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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邑长公主的食邑就是名为鄂的县。汉制,列侯所食县曰国,皇太后、皇后、公主所食曰邑,有蛮夷曰道,因此,称公主名号时,用鄂邑。
鄂是江夏郡所属的县,属荆州。蓝田却是京兆尹下属的县,乃是京畿之地。当然,食邑来说,看重的是收入,是当地的富庶程度,离长安的远近并不是关键。如孝武的皇帝的长女,所食封邑远在青州的东莱郡,可是那却是有盐官的地方,虽然盐铁之利归官,但是,既有盐官,当地又岂会贫穷,更何况,青州自古就是富饶之地,租税收入岂会少?正是因此,那位长公主在平阳侯逝后,更嫁乐通侯栾大时,孝武皇帝干脆更长公主所食之邑的名为“当利”。
不说盐官,鄂县的户数只有当利三分之二,人口勉强超过当利的一半。(注)尊卑亲疏之别显然易见。
当然,卫长公主是嫡长女,身份不是其他公主能比的。卫后所出的石邑公主与诸邑公主也是嫡女,虽不及长姊受宠,食邑之内有盐官,但是,所食之县一个属冀州常山郡,一个属徐州琅琊郡,皆是富庶之地,户数、人口皆比当利更多,两相平衡,租税收入并不比当利少多少。这还没有算她们下降的列侯之家。如尚卫长公主的是平阳侯曹襄,那是大汉元勋,列侯第次仅次于萧相国,食封平阳全境。
不与嫡出的皇女相比,嫔御所出的公主中,鄂邑长公主的食邑也算是收入最差的,如夷安公主,食邑属胶西国,乃是故齐旧地,富庶繁华岂是卑湿贫困的荆楚之地可比的?
因此,鄂邑长公主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食邑,连鄂邑之名都不太乐意听,因此,宫中、朝中,才多以其母姓“盖”冠称。如燕王之类,与其交往甚密的,也多以盖主、盖长公主为称,鄂邑这个正式名号反而很少称呼。
如今,天子将蓝田益封给这位长公主,对其来说,简直是比当初尊封她为长公主,更让她开心。
鄂县与蓝田的这两个地方的差别有多大呢?
汉制,掌治其县的主官,分为令、长两种——万户以上为令,秩千石至六百石。减万户为长,秩五百石至三百石。
简单地说,京兆尹下属的蓝田就是万户之县,而鄂县……户数尚不及其一半!至于人口……蓝田比之多了将近三倍!
说得通俗一点,鄂邑长公主为什么开心?因为她在新年伊始——发财了!
当然,公卿百官登门道贺时,是不会说恭喜发财的!
不管霍光是多么不喜欢这位长公主,在诏书颁下后,他仍然派了长史前往道贺,并且传书家中,让自己的妻子准备了贺礼,交由长史送上。
公孙遗不敢怠慢,立刻先赶去了霍家,却听家丞道:“夫人方才已经带着贺礼前去贺长公主了。”
大将军的长史目瞪口呆,家丞自然也觉出不对了,连忙追问。
公孙遗欲言又止,随即又想到家丞说的是“方才”,连连跺脚,拉着家丞询问,夫人走了多久;打算走得哪条街;出行是何排场……
家丞也是老人了,一听便明白他的意思,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所知全部说明。
待确认了霍光的妻子是刚刚离开家门,公孙遗哪里还敢耽搁,向家丞说了一声,便连忙带人追了上去。
幸好鄂邑长公主虽然在长安也有家宅,但是,因为共养之职,不方便离开,因此,有资格亲自道贺的人只能去承光宫。
大司马大将军的正妻自然是去承光宫。
从霍家到承光宫,路程不短,公孙遗一行人拿着符令,冒险疾驰,总算在直城门追上了博陆侯夫人一行。
一路快马加鞭,公孙遗的脸色自然不会好看,因为心急,他甚至没有等自己的亲信大奴跪到马旁当人梯,便直接翻身跳下马,越过护送的卫从,直接走到夫人的马车旁,躬身道:“臣奉命代大将军贺长主益封,谢夫人体恤,亲送贺礼,免臣来回辛苦。”
——这是给她台阶下了。
公孙遗自认做得不错了,便是到霍光面前,也不会落下半点不是,却没有料到,他搭了台阶,车里的那位夫人却不肯顺着台阶下坡!
“长史是外臣属吏,入宫称贺多有不便。妾在家也无事,正好可代将军前去给长主道贺。长史就回去吧。”显姬沉默了半晌,才想好措辞,慢条斯理地说了出来。
公孙遗本就气喘吁吁地,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气没跟上来,捂着胸口,脸涨得通红!
——大将军不在家,夫人能有什么事?便是有事,大将军若是想让夫人代贺,还需要这么麻烦,让他这个长史绕道家宅去取贺礼吗?
——明摆着,霍光不想让妻子去贺那位长公主!
“夫人,大将军令臣代其贺长主益封!”公孙遗生硬地重复了一遍霍光的命令。
虽然又急又恼,但是,公孙遗还是想得比较周全的,抬手示意随从的护卫散开,不要让无关之人靠近。
——这种争执也不是什么好事。
见公孙遗如此坚持,显姬不由心生退意——不是怕公孙遗,而不怕违了霍光的意,惹怒他!
虽然有些胆怯了,但是,显姬想到自己为何如此作为,再看看身边的人儿,不禁又不甘愿顺从霍光的意思了。
“阿母……”
霍成君倚在母亲身边,见母亲看向自己,不由软语轻唤,亲呢地撒娇。
公孙遗听到这声音,顿时变了脸色,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盯着面前的衣车。
“……夫人还带着女公子?”公孙遗盯着车旁的婢女,语气严厉地质问。
尽管公孙遗已经压低了声音,婢女仍然被吓到了,腿一软,就跪了下来,颤颤巍巍地道:“……是……是……”
公孙遗不知道这位夫人在打什么主意,他只是很确定,霍光不会乐意发生这位夫人所希望发生的事情,因此,他断然转身,不再理会车内的夫人,毫不犹豫地下令:“送夫人回家!”
“放肆!”显姬狠狠地怒斥。
公孙遗则毫不在意,冷冷地回了一句:“臣是大将军属吏,不是博陆侯家吏!”
这话一出,显姬虽然更加愤怒,却是一个字都不好说了。
公孙遗不知道这位夫人准备了什么贺礼,但是,看了看,只有一驾车,便等到马车调头了,才在车外毕恭毕敬地道:“请夫人将贺礼交给臣。”
“没有!”显姬愤恨地回答,“君非我臣,自去向大将军索要!”
公孙遗哭笑不得,沉默了一会儿,又咳了两声,才勉强以正常的语调询问:“夫人确定?”
——难道他跟大将军如实回禀此事,被责难的还会是他?
总算这位博陆侯夫人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沉默了半晌,推开旁边的车戾,递出一只木匣,婢女诚惶诚恐地接过,转交公孙遗。
“谢夫人!”公孙遗礼数周全,说完便退到一旁,垂手低头,恭送夫人的车驾离开。
等车驶远了,公孙遗的随从揉着额角,哭笑不得地对主人低语:“这位夫人还真是……”
“闭嘴!”公孙遗低声斥喝,随即更低声地教训:“她再如何,也是大将军之妻,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诺!”随从低头受教,却也没有太多的惶恐。
说了这么两句,公孙遗一行便再次上车,赶往承光宫。
虽然口上不让人议论,公孙遗心里却不得不再计算一番,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一会儿如实跟霍光说明此事……毕竟,人家是夫妻,若是自己隐下,那位夫人却说了什么……谁知道大将军会怎么想?
——那位夫人可不像是聪明到会隐瞒此事的人……
公孙遗想得半点不错。
被迫返家的车驾里,显姬已怒不可遏,却不好发作,只能两手用力相互绞着,拼命压下怒火。
“阿母,我们不去建章宫了?”霍成君不满地抱怨。
虽然看出母亲不高兴,但是,她素来受宠,哪里将母亲的情绪放在心上。
“你阿翁不想让你去!”显姬狠狠地捶了一下车底,冷笑不已。
注:公主食邑的户数、人口数的比较是根据《汉书。地理志》所录的各郡的户与人口数据做的,不敢说完全准确。一来取的是平均数,二来那是后来汉平帝时的数据,当然,西汉并没有大规模的人口迁徙,区域经济的对比变化应该不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49、私心与私信()
霍成君与上官嫱同年,今年刚刚九岁,因为排行最末,母亲是继室,同母的兄长又是独子,在霍家素来是横行无忌的,所忌惮的只有父母,连兄长霍禹都不太放在眼里。
建章宫,她也不是没有去过,因为景致极佳,她自然喜欢,因此,一见去不成了,明知母亲满腔怒火,她仍然撒娇想改变结果,但是,一听母亲说那是父亲的意思,她立刻就噤了声,尽管仍然不高兴地嘟了嘴,却是再不敢多说什么。
其实,以显姬的心思,儿子才是倚靠,女儿终究不能长久,但是,以往东闾氏也罢,霍光也罢,对霍幸君都是极看重的,宠爱更在霍禹之上。如今,成了夫人,她自然处处比着东闾氏的作派,也就将这个女儿捧在手心宠着。
毕竟是母女,时间一长,谁又说得清那宠爱是不是真意?反正,这会儿,见自己的女儿因为去不成建章宫而委屈不悦,她却是实实在在地心疼了。
“一个长史!”显姬不禁咬牙,竟是恨上了公孙遗。
显姬出身卑微,以前东闾氏在时,她没什么可想的,只盼着儿子成人,如今成了霍光的继室,堂堂的列侯夫人,心中便时刻觉得别人看不起自己,因此,格外要摆出一副尊贵的架势。
这也不算什么。说到底,她是霍光的妻室,霍家的女君,内外上下只有顺从的份,哪里能计较什么?时日一长,见内外诸人都奉承着自己,她的心气也就平了,那心病自然也渐渐地忘了。
谁料,今日,公孙遗的一番阻拦,虽然好意,却让她又想了自己的心病,前思后想,只觉得公孙遗倚仗霍光的信重,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再想想,便认定了公孙遗会这样,其实就是瞧不起自己。
既是这般想了,她如何能不恨?
倒是霍成君见母亲这般,心中惊悸难安,嚅嚅低语相劝:“阿母,阿翁必是有缘故的……”
她不说还好,她刚说这些,就见母亲狠狠地瞪了过来,伸手就用食指点着她的额头,也没个轻重,口中更是恨铁不成钢地道:“有缘故?你倒是孝顺!只是你的阿翁哪里把你的前程记在心上了!”
霍成君不敢躲闪母亲的手,只能低下头,一声不吭。
她也不是无知孩童,哪里不明白母亲的意思,便是不明白,整日在家中,那些仆妇侍婢的议论,母亲时常不经意说出的话音,哪一样都能让她明白母亲的期望。
——她的母亲想让她这个女儿做皇后!
霍成君暗暗苦笑——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大汉只有一位皇帝,中宫之主也只有一位。如今的皇后是她的外甥女,更是素来受霍光娇宠的霍家外孙!
——她能怎么有什么办法?
霍成君年幼,对嫡母、长姊都没有太深的印象,但是,从家中老人的言语中,她也明白,她的出身远不如长姊。即使那位上官皇后是她的晚辈,她也不觉得自己能在她面前摆什么架子。再则,她的父亲既然没有作为,她一个在室女,又能什么?
——总不能让她去跟自己的父亲说,自己要当皇后吧!
——只是,这些心思如何能对她的母亲说?
霍成君多少明白,她的母亲对于自己是奴婢出身这件事……是十分忌讳的!前些年,经常有侍仆奴婢因为口舌之事被处罚,她多少也听到一些缘由……
——她那些心思,几乎全部能戳中母亲的心病!
霍成君毕竟还是孩子,尚不太明白,什么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
在她这位生母看来,自己不是霍光的元配嫡妻,因此才会处处不如东闾氏!这也罢了,只是,如今,东闾氏与霍幸君都已不在世,难道她的儿女还能不如异姓晚辈?
再加上,当了几年的夫人,显姬也算有些见识了,自然明白能有一位皇后对一个家族的荣光耀意味着什么。
——越是明白,她越是不能理解,当初霍光怎么能容许上官家抢走皇后的位置!
——就算那是大姬的女儿,但是,毕竟不是霍家女。
——上官安能因女封侯,霍家却没有因为外孙女得到任何恩赏。
越想越得不甘心,她也就动了争夺皇后之位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