一张新羊皮绘就的地图,陈王将这两件东西取出来,并排放在桌上,道:“六郎听说过凤临秘宝么?”
杜羽蹙眉,凤临一朝,已是一千三百年之前了,成氏灭凤临曦氏,建都金京九百二十一年,而后,成氏被胥氏所灭,天下分裂,数国并起,至今三百一十六年,那一千多年之前的皇朝,早已如传说一般,百姓说起,也只有王侯将相的故事与宫廷的恩怨纠葛,在于戏曲书词之中。而史家典籍,早已在战火中毁灭无数,所存至今,也不过七百年前史家钱秀所书的一本《凤临史载》罢了,那所谓的凤临秘宝,更多的只是传说故事,没有人能够当真。
杜羽看着陈王,陈王不会开玩笑,尤其在这种时候,陈王接着道:“这一块玉,是一块玉璧的七分之一,与这块地图一般。”
杜羽伸手,拿过地图抖开,其中墨线勾勒,犹有墨香,墨迹崭新,根本不像与什么千年秘宝有关的陈年旧物,他挑眉询问地看向陈王。
秘宝()
陈王道:“这原图原来在渤海海家,现在……应当在胥长陵手中,我根据他留下的假地图将此默下,只是这山川河流走向,必然已经大为不同。”
“胥长陵……”杜羽默默吟着这个已然熟悉无比却又异常陌生的名字,他道:“难道陛下知道小西是他的弟子,想以此交换么?”
陈王摇头:“并非,他应当不知道殷芷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