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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夏雪儿顿时惊得眼眸大睁,再看向慕容泽韬,而他只是眼睛微眯,却是目无表情。这时她才知道为什么这名男子和慕容泽韬两人会是面和心不合,为什么慕容泽韬会突然将隐含杀气的目光移向蓝袍男子,为什么这男子身上会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悠远感,为什么慕容泽韬在他的面前会变得如此不同寻常
然而卞叔并没有在意夏雪儿的面上的变化,也没有给她消化的时间,而是自顾自的回忆起来。
“江湖,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各门派之间暗相较劲,有时候因门派之争或者个人恩怨杀死三五个别派弟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一旦涉及到一个门派的脸面,那么再微小不过的事情也能被放大,再不值一提的事情也能变成两派之间的裂隙,而且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大。视面子如生命是每个江湖人的通性,都说江湖人豪情,其实最为小心眼的就是江湖人。十五年前的那场混战虽是由大皇子而起,可最终却要了大半个江湖为他陪葬。”
“是大皇子挑起的事端?”夏雪儿禁不住一阵感叹,十七岁便能引发这样令人惊心动魄的变动乃至十五年后的今日提起都还能掀起如此大的波澜,那得是有着怎样的心智和计谋?可惜最终还是赔进了自己的性命。如若不然,当今的沐飞扬又怎会争得过他?即便是有了自己的帮衬,想要在凶险的夺嫡之争中胜出,那也是自己不能打包票的事情!
卞叔已深深陷入了回忆之中,一双眼睛空洞而又悠远,似乎是在看着桌上的白瓷茶杯,可却又没有看着白瓷茶杯。
“至于起源?虽不是那沐轩霆挑起的,却也和他息息相关。”
卞叔的话夏雪儿没太听明白,而后慕容泽韬贴心的解释道:“大皇子虽无心和江湖敌对却是被江湖所害,他是被暗杀的,而据说正是因为对大皇子的暗杀才挑起了那场江湖混战。”
“暗杀?是被江湖门派暗杀的?”夏雪儿不是没有看过史书,一个备受百姓称赞的皇位继承人遭受暗杀,那必然是触动了权贵家族的切身利益。
“更准确的说是被杀手组织暗杀的。”
“是你们还是?”
“绝杀殿虽称不上是什么名门正派,可也不做愧对天下之事。沐轩霆是个心系百姓、胸怀天下的明主,如此难得的继承人,再多的价钱也没法从绝杀殿手中买得到他的项上人头!”
“那就是暗夜?”
这次慕容泽韬虽没有开口赞同,可也没有出言反驳,夏雪儿知道她猜对了。先前怀疑绝杀殿那也是因为暗夜殿的活动范围在南方,而绝杀殿却是称霸北方,都城自然也在其范围之内,而对于杀手组织这样拿人钱财办事的门派,领土意识是相当强的。
“单单是暗杀了一位皇族子弟又怎可能会酿成如此大祸?惊动整个武林的并不是暗夜的谋杀计划,而是各门派的自尊心和虚荣心。
人就是这样的,任谁都会喜欢被人尊敬和崇拜的感觉,都会忍不住去与周边的人攀比,会忍不住的想要去领导别人,而江湖更是如此。自从上任武林盟主中毒身亡之后,偌大个武林便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门派之间大大小小的摩擦本就不在少数。而武林盟主不同于皇帝,他就是一个名义上的主宰者,手中没有多少实权,不过就是通过武林大会选拔出一个武功说得过去而且又能够服众的人,他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打消各门派之间为了争夺权势而进行不良斗争的念头,最终也起到了维护武林的稳定与和平的作用。而前任盟主死后,一直没有选出令各方满意的合适的人选来,因此盟主之位便一直空缺,自然也就成了不少人垂涎之物,而本就追名逐利、谁也不服的习武之人在缺少了管束之后,整个武林都开始走偏,大大小小的挑战从不间断,赢了的无比高兴,自信心爆棚之下再寻对手,而输了的锤头丧气,丢了面子之后忍不住寻仇,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江湖人是最小心眼的。十多年来积攒下来的一桩桩一件件,无论大事小事,直到十五年前一并爆发了出来,因此暗夜刺杀沐轩霆只不过是将一场不可避免的混战提前了的导火索罢了。
不知是刻意还是无心,刺杀沐轩霆的消息提前走漏,而南下巡视的沐轩霆自命不凡,并未将其放于心上,仍旧按照原定计划回城,甚至自信到只是轻车简从的便回城了!而暗夜还没动手就已经有人加入了其中,根本不需要组织,也不需要号召,凭借着修武者共有的傲气与默契,不论是有名有望的大派弟子,亦或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帮弟子,只要是练过几年武功的,谁不想着趁此机会大展身手,有仇的报仇,没仇的也想露个面,万一一个不小心就扬名江湖了呢?正是在这样数以万计的虚荣心的推动下,一场腥风血雨就此兴起,并迅速的扩展开来,混战进行了五天五夜,最终还是因为死伤太多,精疲力竭了才停了下来。而那沐轩霆并不是死在了暗夜的手中,而是做了混战之下不知谁人的刀下魂。”
夏雪儿和慕容泽韬均是闭口不言,静静听着卞叔回忆十五年前那场惊动了全天下的大事,也于其中找寻自己丢失的灵魂碎片。
“那些不幸被灭了满门的小门小派自然是不值得一提的,谁让他们没有自知之明,非要趟这一趟浑水,而大门派之中,死伤最多、损失最大的莫过于你们幽冥谷。幽冥谷本就自诩清高,向来不追名逐利,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而在前任武林盟主死后更是自动的承担起了维护武林和平的重担,只是你们毕竟还是一个帮派,其他门派又怎会甘心受你控制,那不是相当于承认了自己低人一等吗?加之你们的办事方式实属极端,正邪分的太过于清晰明了,被认定为是邪派的便要遭受到来自幽冥谷的打击,因此树敌颇多,寻仇者更是不计其数。
其实江湖之中又哪里会有绝对的正义和绝对的邪恶呢?被认定为正义的难道一直都是堂堂正正、坦坦荡荡的吗?被认定为邪恶的难道就一定是龌龊歹毒、卑污罪恶的吗?天下之大,数以十万计的修武者,又有几个是天生的虐待狂?利字当头,谁不是在追求更大的利益,谁不是在找寻更好的出路?只是所用的方法不同,所注重的角度不同罢了,因此所有关于正邪的划分都只不过是你们的一厢情愿。而这一厢情愿却成了杀死你们自己的那把利刃!
你们的老谷主是为了保武林和平而死,而我们的老殿主慕容兄则是为护沐轩霆和我而死,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在你们眼中恶贯满盈的绝杀殿居然也会有舍身保他人性命的时候?你们有你们所坚持和信仰的东西,我们也有我们所坚守和维护的底线,沐轩霆虽对绝杀殿并没有什么恩惠,但看在他为人刚正不阿,一心查治贪官污吏,又是真心实意关注民生疾苦的份上,慕容兄这才舍身想要护他周全,可惜最终还是没用。
混战足足进行了五天五夜,慕容是在最后时刻才倒在了血泊之中,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好地方了,不是刀剑之伤就是暗器阴毒之伤,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庞在血水的沾染下有几分可怖,可我仍旧于其上看到了他内心的遗憾与不甘。望着他死不瞑目的样子,我这个在他的全力保护下捡回了半条命的人又是怎样的心如刀绞!你们不会明白那种感觉,也无法理会那种感觉。我和他暗相较劲了一辈子,也彼此在乎了一辈子,只是到头来他终究还是离我而去,他终究还是以他的命换了我的命,他终究还是留我一个人面对留下的这个烂摊子,留我一个人面对他唯一的儿子!
十五年前,那是一个恐怖的噩梦,至今回想起那尸骨堆积如山的场景我这心里还是会忍不住一阵颤栗!”
卞叔的讲述结束了,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哪怕是呼吸声也被压得极其微弱。
夏雪儿似乎也沉入了卞叔的回忆之中,来到了那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日暮西斜,刀光剑影,厮杀怒吼,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第八十章 回忆成伤()
“人这一生,就像是一艘扬帆起航的船,无论在你起航之前身旁有多少亲朋好友相伴,最终也摆脱不了孤身只影的命运。面对茫茫大海,前行的路上充满了各种未知和不确定,你只有摒除一切杂念,避开所有诱惑,全心全意做好自己的掌舵人才不至于让自己这一生偏离了原先的轨道。我以前一直这样认为,可即便是忽视了所有,抛开了所有,到头来也还是没能活成自己曾经想要的样子,被一个自己一直视为对手的人舍命相救,这又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苍凉!”
卞叔说这话时的嗓音低沉沙哑,眼神空洞无光,小麦色的脸庞爬满了岁月的痕迹,再没了初见时的豪放不羁,只流露出淡淡的哀伤,伴随着无奈,却已叫慕容泽韬呆楞在了原地,一阵阵不知名的情感冲撞着他的内心,愈来愈猛烈,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快要窒息!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边人的不安和躁动,夏雪儿伸手轻轻抚上慕容泽韬的手臂,恍若劝解,又像是开导,只柔声说道:“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所有的曾经,或美好,或悲伤,或平淡,或惊心,都已无法捡拾,即便如此,可逼着自己前行的依然是对过往的那一缕深情。”
对于卞叔来说,十五年,如此漫长的时光里,所有的不甘和怨恨或许都早已被消磨殆尽,只有愧疚和遗憾会日益加深,内心终究会变得一片空旷
再次看向两人的眼神里没了之前事不关己己不操心的意味,反而多出了一抹担忧。
回忆,就像是一条暗流涌动的江河,一旦深陷其中便再难自拔,或痛苦挣扎或听天由命,最终不是死在里头,也会折腾掉了半条命!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将回忆收起尘封,轻装简行,才能活的更好,不是么?
夏雪儿突然间又一阵冷笑,一阵自嘲,她有什么资格劝诫慕容泽韬,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吗?执着于过往的不只是慕容泽韬一人,还有自己!一个是放不下父亲为护他人周全而离开的怨念,一个是放不下顶着别人的身份和名号享受生活的愧疚。
说到底,两人又有何不同呢?
这样想着,悲伤一度蔓延开来。猛然间,胸口一阵火烧般的灼痛,下意识的低头看去,一缕诡异的红光透过蚕纱映照而出,闪烁了三两下,灭了又是这样!
“怎么了?”
感觉到搭在自己手臂上的玉手猛然间使劲,慕容泽韬回过神来,低头看向眉头紧皱的夏雪儿,一脸的关心。
夏雪儿抬头对上了慕容泽韬满是担心的面孔,不禁一阵疑惑和愧疚,一时到也忘了胸口的灼痛感。她和他仅有几面之缘,而且一个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的殿主,一个是以狭义闻名江湖的神秘门派的副谷主,都说正邪不两立,可为何他看向自己的眼中会带有焦急,为何他的关切会如此自然?为何他会愿意将一个不了解的人视为妹妹?为何眼前这张写满关心的俊脸,实实在在的融化了她内心的所有防备。
没头没脑的问出一句:“你认识夏雪儿吗?”
慕容泽韬一脸惊诧,这是什么问题!
“你认识以前的夏雪儿吗?”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失忆之前的。”
“哦,这个啊”慕容泽韬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她问的是什么意思,可却不知道为何要这样问,摇摇头回答道:“不认识。有这么关系吗?”
“哦没。”夏雪儿摇了摇头,一脸的呆萌。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认识的人很多,可真正和自己有关的却是少得可怜,苏寒算一个,除此之外似乎就只剩下了慕容泽韬!
为什么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为什么会有恐惧感呢?
她常常****自己,找不出答案,就将这一切归结于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之上。
慕容泽韬看夏雪儿又在发呆,心里止不住一阵疑惑,这丫头怎么老是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伸出手去在她眼前晃了晃,“老装那么多事情在心里会生病的!轻松一点,洒脱一点不好吗?”
夏雪儿回过神来,没有言语只微微一笑。对的,她是病了,这就是她的病症,无法坦然,无法面对。
感觉到慕容泽韬要开口说话,猜想着多半是劝解之语,于是忙转移话题道:“既然官府查封登仙楼是和十五年前大皇子被杀一事有关,那总得有个名目吧?罪名是什么?”
“这件事情发生的突然,不见诏书也不见捉拿令,只是查封之后又陆续抓了几名犯人,据说是在城中活动的门派子弟,却又没说明是何门何派的弟子,因此闹得人心惶惶,都在猜测是不是登仙楼的荣老板受不住刑,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