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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最后一箱行李搬上车以后,杜逸回身朝白霞和弟弟笑了笑:“你们回去吧。”
杜威也乐:“哥,你要好好照顾嫂子啊。”
蒋雨裳在车边歪歪脑袋,朝他做了个鬼脸。
杜逸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别操心别人了,你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杜威退到了老妈身后,哼道:“快走吧你。”
杜逸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打开车门,等着蒋雨裳坐好,他便挥了挥手,而后很快将车开出了这个熟悉的巷子,一系列动作像是排演过千遍万遍,毫不留恋,干脆利落。
杜威默默地瞅着哥哥离去的景象,喉咙发紧,过了好半晌才轻声道:“内什么,妈,我也回学校了啊。”
白霞有些微微的诧异和惊慌,她似乎还没有从送走一个儿子的不舍中缓过劲儿来,张大眼睛道:“你就住在家里啊。”
杜威笑笑:“不是,我跟老师约好了改毕业论文。”
白霞这才安静下来:“哦,早去早回。”
杜威点头,带上帽子插着兜说:“那我走了。”
谁知道白霞又忽然叫住他:“等下。”
杜威疑惑。
白霞犹豫的问:“郑。。。。。。洛莱没联系你?”
杜威哈哈笑:“郑洛莱是谁啊?早没联系了,我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啊。”
扔下话,他就跟真忙着赶路似的,匆匆的便消失不见。
失恋就是这点最可怕,明明伤口疼痒难耐想要转移注意力,可大家却总打着关心的旗号一再提起。
——。
在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杜威的成绩在班里不是最差的也强不到哪里去。
但凡从前认识他的人都不敢把什么学术素养和专业素养之类的词汇往这家伙身上套,但如今,他真和老师说起新闻学的文章,也谈得头头是道。
这两年,就连世界上最贪玩的孩子,也读了不少书做了不少事。
除了因为郑洛莱带给他的刺激,也因为方羽总是毫无保留的帮助和教育。
这天顺利搞定了选题,出了教师杜威就兴奋的给师父打电话说:“嘿,搞定了,老师说我这方向不错,你可真有办法!”
没想到在电视台跟工作狂有一拼的方羽却破天荒的哑着嗓子奄奄一息:“是吗,那就好。”
杜威吃惊:“师父,你咋啦?”
方羽咳嗽了几声:“没事儿,有点感冒。”
杜威摸摸头:“我说昨天婚礼时你怎么无精打采的呢,那成,我给你买饭去。”
方羽忙拒绝:“不用了。”
杜威笑:“你跟我客气什么啊,我还得好好感谢你呢,再说写论文少不了问你,嘿嘿。”
不等方羽再回答,他就挂了电话,朝学校附近的药店走去。
无论如何,杜威的热心肠还是没有多少改变。
——。
“这是消炎药,这是感冒药,这是咳嗽糖浆,我怕你没胃口买了粥和小菜,先吃了饭再吃药。”
带着寒冬的冷气,杜威进门便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再不如当初面对奄奄一息的流氓时那般束手无策。
方羽模样憔悴的厉害,不仅面如死灰,眼睛还很红肿,看这并不像单纯的感冒。
杜威小心翼翼的打量片刻:“师父,您没事儿吧,我瞧着不大对啊。”
方羽有些难堪的坐到沙发上:“没事儿。”
杜威不可能想象到他为了什么,又因为平时两人的相处模式,多多少少带了点儿敬畏之心:“哦,有什么难处你可以跟我说说,我。。。。。。尽力而为吧。”
方羽淡笑:“跟你说?你又有能耐了?”
杜威嬉皮笑脸:“哪儿啊,怎么可能呢!”
方羽没再说什么,低头打开便当盒子喝起了粥。
他没想过要把自己的苦恼对谁说,从那一天开始就没想过。
或许是由于潜意识里始终觉得爱情本身就是绝望。
没敢报过希望,也无从谈起失望。
方羽比谁都明白杜逸这婚结的其实不怎么幸福,不然他真的能笑着祝福。
可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看着他选择了另一个不爱的人,这种痛苦,简直荒诞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
如此复杂的烦恼,凭借杜威那小脑袋,又怎么可能想得明白?
——。
都说时来运转。
二萌也不搞不清楚自己周身的环境什么时候就发生了改变。
但回到家之后,他老妈忽然就说:“威威啊,你学校没课了,抽空看看你大姑去呗。”
杜威正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闻言一怔:“啊?”
他吃惊是因为大姑家在美国,可不是北京的某条街道,说去就去。
白霞端出了洗好的苹果:“是啊,今天打电话大姑还说想你了。”
也许那地名是杜威避之不及的,他默默地垂着脑袋:“再看吧。”
白霞欲言又止,最终叹息说:“其实美国也没有那么远,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一天就到了。”
杜威道:“是啊,那咋了,坐飞机多累啊。”
白霞终究是他妈,还是直说:“你也可以去看看内谁啊。”
杜威猛的站起来:“恩,也对,好久没见路路了,我有空就去行了吧。”
说完他就拿起一个大苹果往楼上走。
动作僵硬,手脚冰凉。
杜威不想到美国,不想踩在郑洛莱生活的土地上。
他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想见那个人。
他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想去纽约。
其间滋味,如人饮水而自知。
——。
狼狈的关上卧室的门,杜威苦笑。
郑洛莱,郑洛莱。。。。。。
我怕的不是距离,是你。
如果你给我希望,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能毫不犹豫的追随去;你笑的决绝,即使只距离一毫一寸,我也不敢靠近。
或许这也不是恐惧,而是在乎。
我在乎你的感受,比自己的感受,更重要;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被老师安排各种活儿,而且严重卡文,对不起大家了。。。
76、Chapter 4 。。。
一张机票,置身云端。
杜威最终还是听了老妈的话,飞去美国找亲戚过新年。
他呆呆的坐在床边,看着外面瞬时渐远的北京,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点呢?”
“我喜欢陈路那样的人,你永远都成不了。”
郑洛莱临走时扔下的两句话,在这些日子里宛若两根毒刺,深深地扎在杜威的心底。
伤口早已中毒至深,他却没勇气去看。
什么叫长大?怎么叫长大?
喜欢另一个人,为什么还要与我在一起呢?
谁能告诉我答案:我,该怎么变成另外一个人?
——。
“杜威!这儿呢!”
刚拖着行李走出机场,就看到陈路的身影。
王子殿下在熙攘的人群中,仍旧那般气质优雅,鹤立鸡群,仿佛让所有的阳光都照到了他美丽的脸庞上。
就算心情复杂,必经是老友许久没见。
杜威还是打起精神蹦跶过去:“嘿!你最近怎么样?”
陈路顺手帮他拖过箱子:“还成吧,走,吃饭去。”
杜威追着问:“林林呢?”
提到这个大少爷立刻一黑脸:“跟他导师干活去了,好久没回来了。”
“哎哟,哎哟,”杜威嘿嘿笑:“看你这怨妇样!”
陈路横他一眼,理都没理就大步冲进电梯。
杜威赶紧把住门缝挤进去:“哈哈哈,看来你最近过的不怎么样啊!”
陈路淡淡的说:“明天我约郑洛莱过来怎么样?”
闻言杜威立刻沉默了。
——。
美味大餐,热闹到乱七八糟的派对,喝到微醺,开着荤素不忌的玩笑。
这一切似乎还和之前在北京的日子没有区别,但等到热闹散去,杜威倒在床上却感受到了种陌生的疲惫和迷茫。
或许也不算陌生,在他忙碌之余的很多时光里,这种空虚就会如约而至。
让一如既往的快乐变得并不是真的快乐。
陈路送走最后的一批客人,回到卧室把一身新睡衣扔到他身上:“洗了澡再睡啊。”
杜威抱着枕头哼哼:“没劲儿了。”
陈路懒得管他,自己进浴室冲了个凉而后才回来坐到床边看手机,随口道:“明天就去纽约啊?”
“恩,跟我姑说好了。”杜威翻了个身:“有烟没?”
陈路打开床头柜,找出香烟和打火机扔给他,又道:“那圣诞节你来我家吃饭呗,那时候林亦霖估计也能回来了。”
杜威答应着,点上烟就吸了起来。
瞅着他吞云吐雾那颓废劲儿,陈路又忍不住再一次提到:“你真不找。。。。。。”
“行了行了行了!有完没完!”杜威忽然抬高声音抱怨了句:“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
陈路躺倒在旁边说:“随你便。”
杜威听他呼吸渐渐浅了,便爬起来找烟灰缸把烟掐掉,然后关了灯,瞅着他在黑暗中的身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世界上之于友情最可怕的考验,就是对朋友先有了羡慕,再有了嫉妒。
杜威挺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仍旧忍不住的总将陈路和自己作比较。
而且每一次的结果都令自己沮丧异常。
虽然此行为毫无意义,但是。。。。。。有的事儿还是他妈的完全放不下。
——。
好多年前郑洛莱对于自己的事业定位就是两个字:混着。
他身在大富大贵的家庭中,这辈子所想的绝对不是怎么出人头地,而是明哲保身。
只要在复杂的亲戚关系中混到个安稳的一席之地,这辈子必然能够要什么有什么。
所以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郑洛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满脑子的生意经,会整天琢磨着公司该怎么发展今年会赚多少钱。
可如今,他变成了周末加班、深夜开会的工作狂。
他不再出现在灯红酒绿的场所,他和从前的狐朋狗友断了联系。
如果曾经相识的人在纽约某个街边看到这位瘦高的青年,的的确确是很难将他和从前那个满脸玩世不恭的流氓联系起来的。
这天下午郑洛莱又拿着公文包急急忙忙的从办公大楼出来,打算去见客户细谈个合同,谁知刚走到门口,电话就响了。
他见是陈路,随手一接:“喂?”
自从离开北京以后,两个人根本就没什么联系,就连陈路结婚他没处出现,可想而知气氛有多么不咸不淡。
王子殿下倒是没什么生疏感,轻声问:“干吗呢?”
郑洛莱随手和熟人打了个招呼,而后说:“上班啊。”
陈路照旧不拐弯抹角:“杜威来了,你要见他吗?”
很久了,真的很久了,没有谁在耳边再提起这个名字。
即便身体自手术后恢复的不错,但郑洛莱也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在隐隐的虚弱而作痛。
大约,那地方是心脏的所在。
他停住脚步,过了半晌才问:“在哪儿?”
陈路笑笑:“一会儿把地址短信你,你先忙吧。”
话毕就挂了电话。
郑洛莱重新把手机装进兜里,片刻,又拿出来不放心的看了看,百感交集。
——。
美国人际关系远没有国内那么热络,杜威大姑一家在这里也是有点寂寞,好不容易接到了他,自然是张灯结彩的欢迎。
二萌被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笑得和小时候一样没心没肺。
在外面餐厅用了餐,又跟姑姑去看了电影,再开车回来的时候,夜都已经深了。
他还坐在车里吃着零食,手被薯片弄得脏兮兮。
车灯晃过,隐约看到院子门口停着另外一辆陌生的车子。
大姑疑惑的说:“谁?都这么晚了?”
杜威又开始胡扯:“姑,你有枪么,这儿治安好不好啊!”
“快别瞎说了。”他大姑皱了皱眉头,停下了车子。
杜威最八卦的先开门跑了下去,可没跑几步,他就僵住了步伐。
因为那辆车里坐着的人,在黑暗中隐隐的很熟悉。
甚至,用不到熟悉这个词。
因为就算那人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他和他曾经有过最亲密的关系,他是郑洛莱。
郑洛莱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打火机,火光在夜里一明一暗。
他消瘦而苍白的脸,看起来和印象中的有些不同了。
77、Chapter 5 。。。
杜威在任何方面都不是拔尖的人,但他早就习惯了随遇而安,从没有惧怕过面对任何场合。
可是此时此刻,着车里那个消瘦的人,却胆怯的半步都迈不出去。
虽说迈不出步伐,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这种复杂感觉,真的只能用痛苦形容。
最终还是郑洛莱放下打火机,打开车门走了过来。
在分开这段的不算短的时光里,也发生了很多事情,也有很多话想说,可是杜威却像脑袋短路了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