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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一来,恐怕须得多走一日了。”
骆铖看着案上羊皮图,算了算牙涂滩如今没水的范围,的确不宜通过,赤阳镇在其北,乃是广安道上一处大镇,已属肃城治下,绕行倒也无妨,他不急着赶路,便点点头。
万锦章又秉道:“岳西粮仓已经拨五千车粮草起行,走苍龙道,经葫芦城,不日便可抵达肃城。”
骆铖点点手指,道:“传我的令,葫芦城再备五千粮车,让押运使一同送往肃城。”
万锦章一惊,道:“殿下,葫芦城不过小城,哪里备得齐五千车粮草,若是就近从昌邑调取,也要数日。”
骆铖动了动眼眸,道:“我说了是五千车的粮草吗?”
“这……”万锦章一时瞠然。
一旁站立着的武先生恍然,道:“殿下是想虚张声势?”一万车粮草,十万大军一年口粮都绰绰有余了。
骆铖唇边微微一动,道:“安士然既然派出了好些细作入我边城。”那么就让他受一受惊吓也好,最好胥长陵再调动些人马入玢西,那杜羽那边,应当能够从容许多。
杜羽说对了,随州从来不是他的心头之患。
万锦章领命而去,五千粮车,一时也不是那么容易找齐的。
又有信使前来,身上还披着羊皮袄,关内已是杨柳依依桃李争秾的季节,这衣衫显得有些笨拙闷热,信使却不及脱掉,便入了大帐,跪下禀报道:“回禀殿下,是莲姑娘的信。”
信自于师而来,有数封,陈王看过之后,令人送了其中一封去江流,随后略沉吟,问道:“你经突利下伊而来?”
信使点头:“是,小人绕道走了下伊,鸫有人手尚且留在那处打探消息,近日突利人并无大的异动,不过不时有些散众东去袭扰瑶洲,听闻是东细奴对乌奴儿有所不满。”
“哦……”骆铖若有所思,“不满?不知道是怎么个不满……”
邵连也摸摸下巴,道:“这倒是个机会,若是有隙,可乘隙而入,突利亦并非铁板一块。”
骆铖同信使道:“令鸫再加派些人手去往下伊注意那处动向,若是可以,倒是能同那东细奴聊一聊。”
信使受命退下。
随后,骆铖又吩咐诸事,众人散去之后,已经夜色浓郁了,他出了帐,便有侍卫跟上,他摆摆手,独自走到嵺江水边,望着夜色之中的茫茫水岸。
水岸辽阔无比,夜雾时有弥漫,星光微微,月色沉沉,骆铖衣袂已经沾染了水边潮湿的露气,他负手而立,目向极远。
雀驻足在远处,手里捏着一张字条,是方才飞羽传书而来,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上前去,默然无声地立在骆铖身后五步之处。
骆铖开口,道:“是何处来的消息?”
雀回禀道:“是翎使墨鸢。”
骆铖伸手,雀恭敬地上前将字条放在他手中。
骆铖借着营寨处传来的火光,看清了字条之中的寥寥数字:略相似之人皆查,南向一路无踪。
骆铖抬手,令雀退下,雀疾步走开,骆铖将手中的字条捏碎,扬在了风中。
两年了,他吐出一口气,还有些无奈,胥长陵把她教地很好,两年来她竟能影踪不露,连他一向擅长跟踪搜寻的翎使都找不到半点踪迹。
望着淼淼嵺江水,他忽然有些茫然,他将她找回来做什么?她再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了吧,也许她本性便是无着的风,根本不会停留。
“雀。”骆铖提声。
雀闻声而来,默然恭立。
“令墨鸢不必再找了,让他收回人手去秦安,去九水河附近,找一个人,叫做泊麓。”
泊麓,正是棋士长鹿君,数年来他未出秦安,还有怀德太子那门客季笙……骆铖眼动眉动,是该慢慢揭开一切的时候了。
雀应是。
两日之后,太子领军经赤阳镇,百姓纷纷奔走相告,俪关收复有望。
白马银鞍之上,太子一身墨袍,高冠宝带,面容神俊令人不敢逼视。大军举旌旗猎猎,矛戈如林,声势隆隆。
又过十日,万车粮草入肃城,车辙过处,印痕深深,麻袋或有破损,漏出的皆是饱满粟谷粒,有人经过,以手收集,收入怀中。
随后,肃城之中有数处异动,有商队提早出城,一路向仰北,还有独行骑士,分散出定裕关与梁裕关。
肃城高耸城楼之上,骆铖望着道路上来往的行人,手指间将两枚黑白棋子转来转去。
有人来报:“殿下,沈先生回城了。”
骆铖道:“请沈先生刺史府相见。”
肃城刺史府已被改为太子行辕,骆铖匆匆回来,沈瑜一身风尘,眉须之处还有黄沙在于其中,这三年来他无一日高卧软枕,无一日坐享珍馐,虽一身文袍,却无几分书生气了,反倒臂膀宽大,满面坚毅。
他见骆铖,拜下身去:“沈瑜,拜见太子殿下!”
骆铖亲自将他扶起,又细细打量,道:“三年来,先生风雨来去,辛苦了。”
神女有心()
沈瑜并不道辛苦,倒是卸下身后所背的牛皮囊,将里面的物事一一取出,放在地上,都是各色皮卷,分门别类,皆扎成一束一束的卷轴。
他打开其中一束,摊开十张薄牛皮,其中用墨线与朱砂勾勒出详细无比的山川河流、城池村庄,道:“殿下,学生三年来,将陈西、秦安与晋华接壤之地皆走过,这里一共二十三卷图册,拼合而成,便是江流以下最为详实的舆图了。”
骆铖目光在地上的舆图上一一扫过,三年前,沈瑜来边城,见孟许所用的沙图并不算详实,还有数处错漏,着实于行军布阵不利,他一开始本只打算探明肃束二城与俪关内外之处的地形,不想回报骆铖之后,骆铖直接给他加派了钱粮与人手。
三年来,他领着六十七人,徒步来回足有万余里,几次亦有性命悠关之险,然笔下一厘一毫,他皆务求详实不漏,才得绘成这般地图。骆铖看得专注,接着不顾身份,直接坐于地,将那些牛皮卷一一打开,手指勾勒过满图密密麻麻的墨线与朱线。
良久,他抬起头,同沈瑜道:“沈先生大功,万金赏赐亦不足,孤唯有深谢。”
沈瑜道:“因学生一直在外,这些图不曾有机会拼和成完整大图,还需得几日整理错漏之处,再归整完全。”
骆铖将图小心放置原位,起身道:“三日之后,孤等着先生。”
“是。”
骆铖又道:“先生今夜不必他去,孤有要事请教。”
沈瑜又应诺。
夜来,骆铖与沈瑜谈至月色高升,细细问过各地局势与地形,连本来摆设满桌的佳肴与美酒都不曾动过多少。
月色浓浓,柳风阵阵,刺史府西侧院院墙处,鬼鬼祟祟蹑来几个人,还不等靠近前厅,便被人截下,拦人的侍卫拿灯一照,不曾想那几人竟是刺史魏良才的千金魏玉儿与她的两名侍婢罢了。
侍卫面容冷冷,道:“做什么?”
魏玉儿霎时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我见夜色正好,散、散步而已。”
侍卫便道:“魏小姐,散步请离这里远些,殿下不喜闲人搅扰。”
魏玉儿撇撇嘴,见院墙高耸,根本看不见那边情形,她虽不甘心,只是无法,只得回转。
一路回去,花径婀娜,桃花未谢,边城春迟,处处还残留着春意,她望着透过花枝的月色,不死心地回顾好几回。
其中一名叫做小果的侍女悄声道:“小姐,婢子听说太子殿下每日都是卯正出门,明日小姐等在衙前街上,许是能见到殿下呢。”
另一名侍女碧叶便道:“殿下进出都是侍卫开道,众人簇拥,小姐等在那,被人一挡,殿下看不见也不行啊。”
魏玉儿嘟着嘴,心绪懒懒。
小果又道:“小姐花容月貌,明日细细装扮了,还不是一群乌脚鸡里的凤凰一般夺目,殿下定会瞧见的。”
魏玉儿眼睛一亮,正是,人都说她貌美,这肃城之中无人能比,她如今二八年华,一心想找个才貌双全的君子来配,那日自见太子殿下,这天下旁的男子恐再入不得她眼中了,几回梦中相逢,若是能得那样的男子垂青,才不负她这花样容貌。
她这几日打听清楚了,太子身侧连个侍女都没有,魏良才着人送去的美貌婢女都被完完整整地给退了回来。天下男子皆好色,太子必然嫌弃她们粗鄙还不够美丽,她贵为仕宦之女,若姿态美好出现在他面前,不怕他不动容。
魏玉儿立刻急急回了房,忙指挥着侍婢们翻箱倒柜地找美丽的衣裙、华贵的首饰出来。
魏玉儿想了一夜,明日见了太子该如何的姿态,应如何对答,一时又想到京都太子府中尚有太子妃,不知道是何性情容貌,与她相比又如何,越想越睡不着,但不睡又恐气色不佳,会减风采,一时又逼着自己赶紧睡着了,折折腾腾翻来覆去直到寅时初刻,被侍婢给叫醒了,本来她一见窗外依旧昏昏不明,想斥责侍婢来着。
小果忙道:“小姐,装扮须时,早些起来才好,碧叶出去看着太子殿下的动静了。”
魏玉儿一个机灵,忙起身,顿时,这绣楼就点灯插烛,满楼的侍女都忙活了起来。
她穿了碧裙嫌轻佻,换了红衫又觉过俗,挽了斜髻不觉出彩,插了金簪还叹失色,折腾了许久。
碧叶急急忙忙跑来,道:“小姐小姐,快些,侍卫开道,太子殿下想是要出门去了。”
魏玉儿不好再耽搁,赶紧指挥众人将她盛装扮好,又带了几名侍女,悄悄出了侧门,绕去了前衙街上。等了不过片刻,府门大开,太子简装出来,身后跟着数名属臣,且四周皆是侍卫。
魏玉儿欲上前,却又不敢,只得努力作出娇柔美好的姿态,对着那处偷偷送目。
不曾想此刻天色还是昏沉的,她费心装饰,站得却远,骆铖根本不曾注意,只是同身旁的人道:“等到大营,令轻骑校尉卫濂来见我。”
从人应诺,随后有人急马而来,报道:“回禀太子,杜少将军两日前在长衍东道与一队突利人遭遇,双方皆有死伤,杜少将军受箭伤。”
“杜少珏?”骆铖忽地眉头一动。
“是。”
“长衍东道……为何会突然出现突利人?”
骆铖思量,看向武先生等人,诸谋士亦面面相觑,邵连上前道:“长衍东道与我大魏接壤,突利人一向不入向日河以东,难道有了什么变故?”
“立刻着陈诃领三千人前去接应,问明情况,突利人为首何人,先一步回报。”骆铖皱眉,立刻道。
传令使者称诺立刻飞奔离去。
太子并不做停留,侍卫列队,高举火把,一路向城外大营而去。
魏玉儿眼睁睁看着一群人远去,太子连看都不看她,满街昏昏色,来去的只有倒夜香的仆役罢了,顿时羞恼成怒,回头瞪了侍婢们一眼,“啪啪”两声,小果与碧叶各得了一个响耳光,魏玉儿含泪跑回了刺史府西侧院。
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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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营之内,骆铖对着沙盘沉思许久,卫濂已恭立在旁,不敢动作。
良久,骆铖点点沙盘边缘,亲自取过沙扫,将标立瑶关的所在给向北挪了一寸,又抬起头来,问沈瑜,道:“瑶关口内称为鸭颈道,道两旁皆为高耸山崖,出鸭颈道便为麻袋口,当年延光在此设伏,杀华军三万夺随州,如今安士然必然不会再入此圈套,先生有何良策破俪关?”
沈瑜亦取过木笔,将鸭颈道与麻袋口同东南束城相连,随后又北出连上晋华境内的两河州与长衍中道,“安士然并未拿下我随州,俪关孤悬于外,华军补给一向从玢西马关道上俪关,若殿下还是从东面主攻,那须得切断这一条道。”沈瑜指着玢西通向东南的一条山道,又道:“但此处狭窄,易守难攻,且安士然必有防备,南面为川水与青黑河,两河并列,奔腾不息,天险难穿。”
沈瑜木笔划过,两条深深的河谷在沙盘中比之前所画深刻许多。
武先生看得皱眉头,道:“当年俪关便是晋华所建防备我大魏,延光花费数月引其主力攻束城才得以拿下,如今再要夺下此关,难上加难。”
沈瑜拿着木笔敲了敲两河谷底,道:“其实也不至于一筹莫展,在这里——”他指着河谷狭窄之处,道:“春汛过去,此处最为狭窄,曾有樵夫架设绳道于河上来回,若派人在这里铺桥过河,那么直取俪关之南,再配合东面主攻,可令其难以防备。”
武先生吃惊:“这……想是会暴露。”
骆铖却听得若有所思:“春汛过去,还有将及一月,此处隐秘,探子曾回报,安士然未设哨探,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