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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都是假装的表现?
——可是,他一直都是如此……若不然,先帝也不会在厌恶燕王后,完全不考虑这个儿子!
……这有点说不过去……
霍光暗自揣测着,杜延年心中也很是奇怪——王忽那件事……这个时候……重提……
杜延年没有回答霍光的询问,而很谨慎地对霍光进言:“大将军,王侍中当日质疑是将军拿出的先帝遗诏……此事非同小可……将军是想查实……还是……心怜右将军?”
王莽的情况,杜延年也不是不清楚——这位右将军恐怕是熬不过这次的疫症了……
杜延年担心的就是——王莽将死,霍光心生怜悯,想为王忽做点什么……
想到这儿,杜延年不由眯了眼,抬头看向霍光:“大将军,王侍中已卒,当日,大将军与右将军也不曾冤枉侍中……”
霍光听懂了杜延年的意思,不禁就觉得哭笑不得,连忙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我不是替王忽开脱。”
杜延年一怔,刚要再问,就听霍光叹息着道:“人已经死了,我本来都忘了,稚叔却特地提了……”
“……右将军……”杜延年也忍不住叹息——鸩杀亲子……岂是大是大非便可以消除悲痛的?
——大义灭亲……多么慷慨……多么义正辞严……
……更是……多么悲凉……
杜延年摇头:“忽是右将军的嫡子……”
——唯一的嫡子……
……也因此……更加……悲凉……
霍光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稚叔……让我小心广陵王……”
杜延年一愣,随即也讶然非常地重复:“广陵王?不是燕王?”
当年,霍光没有吩咐,杜延年自然也不会多事,再说,王忽那件事,除了让王莽难受之外,真的是一点涟漪都没有兴起。
——“少帝非先帝子”这种流言,牵涉宫廷隐秘,关中人难免好奇,并主动添油加醋地谈论。
——大将军拿出的遗诏是假的……
不说关中人趋吉避凶的本能,从来就不会愿意多谈当朝秉政之人的是非,光是这个消息听关,就让人难以相信。
——少主在位,大将军秉政,便是找个由头,因功封侯都不难,何必紧赶着用先帝遗诏造假?
——若是这话是金日磾或者上官桀说出来……那倒是还有几分可信……可是一个侍中?
——侍中这种加官,虽然体现在着天子的亲信,但是,加在不同的人身上,意义也是不同的。
——王忽?什么人?听都没听说过!会是先帝亲信?
但凡有些见识的,都知道这事不靠谱!
杜延年会为这种事特地去查什么?
——他又不是嫌自己太清闲了!
霍光猜得到王忽背后有人,但是,当时,齐孝王孙刘泽的谋反案刚过,燕王那边更是动作频频,朝廷这边,却是北有匈奴袭边,西南又有二十四邑同时反……霍光还真怕顺着王忽查下去……便是直接逼着燕王不反不行了!
霍光对刘旦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个人虽然有才,行事也是有勇有谋,但是,真的遇上大事,他反而是多谋少断。
——朝廷越是优容,燕王越会多想,反而不容易真的举事!
——就像他霍光一心想不辜负大司马大将军的名位一样,燕王刘旦在被立为诸侯王的二十余年中,是一心做汉室良藩的。
——霍光相信,在征和二年之前,燕王最大的志向也就是成为贤王!
——从良藩贤王到篡逆之人……这个弯……不是那么好转的!
正是因为有这份笃定,在处置刘泽谋反一案时,即使有相关证词牵连上燕王,他也很干脆地放过了。
——时机不对啊!
因此,王忽这件事,从一开始,霍光就没有往燕王之外的人身上想。
这会儿看来,与他一样的人……不在少数!
——既然如此……大家是不是都把广陵王……给忽略了……
霍光忍不住轻扶手边的凭几。
他用的凭几明显是旧物,不是玉几,也不是木几,而是竹几,很普通的样子,一点儿都不气派,但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竹几的扶手处镶着一排泛黄的菱形小片,若是有见识的,就会认出,那是用象牙制的。
霍光的手指在菱形的象牙片上来回摩挲,神色越发地凝重了。
“幼公……想办法,查清楚广陵国的情况!”霍光郑重地交代。
“诺。”杜延年低头应承,随即想了想,还是道:“不过,臣可以确定,燕王与广陵王没有来往。”
霍光点头:“那就好!”
话一出口,霍光又觉得不对,皱着眉看向杜延年:“什么意思?燕王又与谁有来往了?”
杜延年叹息:“长主与上官家都遣使往燕国去了。”
“什么时候?”霍光不由挑眉。
杜延年抿了抿唇,稍稍停了一会儿才回答:“就在臣应命而来之前。”说着,却是笑了。
霍光也不由微笑:“这倒是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好消息了。”
杜延年附和着点头:“看来大将军封城、封宫,真的让他们急了。”
霍光轻笑:“见不到陛下,长主与上官少叔自然是寝食不安!”
“那么,臣惶恐相问。”杜延年敛色询问,郑重非常,“将军打算何时开城?”
“等疫症平息的。”霍光答得也爽快。
杜延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沉吟了一会儿,又道:“疫症何时能平息?”
霍光叹息:“怎么着也要看右将军那边的情况……总不会耽搁他的大事的……”
杜延年陡然一惊,却是明白,霍光这样一再示弱,又步步相逼……是真的不打算对上官家一党……再留半点情面了!
——疫症平息……怕是……长安就又要起动乱了!
霍光没有在意杜延年的感慨,回答了杜延年之后,便看向刘病已,温和地询问:“曾孙听懂多少?”
——他可不是让刘病已坐在旁边当摆设的。
刘病已的神色凝重,双唇紧抿,盯着霍光看了半晌,才低声道:“大人……上官家根本不是大人的目的……对不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08、是不是早了点?()
刘病已的眼睛有些泛红。
因为时疫的关系,大将军府中只燃了蕙草与辛夷,因为是直接点燃的,烟火味很重,稍不留神,便熏得人眼泪盈眶。
也是巧了,后堂最大的鼎形铜熏炉就摆在内户一进门的屏风前,正是往里窜风的位置。后堂的布置,主席不在正北位,而是在西面,朝着东向,霍光与杜延年倒是没什么,坐在北面席位上的刘病已却是正在香烟的下风处。
虽然身份尴尬,但是,史家也罢,掖庭也罢,都是极得礼仪规矩的,刘病已虽然被香烟熏得有些难受,却也不敢随即动弹,至于移动位置……那更是想都不会想!
杜延年被刘病已所说的话惊住了,半晌没回神,一时也没有顾得上注意刘病已的情况,霍光却是比较关注刘病已,稍讶之后,回过神便先注意到了刘病已的异样。
一开始,霍光还以为他只是难过,加上之前又哭过,眼睛红些也是正常的,但是,刚要开口,霍光便发现,刘病已在十分用力的眨眼。
……很痛苦的样子……
霍光一愣,目光一转,打量了一下室内,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曾孙今日怎么如此拘谨?”霍光不赞同地皱眉。
刘病已笑了笑,还没有说什么,就听霍光吩咐杜延年将熏炉移到墙角。
杜延年被霍光的话惊醒,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吩咐,两下看了看,才算明白过来,连忙过去,将铜熏炉从屏风前移到门旁的东角。
这一番动作,杜延年也被香烟激出了泪水,转身回席时,已是“泪眼汪汪”了。
“曾孙该早说才是。”杜延年也这般说,随即又向霍光抱怨:“大将军不能唤个人进来移熏炉吗?”说话的功夫,杜延年已是泪流满面,狼狈至极。
刘病已与杜佗交好,与杜家的关系虽然不比张家亲近,但是,对杜延年也真心实意地当成长辈敬重的,见他这般情形,也是十分地过意不去,却了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嚅嚅地对霍光道:“大人该吩咐小子去做的。”
听到这话,霍光一愣,随即失笑,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杜延年就已经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道:“还是别了,那个铜熏炉可是不轻,里面又是烧着的香草,危险得很!曾孙身份贵重,这种事情,还是我做为好。”
刘病已听到“身份贵重”四个字,更觉得尴尬,脸上直发烫,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杜延年正在难受,难免有些口不择言,再说,他说的也没什么错。
霍光不好指责杜延年什么,只能宽慰刘病已:“你才十二,还不到束发成童的年纪,还是小心些为好。”
听到霍光这样说,杜延年立即察觉自己失言,却也不好辩解什么,只能借着揉眼睛的工夫思忖对策。
“……曾孙方才说……”杜延年立刻想起了刘病已之前的话,精神一振,干脆地将话题转回最初的状况。
被杜延年这么一提醒,霍光也想了起来,不再多想旁的事情,看着刘病已,皱着眉,问道:“曾孙说,我的目的不是上官家……此话从何说起?”
霍光问得十分严肃,刘病已却是笑了,通红的眼中却泛着几分凄凉。
“大人……大人在乎的是……燕王……”刘病已对自己的猜测十分有信心,只是,一想到猜测背后的意义,他心中就难免惶恐。
听刘病已这般说辞,虽然有些结巴,但是,语气仍是笃定的,甚至没有一丝不确定,不止霍光,连杜延年都惊讶了。
“曾孙为何如此肯定?”杜延年放下手,红着眼,郑重地询问刘病已。
刘病已抿唇,看了看霍光,待霍光点头,他对转头看着杜延年,轻声解释:“大人方才问广陵王,可是,杜大夫却提了几次燕王,大人也没有任何不满。此时……大人不关心旁的,只关心燕王……”
杜延年没有想到刘病已居然仅凭这些,就敢那么肯定地判断了,不由就有些担忧地道:“就只有这些?曾孙……不觉得……有些武断吗?”
刘病已轻轻皱眉,十分奇怪看向杜延年:“谏大夫是大人的亲信,所说的一切,无不是大人决断的依据。……那些还不够吗?”
刘病已不认为,这个时候,霍光与杜延年还会闲话不着边际的事情。
听他这样说,杜延年却是无言以对了,抚额摇头,半晌,才看向霍光,定了定神,随即抬手,一揖为礼,对霍光道:“曾孙对大将军知之甚深。”
说话时,杜延年的神色异常平静,让刘病已不解地侧头望了过去。霍光却是明白的。
——杜延年的意思很简单。
——刘病已的判断并不是建立在对局势的认识上,而是对人的认识上……
——这可就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了……
霍光也只能摇头:“曾孙才十二。”
——不能太苛求了。
杜延年也摇头:“若是不晓事,大人又何必让曾孙旁坐而听呢?”
——是霍光先不把刘病已当成无知稚儿对待的……这会儿……再说他年幼不晓事……
……不太合适了……
霍光默然片刻,才缓缓地对刘病已道:“曾孙,你错了。”
“错了?”刘病已讶然,却也是不相信的。
霍光淡淡地道:“燕王早有不臣之心,又与上官家过从甚密……前次与齐王孙刘孝有所牵连,上以至亲未治,若是再犯,岂会再有宽宥?”
——燕王……
——刘旦实在是送了太多的把柄给他……
——想追究?一点儿都不难!
——想不追究……才是难事!
刘病已语塞,心中却是一紧,只觉得遍体生寒,却是不敢再说一个字,只能深深地低头。
见他如此,霍光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杜延年看着两人的一来一往,却是心惊不已,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
见霍光与刘病已都不说话了,杜延年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打破冷场,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清楚状况还是不要开口为好,挣扎了一番之后,还是选择谨慎的态度,将所有疑问压下,垂眼不语。
这般安静的状况保持了许久,才被霍光打破。
霍光轻声说了四个字:“妇人之仁!”
——这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