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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忽然有人轻笑。
温西立刻警觉,向着笑声传来的地方看去,却是一名年轻男子,站在路旁的楼顶,一身的浅色的衣衫,被夕阳染上一层金光,正低头,看着温西笑。
温西肃容,仰头也看着他,问道:“阁下哪位?”
“啊……小生只是偶然路过,姑娘却要问小生的姓名,这般唐突,难道是对小生一见倾心了?”他笑得话音如风一般飘然。
“你!”温西又羞又怒,不知该如何回应,索性扭头便走。
不想这人竟如影随形,几步便飘到温西前方,从房顶跳下,挡在小巷的路口,挥着折扇笑意盈盈。
温西狠狠瞪着他,他笑眯眯看着温西,两人便这般僵持着,在这天色越来越暗的小巷之中。
终于,温西还是认输了,她转身,想走另一边,幸好那人不再跟过来。温西走几步,转了个弯,不想小巷这头竟是死路一条,面前一跺高墙,拦得死死的。
温西瞪着这堵墙,心头不知什么滋味,那人定然是晓得这是死路,等着看她笑话。
师父的故人?()
她捏了捏插在腰带上的短剑,想了想,依旧转回头,那人还在巷口,半倚着墙壁,挥着折扇,笑容可掬。
温西径直向前,周身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警惕,近到这人五步之外时,温西鼻端轻轻喷出温热的气息,嘴唇轻轻抿了抿。
“我有这么令人恐惧吗?”他笑着道。
温西蓦地瞪着他,一双眼睛在幽暗中如同夜枭一般闪光,她微微躬着背,算计着这人的手若是有什么举动,她可以立刻弹起来给他致命一剑。
“呵呵。”他又笑,仿佛温西现在这副模样在他的眼中十分好笑。
“你放心,你若是用力向我刺来,我绝对没有本事躲得开。”他笑着说着,扇子一挥一挥,将他的发丝轻轻掀起。
温西定神,果然不曾从他的姿态中看出什么危机,暗自松了口气。
“你师父教你的,只是这些吗?”他又笑道。
师父!温西一瞬间厉目而视,“你究竟是谁?”
这人态度闲适悠然,笑道:“你想知道吗?”
温西的唇紧紧抿着,几乎变成了一条线,师父……他知道师父的所在?
他笑道:“你若是想知道,便来吧。”
温西很想抓着他细问一番,但是她的手却不能举动半分,师父消失已经整整两个月,她随杜羽一路来京,只言片语的消息也不知,她从最初的伤心失落到渐渐变得恐惧,她本以为师父本事超群,不会出什么事的,但是看了杜羽的那些信,她有些不确定了,要是师父真是遇见了不可知的危险,她怎么能安然地呆着,什么都不做?
温西丧气地垮下肩膀,看着面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
京城很大,比温西去过的任何一个城市都大许多,在京城这些时日,她并不常出门,所以也只是大致弄清了方位罢了,比如皇城在北边,杜府在城西北,附近住的大都是些达官贵人的府邸,渡云湖在城西,西岸有好些富贵人家的别墅园林,下午她同素君去了房太傅的别院,就在那处。
如今她跟着那个人,坐在一辆不起眼的蓝布马车上,她听着马蹄声声,走的都是城中的石板道,并不曾出城,温西微微放心了些。
她依旧盯着这男人,他自称姓冷,叫做冷疏竹,这名字真是寂寞冷清的很,倒像是个化名了。
温西脑中也梳理了一遍,师父来往的人中,并没有姓冷的。不过师父来历她也不知,虽跟了他十余年,但师父从不说起自己的往事,他博古通今,文武双全,又是那般的容貌气度,温西有时也想着,他怎会只是清濛山中的隐士罢了?
马车走了许久,终于停下,温西下车,望天之时,已经是月色朗朗了。
冷疏竹笑着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温西怔然,他们身处之地,竟是一片湖水环绕之地,眼前不远的地方,是一座孤亭,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九曲桥通向。
亭中有一个人,被垂下的轻纱竹帘遮挡了面目,他正在抚琴,温西并不太通音律,不识得曲子。
冷疏竹挥扇而笑:“姑娘请吧。”
温西看着他道:“我师父到底在哪里?”
冷疏竹又笑:“在下不曾说过这话,姑娘记岔了。”
“你……”温西恍然,她关心则乱,满脑子浆糊,的确,他不曾说过她跟着来了,就会告诉她师父的所在。
温西脸色铁青。
冷疏竹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姑娘何不放下些心怀呢?”
湖岸边密林重重,鸦雀无声,温西心里咯噔一下,她是轻易脱不得身了。
她一人沿着那九曲桥,走向那座孤亭。夜风夹杂着水汽,有些凉意,她衣衫单薄,竟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她站在亭外,看着亭中轻纱款款,孤灯摇曳,等到那一曲终了,才开口道:”阁下是何人?”
“进来。”那人开口,是个男人,声音有些耳熟。
温西带着疑惑掀起纱帘,入到亭中,才看清面前之人竟然是那陈王,便是舒阳公主称呼的二哥。在这孤灯夜月之下,他美得有些雌雄莫辩,一袭青衫,发丝逶迤,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琴弦,余音不尽……
温西愣愣地站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满脑子都是各种猜测,却被她自己一一否定,风将她的发丝撩动地越加的凌乱,又灌进她的领口与袖口,她却只同一截木头一般,只言片语不能发出。
陈王的琴案一侧还摆着一个画卷,素白的宣纸透出隐隐的墨迹。
温西张张口,依旧没有问出声,那卷画,并不曾装裱,一尺来长,半尺来宽,不算宽大,里面描绘的人物却是栩栩如生,几日之前,还是温西亲手交到了恭镖头手中。
恭镖头江湖中一向有磊落名声,温西观其言行,也是个性情直率的人,他不会谋算萍水相逢的温西。这画,想来是面前这位陈王用了什么手段拿到的,果然,在宫中那匆匆一瞥,温西不是在无事自寻烦恼,而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她捋清了脑中一团乱麻一般的思绪,才缓缓开口道:“小女子温西,见过陈王殿下。”她行着礼,还是那位房女史教的,应当十分的恭敬。
陈王抬起眼,轻笑一声,做了令她坐下的手势,道:“少有女子有这样的名字,可有什么典故?”
温西摇头:“没有典故,我师父……捡我的时候,是在清濛山西所以起了个西的字。”
陈王浅笑,仿佛觉得有趣,他抬手,取了那张画卷,缓缓打开,目光中满是赞赏:“令师真是半点不曾变了模样,风采更胜从前,杜明翼的笔也是出神入化,画得惟妙惟肖的很。”
什么!温西心中登时如轰雷一般响过,他认识师父?
“你、我师父……你……”她霎时激动地话都说不完整,“你晓得我师父去了哪里?”
陈王笑着摇头,道:“若是知道,也不会借你这副画像了。”
温西有千万个问题,只是都问不出口,她咽下了所有的疑问,只是露出些失望之色,道:“哦……”
“只是……他画得虽像,还是缺少一些神采,减了许多锋芒,不知是杜明翼眼中,他是这般的人,还是一过多年,他性情变了许多呢?”陈王又道,他笑得有些风淡云轻,仿佛只是在随口调侃。
温西不禁问道:“你对我师父很熟?”
她自己都不注意,忘了对他表达恭敬了。
陈王也不甚在意,只是笑道:“我倒是觉得很熟,他可能不这么觉得。”
“是么……”温西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师父的来往朋友她大都认得,若是他们真的很熟,她不可能不知道,若是是在师父收养她之前的事,那都已经十来年了,很熟的人,十来年不来往,也不可能熟了,何况,这是位皇子,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师父他……
温西想着,又想起了杜羽的那些信,信中所言,也不甚明了,只是偶然提及朝廷之事,还有边疆邻国等等,师父他与杜羽来往这些信,那他心中的秘密,温西真是半点不知了。牵扯上这些事,师父的失踪,越来越令温西坐立难安。
何况……温西立刻变得有些警惕,杜府好像同那周王走得很近,杜羽话里的意思,好像还牵扯了皇位纷争,那这人是杜府的对头,她如今寄居在杜府,难道他想从她这里套出些杜羽的事情来?
不对,还是不对,比她了解杜羽的人多得多,她一个外人,不会有人觉得她对杜羽有什么重要的。
温西脑子很乱,俗话说,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她干脆沉默以对,直愣愣地看着陈王。
陈王却依旧含笑,“你师父这些年,过得如何?”
他这语气,仿佛他们果然是多年的知交一般。
温西答道:“还算好,师父常说清风明月,自在逍遥。”
“呵……清风明月,自在逍遥……”他重复着,最后的余音依然化在了一息微笑之中,“于他来说,不知这是无奈之叹,还是果真求仁得仁了。”他轻道。
温西无言,她不知道此人的目的,不敢轻易对答。
他又问道:“你如今,是住在杜府?”这可是明知故问了。
温西只是点头。
他笑道:“住得可好?”
温西又点头。
他便一抬手,从阴暗处冒出一个人来,陈王道:“去告诉杜府一声,孤请温西姑娘暂住些时日,请他们不必但心。”
“什么?”温西蓦地抬头,一脸诧然。
那人匿身而去,陈王又笑吟吟对她道:“我与你师父算是故友,多年不闻他消息,甚为挂心,你多住些时日,讲些他的故事与我听听,也算解了我这份情。”
温西哑口无言。
温柔地让人起疑的冷疏竹()
温西在那湖岸不远的一间小院住下,院名题做“无幽”,几扇芭蕉,一架蔷薇,伴着门口的流水潺潺,若非不远处树梢处隐隐露出的重銮飞檐,她还以为是哪里的农家呢。
院中有一座茅亭,写着“止音”二字,温西望着东方微微露出的鱼肚白,穿了一身的劲装,呼喝有声地在亭边舞起了剑。
她舞了一套师父小时教的极为寻常的江湖剑式,便收了手。忽听几声抚掌,温西看去,那冷疏竹正站在院门处,面上挂着笑意。
温西将剑惯回鞘中,道:“有事?”
冷疏竹道:“姑娘是在下请来的客人,在下自然是要周全一些才好,姑娘可缺些什么?”
他依旧连带几分笑,如同春风一般,和煦而不过分。
那陈王也是语气和善,温言浅笑,温西不知眼前之人的身份,想来是陈王什么幕僚,他的笑容,却仿佛只是一张面具,令人觉察不出半分真意,他笑,只因他习惯笑罢了。
昨夜之事太过蹊跷,已经超出了温西的认知,她现在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对面前这个将她诓骗而来的人,也没有最初的愤怒,她便面容平淡地摇头:“诸般齐全,不缺。”
冷疏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进了小院,道:“这里,住得可习惯?”
温西点头,道:“高床软枕,可安睡,无所谓习不习惯。”
不知是否温西错觉,她仿佛瞧见冷疏竹的面容少了些笑意,然片刻之后,他又笑道:“姑娘倒是随性的很。”
温西有些沉默,随后,她放下自己方才舞剑而捋起的衣袖,才道:“冷公子,你有话直说吧。”
冷疏竹将折扇向着手心轻敲,道:“是你师父将你教得这般戒心重吗?”
温西皱眉,“与我师父无关。”
冷疏竹缓缓走近,清瘦的脸庞在初升的日色下有如透明,唇色微白,带着些病态,眼眸中隐隐一层水色,柔弱地仿佛要随晨风化去。温西呆呆地看着他,昨夜天色已暗,她还没有看清这人的模样,原来他竟长成这般。不知为何,温西心中有些异样,仿佛有一种不能说清的情绪在微扬而起,如同柳絮,也如清云,不能描述。
他举起手,轻轻抚摸着温西的头顶,摸着她柔软细密的发丝,温柔地仿佛是在触碰新开的春花,“在我面前,无需如此,我不会害你的。”他的声音同样的温柔,连面上那层虚伪的笑意都放下。
“……”温西浅低着头,那目光太过温柔,令她心悸。
也许是他自觉唐突,手中的动作微滞,便放下了,又侧过身,走向亭中,轻道:“喜欢吃些什么,玩些什么,不妨告诉我,我都想法给你找来。”
温西看着他的身影,心中既有不解,还有些别样的心绪,她并非无知,分不清旁人的真情假意,这人与她素昧平生,却有一腔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