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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威胁意味十足的话，吴院长连同一众医生脸色都是万般无奈。
童嘉言脚步虚浮一阵，正要往前走，手臂一紧，忽然被人拽到了一旁。
“你”
“言言小姐，是我。”
白大褂医生比划一个噤声动作，拉下了口罩，露出清晰的五官。
童嘉言记忆力极好，立刻认出他是苏绍南之前住院的主治医师。
名字不清楚，就知道他姓何。
“何医生？”
“嗯。”见她认出自己，何医生松了口气，省去费事解释的麻烦。
开门见山道，“现在的情况，您可能不是很方便过去。苏少爷交代我，要拦住您不要和苏太太见面。”
童嘉言心里酸涩的难受。
苏绍南这个傻子，这种时候还交代这样的事情。
她正要开口问问情况。
何医生先她开口，“言言小姐，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商量。这事或许只有你能做到”
第573章 活不过两年（）
一位医生面色凝重地和你谈话，任谁而言都是很糟糕的体验。
童嘉言也不例外。
但却马上反应过来，“和苏绍南有关？”
“是的。”
何医生话不多，字字都在关键处，“我希望您能劝他尽快做手术。再拖下去，怕是难救。”
“什么手术？”童嘉言听见自己的声音都是抖的。
何医生看着她，清晰吐字，“开颅手术。”
四个字像一把刀子无声无息插入胸腔。
耳边仿佛在轰隆作响。
童嘉言不仅声音抖，整个人都是抖的。
死死抓着楼梯扶手勉强撑住发软的双腿。
“他怎么会严重成这样？”
短暂叹息一声，何医生尽可能不用专业性太强的术语解释道。
“苏少爷头部受过重创，虽然一直接受治疗，但是没有治本。脑袋里有残余血块，最近已经在逐渐扩大面积了。不尽快手术取出的话，血块压迫神经，最轻程度是失明，然后逐渐丧失五感，最后”
似乎不忍说下去。
他在这里顿了一下。
可秉着医生的职责，他必须实话实说。
虽然这话残忍的过分。
“最后，他可能在某一天就毫无预料地永远醒不过来。而且按照现在的情况，这段过程，顶多两年。最坏的打算，一年左右。”
“一，一年？”
脸色早已苍白如纸，童嘉言晃神好久才找回自己声音，“他自己也知道这个情况吗？”
“是。苏少爷早就知道，只是一直让我们瞒着。如今，真的瞒不下去了。”何医生不免流露出懊恼。
似乎是在自责。
这巨大的震惊之下，童嘉言唇色都淡了下去，“那他为什么不肯做手术？”
“就算找最好的大夫，手术概率，也不足百分之二十。”
语调里有无可奈何的挫败感。
“这意味着，在手术过程中，苏少爷随时可能因为手术失败而”
‘死’这种字眼，他是说不出口的。
没入胸腔的无形刀子割得人生疼。
童嘉言感觉全世界都是天旋地转。
何医生嘴唇一张一合还在继续说着，她听不到声音，每个字都好像都深刻地烙在脑海里。
他说，“和风险那么大的手术相比，苏少爷更想活一两年。”
“可是身为医生，我们必须争取每一丝机会。手术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用的是‘或许’二字。
医生嘴里说出这个，无疑是机会渺茫的意思。
苏绍南那么皮，那么好动，曾经是校园里最明亮的少年，这样的人会在未来两年内的某一天毫无预兆地突然死去，光是想想就令人疼得窒息。
“言言小姐，您找个机会劝劝吧。现在苏太太闹得厉害，您晚些时候再来吧。”
何医生担忧地看着面前的女孩，真怕她会突然晕过去。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又没法继续瞒下去。
女孩脸色一片惨白，最终只吐一个字，“好。”
然后拉着念北的衣袖，直接走楼梯下去。
每走一步都要费尽全力似的。
童嘉言觉得五感尽失的是自己，她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了。连林琉玉足以响彻医院的疯狂至极的话语都没听到。
第574章 无念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童嘉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带着念北走出医院的。
等再回过神的时候两人已经在出租车上了。
“念北，你住哪里？”
“”男孩还是不说话。
“既然不想说话，那就写下来吧。”
童嘉言从包里摸了手机出来，解锁调至短信界面，这才递给他。
念北终于有了点反应，伸手接过后，快速敲下一行地址。
童嘉言扫了一眼。
不是家庭住址，而是学校的。
向司机报了一遍地址，她也望着窗外不再说话了。
约莫一个小时后车子才缓缓停在学校门口。
念北属于无故旷课，下车就被拦在门卫处，还是他班主任下来亲自领人。
童嘉言和这个可怜的小男孩交待几句话，又给老师留了自己联系方式。
目送他们进去才放心地返回车内。
刚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童母打来的电话。
童嘉言接起，还没说话，那边就连珠炮的开口，“童嘉言，你和阿沅又怎么惹着苏家了？林琉玉那个女人刚才竟然撤了和童家所有的合作，你知道我们家损失多少吗？我听说绍南在医院情况不好，阿沅不会对莫家下手之后，又对绍南做了什么吧，我跟你说”
第一次觉得亲妈好吵。
童嘉言一言不发地切断通话，直接调了静音模式，然后把手机塞进包包最底层。
大脑晕眩不止。
她关上车门，隔绝外面环境，刚才在人前的强撑瞬间瓦解。
头抵着车窗，整个人就跟抽走灵魂一般，没有半分生气。
略显艰难开口，“麻烦去最近的ktv。”
“好咧。”
司机大叔一脚油门特别足。
窗外街景不断后退，童嘉言难受得眼眶发涨。
好在情绪彻底迸发之前，司机载她到了目的地。
付款之后，她拉开车门几乎是逃命般的进去开了一间包房。
足以容纳二三十人的包房里只有她自己。
锁好门，随便播放一首歌，调至最大音量。劲爆的音乐狠狠冲击着耳膜，卸下全部伪装的童嘉言蹲下身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
右手紧紧抓着心口位置，哭得撕心裂肺。
连日的压抑和今日何医生一番话的刺激，逼得她在崩溃边缘走了一遭又一遭。
*
与此同时，另一边。
路冥将直升机停在了郊区空旷的草地上。
两人刚下来，就有人开车过来接应。
江沅弯身坐进车子后座，手指支着额头，阖着双眸。
薄唇抿起，冷漠得没有一丝弧度。
路冥坐在副驾驶，不时地担忧回头望望。
总感觉分手之后的江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比之前更骇人了。
低调的豪车一路平稳行驶，最后停在了郊区一栋独立的别墅楼前。
一眼望去，以别墅楼为中心，足有足球场好几倍大的区域里全部都是住宅。
看起来这里无非是远郊的住宅区。
除了偏远一点之外，没什么异常。可却无形之中弥漫着一股压抑严肃的氛围。
车子一路驶来也没看见一个人影。
但真正懂行的人心知肚明，除无念堂以外的人若是想进来，怕是连脚都没沾到这片地界就被暗处隐藏的无数狙击手乱枪打死了。
第575章 一念成魔【必看】（）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别墅楼。
守在门口的两人向江沅行了个标准90度鞠躬。
齐声道，“江少好。”
目不斜视从旁走过，江沅抬手松了颗衬衫纽扣，轻歪了下头，眼底似有黑雾蔓延。
微抿的薄唇还是没有一丝弧度。
整个人都带着肃杀之意。
已经知晓他会到，雕花的木质茶几上摆了两杯茶。
茶水还是冒着热气的，空气之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伴着这抹茶香，再环顾室内布局，更令人觉得极为讲究，雅致且有格调。
目光所涉及之处皆可见古董字画。
单凭这点看，任谁都会猜测这里的主人十有八九是个热爱收藏，气质谦和的艺术家之类的。
而实际上，那位传说中的‘老爷子’是打个喷嚏都能让两道抖三抖的狠角色。
时隔一年再回这里，江沅还是和之前一样，目光仅落在客厅悬挂的装裱字画上。
眸光深邃，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路冥跟在他的身后，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盯着字画看，只掠一眼，就半垂下眼眸。
表面与平时神色无异，心里却油然而生出一种肃穆和敬畏。
‘无念堂’三个字骨气洞达，浑雄博达。
而这几个字的分量更是举足轻重。
道上的人都不知道‘老爷子’的来头，却明白‘无念堂’的含义。
手握黑白两权，若是从白的论，他们与军方和政界官员关系匪浅。不管何时何地，‘无念堂’的任何人在哪里都能讨到三分薄面。
而若是论黑，那‘无念堂’便更是无上的地位。是至尊的存在。
正因正邪黑白分明。
才称为‘无念’。
意为无心无念无欲无求。
但一念之间，也可成魔。
‘无念堂’始终是中立态度。并不涉及军方，也不涉h。只是偶尔会出手解决一些看不过眼的小问题。
人人却又心知肚明，有朝一日，它的统治者要是刻意偏向哪一方，势必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搅弄风云。
老爷子膝下无子，却着力栽培一位少年。
外界虽有各种揣测，但都达成一个共识。
日后，这位年纪轻轻的少主必然是‘无念堂’的当家人。
是一举一动皆可轻易影响黑白两方的唯一王者。
思及此处，路冥不由得望了眼前方那道挺拔清瘦的背影。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江少未来的路怕是难走
正这样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了缓缓的滚轮声音。不轻不重地摩擦着地板。
路冥敛眸，迅速侧身，识相地退到两米之外。
“老爷子。”
极具恭敬地叫了一声，他就垂下头，视线只盯着地面，不再抬起。
而同样听到声音的江沅，目光方才离了字画，转身望向来人。
一屋子的黑衣人都是垂下脑袋，手掌交叠放在身前，没有吩咐至死不能抬头不能动。
唯独少年，毫不畏惧地和来人对视。
面前人的样貌与普通七十几岁的老人没有差别。
不同的是，他的眼里多了几分旁人看不透的阴沉与锋芒。
这样的人连一句话都不必说，单是盯着你看，就如同刀子割在皮肤上，一下一下，无声的折磨着。
第576章 他要退出（）
令人每个毛孔都充满紧张感的死寂在客厅弥漫开来。
路冥恍惚间都觉得时间冻结了，耳边才传来少年的说话声。
江沅摸出枪，扬手扔在实木茶几上，碰撞发出一声闷响，打破了室内沉寂。
他晲着轮椅上的人，神色一片清冷。
“我要退出。”
声音不大，每个字分量都格外惊人。
垂首候在一旁的几个黑衣人面色顿时如铁灰一般，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消息。
周身的压抑感不仅没有消散半分，反而形成了另一种难以言说的暗潮。
空气之中仿佛都涌动着波涛。
老爷子目光如炬，瞧着面前这个一手栽培起来的少年，冷然笑了两声。
“阿沅，你知道规矩的。能从无念堂走出去的只有死人。”
路冥都急得冒汗了，少年还是波澜不惊的语调。
“知道。”
老爷子双手搭在轮椅扶手上，对于他的淡然没有丝毫惊诧。
他培养出来的人是什么性子，他最清楚。
“看来你是想好了。阿沅，你说出要退出那一刻，就该知道你放弃的是你的命，以及未来掌控两道的无上权利。”
十三年了，这个孩子始终对他，对无念堂怀有敌意。
他一直很放纵他，不强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情。
可最近几年少年的抵触心理变强了。
最近更甚。
本以为他这几次动用势力是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却不曾想，事情一解决完，他的想法竟然是退出。
少年坚决无比的眼神告诉他，他就是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