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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从宫人的通道走进殿中,却意外,也是意料之中地看到了这位皇曾孙的身影……
“……曾孙……最近都不要再来见中宫了……”
盯着刘病已看了好一会儿,倚华才开口。
刘病已并不意外,却仍旧忍不住深锁眉头。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长御,大将军答应过我,不会废后。”
对少年的这句话,倚华无法不惊讶,然而惊讶之后,年轻的长御却摇头失笑:“曾孙,你可真是……”
倚华忍不住叹息,随后将话说完:“真是个孩子……”
刘病已眉角一跳,却没有吭声,而等了一会儿,才道:“长御,最近会有事发生?”
倚华没有回答,只是再次重复:“曾孙不要再来见中宫了。”
刘病已微微抿唇,随后,态度也强硬起来:“原因!”
尽管这般追问,但是,事实上,他已经做了决定——无论是什么原因,除非他无法再来了,否则,他一定不会答应。
——他方才刚许了承诺……尽管十分含混,但是,的确是承诺。
倚华看着少年严肃的神色,不禁就有些恍神,却只有片刻。
年轻的长御镇定了心神,微微倾身,一派恭敬地向少年解释:“最近……曾孙最好不要有任何不当行为……”
帝后的谈话……永远是受关注的——她自然是知道的。
刘病已不由惊讶——不是因为皇后的处境,而是……担心他被逐出掖庭……?
——这算是什么理由?
看着少年在自己面前径自沉思,倚华不由有些着急,却又无法催促少年应承自己的要求,只能焦急地等待着。
“为什么我一定要待掖庭?”刘病已对此无法理解。
——离开掖庭……他会有什么损失吗?
少年不禁莞尔——除了自己的性命,他还有什么可损失的?
“……因为那道所谓的先帝遗诏?”刘病已皱眉,不由就冷哼一声,“即使是掖庭养视,也不是一定不能离开掖庭……不是吗?”
——尤其是男孩。毕竟掖庭之中皆是天子的嫔妾,出入禁忌甚多。因此,一般来说,由掖庭养视的宗室子弟除非是极年幼的,都不会让其居于禁中,若有亲人愿意抚育,掖庭也很乐意交出养视之责,只负责应给的供给。
——说到底,会由掖庭养视的宗室子弟,都是家人都已因罪坐诛的……
——实在不值得上心!
在掖庭待得越久,刘病已越觉得自己当初的情况不合常例,然而,这种问题,他是不好问张贺的。
——张贺是那样热切地希望他留在掖庭……
——眼前这个年轻的长御似乎也是如此……
刘病已无法不感到困惑。
——掖庭养视……也许不仅是抚养他成人那么简单……
倚华不由挑眉:“在掖庭不好吗?”
见少年想说什么,她赶在对方开口前,断然而言:“虽说大将军只是秉政,掖庭之事不必由其作主,但是,只要他愿意管,谁也没有办法拒绝!”
刘病已默然——是说霍光不会让他离开掖庭吗?
见他仍然不明白,倚华不由摇头叹息,却无法对他再解释什么。
——他什么都不明白……
——先帝遗诏的掖庭养视岂能与一般宗室养于掖庭相提并论?后者不过是宗正循例安置,前者却意味着孝武皇帝承认他拥有由掖庭养视的资格!
——那是皇子与皇太子子嗣才有待遇!
——那意味着即使是刘弗陵继位,他仍然是被认可的皇太子之孙、皇曾孙啊~~~~
——若非如此,那位年少的天子为何如此计较此事?
——这些……如何是能说出口的话啊……
(我感觉我现在已经进入债多不愁的状态了……我努力再努力……真恨不得直接一句话把上官家全灭算了……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9、魑魅魍魉()
无论刘病已是否理解了倚华的意思,事实上,只到岁末除夕,他都没能再见兮君。
从腊日到除夕,本也没有几天。而因为他借病告假,张贺干脆以此为由,将他送到史家,直接史家人看着他,不准他出门,更不必说入宫了。
张贺的理由冠冕堂皇——病体不宜居禁中。
这也是宫中制度,倒也无人为难,更何况,张贺还以相同的理由将另外一些宫人也送出宫。
因此,兮君看到掖庭署呈上的中章时,不由就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染疾?”
小女孩只是惊讶,一旁的侍御却不由紧张,凑过去看了一上,才放心——每个人所染的疾病都不一样……不会是疫症。
安心之后,左右才对皇后说,可能是天寒的原因,看症状,也不算严重,只是有备无患而已,再说禁中素来便是如此制度。
这也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左右近臣这么一说,兮君也就照准了。
毕竟时近岁终更始,诸般事务极为繁杂,年幼的皇后哪里还有精神在这种小事上费心思,简册一换,便投入到其它事情上去了。
所有事情中,最麻烦的一条却是准备除夕的大傩。
年终岁末,除夕之日,击鼓以驱疫厉之鬼,行大傩之礼。这本是惯例,但是,少年天子似乎深感一年多事不顺,特别诏有司极备此礼,于是,兮君不得不面对少府呈报的一堆简册——真的是一堆,看着内谒者抬上一张漆案,上面是摞得很整齐的一座小山……
“大傩不应该太常负责吗?”兮君眨了眨眼,看向内谒者令——前两年可没有这么多奏书……
内谒者令一本正经地回答:“按照太常议定的仪程,需要在禁中进行的仪式甚多。”
兮君不由头皮发麻。
如山的简册让所有人目睹了一场空前盛大的大傩。
十二月癸卯,岁终除夕,大傩逐疫。
从中黄门子弟选出的一百二十名年纪在十岁到十二岁之间的少年,赤帻皂制,执大鼗,扮演驱鬼的侲子,又挑选中黄门,一部分扮作方相氏,玄衣朱裳,头蒙熊皮,黄金四目,执****盾,另一部分人衣毛角之饰,扮作十二兽,皆由黄门冗从仆射率领。
当水漏中的浮箭上夜漏的刻线浮上水面时,朝臣会,侍中、尚书、御史、谒者以及期门、羽林的郎将执事,皆赤帻陛卫,等候天子御前殿。
腊日的前一天,也要行傩逐疫,但是,远没有这么声势浩大,与天子一起坐在未央前殿高台之上,兮君只是看着立于前殿之前的童子与方相,以及“十二兽”,便不由又是惊讶又是好奇。
——只看简册的描述,她是无法想像这样的情形的。
年幼的皇后睁大了眼睛,不愿错过这样的大傩礼。
帝后在高台幄帐之中坐下,朝臣与后宫八子以上上殿,参礼之后,黄门令即朗声禀奏:“侲子备,请逐疫。”
待天子颌首,侍中即在殿外高声回答:“陛下制曰:‘可。’”
话音未落,兮君便听到殿外响如潮的喧嚣,伴着响亮的歌声,一波更胜一波,只见中黄门以弋击盾,放声高唱《十二兽食鬼歌》,一百二十名侲子一边和着中黄门的歌声,一边摇动手中大鼗,鼓身两侧的双耳击打着鼓面,为粗犷的歌声划定节拍。
“甲作食,胇胃食虎,雄伯食魅,腾简食不详,揽诸食咎,伯奇食梦,强梁、祖明共食磔死寄生,委随食观,错断食巨、穷奇、腾根共食蛊。”
“凡使十二神追恶凶,赫女躯,拉女干,节解女肉,抽女肺肠。”
“女不急去,后者为粮!”
反复喝三遍后,中黄门装扮的方相氏与十二兽开始纠缠而斗,待斗儛结束,十二兽被方相氏镇服,诸侲子则手执大鼗,一边呼喝一边跟方相氏与十二兽绕着前殿奔跑,随后在欢呼声中奔向其它宫殿。
兮君知道他们要将前殿与禁中所有地方都跑到,反复三遍后,他们还要手持火炬,将疫厉送出未央宫前殿正南的端门,再由门外等侯驺骑传炬出宫,最后由南司马门外的骑士将那些火炬扔到渭水之中,一路上,见者皆要呼喝以驱鬼疫,直到火炬被投入渭水中,大傩才算结束。
这个时间绝对不短。
欢呼高喝此起彼伏,可见火光晃动,可闻鼓声震天,兮君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手心不停地冒汗。
——太激烈了……
“声音太大了?”
刘弗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兮君蓦然回神,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刘弗陵握着,年少的天子正打算携着她的手走下高台。
兮君站起身,含糊地说了一句:“没什么。”随即才警醒过来:“陛下这是……”
——她所看的仪式程序中并没有需要他们离开这里的记录。
少年天子眨了眨眼,很温和地说了答案:“殿外看得更清楚。”
——他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兮君有瞬间的踌躇,不过,看着天子兴致盎然地样子,犹豫时,她仍然顺从地陪着他走下朱幄所在的高台,走出前殿。
至尊的两人走出殿门,殿中,长公主以降的诸人都不可能再坐着,自然都跟着两个孩子走出殿门。
丹陛之上,站不了很多人,除了鄂邑长公主、霍光、上官桀,与帝后一同站在彤阶之的只有丞相田千秋、车骑将军上官安与右将军王莽。
看到帝后出殿,黄门令很知趣地让黄门与童子在离前殿更近地方活动,更加整齐地呼喝击鼓,挥动火炬。
刘弗陵却根本没有在意,只是注视着远方的火光,对逐疫的情况并不关心,因此,片刻之后,兮君便示意黄门令不必如此了。
直到宫禁各位跑了三遍,黄门冗从仆射领着方相氏、十二兽以及诸侲子高举火炬在殿前跪下,高呼万岁,年少的天子才上前,在彤阶边缘站定,霎时间,众人全部安静下来,天地之间只听到火炬劈啪作响的声音。
那种紧张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兮君的右手狠狠地掐住自己的左腕,却仍然无法压抑下胸口如重锤击打般地的急速心跳。
——天子要做什么?
兮君十分不安,却无法看向别处,只能盯着年少的天子,看着他抬起手,交握敬天。
“朕祈皇天后土、五方诸神——唯愿大汉天下,山河永固,魑魅魍魉,荡除涤尽!”
稍显稚气的声音却拥有直透云霄的力量,在前殿前的回响不息。
这一刻,站在巍巍大殿前的少年只是大汉天子,正义凛然,天道荡荡!
看着少年天子的背景,兮君却似乎听到了心弦绷断的声音,陡然失落的感觉让她只觉一阵眩晕。侍立于诸人身后的长御宫人几乎是立刻发觉了女孩的异样,抢步越过长公主与诸位大臣,堪堪扶住已经站立不稳的女孩。
因此,她们也没有看到霍光抬手示意的动作。
“万岁!”
几乎就在她们扶住女孩的瞬间,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兮君更是差点晕倒。
“中宫……”
倚华担心极了——女孩的脸色实在苍白的可怕,火光摇曳下,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女孩眼中的惊恐。
“……大汉天下……”
女孩呢喃低语,倚华不解地皱眉。
“……魑魅魍魉……荡除涤尽……”
耳边传来另一个人的悄然轻语,倚华没有转头,只是稍稍侧身,方便自己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出声的霍光。
几乎是同一时间,霍光沉静无波的目光便扫了过来,倚华不由心惊低头。
只是一瞥,倚华仍然看到了那位当朝大司马大将军脸上未曾掩饰的讥诮。
——针对的,显然那位对天祈愿的少年天子。
……
陷入沉思的长御未曾注意到,她扶着的女孩已经渐渐平静,并且很快就察觉了她的失态。
轻轻碰了一下倚华正在用力的手,兮君皱着眉,在她回神后,示意她松开自己的手臂——已经被抓得有些痛了。
倚华连忙松手,正在考虑是否要退下,就听到上官安不解地低声询问:“中宫是否感觉不适?”
显然,这位父亲还是注意到女儿的异样的。
这声询问响起时,驱疫的黄门已经持火炬往正南的端门奔去,欢呼声随着明亮的火光渐渐远去,因此,前殿的高台上……十分安静……因此,上官安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站在天子身后的女孩。
与天子一样,一身纯玄衣裳的皇后在众人的目光下扬起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