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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君被倚华的靠近吓了一跳,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反而颌首示意倚华直言。
倚华跪下,在兮君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兮君连连点头,随即看了食官长一眼。
“太官供给有定例,然诸君因我辛劳,食官当加餐给之。”兮君慢慢言道。
食官长立刻应诺,当即便示意一个食官离开传话。
礼法讲究食不语,更何况,餐时,殿中起乐,也不方便讲话,因此,直到食肴撤下,皇后盥洗之后,倚华才再次近前,伏首道:“中宫,婢子复禀椒房殿事。”
兮君并不意外——她让倚华留在椒房殿主事,却在这儿见到倚华,不必多想也知道,倚华必然是有事急需禀奏。
“可。”兮君应了一声,倚华却没有起身禀奏,而维持着伏首的姿态,又道:“婢子请独对。”
兮君微微挑眉,却没有多问,直接挥手让殿上诸人都暂时退到殿外。待众人都退了出去,兮君才轻声问道:“何事?”
倚华这才起身,膝行向前,直到皇后的席前才停下。倚华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曾孙昨日入宫。”说完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是不知道如何才好了。
兮君一怔,好一会儿才道:“曾孙又有所请?”
兮君可不认为,倚华至今还没有将上一次的事情料理清楚。
倚华苦笑:“并不算另有所请,还是为前宦者丞。”
兮君抚额,拧眉道:“前宦者丞?其罪已定刑?”
“是。”倚华一五一十地回答,“已论定为鬼薪。”
——取薪给宗庙为鬼薪也。
——当然,实际操作中,这只是一种刑名,服刑者并不是都给宗庙伐木,而多是从事官府杂役、手工业生产劳动以及其它各种重体力劳动等。
——汉承秦制,徒刑自然不例外,秦律中,徒刑由重到轻分五种,城旦舂、鬼薪白粲、隶臣妾、司寇、候,汉律除了没有侯这一级以外,其它皆同。
——而且,孝文皇帝废肉刑时,也将原先无期限的徒刑规定了刑期。
——城旦舂共五岁,其中正刑三岁,鬼薪白粲一岁,隶臣妾一岁;鬼薪白粲共四岁,其中正刑三岁,隶臣妾一岁;隶臣妾共三岁,其中正刑二岁,司寇一岁;司寇共二岁。(注)
——这个罪刑定得算轻了。
兮君不由惊讶:“曾孙向大将军言请否?”
倚华点头:“婢子问于掖庭令处,曾孙确实为此事请见大将军,至于是否言请,掖庭令亦不知。”
兮君撇了撇嘴,不打算对这个答案发表意见了。
“既是如此,曾孙还欲为之如何?”兮君不由好奇。
——罪刑已定,刘病已还来找倚华……想做什么?
兮君想不明白,毕竟,既然他能向霍光求情,还需要找她这个中宫吗?
“曾孙道,”倚华勉强压抑心中的情绪,正色回答,“鬼薪之刑若在别处实太过辛苦,不知可否让其在宫服刑?”
兮君又是一愣:“……这……我可以决定刑徒去向?”
兮君实在是莫名其妙了。
——她这个皇后,说起来的确可以算是至尊至贵了,但是,归根结底,她并不能直接干涉朝政。
——名不正,言不顺。就是寻常人家的女君也不可能直接处置夫君的奴婢、私属。
倚华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唇角,随即道:“我听曾孙之言,当是请中宫令少府增禁中执役使令之人……”
说到这儿,倚华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实在是不能佩服这位皇曾孙的思路!
——真的是太惊人了!
兮君先是不解,待看见长御的笑容,才渐渐反应过来,不由也愕然了。
——的确,若是中宫欲增禁中执役之人,如许广汉这般既是阉人,又曾在禁中从事的人真的再合适不过了。
——换了谁是少府,都是把许广汉留下。
——更何况,现任少府徐仁是个尚简不尚繁的人,而且,处处都不肯沾染麻烦,对中宫诏令,虽然不敢违抗,但是,也不会爽快地答应,一般都是诏诸属吏共议。
——那个时候,只要有人稍稍提一句,此事就成了大半、
——那位前宦者丞都已定刑了,还是因为那种事情,又搭上谋反案……他对那些少府属吏如何还能构成一丝一毫的威胁?
——估计都不会有人太在意他在哪儿服刑!
——最重要的是,谁会认为中宫诏令与那人在哪儿服刑能扯上关系?
兮君不由哭笑不得:“曾孙……真……敢想!”
——有点过了……
——狂妄……
兮君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狂妄……对刘病已……绝对不是好事!
倚华收敛了笑容,正色点头,随即却又忍俊不禁了。
兮君不由皱眉。
——有这么好笑吗?
倚华见状,连忙解释道:“曾孙对婢子云,此番禁中人数骤减,人事多有变动,执役使令之数自是亦减,增配人员乃理所当然。”
兮君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但是,片刻之后,她终究是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真是烦曾孙为我虑矣!”
倚华深以为然,不过,毕竟是刘病已所请,沉默了片刻之后,她是小心翼翼地问兮君:“中宫以为此事可应否?”
兮君轻轻挑眉,随即叹了一口气:“前次,我便未应其请,此次……”
兮君犹豫了好一会儿,再三权衡,最后,还是叹息着说了答案:“应。”
倚华低头应诺。
兮君揉了揉眉心,不解地喃语:“为何皆请于我?”
毕竟隔着漆案,倚华一时没有听清楚,但是,看着兮君的神色,她还是问了一句:“中宫以为不妥?”
兮君一愣,随即摇头:“非也。我只是奇怪……”
注:《汉书。刑法志》未记鬼薪白粲的具体刑期,此处从颜师古所注,其他徒刑的情况都出自《汉书。刑法志》。,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50、主上之意不在大将军,而在中宫【第一更】()
“……似乎……”
兮君不知如何表达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似乎……我变得十分重要……”
倚华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陛下……对皇后有所诏?”
兮君点头,斟酌了一下,便回答道:“陛下令我安置未央前殿及掖庭诸殿……”
倚华不禁讶然:“未央前殿?”
“然。”兮君轻叹,忍不住摇了摇头。
“我真的……不明白……”
倚华深有同感。
“中宫为主,诸贵人为妾,安置掖庭诸殿本是中宫之权,然前殿……”倚华不禁皱眉。
——前朝后寝。
——皇后虽然是女君,但是,其权不出后宫。
——汉初,吕后如此;先帝时,陈氏、卫氏亦如此。
——不要说未央前殿,就是清凉、温室等殿,皇后也不能无权插手!
——若非如此,当年,陈皇后岂会因为卫子夫不属后宫而束手无策?
——若非如此,当年,孝武皇帝岂会对卫皇后之举更感觉不能容忍?
……
倚华忽然想到:“中宫并未推辞陛下之令?”
兮君点头,倚华不由皱眉,刚要询问,就听兮君道:“数日前,大将军亦有此言。”
听到这句话,倚华不由怔住了,回过神,却见兮君一脸期冀地望着自己,倚华又一怔,随即却是哭笑不得。
——这位年幼的皇后是指望她给出一个答案吗?
倚华无奈,却也不得不顺着皇后的意思——到底,这位皇位只有九岁,再聪明,再懂得察言观色也不可能真的理解所有人的曲折心思。
“中宫以为如何?”倚华低声询问。
——想不通是一回事,但是,她可不相信,这位皇后会什么想法都没有。
兮君也没有隐瞒,看了看自己的长御,低声道:“大父是不欲直接安排陛下近臣的。”
倚华点头,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等皇后的下文。
“……主上……”兮君慢慢地说着,半晌才说出下文:“……是知道大父之前对我所交代?”
兮君只能如此猜测,毕竟,当初霍光交代时,并没有避人。
倚华不无意外之感。
“中宫为何这样想?”倚华有些不能明白兮君的想法了。
兮君苦笑:“若非如此,主上岂会有此心?”
——不想着害她便是那位少帝仁厚了,怎么可能半点不防她?
倚华有些明白兮君的所想了,不过,思忖了一会儿,她还是道:“婢子以为,主上之意不在大将军,而在中宫。”
“我?”兮君一怔。
倚华点头:“无论大将军如何表态,在中外诸人眼中,中宫是霍家外孙,上官家又是因为霍家方有此败……博陆侯夫人并非有主见之人。”
倚华沉吟片刻,才如此缓缓言道。
兮君一怔。
“长御之意,博陆侯夫人会有那般主意,实乃中外皆有此议?”年幼的皇后并不迟钝,尤其是在事涉自己的时候。
倚华再次点头。
“宫中……后宫亦如此?”兮君再问。
倚华一愣,却也只能点头。
兮君不由苦笑。
倚华连忙解释:“宫禁森严,难以多语,一人闻外人一言片语,即百人、千人……皆知……”
兮君一怔,半晌才道:“是宫外先兴……”
“正是。”倚华不想让兮君以为宫中对其多有非议。
虽然是劝慰之语,但是,这也的确是实话。
——兮君这个皇后并不难侍奉,宫中一应事务皆循旧制,属吏、中人岂会有所非议?
——即便是那些议论,说的也多是皇后会不会换人,对现在这位年幼的皇后更是不无怜惜之语。
然而,这番解释之后,兮君却没有再说什么,这让倚华十分不安。
“中宫?”倚华抬眼悄悄看了一下皇后,这才发现,兮君竟然是在发呆了,她不由轻唤了一声,却没有让兮君回神。
“中宫!”这一次,倚华加重了语气。
兮君蓦然回神,盯着倚华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长御?”
“中宫……”倚华为措辞倍感踌躇——怎么说呢?
“长御……曾孙见汝,除为宦者丞言请,可有它语?”兮君忽然问道。
倚华一怔:“嗯?”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曾孙并未说其它……”
话一出口,倚华心里便咯噔了一下——刘病已以往对兮君可不曾这样疏忽……
兮君默默地点头,半晌才道:“大父可曾对中宫有交代?”
很显然,年幼的皇后不愿在这件事上多变了,倚华也没有再多说刘病已,思忖了一下,便道:“婢子在椒房殿不曾见中宫有人出入。”
兮君不由意外:“……若是如此,大父打算如何?”
——她可不知道该往未央前殿安排什么人。
倚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婢子以为,大将军在等县官之诏。”
——在等今天之般的诏令。
——由皇帝亲自开口,让皇后负责安排未央前殿的人事。
……
——归根结底,霍光要的是名正言顺。
兮君再次默然。
这一次,年幼的皇后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如果……
——如果外祖父的关切并不是因为她而起……
兮君有些明白皇帝的感觉了。
——不是言行失矩,不是冷淡漠视……事实上,君臣、长幼……应有的分寸都是半点不差的!
——可是,那一切,都是只是因为你处于那个应当被如何对待的位置上……
兮君苦笑。
——那位年少的皇帝会为此而愤怒吧……
——为什么她只觉得无奈呢?
兮君摇了摇头。
“中宫?”倚华不安地唤道。
——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中宫可有不适?”倚华关切地询问。
兮君摇头,垂着没有看倚华,良久才道:“长御如此关切,只因我是中宫……”
倚华一怔,半晌才明白兮君的意思,不由摇头,叹自息着反问:“君非皇后乎?”
——小女孩有些……偏执了……
兮君抬眼,望着倚华,问道:“若我不是皇后……是否……只有一死?”
——就像上官家的其它人一样……
倚华并没有回避兮君的注视,而是很认真地思忖了一会儿,才道:“若是那样,上官家又岂会一如今日?”
——这种假设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