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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为何让义微出来,交换过眼色之后,便很谨慎地没有开口。
霍光也没有理会上官家的父子两人,径自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站在殿中的女医:“如今,阿微可愿意接中宫侍医的职司?”
女医神色未变,上官桀与上官安却是大为震动,不敢置信的目光在霍光与女医之间来回游移。
片刻之后,年轻的女医轻轻叹喟一声之后,深深低头参礼:“臣从命。”
霍光轻轻点头:“少府书令随后便到。”
女医轻轻颌首,随即又抬起头,十分认真地道:“大姬只此一脉,妾自当全力照顾。大将军当日若言中宫处境若此,妾必不会有所推托。”
霍光苦笑,看了一眼上官桀与上官安,认真地摇头:“当日,中宫处境尚未至如斯境地。”
霍光那一眼让上官安顿时火大,还没有来得及发作,就听到女医如冰的声音缓缓在殿中流动:“大将军若有维护之心,便不当如此,若另有考量,大可不必如此作态。”
女医的神色清冷,丝毫没有隐藏话中的责难之意——堂堂大司马大将军会保护不了皇后?更不必说如今天子尚未亲政!
义微平静地看着霍光,并没有索要答案的意思——她只是医者,只做医者该做的事情,其它的事情,即使明白也不在她的考量范围。
隔着重帷,内卧之中的诸人将外间的对话尽收耳底,不知这位女医来历的诸侍御听得心惊肉跳,面面相觑之后,有一个平素与倚华还算亲近的年轻宫人扯了一下仍然跪候在寝帐旁的长御。
倚华抬眼看了对方一下,如刀的清冷目光充分表达了拒绝之意——此时此刻,她没有为人解惑的心情。
尽管如此,宫人还是问了出来——毕竟,那人即将供职中宫,他们不能不询问清楚——当然,声音是极轻的耳语:“义女医是大将军信任之人?”
对方已经问了,在场的众人也眼巴巴地等着她回答,倚华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义女医在先帝时曾任中宫侍医。其父是故侍医义姁之弟。”
——义姁?!
——义姁之弟?!
年轻侍御皆是大惊,年纪与倚华相仿甚至更年长的几个中宫属吏与侍御却都是一脸“果然如此”的释然神色。
义姓源出殷商后裔,一直是河东大姓,与同样出身河东郡的卫、霍两家也算有渊缘,不过,这位“义女医”出身的那一系与卫、霍两家却是颇有渊缘!——源头正是义姁与其弟。
既是殷商后裔,义家自然是敬鬼重巫的。自古医巫不分家,义姁自幼便沉迷医道,最精通针灸之术,及长竟也小有名气。
大汉推崇孝道,先帝即位后,为了方便太医照料太皇太后窦氏与皇太后王氏的身体,特别诏入一批女医以充侍医,义姁便在其中,被分派到皇太后王氏身边,因为义姁的医术人品俱佳,皇太后深为喜爱,得知其有一弟之后,尽管义姁再三强调弟弟义纵无行不堪,皇太后仍然向儿子举荐了义纵。先帝对母亲素来孝顺,立刻便将义纵拜为中郎,不久又补为上党郡中某县的县令。尽管义姁觉得弟弟顽劣不堪,但是,义纵的确是治理地方的人才,执法严厉,不避贵戚,深得先帝的信任,官至右内史。
当然,这些还看不出义家与卫、霍两家有什么关系。只是,义纵最好的朋友是谁呢?
——那人姓张,名次公,其父名隆,为轻车武射,以善射为称,深得孝景皇帝的宠幸,曾是天子近臣。
义纵少时的确是玩劣,不喜约束,有一段时间更是干脆与张次公等人离家,一心要效仿盗跖,足见两人的情谊是多么深厚了。
当然了,正是因此,义姁才把弟弟说得不名一文,不过,虽然离家了,虽然一心筹划盗跖行径了……到最后,河东郡并没有多一伙群盗。事实上,义纵与张次公他们离家没几天,财没劫到,人没掳到,皇帝征召的诏书就到了,一群本质上与纨绔子弟并没有太多区别的少年儿郎显然觉得京师更加有趣,玩笑一般地跟着义纵一起去了长安。当时,天子也正值年少,热衷于微服出游,听义纵说起友人,立刻将他们都收到身边,其中张次公因为其父的关系,也被天子拜为郎官,一群人转身从河东郡盗变了了天子护卫,绝对算是浪子回头的典范。
后来,义纵离京任职,但是,包括张次公在内的其他人却大多留了下来,再后来,期门立军,那群人最差也成了军吏。
其中,张次公的境遇又是最顺的。
——卫青麾下诸将,以苏建、张次公封侯最早,两人都是卫青的亲信知交。
——元朔二年,张次公以校尉随车骑将军卫青出云中。那一战,汉军向西攻至高阙,之后便占领了水草丰美河南之地,也就是后来的朔方郡,张次公也以功封岸头侯,同时封侯还有苏建。战后,苏建领命建朔方城,张次公重回京师,之后又受命掌北军。
如果这些还不够……
——皇太后王氏崩后,义姁被分入中宫,极得皇后卫氏的信任,至死都是中宫侍医。(注)
义姁无子,元鼎元年,义纵因为对皇帝的“告缗”之策执行不力,以废格沮事之罪弃市,义姁便收养其厶女义微,倾囊以授,因此,义姁卒后,继任的中宫侍医便是义微,直到征和元年,因为牵涉进诸邑公主的巫蛊案被遣出官……
……后宫之中,不是亲信之人奉上的东西……谁敢入口……
食药不分家,禁中只有天子、皇后以及长乐宫设侍医,专职负责相应的贵人的饮食医药之事,因此,侍医虽然秩位不高,却非亲信之人不能担任。
倚华默默低头,波澜不惊的目光扫过寝床之上昏睡的女孩,苍白的容颜让她心头霎时一痛,仿佛被针刺了一下。
——她讨厌见到这种苍白的脸色!
——恍惚记忆中,跟着这种失去血色的脸色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浓浓血色……让人无法呼吸……
“……长御……”
低唤的声音打破了回忆的气氛,倚华愕然抬头,不耐烦地看向出声的宦者,一贯温和的容颜竟带上几分凶狠。
宦者十分意外,稍怔了一下,便敛衽而答:“大将军、左将军召见大长秋、詹事与长御你……”
倚华有些意外,却还是起身,随詹事一起离开内卧。
大长秋年纪大了,又受了惊,之前一直在偏殿,并没有过来,但是,接到传讯也不得不赶到中宫寝殿。
三人差不多同时到的,参礼之后,霍光没有出声,摆手示意上官桀开口说明,上官桀虽然不满霍光居高临下的态度,却也不愿再让霍光出头,只能清了清嗓子,对三人道:“这位义姬将任中宫侍医,从今以后,中宫食药之事均须经其同意。”
倚华抬眼看向霍光,讥诮之色一闪而逝。
——大将军,你真的希望年幼的皇后活下去吗?
侧身立于霍光的右手边,义微将倚华那刹那的神色收入眼底,心中不由一动,目光一转,又看向霍光。
霍光始终保持端坐的姿态,对义微的目光毫无反应,却淡淡地扫了倚华一眼,目光随即又转向一旁的詹事与大长秋,最后静静地定在詹事身上。
“大将军!”詹事一头冷汗,惊惧不已。
——此事,旁人尚有推托的余地,他却是责无旁贷。
上官安一直窝着火,见他如此,顿时就发作起来:“其它不论,失职之人是不是应该先处置了?”
詹事再无保持镇定的态度,连忙向三人顿首请罪。
霍光仍旧一言不发,上官安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詹事是二千石高官,没有霍光发话,除非皇帝下诏,其他人是没有办法处置的,至少上官安是不能处置的。
看到儿子求助的目光,上官桀轻咳两声之后,面无表情地对霍光道:“大将军以为,中宫此次……”
霍光终于抬眼,波澜不惊的目光投向多年的知交,慢条斯理地开口:“陛下知道中宫骤然抱恙吗?”
上官桀眉角一挑,上官安脸色阴沉,大长秋等人低头不语,不知是何想法。将要上任的中宫侍医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面上却仍旧是置身事外的平静,只是在心中默默思忖大将军的话,转念想到内卧之中的皇后,义微也只能在暗暗叹息一声。
——她纵然全力以赴,又能如何呢?
注:义姁入侍中宫这段纯属虚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29、全拜托了!()
义微的医术的确值得称道,再加上太医令,服药之后不久,原本不停息的疼痛感便渐渐消弱,片刻之后,被折腾了一夜的女孩终于放松下来,筋疲力尽的感觉让她很快就睡着了。这一次,虽然脸色仍然不好看,但是,年幼的皇后再没有紧皱眉头,冷汗淋漓。
倚华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便觉得全身的力气被一抽而空,倾身伏在地上,竟是连直起腰的力气都没有了。
“长御……”义微与倚华一样,坐在中宫寝帐旁守侯,见她久不起身,连忙扶了一把,随后便看到了倚华隐隐泛黄的脸色,不由就皱眉:“中宫长御并非尔一人,长御应当休息。”
倚华一手扶住身侧的大床,勉强撑住身子,随后缓缓摇头,疲惫地道:“我不放心。”
义微看了她一会儿,眉头渐展,缓缓言道:“中宫最早也要明日午后方会醒转,长御若放心不下,更应趁此时好好休息。”
倚华一愣,随即低头拜谢:“谢女医指教。”
义微低头谢礼,没有再说话。
——年幼的皇后筋疲力尽,他们这些侍奉的人又何尝不是?
扶着床沿慢慢站起,尽管已经十分小心翼翼了,倚华在起身之后,仍然有一段时间感觉眼前发黑,头更是晕沉沉的。深吸两口,平复这些异样的感觉之后,倚华摆手示殿内诸人都退下,随后又对义微道:“女医是否也稍事休息?”
义微讶然抬头,随即若有所觉地看了一下殿内诸人,随即起身,轻轻颌首,道:“也好。”
——很显然,此时,中宫之中没有人愿意让年幼的女孩与谁独处。
义微不是初入宫禁的天真之人,虽然很久没有与这些宫人、属吏接触,但是,与武帝当年的后宫相比,如今这位少年天子的后宫显然已经单纯许多了。
于是,所有人一起退出内卧,重重锦帷放下,将内卧后寝密密围住,自成一方天地,只有绵软的熏香来回穿梭。
闻到熏香的味道,义微不由皱眉,轻叹一声,伸手扯了一下走在前面的倚华的衣袖,待她回首,才低低地言道:“将熏炉都撤下来。”
倚华一惊,却没有多问,快步走到前面,交代负责此事的几个宦者速办此事,转身便见义微正好过来,年轻的长御很恭敬地询问:“女医,是否需要重调合香?”
义微从一开始就很注意这个年轻的长御,毕竟,长御虽然位卑,却是皇后最亲近的宫人,直接负责皇后身边的各项事务,作为中宫侍医,她肯定要与长御打交道。
虽然倚华自陈是卫后的旧属,义微仍然有些疑虑,毕竟,她对倚华毫无印象——至少说明,她不会是卫后的心腹——因此,盯着一派恭敬的长御看了一会儿,她很平静地拒绝:“我还不是中宫侍医。”
——在未央宫中,再多的谨慎都是不过分的!
看着年轻的女医走开,倚华又站了一会儿,也慢慢走回长御休息的庐舍。
明明已经疲惫不堪了,但是,真的躺下时,闭上眼便想到很多事情,从皇后忽然抱腹呼痛开始,一个晚上所见的每一个画面都在脑海中浮现,凌乱地搅和在一起,让倚华十分难受,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今夜所发生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难以入睡,倚华干脆坐起,拉过竹木凭几,倚靠着闭目思忖,屈肘抬手,轻揉额角。
倚华不认为是霍光的安排——想要皇后发生暴病这种状况,通过她是最容易的,再说,若是霍光的安排,义微的表现就不会那么……惊讶了!
……那么……是上官家……还是……
——“陛下知道中宫骤然抱恙吗?”
霍光的询问忽然在脑海中炸开,倚华惊悸地睁眼,失手推倒凭几。
“倚华?”同宿的长御被惊醒,不悦地质问。
倚华怔怔地望着对方,低声道:“之前,我们派人报骀荡宫了……”
“当然!”年纪稍长的长御不悦地回话,因为刚刚睡着便被惊动,语气自是十分生硬。
倚华忍不住呻吟一声,倒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