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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之后-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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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认错是不是?你才几岁,啊?你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事!”于霜红着眼睛,手上很用力地抽他的耳光,完全失去了理智,丁末莫闭上了眼,感觉头碰到了桌角,温热的血淌进了眼睛里,麻木得连疼痛都感觉不出,只有轰鸣的噪音在耳朵深处叫嚣。
  
  于霜跪在地上抱着他哭,像是要陪他一起死去一样。
  
  于霜当然不可能真的让他去死,她那过于鲜明的恨里,不全是发现他和顾兮宁关系的愤怒,更多的是亲眼见到那种场面带来的震撼和冲击。十六七岁的年纪,性向很容易模糊,即使真的和男孩暧昧不清,也罪不至死,他们都会长大明理,成熟懂事,她会忍着不去挑明,给他们足够的时间长大。
  
  她辛苦养大的乖巧儿子,是她失败婚姻的唯一安慰,她已经想不起曾经是不是爱过丁远,但是丁末莫,她不允许他走错。
  
  丁末莫表象的单纯无知骗了太多的人,于霜尤其无法忍受的应该是他在这样的年纪居然敢和男孩子上床。不管是暧昧还是真情,过了那条禁忌的线,沾上了性,都是肮脏不堪的。
  
  丁末莫坐在病床上,手腕上打着点滴,目光很平静地盯着白色的被单,左边的耳朵很痛,旁边的医生在和段起说话,他听得有些吃力,索性不再去细听。于霜就坐在旁边,神情憔悴,脸上的伤口好像都没有处理过,看上去有些狰狞。她侧过头来看他时眼角淡淡的皱纹挤在一起,眸子显得很空洞。
  
  段起过来摸了摸他的脸,淡笑着问,“下午就可以出院了,现在要吃点什么吗?”
  
  段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清晰,丁末莫想问自己的左耳是不是失聪了,但他不敢问,他不是怕得到坏的结果,只是很怕再看见于霜的眼泪。他们都像是惊弓之鸟,稍有动静就会紧张不安。他以前很怕于霜,觉得她很过于强势,现在才发现她比他想象的脆弱得多,他一个表情都会引来她的情绪变动。
  
  “不用,我肚子不饿。”丁末莫动动自己干涩的喉咙,挤出一句没有语调平仄的话来。
  
  暴风过后总是死寂的平静,好像每个人都用尽了力,需要一场彻底的休息。丁末莫望着自己插了针头的手背,细瘦,满满的无力感,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不想虐~~~~下不了狠心~~~规规矩矩写好了,太纠结不是我的风格~~~
如果这章再被锁我就不会再写H了,太河蟹了~~悲催~~~ 
                  第 44 章
  丁末莫的耳朵要做手术,但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数,结果很有可能是失聪。在手术单上签字时于霜红了眼睛,写字的手有些抖。对医生而言这算不上什么大手术,即使是爱子心切,他们也不明白于霜为什么失态得这样厉害。
  
  丁末莫站在边上,一脸安静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完好无损,有人看他时会浅浅地微笑。
  “我爸会来吗?”进手术室时丁末莫问。
  “他现在很忙,有时间了会来看你。”段起安慰他,于霜终于还是掉下眼泪来。
  丁远当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那个男人出事,他怎可能还有闲暇关心其他。
  
  手术后的第四天丁末莫回了医院,耳道里上了药,像是有东西塞进大脑里,阻断了思路,让他什么都不愿想,也不敢去想。那个手术本来有点聊胜于无的性质,失败也在预料之中。对这个现实,他接受的比于霜要平静。偶尔他会觉得,这个结果,自己会更好受一点。
  
  他在家里呆了好几天,睡觉,吃饭,偶尔看一下书。于霜每天按时回家,做很丰盛的饭菜,自己却什么都吃不下去。
  丁末莫夹了菜放进她碗里,说,“妈,对不起。”
  他从小到大,表现了太多乖巧懂事的表象,却还是做了很多阳奉阴违的事,并且没有一句对不起。
  于霜摸摸他受伤的耳朵,“莫莫……”结果还是哽咽着沉默下去。
  
  那个晚上于霜和他坐在沙发上说了很多话,第一次把他当做一个大人,认真地一字一句。她讲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后来家道中落,生活艰难潦倒,中学时父母相继去世,自己一个人上大学,在大学里认识丁远,谈不上相亲相爱,但都是性格内敛温和的人,自以为可以维系一段不错的婚姻。
  
  她说这些时神情很温和,目光沉浸在遥远的时光里,说到自己的父母时嘴角有温情的微笑。他们离世的很早,却留给她舍弃不掉的骄傲和清高。悠嘻书盟,知识分子,明明都是这个时代舍弃的名词,于霜却仍旧将自己圈在里面,并将那套世俗规则当做自己的道德准则。
  
  她可以没有女人的物质虚荣,可以失去爱情婚姻,却无法忍受教育子女的失败。那几乎相当于毁掉她的信仰,和杀死她没多少分别。如果不是还有一分理智,她会在开门看到那个场景时就上去掐死自己的儿子。
  
  丁末莫蜷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很安静地听着,于霜摸着他的头发让他的头靠紧怀里,“妈妈是为你好,你现在年纪太小了,做错了事也不知道。”
  
  他抬手抱了于霜的肩膀一下,像是安慰。他们亲密的次数寥寥无几,丁末莫感觉出她的害怕和伤心,只是沉默,没有再倔强地喊“我没错”。
  于霜把他当做了全部。这是他后来才明白过来的。
  
  云桑在酒吧里找到顾兮宁,在舞池里,一个人占据了大片的空间,灯光师给了他一束强光,褐发黑衣,脸上的汗水随着身形的凌厉摆动落下来,被光线切成细碎的光点。周围有较好的口哨声,轻佻或者不屑,但是没有人愿意靠很近他反衬自己的笨拙。
  
  顾兮宁的身体很柔韧,还是少年的骨架,肌肉薄而均匀,有勃发的力量和优美曲线。身体被震撼的音乐牵扯着几乎可以弯任意弧度,柔而不媚,刚而不硬,是那种让人很热血沸腾又不妖冶的舞姿,和他冷酷俊美的脸孔无比契合。
  
  云桑在舞池外,稍稍眯起一点眼睛,顾兮宁这个样子像是要跳到精力耗尽为之。在舞蹈上,他们一直都配合得很好,默契十足。这一直是他心底的一点满足,他以为他们足够了解。
  
  音乐停止时顾兮宁才汗水湿透了的衬衫走出来,发丝凌乱,有几缕粘在额头上,显得脸色很苍白。
  “我找了你好几天。”云桑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坐下,眉宇纠结。
  “那正好,陪我喝杯酒。”
  顾兮宁一在他旁边坐下,里面的一个服务生没等他们开口就递过来两杯酒,像是早就熟悉了顾兮宁的这个程序,跳舞,喝酒,然后接着跳舞,直到酒吧打烊。
  
  将近春节,每个地方都很热闹,人们都在疯了一样释放自己莫名其妙来的热情,制造出一种喧嚣入骨的浮华烦乱感。
  
  顾兮宁喝酒像喝水一样,眉头都不皱一下,云桑很痛快地陪他喝了几杯,但是感觉糟糕。不是度数很高的酒,但是味道很涩,几乎盖过辛辣的原味,刺激得舌尖微微发麻。他们平时最多只喝啤酒,像这样在酒吧里买醉,和他们青涩的年纪联系起来,像是讽刺和作秀一样。
  
  喝到最后顾兮宁已经半趴在台子上了,云桑撑着发晕的头,付了帐去外面找了个出租车司机进来才一起把顾兮宁弄出去。云桑在车上几乎要闭上眼睡着,他以前没喝过烈酒,一下子喝好几杯,现在酒劲上来,难受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司机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他们几眼,表情担忧,生怕他们吐在车里,嘴里却和他们说话,“同学过生日吧?喝这么多酒。现在的小孩子都很了不得啊,小小年纪都会喝酒……”
  
  云桑没工夫搭腔,和顾兮宁靠在一起,闭了眼睛压抑胃里翻江倒海的呕吐感。
  
  顾兮宁家里大概很久没有开过空调了,等得一点生气都没有。云桑架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顾兮宁艰难地进到他卧室里,摸黑把人丢在床上,连灯都来不及开就冲进卫生间里一阵狂吐。等胃里吐空了才感觉好一些,漱完口洗了脸,脚步打晃地出去。
  
  回顾兮宁的房间他也没有再开灯,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线,开了空调把自己也摔在床上,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摸索着靠在顾兮宁身上。两个人的身体都很冷,在被子底下循着温暖搂在一起。云桑感觉头痛欲裂,但是没有睡意。顾兮宁也许也没有睡着,但是他们的肉体被酒精折磨,精神也被这种折磨架空,一举一动都变得迟钝。
  
  云桑侧过一点身体,俯身吻顾兮宁的唇。顾兮宁翻身抱紧了他的身体,很激烈地回吻,手掌也很熟练地抚摸他的腰,滑到臀部意图明显地揉|搓时他猛地推开了顾兮宁,黑夜里一双眸子冰冷地闪着寒光,“顾兮宁,你把我当做谁了?”
  
  没有人回答他。
  云桑坐在床边,意义不明地嗤笑,也不知道是笑顾兮宁可恨还是自己犯|贱。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伸手摸了一下顾兮宁的脸,心里涨满了针刺的疼痛。他知道,这个人再也回不到过去了,那些骄傲的锋利和恣意的嚣张都已不再。很彻底的毁灭,比他们能接受的都要深重得多。
  
  顾兮宁中午醒来,怀里又温热的身体,他习惯地抱紧,等垂下视线与云桑的脸对上时才松了手,揉着太阳穴坐起来,不冷不淡地问,“怎么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云桑露出惯常的尖刻嘲笑,翻了个身裹了被子继续睡觉。
  
  顾兮宁也不理他,穿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漱。镜子里的人他自己看着都很陌生,他抬手用水抹花了镜面,里面的人终于变得扭曲变形。
  
  云桑在门口抱着双手在模糊了的镜子里看顾兮宁刷牙,眸光清澈,“你和丁末莫彻底崩了?”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在酒吧里糟蹋过的衣服,头发凌乱,又赤着脚,偏偏眼神冷而犀利,让人看不出他这个问题背后的情绪。
  
  顾兮宁没应声,但是和云桑对视的眼神出奇的暗沉,很久之后说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我不是故意要让他妈妈看见的。”
  只是那一刻着魔似地觉得,就被这样发现算了,反正藏匿下去的结果也是一样。
  
  “你也够狠。”云桑明白过来顾兮宁话里的意思时只说了这四个字。
  
  “反正谁都毁了不是吗?”顾兮宁反问,语声苍凉。
  
  “顾兮宁……”云桑偏过一点头,难得一见地放低了语调,不他确定地问,“如果昨晚我和你真的上床了,而我又愿意一直陪你,我们会在一起吗?”
  
  “这两种假设有什么联系吗?”顾兮宁反问,嘴角勾了一点冷笑,“何况你又不是女生。”
  
  “哈……”云桑干笑一声,心尖发疼,神情却毫不示弱,“顾兮宁,别忙着刻毒得拒人千里,你该静一静好好睡一觉了,不然真的会成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要暂时停流弋那边了,这边先写几章。 
                  第 45 章
  顾兮宁在这个冬季最冷的那几天过了自己的十七岁生日。邵嘉仁他们打电话来说生日快乐时他还在医院里,文心办了出院手续,要出国去治疗,医生护士还有几个亲戚站在病房里说着话,有些忙乱的景象。他靠在墙边接电话,没怎么听清那边在说什么。李越格过来拍了他的肩一下,“好了,可以走了。”
  
  他把电话挂了,和坐在轮椅上的文心一起出了病房,直接去机场。顾家亲戚不多,有权有势是来往尚且不频繁,出了这样的变故后,自保还来不及,遑论其他。顾兮宁从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和他父亲的光环有多少关系,但事到如今,人情冷暖,个中滋味,还是让他冷到心里,永远地牢记了。
  
  顾立天的事,没有人敢告诉文心。顾兮宁不愿去想父母之间的沟壑会不会有填平的那天,唯一确定的就是这个家庭不可能再复合。文心恢复的不算好,但是已经从最初的打击里走出了一些,至少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和。
  
  顾兮宁没有跟着文心出国治疗,他自己都还是小孩,能照顾自己的生活已经让人欣慰,跟去也无用。跟去照顾文心的是他的小姨,只比文心小一岁,但是性格刚强,任谁看来都更像是姐姐。自文心出事以来就一直陪在左右,四处奔走,担忧心切。
  
  飞机起飞了顾兮宁才松下肩膀,露出一脸强忍的疲态。李越格递了一根烟给他,“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是那边最好的医院,手术成功的几率也挺大。”
  
  “想回去先睡一觉。”顾兮宁看着比自己大两岁的表哥,不再掩饰心情,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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