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算不上有仇。”谢珺喝一口茶,脸色倒是严肃的,“我也只是隐约听老太爷提起过,像是当年为了什么事情,如今的首辅郭舍几乎要丧命,那时候老太爷还是管着事的,郭舍来老太爷跟前求情,老太爷一时善念放过了他。谁知道郭舍是个中山狼,一等风头过去就又威风起来,后来官运亨通,有次险些害了咱们整个恒国公府。”
“郭舍这个我倒是听说了,爹爹似乎也不怎么与他来往,可是越王殿下……”
“像是那件事里越王殿下也牵扯了进去,只是老太爷说得含糊,我也不敢问,况那些陈年旧事早就过去了,怕是连二叔、三叔他们都未必知道。”
“所以老太爷因为那件事,就忌讳着越王?”谢璇依旧满头雾水。
谢珺点头道:“老太爷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时一时善念救了郭舍这中山狼。越王跟这件事有牵扯,哪怕老太爷未必深恨,必也是不喜的。所以今儿谢玥那般态度,才会被老夫人斥责。”
“原来是这样。”谢璇慢慢的点着头,梳理思绪。
按照老太爷的脾气,若是深悔当年对郭舍的出手相救,对此事相关的人有所避忌也是应该的。可是她明明记得前世的时候,二叔谢纡曾与越王有所勾结,最终将整个恒国公府送到了越王的刀下。
那时谢老太爷尚且在世,难道他不知道二叔跟越王的往来吗?
是二叔狗胆包天,瞒着老太爷跟越王暗通款曲,还是这其中又有了别的变故?
谢璇暂时猜不透,只能闷着头喝茶。
姐妹俩坐了片刻,倒是谢珺笑着提起了一件事情,“前半年刚解了跟韩玉玠的婚约,这会儿又多了个晋王,璇璇,我瞧玉贵妃和老夫人都有这个意思,你呢,是怎样打算的?”
谢璇没想到姐姐会突然提起这个,一口茶水吞下去,险些呛着自己,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憋红了,“姐姐,你别闹……”
第038章()
谢珺瞧着妹妹那涨红的脸蛋,忍不住便是一笑,低头捏了捏谢璇的脸蛋,“瞧这样子,你也觉得不错?晋王殿下出身尊贵,难得的是没有骄纵奢靡之气,待人温和,才华气度皆算出类拔萃,这样的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姐姐,你在说什么!”谢璇忙将那茶杯丢开,双手摆得像蜂翅,“我绝对没那个意思!”
谢珺便是一笑,“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姑娘家总有这么一回,咱们的事情上夫人不会操心,姐姐厚个脸皮,总该为你打算吧?”
“可是我并没想过晋王殿下啊。”谢璇抬起头来,态度倒是认真的。
“我瞧着晋王殿下倒是挺好,性格温和会照顾人,相处起来并不难。玉贵妃也是个温柔和善的人,将来头顶上没有婆母压着,日子会舒心许多。”谢珺将妹妹拉过来,到底是忍不住一笑,“你才十岁,毕竟还不懂权衡这些,将来就知道了。”
谢璇便是一笑,没有婆母压着,日子固然是舒心的,可是……
若说真的要嫁给晋王,谢璇总还是觉得怪怪的。
她确实是想着这辈子避开韩玠,另寻婆家,最好是没有婆母压着,不必受那些乌七八糟的闲气。可若真的想想嫁给晋王的情形,谢璇还是觉得说不出来的奇怪,于是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姐姐你还是别闹了,晋王毕竟是个王爷,那些事情我应付不来的。”
“当真不想嫁?”谢珺并没有将十岁妹妹的拒绝放在心上。
谢璇坚定的摇头,“不想!”
“傻丫头。”谢珺将她揽进怀里,只是微笑。
谢璇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从谢璇怀里溜出来,笑容里全是打趣,“姐姐,那庆国公府呢?那府里的当家夫人早已过世,如今是二夫人当家,等你过去了,也是没有婆母的。”
“没有婆母固然是好的,可许少留是府里的嫡长子,将来终究要承继国公之位,届时那位二夫人肯不肯痛快的交出管家的事情,还是两说呢。”谢珺对谢璇的事情上心,说起自己的婚事来,却是意兴寥寥。
谢璇便猴子般攀在姐姐身上,“那么姐姐,那个许少留呢?你见过的吧?”
“他?也就那样,能过日子就是了。”
这般平淡无波的语气叫谢璇诧异,仿佛她只是在挑一个将来过日子的府邸,而不是闺中少女们所期待的“夫君”。
走出东跨院的时候,恰巧看到谢玥被老妈妈送回来,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一眼扫到谢璇,她也只迅速的低下头去,步履匆匆的进了正屋,只是进门前拿衣袖擦了擦眼睛。
谢璇瞧了一眼,便视若无睹的回西跨院去。
*
冬日里事少闲暇,罗氏为了挽回谢缜,每日里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谢玥大抵也是被老夫人斥责得狠了,最近倒也安分守己。
谢璇乐得清净,时常跑到东跨院里,谢珺那里准备嫁妆,她便在旁边看书练字,有时往外院去看看谢澹,小家伙越来越懂事,叫人欣喜。
腊月中旬的时候,靖宁侯韩遂自雁鸣关外返京,特地带着韩玠前来谢府拜见谢老太爷,一并将谢缜和罗氏也请了过去,恐怕是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一说韩玠和谢璇取消婚约的事情。
谢老太爷的意思是早就明白了的,韩遂虽觉得谢家拿着清虚真人的一番话来退婚的事情不大地道,不过既然对方已无意,强留也是无趣,倒是没有反对。
只有韩玠不大高兴,然他这会儿并不敢戳穿谢璇的伎俩,也不能将谢璇逼得太紧,只能闷闷不乐的听完长辈们说话,慢慢的把玩腕间一串紫檀香珠。
等谢璇被谢缜叫到书房去的时候,韩玠正站在阶前,身上一袭玄青色的大氅,腰束锦带,头戴玉冠,身姿挺拔。
天上飘着些细细的雪花,慢悠悠的落下来,往他身上沾了一星半点。
听见谢璇的脚步声,韩玠闻声瞧过去,眼睛里有一抹隐藏的痛抑,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谢璇走上前叫了声“玉玠哥哥”,韩玠便自芳洲手里接过雪伞帮她撑着,低头看向还不到他胸前的小姑娘,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她的头发。
心底里波涛翻滚,眉间心上却不能有所表露,韩玠只能凝视着谢璇——
是在同样薄雪飘落的深夜,他偷偷回到已经空荡的靖宁侯府,两人住处早已被禁军翻得凌乱,除了熟悉的衣裳首饰,他寻不到她的半点踪迹。整个靖宁侯府早已支离破碎,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尸体落在何方,连坟头的一抔土都寻不到。他无法想象,当禁卫军冲破靖宁侯府大门的时候,那个沉默娇美、身怀六甲的妻子,是怎样的绝望和恐惧。
“璇璇。”韩玠忍不住蹲身,滚烫的手掌落在谢璇的脸上,欲言又止。
雪依旧无声的飘着,渐渐的大了起来,院子里静寂无声,只有里面谢缜和韩遂说话的声音隐约断续的传来。
谢璇诧异的看着韩玠,他眼底压抑着的疼痛一览无遗,那滚烫的手掌微微颤抖着,仿佛强忍巨大的疼痛。
不过是明确了退婚而已,至于这样伤痛吗?
谢璇咬了咬唇,好心提醒道:“玉玠哥哥,你的披风要脏了。”
娇嫩的声音入耳,韩玠目光一转,便看到了站在谢璇身后的芳洲。他到底压住了拥她入怀的冲动,握紧了拳头,仿若无事的起身,“外头冷,咱们先到厢房等等。”
谢璇跟着他走进厢房,有些好奇,“到底是有什么事?”
“是父亲自雁鸣关外带了些土产,要送一些给谢叔叔。”韩玠同谢璇立在门前,看着院里渐渐堆积的薄雪,道:“塞北民风粗犷,地理殊异,有许多东西是京城见不到的。像这一把短刀就是那边的东西,你瞧好看吗?”
一把精致的短刀蓦然出现在眼前,长只尺许,那刀柄和刀鞘却都格外精致,上头花纹繁复细密,隐约像是苍鹰盘旋、雪山矗立。
这刀鞘自是无比熟悉的,谢璇身子猛的一震,目光黏在刀上。
前世,大概是在十三岁的时候吧,有一回韩玠来看她,便送了她这把弯刀,说是让她闲来赏玩、危时自保。彼时她将弯刀视若珍宝,带在身上寸步不离,哪怕晚上睡觉,也要压在枕头下面。只是后来不慎丢失,她为此还哭了很久,连着找了一年都没见踪影。
忍不住伸手接过来,谢璇摩挲着上头的花纹,一雕一镂莫不熟悉至极。
随手拔开短刀,乌黑的刀身上刻着奇异的文字。
谢璇记得韩玠当时解释过那些文字的意思,大概跟执手偕老、两情不渝类似。
那时候认为至美的词句,如今看来却如剜心之痛,她与韩玠短短四年的夫妻缘分,在一起的时光屈指可数,何曾携手到老?心里忽然又乱了起来,手里的短刀也变成了烫手山芋,谢璇一刹那从记忆中回过神来,迅速将短刀抛回了韩玠手里,口中含糊敷衍,“挺好看的。”
“送给你。”韩玠归刀入鞘,递到她的面前。
谢璇转过脸去,“我不能收。”像是逃避一样,谢璇迅速走出了厢房,恰巧书房的门打开,在此处伺候的妈妈瞧见她,忙道:“姑娘可算来了,老爷在里头等着呢。韩二公子,也请您进来吧。”
韩玠闻言起身,经过芳洲身边的时候,却不容分说的将短刀塞在了她手里,而后两步赶上谢璇,随她进屋。
剩下个芳洲呆站在那里,捧着那短刀一头雾水。
这是韩玠将短刀送给自家姑娘的意思吧?刚才姑娘捧着短刀出神,必是为这把刀的精致赞叹,韩玠本来就喜欢给姑娘送东西,看来这次是送这把罕见的短刀,没跑了。
这么一想,芳洲便把短刀收起来,打算回去再给谢璇慢慢看。
*
书房之内,一溜摆着六只漆金箱子,谢璇便先去拜见韩遂。
她虽嫁入靖宁侯府四年,但是跟韩遂照面的时间少之又少,没有什么恩怨,韩遂便依旧是值得尊敬的长辈,于是端端正正的行礼。
韩遂是个武将,于人情往来上并没有太多的话语,只是客气着夸赞了谢璇几句,又说是从雁鸣关外带了些土产过来,听韩采衣说她喜欢这些,便送一半过来,叫她姐弟二人玩耍。
这意思自然也是明白的。
谢韩两家虽说退了婚事,但还是要交厚下去,这几箱子礼物也是应尽之意。
这样一来,倒显得恒国公府有些狭隘了,谢璇自然不能推辞,谢过韩遂和韩玠,父子二人便告辞离去。
谢缜送他们离开,回屋时盯着那几个箱子,只是摇头喃喃道:“也是个痴心孩子,还不肯死心么。”叹息了两声,便指了两个箱子给谢璇,“回头我叫人送到你那边去,你和澹儿玩吧,确实是京城中难得的。”
“直接送给澹儿吧,我没什么可玩的。”谢璇想推辞。
谢缜便道:“既是韩家送给你的,自然该归到你那里去。我还想起一件事,你母亲当年离开的时候留了几间铺子,你跟珺儿一人两处,以前账本都在夫人那里放着,回头我叫人送到你奶娘的手里,你也学着看看。”
这话倒是叫谢璇喜出望外,于是道:“谢父亲。”
“说起来……”谢缜似乎是有些犹豫,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开口了,“你最近没去过玄妙观吧?”
“冬日天寒,城外又有积雪,所以不曾去过。”谢璇装傻。
“临近年底,也不去瞧瞧么?”谢缜低头看她。
谢璇仰起脸来,“没必要吧,反正以前十年,过年时也都没去过啊。”
……谢缜语塞。
谢璇大约猜到了谢缜的意思。怕是他近来偷偷去过玄妙观,又不敢当面见陶氏,才会拐弯抹角的提示,想借着女儿的名头去观里看看陶氏吧?这样缩头乌龟、逡巡不前,谢璇才不想帮他!
果然,父女俩沉默了片刻,谢缜又开口了,“城外天寒,没什么御寒的东西。韩家送来的这几匹绒毯极好,过几天我派人送你去玄妙观,你送过去如何?”毕竟是难以启齿的事情,谢缜的声音有些僵硬。
谢璇才不会顺水推舟,“既然是爹爹想送,自然该爹爹去。”
谢缜忍无可忍,只能坦白,“你知道爹爹对不住她,怕她不收。”
“哦。那我送了她也未必收。”谢璇颇感无力,“我记得爹爹以前说过,自己的事情,总该自己做吧。你也知道姐姐不喜欢她,前两回我去都惹得姐姐不高兴了,快过年了了大家要高兴,爹爹还是别为难我了。”
她这里推了个干干净净,谢缜到底觉得脸上挂不住,将那绒毯丢在箱子里,沉着张脸道书案边去了。
谢璇也懒得装乖乖女儿,便裹好了大氅,走出书房,冒着雪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