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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尽管已濒临虚脱,可一个个也都耐着性子,努力的陪着笑脸说话。
“你个小兔崽子,小小年纪不学好,竟敢偷东西了!”
突然间,不远处的拐角那头传来了一阵严厉的喝骂声,众人听后皆是一惊,不由得抬头寻声望去。
四周虽有百花盛开,却并非身处花园之中,没有遮挡视线的高大的植物,只稍一抬头便能看见百步之外,一个老嬷嬷正一手叉腰,一手去掐那站在跟前的小孩,离得远,夏雪儿并未看出那男孩的脸来,却是见他不闪不躲,硬生生的受了那老嬷嬷的几顿狠掐,头依旧傲气的昂着,似乎正瞪着那老嬷嬷看。
“偷了东西还敢跑,你现在怎么不跑了?我让你跑,我让你跑,你个小兔崽子!”
老嬷嬷手脚并用着虐待男孩,男孩却依旧是一声不吭,即便是被迫后退,也依旧是昂着脑袋的!
好一个傲气的孩子!
本以为是府中的家生子,夏府之中下人过百,家生子也不少,这七八岁模样的孩童夏雪儿记得自己也见过几个,只是家生子虽有调皮的,却大多唯唯诺诺,现在看那孩子满身的傲气倒有些不太像了!
夏雪儿心中怀有疑问,于是抬步朝那案发现场走去,身后的一行人也都赶忙跟上。那老嬷嬷显然是教训孩子上瘾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然引起了嫡亲小姐的注意,只口中不停的骂骂咧咧,手也一下不停,在男孩的手臂上更狠的掐了几下。
夏雪儿走在前边,身边跟着翠竹和冬梅,冬梅眼尖,一下子便认出了被训斥的男孩,附在夏雪儿耳畔小声的说了几句,夏雪儿瞳孔一缩,果真和自己心中猜想的一般!朝翠竹使了个眼色,翠竹心领神会,三两步上前去一把钳制住了老嬷嬷的手,那老嬷嬷正尽兴呢,突然间被人打断了,还不等转过头去就骂开了:
“又是哪个小兔崽子,敢坏了老娘的”待她转过身来,话还没说完呢就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老奴一时糊涂,眼瞎冒犯了三小姐,污了您的耳朵,老奴再也不敢了,还请三小姐饶过老奴这一回吧!”
夏雪儿并未看跪地告饶的老嬷嬷,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被她训斥的男孩身上。几月不见,他已经完全脱去了孩子的稚气,个子蹿高了,人却是瘦了不少,身上穿一件暗黑色的旧长袍,却并不合身,手腕和脚腕处都露出一大截儿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扬着,五官立体,脸色有些蜡黄,没有一丝丝表情,也不喊痛,眼底如寒冰一般冷冷的,仿佛没有一丝希望,又仿佛感受不到周围的一切。想起上一次见他时,他还仰着脑袋求自己不要怨恨他的母亲,这时却是孤身一人。
在这个审时度势、见风使舵的深墙大院里,他背着白伊宁之子的名号,定然是受了不少委屈的,连一个下人都敢对他动手,可想而知他的生活是有多凄凉,也不怪他小小年纪眼里就会有那样的寒冰了!
心里不禁泛起了愧疚,上一辈人的恩怨终究还是祸害了这一辈人!
身后的姨娘们认出眼前站着的人之后,都唏嘘不已,有的人甚至还发出了嘲笑,“贱人生的孩子果真就是不正经,居然还会偷东西!”
夏雪儿听后眉头微蹙,转头瞪了那人一眼,那人忙闭了嘴低头站在一旁。
“他犯了何事?”
面无表情的开口,声音里的冰冷不仅让跪在地上的嬷嬷抖了三抖,就连身后的那一大帮姨娘小姐们也都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特别是方才落井下石的几人,更是霎时间出了一身冷汗,待回味过来之后又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居然被一个语气吓成了这样,实在丢脸得很!
“他他偷盗藏书阁里的古古籍,被奴婢抓了个正着!”嬷嬷边说着,边颤颤巍巍的将一本边角泛黄的书籍双手捧过头顶,夏雪儿只低头扫了一眼那书籍的名称,雁鸣纪,只不过是本游记罢了,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书籍。
没有伸手接过,而是开口问到:“你知道他是谁吗?”
那老嬷嬷今日与人赌钱输得厉害,正郁闷之时撞见了倒霉鬼夏天林,于是便借此臭骂一通以发泄自己心中的苦闷,没想到扰了三小姐的清安,本来还心惊胆战的她此时听闻这话,突然觉得自己翻身的机会来了!
毕竟白氏究竟是因为得罪了谁而被连夜逐出府去的,在这偌大个侯府之中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像她这样一辈子活在暗潮汹涌的侯府之中的老嬷嬷,又怎会看不出如今夏府吹得什么风?!若不是凭借自己大半辈子的生存经验,又怎么敢如此对待这夏天林!
第一百二十四章 儆猴()
俗话说,有娘的孩子是个宝,没娘的孩子是根草,何况还是夏天林这样有一个傲慢孤僻又罪无可恕的娘的孩子?被主子们遗忘和唾弃是必然的事。
想到这儿,老嬷嬷情不自禁的挺了挺胸脯,腰板也直了,岁月纵横的脸上还堆起了笑,褶子差些就把眼睛给遮没了,先是在衣襟上搓了搓手这才讨喜的回答道:“回禀三小姐,此乃罪人白氏之子,老奴也是看他没娘教,不知从哪里就学会了一些偷偷摸摸的伎俩,这才教了他一些做人的道。”
“罪人白氏?”夏雪儿冷笑一声,她们就是凭借这个名头便欺负了主子的吗?好一个中心不二的奴才!
继而声音更冷了几分,“让我来告诉你他是谁,你可竖起耳朵听仔细了!他,是父亲的孩子,是安国侯府的三少爷!”说罢又意味深长的转过头去扫了众位姨娘和小姐一眼,这才又问老嬷嬷道:“你可记住了?”
夏雪儿气场强大,那嬷嬷本就害怕,此时听闻此话后更是已经吓傻了!哪里还敢抱着侥幸心理,忙不迭的磕头道歉!
夏雪儿说这话,不就是撇清了白伊宁和夏天林之间的母子关系吗?
知道府中的嫡亲小姐心地善良,为人一丝不苟,可却不知道她小小年纪竟能拎得如此清楚,真就做到一点不牵连、一人不迁怒!
这一点,哪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夫人都难以做到,也就不怪她们会借白伊宁之故来欺负、羞辱夏天林了!而自己方才对三少爷又打又骂,显然是尊卑不分,犯了为奴者的大忌讳的,此时光想想后果都觉得可怕,哪里还敢开口求饶?
“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狗奴才押进地府,务必给本小姐按规矩办了!”
夏雪儿语气中的坚定与威严使人不容置疑,眼眸里布满了冰霜一般的寒冷,只是这一瞥,便让在场的人一个个都心里一惊,着实给吓住了!这样的眼神不像是一个年芳十四的闺阁少女所能具备的,倒更像是那杀伐果断、游戏生命的江湖剑客!
关于府中三小姐身怀武功的事情,她们不是没有耳闻,偶尔还能看见她提剑飞舞的潇洒身姿,只是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令人胆寒的眼神,以及那干脆决断的魄力!
无可厚非的,此话果真像是一颗突然丢进众人心里那汪本就不平静的潭水之中的大石头,更加波涛汹涌!侯在一旁的几个小厮愣了几愣,从未见过三小姐动怒的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这命令到底是真是假。按规矩办了?以老嬷嬷先前的所作所为来看,若真按规矩办,那岂不是该杖杀?!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立马有两人上前来,将手伸向了早已经瘫软在地上、满面痴呆与绝望的老嬷嬷。
那一刻,听不到呼喊,更连风声都隐匿了,周围安静的仿佛一颗针掉落在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夏雪儿握了握藏在宽大的袖袍中的拳头,压抑住了它微微的颤抖,转过身去,扫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众人,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但却能清清楚楚的钻进在场之人的耳朵之中,并且一次次猛烈的敲击着她们的内心。
“有的话想必不用我说你们也都是心知肚明的,但凡是父亲的孩子,无论是出自谁人之腹,夫人都是嫡母!从今往后,我不想再听到有人议论小少爷的身世,更不想听见类似“小少爷无人教养”这样的话!也请你们都管教好自己屋里的下人,免得总是麻烦地府嬷嬷,血虽然美,可腥得很!都明白了吗?”
“是。”
看着颤颤巍巍的众人,夏雪儿也失了赏景的兴致,情不自禁的哀叹了一声,恩恩怨怨、因果报应、环环相扣,命运总是这么喜欢作弄人,从今往后自己似乎又多了一件事情要管!
遣散了相约到碧水亭内纳凉的人,夏雪儿这才有了机会好好打量面前站着的男孩。
看着眼前的小孩,夏雪儿顿时心生爱怜,朝站在不远处的他招了招手,却见他眼神之中闪过一抹犹疑之后才勉强迈开步子朝自己走来,奇怪的是原本一直昂着的头此时却是低垂着的。
方才离得远,只看见他的衣服不太合身,现在离得近了,细细看来才发现竟连布料都粗糙得很,绾了一半的发髻也有些凌乱,眼窝陷了进去,脸颊更是消瘦得像是许久都没有吃饱过似得,不仅不见往昔形容,更是一丝一毫没有了少爷的样子!
不知不觉的,脑海里浮现出缠绵病榻时的白伊宁的模样,心里忍不住一阵阵发寒。
万恶的人心!
夏雪儿逼着自己不去将两人联系在一起,伸出手去打算拍拍男孩的肩头,却是被他一个灵巧的后退躲过了,悻悻的缩回手,问道:“跟着你的侍从呢?”
男孩抬起头对上夏雪儿的眼眸,不答反问:“三姐姐也想把她们送进地府吗?”
夏雪儿眉头微皱,虽然她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般心思,可也忍不住想要知道他的想法,于是笑了一笑,眯起眼睛问道:“难道三姐姐不应该这样做吗?”
“应该!杀鸡儆猴,这鸡杀了,猴也怕了,想必日后我的日子是会好过一些的。”
对于这个回答,夏雪儿有一瞬间的惊诧,眼前的男孩只有八岁,面对死亡,他怎么能表现得如此泰然?!
似是知道了夏雪儿心中的疑问,那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即是如此,留着也是祸患,不如除之而后快!”
夏天林小小的身躯,稚嫩的嗓音,却说出了这么一句冷漠无情的话来,着实让夏雪儿大吃一惊,可随即想通之后又无奈的笑了笑。
我能活的低贱,却容不得你来轻贱,从小没有亲娘疼爱的夏天林正是这样来自我保护的吧!只有经历过磨难的人才会有如此镇定的心境,遇事不慌不乱,甚至让人察觉不到他一丝一毫的胆怯来,回想起在面对老嬷嬷的大骂时仍旧高昂着头不服输的那个夏天林
沉默的羔羊,实则是杀伐果断的狼!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中计()
夏季的天就像娃娃的脸,阴晴不定,上一刻还烈日当空,闷热难耐,下一刻便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丫鬟端了消暑的绿豆汤进来,还未上桌,冬梅便冲她摆摆手,“变天了,凉的激胃。”
夏雪儿听见说话声,从书里抬起头来,只不过眼神却是穿过窗柩落在了乌云大作的天空之上,眉眼间隐隐透着担忧。苍穹压的极低,目及之处的一排青山像是远古之时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像那连接天地的支柱——建木,只有隐没的峰顶透露出些许吃力感来。云与云的交界处卷着边儿,露出耀眼的天光,却挡不住黑暗一步步的吞噬。
的确是变天了!
“香兰可进城了?”
“还未有消息传来。”
听见这样的回答,夏雪儿眉头微微一皱,脑海中不自觉的又冒出了霜儿那双深邃含笑的眼来,总让她觉得有阴谋在酝酿着。
烦躁的合上书卷,起身立于窗前。
风肆虐的呼啸而过,卷落了院里盛开的鲜花,那还是在前几日的暴雨中幸存下来的。手掌一般大小的花朵顶多在地上滚出三步远,而小一些的则是伴着绿叶随风上下飘飞,一时间,庭院里、走廊上,随处可见残花落叶,破败的景象让人忍不住叹息。
三两个丫鬟拿了扫帚,顶着狂虐的暴风前去清扫,夏雪儿却在此时听见了一阵急促的叩门声,不一会儿,怜儿领了一个男子穿过走廊向主屋走来。还未到跟前,夏雪儿便透过窗子看见了这一幕,那男子虽然谨遵礼制低着头走路,可单单看他黝黑的侧脸,却是陌生得很。
“冬梅姐姐!”
怜儿立于门外,探了个头朝屋里正在修剪净白瓷瓶中的花枝的冬梅招了招手,冬梅就放下剪刀,提裙走了出去。
“这位公子是竹瑄少爷派来的,说找小姐有要事相知,烦请姐姐通报一声。”
冬梅却不急着回复怜儿,而是将探究的眼神绕过她,上下大胆、仔细的打量着站于其身后的男子。该男子年纪不大,约摸二十出头,皮肤黝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