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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长廊上挂着灯笼,倒也不算暗,翠竹和冬梅选了个绝佳的位置站定,既能看得见里屋的动静,有不至于让说话声吵了小姐的睡眠。
冬梅够着脑袋朝里望了望,确信小姐没有被吵醒,这才开口说道:“香兰姐姐回来了。”
“进府了吗?”
“刚传了信进来,人还未进城。”
翠竹轻叹了一口气,眉头微微皱了一皱,半晌后才又说道:“这个时辰城门已经关了,想必是得在城外过夜的,明日一早你就去门房那侯着,小心不要让人发现了。”
冬梅点了点头,轻声答了:“知道了。”
紧接着又愤愤不平的说道:“霜儿那边打听出来了,刚在后院洗了十余天的衣服,朝老夫人撒了个娇说了几句好话就又被放了出来,像那事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你也不用生气,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翠竹安慰了几句。好在老夫人还知道避讳,虽然免了她的惩罚,倒也没让她过早的出来溜达,仍旧是在后院中待着的,直到惩罚期到了之后才又召回了身边服侍。由此便可说明,老夫人心里还是忌惮着小姐的,她们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两丫鬟又聊了有一会儿,这才各自回房去了。翠竹警觉性高,因此自夏雪儿天牢受伤之后便一直是由她守夜。
三日的时光转眼便也过去了,到了约定之日,夏雪儿没有像以往出门一样穿方便活动的胡服,而是一身女子装扮。
洁白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腰间束以四指宽的水蓝色腰带,外搭一条同色披帛,腰间挂了个五彩香囊和勾月玉佩。没有骑马,而是带了翠竹和香兰两个丫头,乘坐马车前往城郊凉亭。三日前,慕容泽韬传了信给她,约定今日在北郊凉亭相见,说他手里有她想要的人。
今日正巧是赶集日,城中来往的人要比寻常日子多了好几倍,马车行走起来也比较困难。因为周边十里八乡的村民大都进城来赶集,或背着自家的土特产进城贩卖,或专程来买些生活必需品,进出城的人特别多,队伍排出了几丈远,车夫自然而然的便走了官道。递上了安国侯府的身份令牌,守城的侍卫撩开帘子确认之后便放了行。
马车刚出城门时,一阵微风吹起了车窗帘一角,夏雪儿正巧看见了骑在马背上与她擦肩而过的六皇子。沐轩龙风尘仆仆,一脸疲惫,身后跟了两个护卫,其中一个还带了伤,他似是没有发现马车里的夏雪儿,径直向城门行去。
夏雪儿伸手拉稳了车窗帘子,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有丝毫显露出来。
翠竹以为夏雪儿拉车窗帘子是因为风扑了面,于是赶忙伸手过去按住了想要再次飞起的车窗帘子,当然也就看见了骑在马背上的沐轩龙,于是想都没想便出口问道:“方才过去那人似乎是六皇子,小姐要下车打声招呼吗?”在她看来,小姐年纪也不小了,无论身家还是样貌,六皇子都可以说是个不错的人选。
夏雪儿将身子缓缓后靠至软垫上,闭上了眼睛假寐,同时轻声说道:“不用了,人已经进城了。”
沐轩龙此次出城只带了两个亲信侍卫,所谓何事,她大致也能猜个**不离十,只是方才见他脸色凝重,侍卫中也有一人挂了彩,想必此行并不顺利,而她,在荣叔安然出狱之前都没有任何义务去替他操心。
马车出了城门便沿着古道一路北行,约小半个时辰之后,车子才停了下来,夏雪儿睁开眼睛,呢喃了一声:“到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赴约()
“回小姐,到了。”
翠竹和香兰一先一后出了马车,置好了马凳,这才扶了夏雪儿下车。夏雪儿站定了身子,抬眼望去,前边有个半坡,坡顶修建有一座凉亭,既是供路人乘凉歇脚之用,也是送别辞拜之地。亭子已有些年头了,历经风雨的洗礼与日头的暴晒,红绿色的漆花已经尽数脱落,显得有些荒凉,更加重了亲友离别的愁绪。亭子周边站有四个黑衣杀手,目光如炬,巡视四周,而亭中已然坐了一位绯衣男子,手指悠闲的挑拨着琴弦,见夏雪儿到了,悠扬的乐曲声戛然而止。
慕容泽韬没有像以前那样热情的迎上去,只转过头来盯着夏雪儿看,已经和初次见面时不一样了,除了个头长高之外,更多了几分沉着冷静,一袭洁白的长裙衬得她淡雅清新。看似镇定自若,其实呼吸早已经都乱了。夏雪儿也是站在马车旁接上了对方的目光,半晌之后方才轻声吩咐到:“翠竹在这儿侯着,香兰拿上东西随我上去。”
说罢,迈开了步子,沿着前人踩出的羊肠小路向上攀去。
这是一个人工堆成的土坡,应该是在修路时便有的了。因为时间比较久,坡上长满了杂草,但由于坡顶修了践行的凉亭,时常有人上上下下,因此临路一面不止踩出了一条小道,甚至连草木都不过膝盖高。
为了让两人的见面轻松一些,不涉及帮派之争而更像是义兄与义妹的叙旧,夏雪儿特地穿了常服,可在这荒郊野外,尘土飞扬的,没一会儿裙脚便裹了黄土,好在她并不在意。香兰一手提了一个小木箱子跟在她身后,还得时刻小心防备着她脚底打滑。
等爬到了坡顶,两人才发现亭子里并非只有慕容泽韬一人,之所以没有看到另一人的存在,主要是因为他造型有些奇怪,实在不容易被站在下边的人看到。
只见此人像乌龟一样趴在地上,四肢无力的紧贴着地面,看这模样因该是不止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就连手脚的骨头都被碾碎了的,整个人能动的部位恐怕也就只有脑袋了。
在夏雪儿注意到他之时,他同样也抬起了头看向了她,当看清楚眼前之人时,不是不震惊的!她赶忙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一口,调整一下内心深处的波澜起伏。那张黝黑冷冽的脸,那条额角处的疤,这可是她做梦都想逮到的人,没想到竟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吓到了?”
慕容泽韬看到了她的动作,嘴唇微微阖动,性感的嗓音传了出来,却是没有一丝温度。纤长的手指复又抚上了琴弦,不同以往的是此次换了一种曲风,不再悠扬婉转,如魔音一般高亢极速的音符倾泻而出,充盈了整个亭子,回荡在方圆百里之内。
“没~”
隔了好半天,夏雪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并不是因为被盗无痕的惨状所吓到,从他骗她要取她性命之时起就注定了不会有好下场!她惊诧的是慕容泽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而且他不仅知道,还找到了隐匿了踪迹的连苏祁都没有找到的盗无痕,看他这模样,也算是替自己报了仇了吧!
目光从盗无痕身上移开,径直在慕容泽韬对面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待他一曲毕,这才轻轻鼓了掌,随后朝香兰使了一记眼色,香兰心领神会的将方才费劲提上来的两个木箱打开,从中取出炭、炉、釜、杯等器具,用黄酒醒了烹茶的器皿,紧接着烧了炭,煮了水
夏雪儿双眼注视着香兰的一举一动,似乎很是享受,慕容泽韬的双眼则盯着她看。她坐得端庄,认真的欣赏着侍女不紧不慢的烹茶,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急切之色。
“你就不先审一审他?”
夏雪儿听闻此话后方才转过头来,将目光投向了说话的慕容泽韬,笑意盈盈的反问道:“不用我审,哥哥已经审过了,不是么?”
人既然已经到了他的手中,又怎可能会没被刑讯逼供过?况且方才她刚进亭子时,盗无痕曾抬头看过她,张了嘴,却是除了咿咿哇哇之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想必那口中已没了舌头,既然已经没有了说话的能力,自己又能问出什么来呢?
慕容泽韬倒是被她这一句轻声细语给噎住了,他忘了,她是聪敏睿智的幽冥谷副谷主!
不禁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不是她,一点也不像。”他的妹妹没有七窍玲珑的心思,没有如此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她从来都是嘻嘻哈哈、快快乐乐的,也从来都是古灵精怪、惹是生非的。而她,太成熟、太冷静、太深不可测。
夏雪儿自然知道对方口中的“她”指的是谁,想至此,眼里不知不觉就蒙了一层雨雾。回想过去起两人相处的日子,那时她还没有现在这样的沉着冷静,那时他也没有如今的心思深沉,两人时有拌嘴,常有嬉闹,真心是当做兄妹来相处的。现如今却是物是人非,谁都不是过去的那个自己了。
沉默了半晌,终究听见自己的声音传出:“你觉得是便是,你觉得不是便不是吧,我只希望你能走出过去,真的快乐!”虽然曾经他把她当替身,却是真的对她好的。
“走出过去?”慕容泽韬轻笑了一声,眼底有浓郁的悲伤散发出来,毫不掩饰。唇齿相依,幽幽呢喃道:“我注定只能活在过去。”
十五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活在过去,已经习惯了被仇恨滋养成长,若是放开了,他会死的!
夏雪儿张了张口,劝诫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只改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还是她!”
遗忘,是最让人幸福的力量,却不是任谁想要就能得到的力量。
说话期间,香兰已经烹好了茶,将如玉一般清透无瑕的茶杯奉至两人跟前,慕容泽韬盯着许久,没有拿起饮下,只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恢复了初见时的无所谓,眼神瞟了一眼像狗一样趴在一旁的盗无痕,满是玩笑意味开口问道:“他!你想怎么处置?”(。)
第一百五十九章 瞑目()
夏雪儿听后却是不着急回答,脸上挂着看不出目的的笑,一手端起香兰奉上的茶,凑到了鼻尖细细闻。
烹茶用的茶饼是从遥远的滇南而来的普洱。茶饼经过碾碎炙烤之后少了运输途中侵入的湿气与霉味儿,将茶叶里头的清香尽数挥发出来。再用日出前荷叶上采集的露珠烹煮,甘甜中掺杂着茶香,而茶香顺着呼吸进入鼻腔随之侵入肺腑,激活了体内每一个沉睡的细胞,神清气爽,似乎就是这种感觉。
酒罢悠扬醉兴,茶烹唤起醒魂。却嫌仙剂点甘辛。冲破龙团气韵。
金鼎清泉乍泻,香沈微惜芳薰。玉人歌断恨轻分。欢意厌厌未尽。
果真烹茶就是不同于泡茶!
盛茶的杯子很是精致小巧,乃是景德镇进贡的官窑,是去年生辰时皇上特赏的。夏雪儿两指捏着杯身,小口的品尝了之后,方才将目光转移到盗无痕身上。只那样看着,倒也没有说话,眼里却是透出了些许杀意来,也只不过是一闪而过罢了,更多的则是嘲笑与玩味。
早就说过,她并非圣贤,虽也称得上是一个善良的人,却不会随意的善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才是她的人生信条。
只是看他如今这幅光景,腿不再用来奔走,手不可用来提剑,比之街面上要饭的叫花子都不如。他能在向来有进无出的绝杀殿活过来也着实不容易,只是,与其如此痛苦的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
“我问你,”夏雪儿缓缓蹲下了身子将脸凑到了盗无痕面前,面无表情却是如死神般森寒的语气传了出来:“你想活下去吗?”
盗无痕闻声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之时,一个深不可测,看不出喜怒哀乐,另一个闪烁着无限悲哀。
你想活下去吗
寥寥几个字,却是如一把用钝了的匕首一下下的划在盗无痕的心尖之上。虽然痛苦,但似乎也透露出了一丝丝阳光。这些天来受的折磨,这些天来承担的苦痛,只能换得见面之时的一句“你想活下去吗”?
他不想死!可他这幅模样却也和死了没什么差别了
这个世上已经再没有能让他牵挂之人了。如果上天重新再给他一个机会,他绝对不会接受霜儿的摆布,绝对不去触碰夏雪儿这朵嗜血的玫瑰,但他一定会并尽全力,乃至付出生命的代价去救出自己心爱的女人。
这一生救了她出苦海,他不后悔,只怪自己愚笨,给好不容易重生的她带来了灭顶之灾。
看他想的出神,夏雪儿倒也十分善意的没有打扰他,任他想个明白,毕竟人生漫漫,却只有生死两个难题。
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听着慕容泽韬讲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盗无痕之所以会出现在夏府之中,并且骗得夏雪儿的信任,罪魁祸首竟然真的藏在她的身边,那就是她一直怀疑并且让香兰去仔细调查一番的霜儿!
两天前香兰回府,此次她只身前往南境,历时两月有余,亲自探访了霜儿曾说的家。曾经的村庄,早已经只剩下了断壁残垣,荒废成了邻村人口中的鬼城。香兰又辗转反侧,在二十里外的一个小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