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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弗陵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
他是天子,一言定乾坤,如今天下民心仍属汉室,天子若是发话,莫说百官之中上官桀他们的党羽,便是期门、羽林以及光禄勋属下的郎官,也未必不会倒戈相向。
毕竟,天子方是正统所在。
公孙遗不由一惊,顿时心悦诚服地低头:“是臣思虑不周。”
霍光也点头:“子孺的确心思细密。”
张安世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倒是杜延年听了张安世的话之后,皱眉沉吟了许久才开口:“若是考虑陛下的立场……臣不得不担心,燕王与左将军手上是否会有陛下的某些……信物……”
“密诏?”公孙遗脱口而出,张安世再次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地摇头,很轻声地说了一个人:“魏其侯。”
大汉诏书素来一式两封,一份授出,一份留存,若尚书台无存,诏书即为假,立定矫诏之罪。
魏其侯仍是窦氏宗亲,与武帝之舅武安侯相争,获罪系囚于都司空狱,其侄呈先帝遗诏,却因尚书在宫中找不到所存诏书,而被定为矫诏,弃市渭城。
有此例在前,密诏的风险显而易见,上官桀等人不会为了与霍光争权冒那么大的风险。如果不是密诏,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张安世的提醒让公孙遗稍稍安心,然而,杜延年并不认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26、麻烦()
(首先向坚持不放弃本书的各位朋友抱歉!从元旦开始,易楚被感冒症状困扰着,十分无奈地说,至今仍然是呼吸不畅,直接后果就是头昏脑胀……而最近的情节却是不能不细心谋划的部分,易楚实在是有心无力……再加上元旦之后,接连有上级考核……忙完工作,易楚连上网都没有力气……于是,断更了……请各位见谅了~~~~)
“只要有诏书,事成之后便是奉诏而行,名正言顺。”
杜延年认为诏书的用处不在事前,而在事后。
“同样,大将军行事亦需奉诏。”杜延年很慎重地提醒这一点。
“成则忠臣,败则反逆!”杜延年启蒙即学法家,对这种事情极为了解,说着便不由冷笑,“此时,天子正统的用处不过如此!”
几近大逆的大敬之辞,让张安世与公孙遗都不敢接口,正在不安之际,却见霍光无可无不可地颌首应道:“诏令并不是问题。”
轻扣面前漆几光滑的面板,霍光对诏令这个问题明显是漫不经心的,再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不说燕王,单是盖主与上官家两处,幼公,你可能保证事无巨细,无所遗漏?”
听到这个问题,杜延年却是自得地扬起唇角:“可以!”
霍光点了点头,又思忖了一会儿,示意公孙遗记录,道:“京师诸军皆不动,只调将,子孺与卫尉不能动,调执金吾。”
宫廷禁卫是重中之重,霍光不能失去对宫廷的掌握,这个饵便只能是执金吾。
公孙遗飞快地记下霍光口述的命令。
“长公主家与上官家的动向一日两报。”示意公孙遗不记此条的同时,霍光看了一眼杜延年,看到对方点头后,也轻轻颌首。
张安世犹豫着补充了一句:“丞相府与御史大夫寺是否也该注意一下……”
霍光皱眉:“……桑弘羊……”田千秋老迈,光是万方庶务都顾不过来,遇事先退三分,哪里还会掺和这些朝堂之争?
张安世点头:“桑弘羊!”
御史大夫寺在禁中,张安世与桑弘羊时常见面,对那位一直很安静的御史大夫,张安世总是有种违和的感觉。
“他也是先帝遗诏所命的大臣。”看着其他三人不解的神色,张安世不得不按捺下莫名的情绪,仔细分辨自己这般言语的真正的缘由,因此,边想边说的他说得十分缓慢,“他是少年得志的人,在先帝都挥洒自若……”
“的确……御史大夫最近很安静……”杜延年表示赞同,“自从上次燕王上奏弹劾大将军之后……”
霍光倒没有太在意桑弘羊:“也许是察觉陛下已经足够聪明了!”
那一次,刘弗陵临阵退缩,对上官桀与桑弘羊都是莫大的打击。
——少年天子是明君,霍光是忠臣!
——他们两人不仅一无所获,相反,还背上了挑嗦君臣不和的恶名……
霍光不由冷笑。
——少年天子只想着壮士断腕,却忘了自断臂膀的后果!
张安世却皱眉:“御史大夫承先帝重恩,以商贾子弟位至二千石,遗诏又予副相之位,岂会因少帝一时失策即退避三舍?”
——这一点上,他们同样如此……
“御史大夫有制诏之权,大将军不可不慎。”张安世很郑重地提醒。
霍光轻轻握拳,淡淡地点头:“有道理!”
杜延年了然地眨眼,却没有出声。
稍稍沉默了一会儿,霍光摆手:“岁首正旦,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三人同时翻了一个白眼,却没有一个人多话,同时起身,行礼离开。
张安世转身时感觉衣袖被扯了一下,心中微讶,却也不着痕迹地落后了公孙遗与杜延年一步。
霍光果然有交代:“让曾孙在宫中待着。”声音很低,却也很认真。
张安世微微皱眉,看了霍光一眼,见他神色郑重异常,尽管仍然不解,却还是默默点头。
很显然,这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先让刘病已不出宫就是了……
出了霍家大门,公孙遗很有自知之明,与两人道了贺辞便登车离开,张安世是宗主,也急着回家,不料,他还没开口话别,便被杜延年拉住。
“我位卑身微,劳驾光禄勋相送一程。”杜延年毫不客气,竟是扯着张安世的胳膊,一起登上张家的马车。
张安世定神一看,果然没有看见霍家门口有多余的车驾,不由没好气地白了杜延年一眼,却也不得不让御者转道先去杜家。
杜延年却是不曾有半点不好意思:“我那个谏大夫的秩位可没有宵禁出行的资格。”
张安世更没好气地瞪着他:“你方才不跟大将军说?”霍光临时给道手令就可以解决的问题,非要麻烦他……
杜延年摊手:“我之前就把车遣回去了,本来是想找大将军借用一下……方才……”他撇了撇嘴,十分无可奈何,“大将军神思不属,我哪有开口的机会?”
“神思不属?”张安世的嘴角不由抽了两下,因为这个莫名的形容。
杜延年的眼神稍敛,轻声道:“这一次,麻烦大了……”
张安世没有应声,反而垂下眼帘,瞬间沉静下来。杜延年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坐在车中,看也不看彼此,径自想着同一件事——这一次的麻烦。
“大将军那点私心不算什么……”张安世无法不苦笑,“麻烦的是他……的态度。”
——对天子的态度。
张安世说得含混,杜延年却是明白的。
虚指了一下西边的方向,杜延年背靠着冰冷的车壁,笑得淡漠。
“因为那位是先帝最后确立的储君。”杜延年冷静地陈述,语气中不见丝毫激情。这让张安世讶异。
转过头,不解地盯着杜延年看了一会儿,张安世垂下眼,右手轻抚另一边衣袖上的刺绣,轻声道:“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似乎……杜延年对大将军忠于先帝选择……这一点……不是很满意……
杜延年嘲讽地一笑,却没有解释:“我不能说。”
张安世了然,思忖片刻,抬眼看着杜延年,淡淡地道:“若是觉得没有必要,幼公可以对大将军说明心意……”
杜延年一愣,随即就听到张安世清冷的声音:“事涉中宫,大将军的心思大多放在中宫处,思虑不周……难免的……”
杜延年又是一愣,随即欣然拜谢好友:“敬谢指教!”
——他自己完全没有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张安世更加确定,杜延年不想说的那件事必然十分的严重……
——会是什么?
张安世慢慢地回想——什么时候,什么事件,霍光与杜延年的所作所为是他完全不知情的?
“……子孺!”
沉思中的光禄勋被好友的惊呼吓了一跳,本能地抬手挥开对方轻触自己胳膊的手,换来一个无力的白眼。
“在想什么?”杜延年其实很随性,对好友的戒备之举并不是很在意。
张安世笑了笑,实在不好解释,也就没有多说,而是道:“快到你家了?”
见张安世如果明显的回避话题,杜延年眨了眨眼,随即轻笑:“不是快到,而是已经到了。”他方才就是向张安世辞别……
张安世干笑了两声,哪里还好多说什么。
都是聪明人,杜延年下车还是警告了一句:“子孺,有些事情,不知道才是好事。”
张安世没有应声,只是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回家。”看着杜延年走进家门,张安世一边关上车门,一边随口吩咐,却没有得到回应。
停下合上车门的动作,张安世不解地看着没有动弹的御者与随从苍头。
亲信的苍头上前一步,在车门旁,低声道:“掖庭令家的长公子与大公子起了争执……”
张安世一愣,随即皱眉:“现在呢?”竟是根本不想听其中经过的意思。
苍头被主人如此一问,顿时有些慌乱,却不敢不答:“掖庭令一家已回自家……”
张安世猛地抬头,恼怒非常。
“主君……”禀报的苍头被主人吓得不轻,却不敢多话。
“去掖庭令家。”张安世恼火地甩上车门。
其他人也不敢多话,重舆辎车立刻往张贺家行去,待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禀报的苍头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张安世家事并不平静,他的长子千秋并不是元妻嫡出,而是他少时的傅婢所出,次子延寿才是嫡子,家中自然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和,然而,岁首正旦,闹出这么一出,又是与那个休弱多病的侄儿……
张安世根本不兴趣理会其中的曲折,毕竟,他的儿子有三个,张贺却只有一子……受不得委屈的!
赶到张贺家,张安世一路上所想的话,一个字都没有来得及说。
张贺正赶着出门,见到他只是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小儿郎的少年心思而已,不值得你赶过来……你与你阿嫂说吧!我得入宫……”
“什么事?这个时候?”张安世不由惊讶。
“谁知道?!”张贺也是祭祖前才来得及出宫,本以为能休息几日,却又接到这种急召。
传讯的黄门就在旁边,张贺也不好多说,挥了挥手,便急忙上车走了。
站在门口看着张贺的马车离开里门,张安世才转身进了兄长的家门。
家事的确是小孩子间的少年事——不过就是兄弟俩看中同一个婢女而已,因为那个婢女是张安世家的,如今又被带了过来,张贺的妻子还是十分不好意思。
张安世却是毫不在意:“难得侄儿对女人上心,回头我就让人把身契一起送过来。”张贺夫妻只有一子,又是那种虚弱的状况,至今只有一女,别说张贺夫妻俩,张安世也悬着心,哪里会为这种事与兄嫂计较?
张贺的妻子自然是千恩万谢,又为张千秋说了情。长嫂如母,张安世自然一一应了,待她说完才开口问道:“兄长可说,宫中出什么事了?”
“没说什么……”张贺的妻子很不解,思忖着回答小叔子,“哦……方才着衣时,我倒是听他念叨,什么‘未央宫就只有一个皇后在能出什么事?’……大致是这样了。”
张安世顿时一阵头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27、离奇的状况()
张安世头痛,少府太医令更头痛。
“太医令,请开方。”詹事不耐烦地催促,心急如焚的情况下,什么风度、气度都消失得一干二净,能用个“请”字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此时,殿内的人很多,温炉中,炭火烧得正旺,也许是太热了,几乎所有人都看到太医令额头上密布的汗珠。
在内卧等得心焦的倚华一过来便看到太医令紧张的神色,顿时与殿内所有人一样脸色刷白。
“……怎……么……了……”重回禁中以来,倚华第一次感觉惊恐。
所有人都明白事情非比寻常——至少绝对不是之前认为的暴病……
——当然,在朝堂之上,宫禁之中,暴病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