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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大人问罪于齐萧然:“这话可是你亲口所说!”
“是啊。”齐萧然承认,见齐禀尹刚刚露出了得意神色,就继续说道:“不过女儿当时的原话是让齐禀尹认清楚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别一而再再而三地叫女儿母亲当娘,实在是毫无羞耻之心,让人不齿。”
她话一说完,见两人脸上都不好看,仿佛才想起来,郎然醒悟道:“难道父亲是在意女儿说齐禀尹是官女支所生?”
齐大人满脸怒火朝她看过去。
齐萧然却毫不在意,自问自答:“难道女儿说错了,齐禀尹的生母不是柳姬?”
“放肆,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对自己父亲说话的,简直毫无教养,你马上去祠堂跪下,什么时候认错了,再起来。”齐大人恼羞成怒,正准备叫人压不孝女去祠堂,就听得她“呵呵”笑了两声。
“父亲可别气糊涂了,女儿现在已被皇上指婚给宣王殿下,您这样无故体罚,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您刚刚升上去的官位,只怕不会太稳当了。”她慢悠悠提醒,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齐大人这才理智回笼,浑浊而幽暗的双眼定定地看了少女许久,最后不得不败退而归。
“爹。”齐禀尹可不依,却还是被齐大人一个眼神给带走了。
真是好大一出戏。
一大一小刚刚离开,齐萧然就对着无人的环境朗声唤道:“阁下可以出来了。”
没有动静。
齐萧然蹙眉,又叫了一声。
依然没有动静。
只能听到寒风吹拂的冷冽声音。
难道走了?
齐萧然完全摸不着头脑,那对方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难道就只是为了看一看她?
搞不明白。
齐萧然的猜测,还真的恰好说准了,席步芳这不就只是为了看一眼梅钰的准王妃到底长什么模样嘛。
只是躲在暗处看了一场一面倒的对峙戏,那败退的一方一离开,他自己发热的头脑也冷静了下来,索性也离开了,并没有再次出现在齐萧然的面前。而是静悄悄回宫去找了擢升侍卫副统领杜安,喝酒去了。
很久没有见过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让杜安很是惊吓了一下。
“你这半个月去哪了?到处都找不到你。”
席步芳摆了摆手,两只手分别提着两瓶百花酿,对他说道:“先喝酒。”
杜安一脸黑线地:“……”
两人一同跃上议事厅的房顶,正好能看到宣王所住的寝宫灯火通明,应该还没有休息。
两人喝开了以后,杜安也放松了许多,于是问道:“我见大人你心情不好,难不成遇到难事了?”话虽然这么说,但能让面前这个男子为难的事情,杜安还真想不到。
席步芳豪放地往嘴里又闷了一口酒,表情淡漠,目光远眺的方向,正是前方灯火通明之处。
过了许久,才听他略带沙哑的嗓音这么问道:“你可知,若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却找了一个麻烦缠身的女子成亲,这代表了什么?”
席步芳刚刚才想起来,按照梅钰隐忍的性情,在刚刚封王的节骨眼上,应该不可能成婚,成为众矢之的,而且成婚的对象还是林贵妃属意的人选,这就更奇怪了。
所以他临时找了杜安过来,集思广益,总能更清楚一些。
只可惜,杜安却脱口而出:“这肯定是真爱啊。”还得意忘形地差点跳起来。
但是席步芳轻飘飘朝他瞄了一眼,放肆的人就稍微收敛了一点,但语气还是抑扬顿挫地继续说道:“你看啊,能让一个以利益为重的男子,拼着女子麻烦缠身也要迎娶,除了是真心喜爱之外,还能有什么可能。”杜安摊手。
梅钰喜欢齐萧然?
席步芳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怪异。
却听杜安还在问:“可是大人喜欢上了什么女子,要不说出来人,让属下替您参详参详。”
席步芳扫他一眼,唇角微微上扬,眼中却阴沉满目,“需要你给我参详?”
杜安一个激灵,酒顿时就醒了,尴尬笑了两声就开始闷声喝酒了。
又过了许久,席步芳略带纠结地又开始问了:“那若是有一个人,刚开始觉得另外一个人很有趣,后来对方要成亲了,他就觉得心气不顺,特别是对方即将娶的妻子还勉强能看,脑子也不太蠢笨,这又是何缘故。”
杜安:“???”
席步芳看着他。
杜安试探道:“或许是嫉妒对方娶了一个好妻子?”
席步芳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
“那又或者是那个人喜欢另外那个人,不想他成亲?”杜安被吓得又是一个激灵,灵光一闪,又想到一个可能。
只是他这话一说出口了,呆滞的人就轮到席步芳了,虽然光看外表,并无法看出他哪里不对劲。
杜安心中惴惴,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小声地问了一句:“那个,属下能问问,您说的那个人跟另一个人都是男的吗?”
席步芳毫无反应。
应该说,他整个人都被雷炸了,杜安的话就犹如那道引火线,顿时将他脑子里的炮仗点燃,轰隆一炸。
他喜欢梅钰?
他喜欢梅钰?
他喜欢梅钰?!!
在心里重复自问,席步芳整个人都懵逼了,他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不过一旦转化了一下思想,又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纷乱的思维瞬间归位,怪不得他听说梅钰成亲的消息后就心里不爽,见了齐萧然后就更不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席步芳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眼神幽深如墨,不得不说,他接受自己喜欢上了梅钰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想明白后,席步芳整个人都轻松了,他拍了拍杜安的肩膀,心情顿时上扬了许多:“下次再请你喝酒。”
杜安:“……”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影就如风一般飘过,消失无踪了。
“您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杜安一脸茫然,而且完全不懂自己这是帮上了忙,还是没有帮上忙。
离开的席步芳没有直接出现在梅钰面前,而是回去睡觉了,而且一觉大天亮,睡得十分舒坦。
翌日一早,他才出现在梅钰面前,相处的情况比之以往并无不同,除了那双幽暗的双眸变得更加深不见底了一些以外。
按照席步芳奇特的脑回路,他在顿悟了自己的心思后,并不会立刻鲁莽地坦露,而是打算谋而后定,先刷下梅钰的好感度再说,回想之前,他好像还坑过少年许多次,最近的一次就是暗自坑了五千人挪为己用,以后可不能被发现了,行事应该更为周密一些。他自己就是个小心眼,少年也不遑多让,以前是没有心思,就算跟少年闹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现在就不同了,他可不想在跟少年亲亲热热的时候还要斗智斗勇。
所以,以后行事,还是更加周密一些,挖坑的时候不能忘记多找几个替罪羊。
所以说,就算是面对喜欢的人,席步芳的心肝肺还是黑得彻底。
不过,该讨好的时候,还是十分果断的。
这次,席步芳就是带梅钰出宫去见林弗的,之前忘了就暂时打算留作底牌的,既然明了了心意,还是先让少年高兴高兴吧。
果真,他一说出林弗,梅钰的双眼就亮了起来。
“你说的可是多年前以一篇治国策论明晓天下却又于次年黯然辞去官职的林弗林先生。”当年林先生辞官,他正在皇陵,却也是看过那篇策论的,每一句话都言之有物,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后来他也派人去找寻,却毫无消息。
现在席步芳告诉他,他找到了林弗先生。
席步芳看着少年闪烁着激动的双眸,心中暗自挑眉,上去就拉住了他的手,往暗道方向走去。
“你若不信,跟我来便是,难道我还能骗你。”
梅钰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即将见到林弗先生的激动中,对于被人握住手,吃豆腐的行为,显然未查,还问道:“林先生什么时候回京的,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席步芳不时捏着对方柔软的手,跟少年精致的面庞相比,他的手白皙细腻,握在手中就更加明显,十分柔软舒服。
以前虽然就发现了这点,却没有合理利用,简直是太浪费了。
“你倒是说呀。”没听到回答,梅钰不悦地蹙眉,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对方紧紧握在手心,还不时捏了一下,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抽了抽,还没抽动。
席步芳感觉到了,却道:“先别动,暗道里很黑,小心给摔了。”
明明暗道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灯,怎么可能会很黑,睁眼说瞎话。
梅钰梗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反驳,就感觉手被人用力一拉,就撞向了席步芳的胸膛,头顶上,还听得席步芳低沉的嗓音慢悠悠的说道:“你看吧,我就说暗道里很黑了,一定要注意脚下。”
明明是被你给拉过去的!
梅钰不是第一次发现对方的无耻没下限,所以十分镇定地推开站稳后,就说道:“继续走吧,别让林弗先生等久了。”至于被牵住的手,他就暂且忍耐了。
席步芳还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之后的路程倒是十分平静地抵达了护国公府。
梅钰在亲眼确认林弗正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位先生后,就再次激动了起来。
见此,席步芳倒是知趣,提溜了林冽就出了护国公府。
一路上,就听到林冽撕心裂肺的嘶喊声了。
席步芳被吵得耳根子疼,蹙眉就说了两个字,“闭嘴。”
声音果断没有了,林冽却一脸惊恐模样,特别是在见识了席步芳的“杀人不眨眼”后,就更加的噤若寒蝉了。
“陪我去买根玉笄。”席步芳搜寻着相应的店铺,态度有些漫不经心。
林冽却睨他一眼,就问:“你用?”
席步芳瞟了他一眼,没有开腔。
林冽秒懂,是送人的。
只不过席步芳这么可怕的人,还有要讨好的人吗?但林冽很怀疑。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确定会不会让你缺胳膊少腿。”席步芳锁定了一家玉饰铺就进去了,轻飘飘的语气背后,林冽打了一个寒噤,就乖乖跟了上去。
掌柜的眼光独具,一看来人的气势,就知道是个大客户,直接请上楼去看藏品了。
挑选了许久,最后席步芳锁定了一根通体洁白温润的玉笄,拿在手中,触手温润,是快极品白玉。
掌柜的连忙天花乱坠夸赞了一通,席步芳却看向了林冽,问道:“你觉得这只怎么样?”
为什么问我!
林冽心中惊恐,怪异地看了席步芳一眼,“你,你不会是想送给小爷的吧。”妈呀,难道他对我有意思?好可怕!
席步芳冷嗤了一声,没有说话,却让林冽提起来的小心肝落了地,这才认真看了一眼席步芳手中通体洁白的白玉笄一眼,嘴里却鄙夷道:“也不怎么样。”
席步芳却颔首,喃喃低语道:“恩,我也觉得很好,就这只了。”一选好,就交钱了。
这时候的林冽福临心至,顿时想到了席步芳可能是送给谁的,还没反应过来,就问出口了:“你不会是送给宣王的吧,哈哈。”
刚将玉笄放好,席步芳就轻飘飘扫了他一眼,问道:“我不能送给他?”
“当然不能了,你一个太监送给自家主子一根玉笄,又不是相好的。”这时候,林冽显然忘记了席步芳的可怕,还打趣地瞄了一眼他的下半身,偷笑的意味十足。
席步芳似笑非笑地凑到了林冽耳边,喃喃道:“就是送给相好的,你觉得我选的这根玉笄跟宣王配吗?”
笑声截然而止,林冽一脸惊恐地看向似笑非笑的席步芳,“我屮艸芔茻,你说真的?!”
席步芳笑而不答,走在前面。
跟在后面的林冽一脸懵逼脸,脑容量完全不够他抒发情感的。
虽然十分好奇席步芳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林冽可没胆子当着宣王的面去问,也就纠结了了许久,特别是一旦席步芳跟宣王靠得近了一些,那双眼睛就跟灯泡似的,睁得老大。
就在席步芳选玉笄的时候,梅钰跟林弗相谈甚欢,特别是林弗在见识到宣王的谈吐后,心里还残存的那丝顾虑就烟消云散了。
随后,林弗就聊到了席步芳。
林弗说道:“王爷身边的那位,武功、心机谋略一样不缺,却实在不是一个甘于人下之人,王爷眼下虽然平等相交,之后若是起了分歧,怕是不好收场。”
听得此言,梅钰脸上的笑容一收,表情却十分平静,“先生也看出来了。”
这哪里是看出来的,明明就是亲身经历加之亲眼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