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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齐家人都被门隔绝在外,齐谌之心急如焚,齐桓晟跟齐桓景年纪比齐晚思大不了多少,只能帮着照看病人,别的一点忙都帮不上。雪越下越大,齐诤之突然站起来,到偏院门口对把门弟子说:“开门。”
“掌门有令——”
“你如果不开,今天就一定有人要死,马之京是喜欢在祭祀上见血吗?”
那弟子犹豫了,齐诤之趁此时推开门,大步走过去抱起齐晚思就往宅子大门走。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他十分清楚,比起烟熏火燎的小院,他宁可往外边的雪原里一走不回头。
一路上无人上来阻拦,大门外突然响起马蹄声。齐诤之打开大门,黄色的纸灯笼照亮了雪夜,打头的高头黑马上,赵剡的眉毛白了一层,吐出一口白气说:“我找到证据了,栽赃你的人已经下狱,圣旨明日就到,你们全家能回去了。”
齐诤之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下跪,赵剡跳下马将他扶起来,这时候宅子里传出哭声,一个家仆跑出来,说老太太过世了。
十几年过去,当年的凉州太守贬为庶人不久便死了;皇长子在母妃失宠后到西南带兵,之前柳承元谋反案里,齐诤之将皇长子与柳承元往来文书涂了几个字,给赵剡找个借口削掉了他兄弟手里最后一点兵权。然而不论时间过去多久,齐诤之每每从案卷里抬头,眼前始终缭绕不散着一缕香烟。
站在皇帝桌前,齐诤之说:“重华派是无根之萍,马之京可留可不留,真正的威胁,还是在南边。”
“这么说你是有主意了。”赵剡说,齐诤之决不轻易下定论,每每发言,其后必有方策。
“是,臣举荐一人前往凉州。有此人在,贾雪涵与白祁山定能为皇上所用。”
“谁?”
“鸿胪寺卿蒋林翀。”
赵剡不大信任道:“新晋的那个?年纪似乎太轻了些,不如你亲自去。”
“蒋林翀曾在先父处求学,陛下无需担忧,”齐诤之担保说,“况且通州传来消息,确定姬无疚已经闭关多时,如今南北同时发动,臣不敢轻易离开。”
“宣明派除了姬无疚,可还有什么人?”
“只有两名弟子战力出众,一名郑寻庸,一名张苗淼,皆非尹向渊对手。”
“那就照你说的去做。”
“臣遵旨。”
蒋林翀将公务交托给底下人赶赴凉玉城之时,公输染宁正悠哉地坐在君山派内跟白祁山商量如何请重华派掌门马之京稍稍露个面,别二话不说就开打。一旁战战兢兢斟茶的弟子正是当日拦下公输染宁马车的两人之一。
公输染宁:“本座昨日到白鹤堂,贾掌门也是不愿意打的,毕竟都是道者,能商量还是商量。”
白祁山道:“就怕马之京听说真人来了,不敢出来。”
“这就劳烦白掌门同他报个消息,本派只要柳杨枫,其余一概不插手。”
苏溪亭后颈上发凉,站在公输真人身后都能感受到他说出“柳杨枫”三个字时,嘴里咬牙切齿的怨气。
“真人交代的事,我一定尽力去办,”白祁山扭头叫来一个弟子,“把装芷萧的盒子拿上来。”
苏溪亭一震,目光落在那弟子从里间取出的一枚匣子上。
白祁山接过匣子递给公输染宁,说:“今年南方水灾北方大旱,芷萧活的没几株,幸好前些日子搜罗库房,找到去年留下的最后一份,让真人久等了。”
公输染宁一听十分过意不去:“哪里,是本座腆着脸跟掌门求东西,断没有嫌这嫌那的道理。”
不等师祖开口,苏溪亭抢先收下木匣,双眼顿时有了神采。
送走清虚派二人,白祁山收起了和蔼的神色,今年的芷萧他已经送往京城,拿一株旧年的次品充数,没想到还能换来清虚派尊仙一个人情。不过公输染宁说了不会管凉州的事,他终于能松口气,当务之急是赶紧拉上贾雪涵一块把重华派端了,好让门派的地界扩大一倍。
白鹤堂里贾雪涵也是这么想的。二位掌门摒弃前嫌,手指在凉州地图上粗略一比,定下将来两派分界,而后派人告知凉玉城里的公输染宁,他们邀马之京与柳杨枫七日后在凉玉城会面,共商事宜。
苏溪亭本能地感觉这是一场鸿门宴,苦于不知如何向公输染宁解释时,重华堂传来口信,同意了。
82 空置的席位()
公输染宁坚信“事出反常必有妖”,死活不同意在凉玉城跟柳杨枫碰面,生怕他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殃及满城无辜百姓。白祁山提前五日登门,说三派均不同意在其他人地界会面,眼下唯一算得上中立的地方,也只有凉玉城。
宴会定于六月十六,在此之前苏溪亭变得无比忙碌,随时随地要帮公输染宁盯着凉玉城里君山派与白鹤堂的人,防止他们提前打起来。
十四日入夜,蒋林翀抵达凉玉城,公输染宁无暇相顾,是白祁山代为接见。蒋林翀三十出头,眼角略垂,看上去似乎精力不足。白祁山得知来者不过是个刚到京城没两年的年轻人后,不禁有些恼火,他本以为重华派的事情闹得如此之大,宫里怎么说都要派一名大员来讨自己欢心。
不过不宜轻慢相待,万一给贾雪涵趁机抢了先也不好,于是白祁山还是到官衙里去了一趟。蒋林翀的态度近乎谦卑,这让白祁山心里舒服了许多。
“蒋大人可有去白鹤堂?有些事还是得让贾掌门一块商量才好。”白祁山有意无意道。
蒋林翀低头替白祁山斟茶:“早已去请了,但贾掌门似乎有要事处理,下官实在不好烦扰。”
“凉玉城城防已由本派承担大半,他迟迟不来,恐怕也不是因为什么要事。”
蒋林翀道:“这个下官就不知道了。”茶七分满,他的心思仿佛全然在此。
白祁山阖上满眼鄙夷,暗想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真的能代表朝廷来跟他们要价?鄙夷归鄙夷,他又问:“难道皇上是盼着本派独力收拾局面吗?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白掌门昔年在君山闭关三年,由此悟道,开西北名门,至今门内精华荟萃,这点小事交给仙师,陛下是完完全全放心的。”
白祁山明知这是吹捧,心里头受用依旧:“蒋大人,官场跟仙道可不同,我们这不讲究抬举这种虚礼。”
“是下官言语冒犯,”蒋林翀说,“话都是虚的,破了这局才是实,有白掌门在,想这凉州必然乱不起来。”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还得贾掌门协助,”白祁山的手指在茶几上划了一道,“南至陇川,北抵凉玉城,就我所知,这些地方的百姓受重华派压榨已久,若是动作太大,怕是有贼人趁机作乱,本派少不得派人前往。”
“一切依白掌门所言,”蒋林翀默许了白祁山画下的分界线,“不过白掌门的计划,能否同下官透露些许?”
“马之京侵吞土地的事瞒不住了,竟要我君山派与之同流合污,我便假意答应了,邀他后日晚上在凉玉城碰面,届时布下天罗地网一举擒之。”白祁山淡然地说了这番话,完全不提设伏的计策出自贾雪涵的事。
“白掌门果然算无遗策,下官感佩至极。”
不等白祁山得寸进尺、跟蒋林翀多要几亩地盘,贾雪涵的声音便自门口响起:“白掌门躲在这也太清闲了些吧!出了事也不”蒋林翀的身影突然撞进眼里,贾雪涵径直绕过他,挑了张椅子坐下,仰着下巴问:“这位是?”
“下官是鸿胪寺卿蒋林翀,奉圣上旨意前来,敢问仙师可是贾雪涵贾掌门?”蒋林翀起身行礼,“不知出了何事?”
白祁山自顾自地喝茶。贾雪涵只好说:“发现了重华派的踪迹,就在城西民居附近。”
“贾掌门可看清楚了?”白祁山问,“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贾雪涵对白祁山这幅手不沾泥还高高在上的态度格外反感:“鄙派与重华派交过几次手,认得几个门内弟子,换成贵派,多半是看不出来。”
“请问还有别的么?”蒋林翀急切问道。
“没了,人一闪就不见了,不过说了也没用,大人还是快些回去禀告为好。”贾雪涵不耐烦道。
蒋林翀再次拱手行礼:“贾掌门说的是,正好下官与白掌门也交代完了,便不打搅二位仙师了。”
白祁山的眼睛横扫过去,看蒋林翀低着头退了出去,又见对面贾雪涵看自己的目光果然多了五分不信任。
不一会儿,贾雪涵直声问道:“他方才同你说了什么?”
忍着,现在还用得着他。白祁山揉着额角,说:“解决了马之京,以凉玉城为界,将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贾雪涵自然是不信的,如果说马之京是他的眼中钉,白祁山就是眼皮子底下的钉子,早晚都要见到的。他冷哼了一声,甩手就要走出门去,临别说:“最好如此,不过我得提醒你,重华派这时候派人潜入城内,必然有所动作。清虚派的已经去追了,不过怕追不上,若是不小心些,你我都要吃亏。”
“多谢提醒。”白祁山客气道。
如贾雪涵所料,苏溪亭追着那三名伪装成凡人的道者跑了几里,终于在耗尽法力、无法使用缩地术后,在一片白桦林里迷路了。于是她先盘着腿思索这个季节刮什么风,而后观测了根本看不懂的天象,挑了七颗星当北斗星,比划着朝着她认为的东边去了。
总之能上路就好,至于科不科学,苏溪亭认为,失败也是研究的必须部分。
所以当她四次调转方向,终于在第二天中午回到凉玉城时,公输染宁已经急坏了,拉着她唠唠叨叨地说:“你昨晚跑哪去了?我四处找都见不着人,都快找到陇川去了你知不知道?”
苏溪亭按着被风吹成鸟窝的头发,说:“我迷路了哦对了,我昨夜跟踪几个可疑的人往重华派的方向去,虽然没有跟上,但能确定那几个的确不是君山派和白鹤堂的道者,想来应是马之京派来的,只是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白掌门同我说了,”公输染宁拿袖子挡着鼻子,仿佛对方身上有什么气味,“我已经去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异常,倒是你,差点把我急死,这么大个人还不识路,以后别单独跑出去知道没?”
“是,我知道,我有错,我检讨。”
“行了行了,快去换衣服,弄齐整了再过来。”
苏溪亭顶着头乱发跑了出去,像一朵移动的乌云。转眼到了十六日,此前蒋林翀快报抵京,赵剡召见公输策,令天一派派人前往。公输策怕他二叔见到王邵筠,想起柳杜川会发火,就把差使丢给了段云泉,后者虽然不愿意插手这摊浑水,但夏随春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他也只好再次动身。
会面安排在凉玉城东的一座酒楼里,白祁山包下二楼,挑了最为宽敞的房间,分桌设席;贾雪涵没有半分要帮忙的意思,在门派里点了十个弟子,从西北门回到凉玉城,临近城门忽见一匹巨大的妖狐横冲过来,而后将他们引向路边的草亭里。
妖狐化为黑烟钻进草亭下孙继童的袖口,贾雪涵收起飞剑,站在亭外,道:“北漠沙狐,来者可是柳将军?”
“将军已同马掌门入城,托卑职跟贾掌门留两句话。”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不能等会儿讲?”贾雪涵止步于孙继童一丈外。
孙继童:“将军说过会儿说了,白祁山掌门不爱听。”
贾雪涵想了想:“说。”
“马掌门自知此前无意冒犯贵派,但那也是君山派从中离间的缘故,”孙继童面皮不红心不跳,侃侃而谈,“白祁山此人偏居凉州南隅,却屡屡作梗,令马掌门每每想与贾掌门言和,都不得成功。”
贾雪涵冷漠地听着孙继童的鬼话,却不由得想起白祁山数次暗地里给自己下套的事。在马之京与白祁山当中,贾掌门更厌恶后者,因为他骨子里看不起白祁山那股不阴不阳的伪善态度,教人吃了暗亏还不能还口。
孙继童观察着贾雪涵的神色,抛出了马之京的筹码:“白鹤堂与重华派双鼎并立,坐镇凉州数十年,东西分治,可保一方太平,不知贾掌门意下如何。”
贾雪涵轻蔑地笑了,几句空话不足以令他改变主意,比起马之京编得跟花一样的“东西分治”,他宁可抓紧跟白祁山南北划线的机会。
“不知贾掌门与白祁山先前商讨过什么,但将军劝贾掌门还是不要相信为好,”孙继童说,“重华派弟子已探明,就在贾掌门离开凉玉城的几个时辰里,白祁山一直与朝廷钦差在一处,不知贾掌门知不知道。”
贾雪涵当然不知道,孙继童的话刺痛了他的心,除了白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