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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远兄,这是要把我的小司机给抓起来么?”
“启江小弟,你多心了。我只想请他进来玩玩而已。你家找司机的眼光好有趣,放着一大把老师傅不要,聘了这么个小孩子来开车,估计是太太小姐们看上的吧。你的妹妹们多大年纪了?”
启江见他在污蔑自己的家人,心里像装了把开水壶在火上烧。肚子里的气越来越多,实在是忍耐不住了。
“我妹妹都是小学生,你能不能说话不这么露骨?我家司机好几个,找个小师傅有什么稀奇?”
启江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为了维护家人的利益,毫不畏惧地和朱行远怼上了。
“我们是来看你妹妹的,不是来被你审问的。你没有权利来深挖我家的隐私。你我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说话做事都要光明磊落。”
光明磊落?是针对他暗地里去舞厅的事么?难保顾启泯不会把这件事拿出来在启江面前显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朱行远把这话解读出了讽刺的意味。
怒火压过了理智,迫不及待地要教训他俩,不过得先找个体面的理由。
他望见张小方法留在地上的那盆君子兰,想出了个整人的妙计。
“我们先在庭院里逛逛,再去见她。”
启江没有反对。他跟在朱行远的身后,在院子里四处看,“我的小司机呢?怎么不见了人影?”
“进屋喝茶去了呢,我们单独散步聊天,不需要他在场。”
启江忽而意识到,朱行远是在有意地算计他们。于是他多留了个心眼。
朱行远带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径直到了院子中央。她家的面积比较大,院子各处都种植了不少从郊外移过来的老榆树,树龄最大的需要五个人合抱,上面有不少喜鹊巢。
“我有个好机会给你,”他看着启江的眼睛,故弄玄虚地笑,“想不想要?”
“说吧。”
“我妹妹有一条从小特别珍惜的项链,不小心给喜鹊看见,前几天她开窗的时候,就给这眼红的鸟儿给偷走了。我拿望远镜看过这棵树,最高的那个枝丫上的巢里,太阳一照就闪耀得厉害,肯定是放在那里了。你若是有胆量爬上去,把那巢给掏了,把项链取了归还,她必然大受感动,很可能会以身相许呢。”
启江看着那树,足足有好几层楼高,那个枝丫上鸟巢更是遥不可及。别说人了,就连身体不够灵敏的猫都爬不上去。万一失足掉下来,不死也是残废。
他却没有退缩,点点头,“可以,我来试试。给个梯子。”
朱行远见他上了当,顿时心花怒放。
“我去找花匠拿梯子来,你不要走开。难得有机会表现,我妹妹就喜欢勇敢的男生,最看不起没骨气的胆小鬼。”
这种激将法老套了点,却让启江心有所动。他想,当一回英雄,她就会刮目相看了。这比上战场还是容易太多了。
不一会儿,朱行远果然扛了个梯子过来,“请放心地爬吧。我给你扶着。”
启江见他双手扶着的梯子很长,整体上还算结实,放松了警惕:有梯子了就好多了,上树后抓牢就行。
危险往往就发生在最松懈的时刻。启江自下而上地顺着梯子往鸟巢那爬,不过在离目标还差一米五的时候,他已经踩到了梯子顶端,往树下望去,看着白森森的地面还怪可怕的。
“啪!”
他刚握住一处碗口粗的树枝,就听到一声响动:朱行远迅速撤走了他脚下的梯子。
“你卑鄙!”
骂声还没出口,对方就进屋去了,留他独自在树上煎熬。
启江挂在树枝上,双手给粗糙的树皮磨得剧痛,一边骂他,一边寻找自救的办法。天无绝人之路,这句古话是有道理的。
他在绝境中忽然想到个可行的点子,虽然有伤大雅,却抵不过求生的本能。
之前他来过这里,对院子里的大致布局是清楚的。这棵老榆树最里头的那一簇树枝,正对着院子西侧的屋顶。假如能借助树枝的弹力,他可以试着往屋顶方向赌一把运气。
启江小心翼翼地沿着一处处的树枝挪动,在离鸟巢比较近的位置,他没忘记伸手去够它,却给自己带来了更大的危险:原先的树枝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发出沉闷的断裂声
启江在危急关头一跃而起,抱住了那堆救命的树枝,凭借过硬的功夫,如愿以偿地靠着外在弹力和自身的毅力,有惊无险地跳到了屋顶上。
也多亏朱涓涓家的屋顶结实,承受这般冲力,屋檐上的瓦片只是轻轻抖了抖,一块块完好无损。
这下他安全了,在屋檐上看院子里的动静,各个角度都很清晰。只是,弟弟给弄到屋里去了,不知是什么情况。
张小法给哨兵们带到客厅,以为哥哥稍后就到。结果等来了朱行远,却不见启江。他也从对方的表情里觉察出了异样,担心起来。
“我家少爷他去了哪儿?”
“这个你过会就知道了。我忽然想起来,你和我妹妹房里的一张画像特别相似,老实交代你们怎么认识的。不要和我撒谎,不然把你关到马厩里去。”
第112章 装傻()
虽然有些坏人善于伪装,脸上也不会刻上“坏”字让你第一眼就能鉴别,但只要保持清醒就可能在细节之处发现对方的意图。张小法从朱行远深不可测的眼神里解读出了敌意,也猜到哥哥已经被控制住了。门口有哨兵把守,他硬闯是出不去的,必须要智斗。
于是他在座位上端端正正地坐好,低眉顺眼地说:“朱小姐八月份来的顾公馆做客,吃饭后我送她去书店,一起看了书,还买了几本。她随口喊我弟弟,我当然就喊她姐姐。我确实也挺希望有个姐姐”
朱行远感觉事情绝不会这般简单,忍不住在一边插话:“我觉得你不诚实。你肯定不是一般的司机,而是顾家趁着我妹妹上门时特地安排的,装扮成司机去献殷勤,目标就是为了以后能从她那里打听我父亲的各种消息。”
张小法没想到会被当成可恶的骗子,更没想到对方已经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想象力给他编织了一套故事。
他懒得解释,与一个故意找茬的人去费时间争辩简直是徒劳。没有证据就信口雌黄,不是君子所为。再说了,他对朱先生的情况一无所知,也没有任何利益驱动他这么做。
朱行远以为是理屈词穷,再施加点压力就可以一步步逼他招供了。
“不用恐慌,我暂时不会出狠招。这里有纸笔,给我老老实实把顾家那些人的动向写清楚,不得少于五千字。写得让我满意了,自然让你平安地走。不然今晚上就和我家的十六匹马一起过夜吧。我特地让马夫中午和晚上都不喂草,到时候你进去安抚它们吧。”
张小法打算赌赌运气。他双手一摊:“朱少爷,你的想法很好,可是我不识字,更不会写字。”
朱行远狡猾地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指着沙发边上一张被风吹落到地上的报纸:“嗯,不识字不要紧。现在请帮忙把报纸捡起来。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你待会口述,我来记录也行。”
张小法弯下腰,伸手去捡报纸,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提醒:对方会不会是在试探自己呢?认得字的人会本能地从正面捡报纸吧?
就在指尖快要触到的报纸的时候,朱行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双手:这个小细节,足够透露很多的信息。
张小法很随意地把报纸拿反了,双手抓着交给他:“给。”
他不露声色,忽然将报纸一撕两半,丢到脚下:“你来找找第四版,社会新闻。上面有顾先生最新的报道。”
这张报纸是今天一早从北平日报里抽出来的,属于奇数版部分,根本就没有第四版,上面也没有刊登任何与顾先生有关的消息。朱行远之所以要在话里备下这些假信息,就是要再试探他的反应。
张小法漫不经心地捡起报纸,懒懒地翻了翻,看到有漫画专栏,饶有兴趣地看那画上的人物和动物。他的心里很明白:处处有坑,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朱行远看不下去了,不耐烦地挥挥手:“来人,带到马厩里去!”
张小法抓过茶几上的纸笔,装进兜里,笑着说:“关就关吧。我要去那里画马。”
朱行远气得七窍生烟:见多识广的他,居然和一个傻子耗了这么长时间。妹妹素来就有同情弱小的心,难怪会认这个小文盲当弟弟。
哨兵拖着他一直往后院角落的马厩去。朱行远隔着段距离,跟在后面。快到的时候,迎面吹来的风中夹着一些马粪的味道,十分浓烈。除了马儿的嘶鸣,还有“啪啪”的马蹄蹬在围栏上的闷响。
张小法顿时呆住了:要真的和马儿作伴还挺需要勇气,不是嘴上逞能。虽然不如林一堂那般有洁癖,他也是很爱干净的人。现在还没到那马厩门口,就已经被这股臭味熏得要吐了,待会门一开,十六匹马,脾气估计都不好,再来轮流踢上一遍,岂不是要完蛋?
他急忙大喊:“等等,我想起了个重要的事。朱少爷,你说过可以边听边记下来的。我可以全部都讲出来,但得先放我到大门口。”
朱行远干笑几声:姜还是老的辣。这小子果然是吓怕了,自己主动要求招供,真是求之不得。
他本来也没打算扣留张小法和顾启江,避免两家起大冲突,再引来洪水般凶猛的舆论风波。朱先生近期活动频繁,处处都有记者盼着挖掘出新闻。出门前,特地交代过三个儿子:年后会有大选,关键时刻,再多的矛盾也不能爆发,否则苦心经营的局面就会大乱
他于是借机让张小法当面讲清顾先生的活动,试图收集有用信息。
张小法近期都很忙,根本没有时间看报纸,想了半天,就把从启江那里听到的一些家里长短说了。
朱行远听到的尽是些琐碎的日常生活,开始想骂娘,后来听着听着,觉得也挺有意思:顾家的生活比他们家丰富多了,常常坐马车出去游玩,看戏;美食也挺多,每日都有好几样新出炉的糕饼。
相比之下,朱先生和儿女们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里过,大半年都不会有一次全家出游,家里也没有特地请那种会做点心的厨师,糕饼都是朱涓涓亲自去外面的铺子里买的。因此,他想不明白:按理说,父亲的职位比顾局长高,薪水也要多,为何别人家的日子比自己家要富足呢?
其实,关键之处在于,顾家的收入,远远不止是顾先生的薪水这一项。
顾启泯虽然读书不上进,却有奸商的天赋。他和几个官宦子弟在城中心垄断了一条很大的商业街,有数十个店铺,各种洋货都有,什么紧缺就卖什么,与衣食住行有关的几乎都包含了。他们凭借父辈的权力,每个月都有不少钱进账。
此外,三太太让人在潘家园经营了几家古董行,专门卖一些稀罕的文物给有钱的玩家,生意还做到了国外,银元和金条都不在话下。
张小法虽然是装傻,多少也说了点实情,让朱行远心里不平衡起来。
第113章 瘫了()
世界上总有些人,要么在闷声发大财,要么在耀武扬威,旁人看不惯,却干不掉他们。
朱行远眼中的顾家少爷们就是这样的人,恨他们,却没法像打蟑螂一样将其任意打扁在地。
听完张小法的描述,牙齿也和心里一样酸起来:他讨厌他们过得比自家阔绰,一心认定是顾局长贪污受贿积累了钱财。
在不知不觉的攀比中,他的自尊心也渐渐给刺痛:在舞厅被暗藏铁棍的顾启泯打了,受伤受辱还不得声张,怕给捕风捉影的狗仔队捅出来。
他更不愿意看到朱涓涓和顾启江继续接触:挨了打的仇还没报,难道紧接着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妹妹给骗走么?
精明的朱行远想到个主意。
虽然是菜鸟级别的政客,他也具备不低的算计能力,打算借机和启江谈谈条件,既要捞到有价值的信息,又要捞到真金白银。
他对哨兵说:“继续看好了,别让这小子逃跑,我去院子西边转转。”
张小法气得把兜里的纸和笔用力摔到地上:“你不是说,只要好好地交代了就可以放我走么?”
朱行远面不改色心不跳,因为撒谎对他而言,好比职业病。
他已经记不得给下级和上级许下了多少根本就不会兑现的承诺,而这些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前途。
见朱家三少爷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张小法感到震惊,愤怒。
他给对方刷新了三观:这人和朱小姐的道德观完全是天上地下的差别,哪里像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兄妹?
当哨兵们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