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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行远不悦,半威胁地说:“你不愿意去抄份文件,那就等着收她结婚的喜帖吧。实话告诉你,她最迟明年夏天就要嫁人,我父亲说不能再拖了,很快就要安排相亲。”
启江叹息一声:“我做。”
中午的时候,朱涓涓开车回来了。
她没有留意到院子角落的兴远和启江,车一停就去了厨房。
看到启澜坐在小板凳上,守着灶上的一个大铁锅发呆,不由得问:“启澜弟弟,你来多久了?饿了吗?鱼应该炖好了呀?丸子也该炸好了。还有什么在煮呢?”
“涓涓姐,我们来做客,随便吃点就好。行远兄让我看着这只熊掌。厨师说少了料,到街上买去了。”
“哟?三哥这么好客?熊掌有点腻,我去里拿几罐酸梅酒。”
启澜站起来,“涓涓姐,你昨晚去了哪里?刚才行远兄气得打了我哥”
第170章 姐姐的心事()
在顾启澜的心里,“姐姐”是一个温暖的名词,唯独属于朱涓涓。
她有学识,有思想,有主见,见过世面,姣好的外表下有一颗善良而勇敢的心。
他回家那天中午遇到她前来顾公馆做客,起初以为是难伺候的官宦小姐,不太想打交道。
后来她在餐桌上护着他,带他去书店买书,还给他买衣服,热心地帮他寻找二太太的下落,让他感到亲人般的关怀。
他多么盼望启江和涓涓能顺利地走到一起,这样她就能做他嫂子啦。
做梦都没想到,她对二哥没有爱情,只有友情。
启澜知道唐突地问她昨晚在哪里过夜很不礼貌,可他十分想知道,姐姐是否已经心有所属,二哥还有没有机会。
她听完他的问题,双颊有了些不易察觉的红色。
“启澜弟弟,我待会就和三哥说清楚,不让他误会了启江。”
他觉得她有意地回避了一个重要信息点,接着问:“姐姐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朱涓涓惊诧地望着面前的少年。
这个问题,启江都不敢开口,而启澜却说得那么自然。
八月份的时候,他还是她眼中的小孩,受了挫折会哇哇哭,转眼间就长大了。
她沉默了片刻,决定和启澜谈谈。
“你随我来。”
厨房里的小门是通着院子的。她拉开了它,示意启澜一起走。
两人避开了正门外站着的启江和行远,径直去了朱涓涓的房间。
启澜见她把身后的房门关严,好像生怕外人会突然闯进来。
“姐姐,你是有秘密和我倾诉吗?”
“算是吧。我现在除了你,也没别处可以说,憋在心里很苦。”
朱涓涓倒了茶递给启澜,自己也挨着他的椅子坐下。
“昨晚我和你哥分开没多久,就遇到了个奇怪的人。年纪不大,穿黑衣,面貌不大看得清楚,大部分给帽子围巾遮住了。而且还要杀我,警告我离启江远点。”
他觉得难以置信:“我二哥哪里会认识杀手啊?你确定不是有人在恶作剧?”
她果断地摇着头说:“那人一路追我到医院,差点就给抓住勒死了。那绳索的结都连续套过我脖子,吓得差点都跑不动了。幸好我藏进了一个病房关了门,那人走了才敢出去。”
很多时候,人们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不得不在答问时有所保留。
朱涓涓没撒谎,但也没有将真实的经过全部都说出来。
她的这段叙述挖去了最核心的信息,使启澜产生了误判。
“以后出去,我们送你回家,不给坏人可乘之机。”
不过暗恋中的女人,智商会急剧下降。
很快地,藏着的心事就从别的方面流露出来。
一杯茶喝完,她的眼前出现了黎采薇的身影。
一向很有自信的朱涓涓隐隐约约地尝到了不安的滋味。
这个江南来的少女穿了件和她同款的洋装,准确地说,是撞衫。
都是明亮的黄色,却穿出了两种味道。
采薇十七岁,在细长的颈上挂了一条雨滴形状的白玉项链,双手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眉眼之间藏不住青春的活力。
而她已经二十一岁,在学校也不那么讲究打扮,只在腕上随意地戴了一只银链手表。加上一晚没睡,都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她觉得自己有装嫩的嫌疑,叹了口气,把衣柜打开了。
“启澜弟弟,我的这些裙子和衣服,好看吗?”
他不懂她的心,傻傻地笑着说:“好看啊。二哥说你穿什么都美。”
“傻孩子,”她扯过一条围巾在手里拧了个结,对着他的头轻轻地敲了两下,“你说,我和十来岁的女孩子比,是不是显得”
朱涓涓碍于面子,在美少年面前,怎么也不忍心承认自己“老”。
“姐姐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启澜一脸不解。
她觉察到他的表情变化,决定把话说明。
“我今天遇到有个小姑娘和我穿了件样式一样的裙子,我回来后看这些衣服都好别扭。”
启澜恍然大悟:“哦,原来姐姐是不喜欢和别人穿一样的啊。”
她伸手进衣柜一顿翻找,迷茫了:“我到底该怎么穿合适呀?头疼!好想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启澜听到“他”字,耳朵像天线般地抖了抖:原来姐姐是要女为悦己者容了。不过听起来好像那个人不是启江,很可能他们都不认识
正琢磨着,敲门声响起。
行远的嗓门够大,喊得启澜的耳朵疼。
“你们两位还不出来吃饭吗?再等黄花菜都凉了!”
启江却一言不发。
他在为如何进父亲书房偷文件犯愁。
朱涓涓一面应付地说“就来,你俩先去吃”,一面拉着启澜轻声说道:“下午陪我去买百货楼好吗?我想买新的。除了新买的狐皮衣,旧衣服都不要了。”
启澜只想着快吃完饭回学校见林觅,顿时很为难。
“我哥哥留过洋,他眼光比我好。我在学校里,天天看的都是穿同样校服的女学生,也不清楚流行的衣服什么样。”
朱涓涓决定拆穿他:“我听启江说,你上次就是为了追个女孩子去的天津,还不在意人家订婚了。你就按照她穿的样式选,我参考参考。”
“她好像是旗袍和连衣裙交替着换。我也说不出是什么款式。我哥哥眼光好,上次送她的胸针也是他的主意。”
启澜打算把美差让给启江。
她总算是觉得启江又有用了。
“好吧,那下午我们三个一起去。”
启澜想着能帮哥哥拉近和她的感情,又开心了:“嗯,我和哥哥都会好好地选,还负责拿包。”
这顿午饭吃得有点滑稽。
朱涓涓给启澜夹了满满的一碗菜,启澜见启江闷头吃白饭,就把菜递到他面前:“是涓涓姐给你的,她只是害羞,不好意思。”
启江道了谢,装着不知道真相,胡乱吃了几口就停了筷子。这是他出生以来吃过的最难以下咽的一顿。
行远见大家都不碰那只油光闪闪的熊掌,怕浪费了可惜,只好一个人承包了。
没想到太补,和他正在服用的中药相克,没几分钟就开始肚疼,扎进厕所半天都回不来。
启澜想劝哥哥几句,刚张嘴,就给朱涓涓夹过来的一只丸子堵得严严实实。
“好吃吗?好吃就多吃点!”
看到启江那失落的模样,她马上给补了一大盘菜,外加一大碗鱼汤。
“特地给你俩做的,不要嫌弃我的手艺。”
启江觉得好过多了,端起鱼汤就喝,不料给鱼刺卡了,吓得启澜和涓涓一左一右扶着他不停地拍背,还灌下去半杯醋,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了一关。
第171章 坏消息()
灰色的天空,夕阳如血。
启澜坐在车后座,看着一群群乌鸦在头顶飞过,隐约觉得有事要发生。
他努力地回忆前世学过的历史知识,想把这种不安的源头找出来。
南方的兵变,就是在这个月开始达到高峰的。
多事之冬藏了多少险恶,普通的大众都无从知晓
政局的动荡,军队的混乱,他作为个人力量单薄,改变不了,但对未来变故的预知,或许能帮助身边的人逃脱命运的捉弄。
他不担心顾家,更不担心朱家,全部的忧虑落在了林家。
如果只是要保护林觅一个人,他做得到。
可她是属于林家的,有父母,有亲友,令他感到力不从心。
启江开车,朱涓涓坐他后面,靠着车门休息。
她很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在梦里又见到了林一堂。正要与他说话,忽而一个急刹车,惊醒了。
启江为了躲开路中央的一个报童,把车在离小孩不到三米的地方刹住。
他们三个都注意到了他:衣衫破旧但干净,戴着顶线帽,手里抱着好多报纸。
“启江,我们凑些零钱把报纸都买了吧,让他早回去。”
朱涓涓看到寒风把孩子的脸蛋吹得通红掉皮,心疼不已。
她的钱包里没多少零钱,给孩子钞票又怕他找不开,所以才动员启江行善。
启江为难地说:“朱小姐,我的钱昨晚都用完了,只有几张从妈妈那里拿的大钞。”
车到了百货楼门口的马路上。启江扶着朱涓涓先下来,拎着她的包。
启澜跳下车,拍着口袋说:“你俩别管啦,我正好领了工资,这堆报纸最多两块钱就可以买下来。”
他摸出两个银元给报童:“小兄弟,报纸我全要了。”
小孩摇着头说:“不用同情我,我只卖你一份。我有名字,叫齐齐。不要喊小兄弟。”
启澜觉得他要强中带着可爱,接了一份报纸,执意不要他找钱。
“小哥哥,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那个孩子抬手把线帽拉高,露出了被遮住的眼睛。
他吃惊发现,孩子长相居然还挺清秀的,小巧的五官长在一张瓜子脸上。
根据他对美术构图中“三庭五眼”的了解,这个比例应该是个女孩子。
“齐齐,你是小丫头吧?为何要扮男孩?”
报童愣住了,抱紧了胸口的报纸,仿佛怕他抢走。
朱涓涓见状下了车,拉住齐齐柔声说:“别怕。我们就是关心你,没有坏心。”
孩子取了线帽,一对扎紧的小辫子落了下来。
“我爸爸两个多月前给坏人杀死了。现在妈妈有病,家里能卖的都卖光了,弟弟还小,只有我能出来挣点小钱,可流氓和痞子太多。只好装男的。”
启澜静静地听着,一些疑惑都明晰起来。
这小女孩是初当报童,难怪连马路规则都不懂,敢在路中央卖报。
启江想起了小金孤苦无依的模样,很伤感。
“你妈妈的病要紧吗?需要多少药费?我们送她去医院看看?”
小报童不肯说,只往启澜和朱涓涓手里各放了张报纸。她正要找钱,却沮丧地发现,贴身放的小零钱包不见了!
齐齐终于忍不住大哭:“我的钱给人偷走了”
这个孩子不过七八岁,和顾家的一对姐妹花年纪相仿。若不是家里遭遇了变故,也不用这般辛苦讨生活。
朱涓涓拿了张钞票递到她手里,“拿着吧,就当是借你的。等你长大了,慢慢地还。”
齐齐从兜里摸出一支铅笔和小纸片,“姐姐,请你写下名字和地址,我有钱了就还你。我会一直在这条街卖报。离家不远可以照顾妈妈和弟弟。”
朱涓涓犯了难:写假的,是欺骗孩子,不道德。写真的,孩子哪来钱还?不能小小年纪就背上了还债的负担。
思量再三,她在纸片上写了学校的地址和“朱老师”三个字。
没想到这孩子识字,还念了一遍。
“谢谢朱老师!我会来找你的。”
启澜为了帮她,也留了学校地址,并和她约好,每天上午会到校门口取报。
他们三个和齐齐告别,看着她瘦小的身影消失在闹市里,抱着一堆报纸。
汽车还未开动,启澜的心已经乱了。
下午的这份报纸,或许是有天意,就这样到了他手里。
头版,红色的粗体大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海军兵变之调查追责。”
坏消息,真的浮出了水面。
报上未说的详尽,只提到涉事的八名军官为江浙和福建籍。
朱涓涓和启江共享一份报纸。
他们只大略地看了看文艺副刊,讨论着外国和诗歌。
“涓姐,二哥,”启澜攥紧了报纸,从座位上站起来,“我有急事要回校,祝你们购物愉快!”
他从车上跳下来就头也不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