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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带面具就像没穿衣服一样,小七拿回极品面具就连忙戴好。
而兰罄则是将他给的那张用清水洗后塞入怀里,像宝似地藏了起来。
因为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所以小七不做无谓抵抗,接着他直接伸出手让兰罄拿麻绳捆了,一路往回衙门的路上拖。
也因为这一路兰罄心情似乎挺好,无论小七问什么兰罄就会回答什么,所以小七才得以归纳出上述那些结论。
只是还有一点不知是该可惜还是该称好的,就是这个曾经叱咤一方的前魔教教主如今完全没了以前的记忆,只将自己当成是归义县县令的儿子,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该是……好的吧……小七这般觉得。
兰罄归义县年少时遇过太多事,因为那张脸的缘故,被前皇帝看上囚在皇宫里成为禁脔,一家七十二口更是满门抄斩,引致后来性情大变戾气骇人。
将那些受过的伤吃过的苦全忘了,成为一个新的人,像这样只为了抓到一个贼就能开心上好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
「大师兄啊……你真的不能放了我吗?」小七垂着头被兰罄牵着招摇过街。
两边的大叔大婶看到兰罄便又是打招呼又是称赞兰罄能干的,真把他这本来也算玉树临风只是盖了张丑面具的浮华宫副官宫主暨神医赵小春的七师兄,当成被兰罄抓到的贼。
还得这头让菜贩扔两片烂叶子坏果子,那头让小姑娘大婶婆赏两个白眼啐句:「坏人!」
「就跟你说我不认识你大师兄了!」兰罄回过头来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而后小七便给兰罄一路游街拖行回到官衙之内,跟着一脚被踢入公堂。
天亮已有段时间,衙门这时已经升堂开始审案。
小七一被踹入大堂之内,两侧执着木棍的衙役就开始以棍击地,一边高喊:「升堂——」,一边则喊:「威武——」
那整齐划一的声音宏亮得吓人,要不是双手被麻绳绑着,小七肯定会?捂起耳朵省得受罪。
「堂下所跪何人?」伴随着一声惊堂木响,大堂高台暖阁之上一声低沉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厅内。
小七抬头,见着高台之上后置了个青天红日的屏风,台上正中摆了个黑沉木公案,案后坐了个方脸大耳、面容端正、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
男子一身青色小杂花官服,头戴黑色乌纱帽,脚踏官靴。那帽翅足足一尺多长,随着男子的说话与动作,轻轻震动。
这人肯定便是县太爷施问了,听乡里说这人是个好官,如今一看,喝、面有浩然正气,还正气冲天来着。所以当县太爷开口,小七立即呼天抢地大喊:「青天大老爷,小人冤枉啊——」
堂上众人纷纷一愣,县太爷也是一愣,跟着兰罄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那国色天香的容貌配上绝美的笑靥,当场看呆了所有人。
包括当他爹的县老爷在内。
小七身旁传来几声干咳,而后清脆的女声说道:「民女桑兰花,民女有天大的冤屈,要请青天大老爷作主啊——」
「?……」小七侧首望向旁边,这才发现他右方跪着个女子,那女子正是被他留在牢内的飞贼小兰花。
「哈哈……原来是问?你啊……」小七尴尬地说了声,小兰花则轻轻点了一下首。
既然县太爷叫的不是自己了,那小七就打算站起来,谁知他才起身而已,又被两个弹子打得双膝直直落地。
兰罄还是笑着,只是那笑变得有点阴险,手指还弹了弹,意思是如果他再捣蛋,下一颗弹子就不知道要往哪里招呼去了。
「啐!」这家伙就最会仗势欺人、仗武功好折腾人了。小七不甘不顾地跪好在青石砖上。
县太爷惊堂木重重一拍,小七的心肝被拍得一震,而后听得那县太爷问道:「桑兰花,?你于福来客栈内强抢行商沈大郎财物,而后沈大郎起而反抗更被?你所杀,还敢狡辩!来人,传福来客栈店小二王阿牛,呈上证物血玉镯!」
店小二王阿牛抖着被衙役带上来,县太爷道:「王阿牛,将你那天所见所闻说来!」
王阿牛抖着说道:「小人王阿牛,是福来客栈的店小二,前日晚间送茶水到客官沈大郎房中,却见到沈公子被人杀了,然后凶手从他包袱内取了个盒子,跟着因为被我发现所以就破窗逃了。」
「可是这盒子?」县太爷这般说,衙役便将那对通体血红的玉镯子与装呈玉镯子的木盒呈到店小二面前。
「是、是、是,就是这盒子!喑红色的,小人绝不会认错!」王阿牛这般说。
惊堂木又是一拍,县太爷转而对小兰花喝道:「桑兰花,这对镯子与木盒是那天从?你身上取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大人,民女冤枉!」小兰花激动地喊:
「我那日到时沈大郎便已气绝多时,我不知他是为谁所杀,而这对血玉镯本就是民女家中之物,是民女家中被人劫盗后所失!民女家中自幼小有薄产,有几件传家之宝留下,后却为恶人看中,一夜之间杀了民女一家上下。
民女之后不停苦练武艺,为的就是要找出杀我全家之人,如今好不容易追到沈大郎,却发觉他早已死去多时。接着当我离开客栈,不知为何又有几名大汉说民女杀人越货要取民女性命为民除害。大人,民女真的从末从未杀过人,冤枉啊——大人——求大人为民女一家十三口枉死之人作主啊!」
小兰花说到激动处眼眶泛红,加上她年纪还轻,却背上这门血债,听得堂上一群大男人皆为之鼻酸。
兰罄这时打了个呵欠,左看看右看看,有些无聊想离开,但因为县老爷还在审案所以走不得。
小七则是又替小兰花想了一遍前因后果。
县太爷道:「?你说?你冤枉,可有任何人证物证?」
「有,民女亦有人证及物证!」小陌兰花咬牙道。
「人证为谁,可在堂上,物证又何在?」县太爷气势依然,声如洪钟。
小兰花指着小七说:「人证便是这乞丐陈七,物证则是那日两名大汉落在破庙内的大刀。」
小七拍了拍胸口,心道:『我还以为?你要指我是幕后主谋,叫我当替死鬼咧!』
「陈七,」县太爷惊堂木又是一拍,吓得沉思中的小七差点跳起来。「还不速速将一切说来!」
「是,青天大老爷!」小七抱手恭恭敬敬地对这个父母官一揖,说道:「那天小的原本是睡在客栈屋顶上的,谁知道后来店小二大喊有人死了,小的怕被追讨睡屋顶的客栈房钱,所以便要开溜。哪知道那时就刚好看到一个黑影从客栈里出来,跟着又两个躲在墙角的黑影跟了上去,小的心里害怕又不想惹事上身,所以跑到城外的破庙睡了。」
「谁知道真的这么巧,小的才睡下去没多久,这个姑娘,」小七指指小兰花,「就一拐一拐地走进了破庙里,跟着又追上来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要加害这姑娘。小的虽然从小无父无母没人教导大道理,但是当了乞丐很多年也晓得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那时候小的想,坏事做多的人都是怕鬼的,加上客栈里又刚刚闹出命案,所以就死马当作活马医,装鬼来吓唬那两个持刀的大汉,没想到,他们还真让我给吓跑了!」
小七明明一身破烂的乞丐装扮,长得也丝毫不起眼,但说起话来却是有条有理、不紊不乱,使得堂上一干人等啧啧称奇。
接着衙役又呈上了两把染血的大刀给小七看,小七仔仔细细看了好几眼,遂道:「没错,就是这两把!小的记得很清楚,这刀看起来又重又厚,刀背上面还有九个环,的确是这两把!」
小七又说:「而且那两个人持刀进破庙之时小的看得很清楚,上面沾的都是血,也就是说这两把刀在伤了这个姑娘之前就已经有血了。大人,这绝对是那两个大汉先用刀杀了沈大郎,所以刀上才有血,然后后来又嫁祸小兰花姑娘的!小兰花姑娘一家如今只剩她一个人而已,肯定是那个灭她一家的人知道小兰花姑娘想翻以前的旧案,所以要先下手为强,除了小兰花姑娘。请大人明察啊——」
县令施问听到小七一路讲到这里,突然惊堂木也不拍,沉默了下来。
「大人。」帘后传来师爷提醒之声。
「仵作!」县太爷回神,传唤县内仵作。「你的验尸结果如何,那沈大郎是因何而死,什么时辰毙命?」
这时原本一直在旁边打呵欠数手指的兰罄竟然向前走了一步,跨步到公堂之上,朝他的县太爷爹一揖身子,让衙役呈上一张写着详细勘验结果的尸单,说道:「据我看来,那个沈大郎胸口的伤口长一寸五分,宽两分,两边有拖拉痕迹,伤口瘀痕也与带环厚刀所留下的痕迹相符合。而我到的时候那个沈大郎已经差不多从软要变僵了,所以应该是子时左右死的!」
「什么!」小七实在太过震惊了,竟就这么瞪大眼吼了出来。
「什么什么?」兰罄见小七那模样,以为小七质疑自己的能耐,气得也瞪大眼朝小七吼了回去。
「你是仵作!?」小七喊。而且还对个做官的中年人打躬作揖!?
奶奶个熊,他的小心肝啊,实在受不了这种刺激!
「我不是仵作,难道你是仵作!?」兰罄一下子怒发冲冠,差点朝小七冲过去。「你会验尸吗?我可是懂人死时舌头怎么伸、眼怎么闭、手怎么握的!还有,我剖死尸很快,看过的死尸也很多,所以我当然是仵作!」
「陈七、施小黑,公堂之上不许喧哗!」县太爷怒拍惊堂木。
那惊堂木一震,震得小七头晕目眩,只觉天旋地转,简直快昏倒了。
方才无法在这两人当中插嘴的小兰花闻得一丝停顿,立即拚拼了命地喊道:「大人,民女是在丑正一刻进到客栈的!民女真的是冤枉的,求大人作主啊!」跟着便叩叩叩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小七见县太爷的手大大一挥,跟着神情严肃地低头详细看了尸单所注。
待县太爷再抬起头来时,那对深邃而黑白分明的眼睛炯炯发亮,那张晒得黝黑的面庞一脸浩然正气。
这气势轰轰然如山洪欲爆,令得小七头一缩,眼眨眨,乖得连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
「桑兰花!」县太爷惊堂木一拍,喝道。
「民女在!」小兰花立即应声。
「既然?你是在沈大郎死后才至客栈,凶手又留下与死者伤痕相同的凶器,本县相信?你的确为人所嫁祸,现就还?你清白。」
小七看小兰花高兴得差点就要跳上前去抱住县太爷,可县太爷接下来却又道:「然?你一家血案才使?你以飞贼小兰花之名盗窃他人财物,这些事尚有疑点,且虽其情可悯但于律法不合。」
小兰花安分地又跪了下来,等待县太爷继续说下去。
县太爷道:「本县现就判?你于于衙门中服徭役一年,一年内不得擅自离开归义县,也不得再以飞贼小兰花之名行窃盗之实。」
「民女谢青天大老爷开恩。」小兰花本以为自己追这回仗责免不了,更得流放三千里了,没想到县太爷只是判她服徭役一年,这般清官,直教她眼泪盈满了眼眶。
「至于你,陈七!」县太爷将目光移到小七身上。
小七愣了一下,有点呆地问:「我?」不是直接放了就成了吗?更何况大爷我还救了小兰花让她免于冤狱耶!
「陈七你可知罪!」惊堂木又是一拍,没准备好的小七差点跳起来。
「知什么罪?」小七??地问。
「你囚于牢房之中,未得本县放人便私下越狱而逃,根据本朝律法,当仗打三十,流配边疆!」县太爷喝道。
「什么!?」小七大叫。「大爷我可是拚拼着一条命不要,才和小兰花来告官的!你要打要流也得找小兰花才是,怎么打我还流放我了!」
县太爷眼中精光一闪,小七打了个寒颤,收起了咆哮音量,低声地说:「青天大老爷……民男也冤枉啊……您怎么就放了那个民女,连碰也没碰一下,却要打这为人正直、仗羲义相助的民男三十大板啊……民男的屁股从出生到现在可是连民男的死鬼老爹都没碰过的啊……民男冤枉啊……」
那一点底气都没的声音让一旁站着的兰罄和一干衙役都笑了起来。
尤其兰罄,笑得真叫一个花枝乱颤。
小七侧目看去,真是恨得牙痒痒的。这个大师兄,要非他把他抓了回来,他哪用受这种罪,还双膝着地跪在这里。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都不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