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那样的母亲,又年幼失恃,再加上父族尽殁,上官嫱就算再亲近霍光,也难免为自己伤怀,也不可能放下心思,无忧无虑。
——可是,那些事……就算是元凤元年,也过去近五年了!
——前些年都没有因此而病倒的情形,怎么今年反而病倒了?
义微能怎么想?
——也就难怪义微往某些难言之事联想了。
这会儿,倚华找了来,义微也不想为难,见她不好开口,便干脆试探了一句。
虽然是试探,但是,义微还真的没有认为会是这个原因,不过是因为这个原因最容易想到而已。可是,倚华的反应却让义微心惊不已。
——难不成……还真的是……
幸好,苦笑之后,倚华又摇了头,这才让义微松了一口气,随即就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长御……”义微轻吁,看着倚华,满眼的怨尤——有她这样的吗?
倚华叹了一口气,神色却更显凝重,让义微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长御亦不知详情?”义微忽然明白过来。
——倚华既然来找她了,也就是打算与她说明事由,以倚华的性子,也不会故弄玄虚,可是,她却一直不言语……
——只能是说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才好了。
倚华点了点头。
“中宫究竟为何恩……此番……我亦不能断言。”倚华轻声对义微说。
义微挑了挑眉,略一思忖,却是问倚华:“大将军为何而来?”
——探病?
——皇后病得是不轻,但是,还没有霍光不安的地步吧?
——霍光不仅来了,还留了不短的时间,连张安世让人通报有急事,他都没有离开!
——这其中……
听到义微的问题,倚华不由眯眼,想了想才从怀中取了一个小巧的圆盒递给义微:“大将军为此而来。”
义微接过圆盒,又看了看倚华,见对方示意她打开,她才打开盒盖。还没有看到里面的东西,只是嗅到其中散出的味道,义微的脸色便陡然一变,差一点就失手摔了圆盒。
义微手一直颤抖,好容易才重新合上盒盖,连忙就递还给倚华。等倚华接了过去,义微才颤着声,问她:“此药……从何而来?”
——这药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宫中!
倚华收起圆盒,垂着眼,轻声回答:“大将军方才所予。”
——言下之意,霍光来椒房殿恐怕就是为了这个……
听到这个答案,义微反而镇定了下来,神色缓了不少,好一会儿才道:“大将军何意?”
“大将军……忧中宫……”倚华冷笑,“有身!”
义微一怔,随即道:“中宫未……”
话未说完,义微便先变了脸色。
——这一次,霍光亲自过来问了病情,明知道皇后并未有孕,却仍然将此药给了倚华,其意……不言自明了……
——是预备日后……
定了定神,义微向倚华伸出手:“此药不宜。”
——不就是不想让皇后有身吗?哪里需要用这种虎狼之药!
——用到这种药就迟了!
倚华犹豫了一下,才将圆盒又交给义微。
义微收了起来,淡淡地道:“大将军不知药力轻重。三日后我另予药于君。”
倚华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义微才再次开口:“方才之事……皇后并非因此而病……”
倚华点头,皱着眉,轻声道:“昨日,掖庭令告休,中宫……神色……”
义微一怔。
倚华又道,语气却十分的肯定:“别无它事!”
三月三拨褉时,皇后是受了风寒,但是,既然未召医者,也就是并无大碍,之后十数日也没有什么事发生,倚华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张贺告休时,皇后似乎有一瞬的失神……
两人相视一眼。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两人都是久在宫禁之中的,各自心照不宣,也不再言语。
相较宫中与张家的情形,廷尉狱中却又是另一番情形了。
——据说又要赦天下了……
——对狱中的很多人来说,再没有比这个更吉的事情了!
注:这是《通典》所记《孔子家语》之中的内容。1973年的考古发现,在西汉时,已经有相近内容的简牍传世了。
22、魏翁叔遇赦喜得信()
廷尉狱与中都官狱不同。
廷尉掌刑辟,是公卿之中唯一的掌刑之官,一般来说,诸郡国有重大疑难案件都上报至廷尉寺求解,另外,皇帝也会将特别的案件交由廷尉处理。
比如,孝文皇帝车驾出行,过中渭桥时,有一人从桥下走,以至天子之马受惊。此人被捕后,就被交由廷尉处理。
当时的廷尉是张释之。因为此案,倒是留下了君臣之间的一段经典对答。
——张释之验问此案中的被捕之人,那人也认罪,老老实实地答了:“县人来,闻跸,匿桥下。久,以为行过,既出,见车骑,即走耳。”
——张释之具此奏报:“此人犯跸,当罚金。”如此轻的刑罚,孝文皇帝当然十分不满,怒言:“此人亲惊吾马,马赖和柔,令它马,固不败伤我乎?而廷尉乃当之罚金!”
——张释之解释:“法者,天子所与天下公共也。今法如是,更重之,是法不信于民也。且方其时,上使使诛之则已。今已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壹倾,天下用法皆为之轻重,民安所错其手足?唯陛下察之。”
——孝文皇帝思虑良久,终究是认同了张释之的解释。
虽然是地位最高的刑官,也是“天下之平”,但是,天下之狱并不是真的全都要报廷尉。不说诸郡国也,即便京师之内,也是三辅分治之。一般来说,在外之狱,郡县则守令主之,侯王国其始内史主之,后属于相。三辅及守令、相皆有专杀之权。更别说还有丞相、御史大夫以及各卿都可治狱。而且,皇帝还会委派使者直接治狱,也就是“诏狱”。
中都其它官狱还可以分一分是不是诏狱,廷尉狱本身就是诏狱。
既然是诏狱,也就与一般治狱不同,对于案验、讯鞠、论报没有严格的时间规定,往往依形势而定,而且,廷尉狱毕竟九卿属下,会系于此狱的不是高官显爵之人,需要经过“杂治”、“杂议”的繁琐过程才能定罪,就是案情重大、关系复杂,涉及方方面面人物,需要连逮追捕,所费的时间自然更多。当然,诸如犯人不肯招供认罪,或者定罪上报后皇帝拖延不准之类的情况也不会因为是廷尉狱就没有,因此,“久系不决”并不罕见。
比如,如今就囚于廷尉狱的魏相。
——因为被人告发贼杀不辜,事下有司,没等到正式的处理意见,就因为治下之民过于热心的求情,而惹怒了本就对其不满的霍光……
——下狱尉狱!
幸好,也只是下廷尉狱。
……
魏相也明白,自己这次看着凶险,但是,霍光毕竟不是酷吏,也不是暴虐之人,并不会因为一时的心情就真的欲将人置之死地,因此,从河南到京师的这一路上,他不仅想好应对之辞,还让一路同行的家奴给家中的妻子送了信,让妻子出面,拜访几个与他颇有交情的京师官吏,总算是得了一个准信。
——大将军尚未定其罪。
等到了京师,家奴把话传到,魏相才明白自己犯了大错。
——先是河南之民聚函谷关欲入京为其请,这也是常例,不算什么,但是,戍中都官的河南卒又当道拦了霍光的车驾……
——不能说河南卒做错了,只是,两件事并到一块儿……
——霍光除了厌恶,对他还能什么印象?
魏相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也是因此,魏相对自己的前途十分不安。
——不过……
——让霍光生了厌……
——他还有前途可言吗?
虽然也知道了可能要赦天下的消息,但是,魏相的沮丧失望并没有消失,直到丙吉来狱中看他。
丙吉是当过廷尉监的,如今是光禄大夫,又是霍光的亲信之人,想进廷尉狱探视一个人,只要那人不是什么大逆之罪,廷尉上下自然是不会阻碍。
丙吉对廷尉狱也算熟悉,问清了魏相的囚室,也不要狱吏相陪,要了一盏行灯,就单独进去了。
能在廷尉狱待着的小吏自然都是有眼色的,见丙吉这般姿态,便都极有眼色地止了步,在狱外候着。
廷尉狱与其它官狱一样,里面总是很黑暗,零星地挂了几盏灯,权作照明。丙吉走得很小心,他虽然熟悉狱中的情况,但是,毕竟也多时不来,不时就得停下辨一辨囚室的具体位置。不过,一路下来,总算是没有走错过。
站在魏相的囚室外,看着里面坐着的憔悴身影,丙吉挑了挑眉,才搁下行灯,唤了一声:“弱翁安否?”
下狱一年,魏相的反应慢了不止一点儿,先认出丙吉的反而是跟来狱中服侍魏相的大奴。
“光禄大夫。”魏家苍头连忙跪下行礼。
当时,魏家人为了魏相的案子,也是去过丙吉家的。
魏相这时才站了起来,抬看向在木栅外负手而立的丙吉,不由苦笑着一揖。
“少卿。”
狱中也不便宜,丙吉答了礼,看了看囚室,确认魏相在狱中并未受刑,再看看他强打精神,却难以掩饰的颓废模样,不由就摇了摇头:“魏君……”
“古之君子何如则仕?”丙吉正色而言。
魏相不由凛然,随即便面露愧色。
丙吉所言其实是昔日陈子问孟子的问题。
——孟子曰 :“所就三,所去三。迎之致敬以有礼;言,将行其言也,则就之。礼貌未衰,言弗行也,则去之。其次,虽未行其言也,迎之致敬以有礼,则就之。礼貌衰,则去之。其下,朝不食,夕不食,饥饿不能出门户,君闻之,曰:‘吾大者不能行其道,又不能从其言也,使饥饿于我土地,吾耻之。’周之,亦可受也,免死而已矣。”
——孟子曰:“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若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徵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孟子曰:“教亦多术矣,予不屑之教诲也者,是亦教诲之而已矣。”
魏相与丙吉都精于经术,魏相如何能不明白丙吉的意。
——其实就是劝他。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若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魏相振奋了精神,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古之君子仕乎?”
丙吉一怔,随即便不由莞尔:“三月无君,弱翁皇皇乎?”
两人的问答同样出自《孟子》
——周霄问曰:“古之君子仕乎?”
——孟子曰:“仕。传曰:‘孔子三月无君,则皇皇如也,出疆必载质。’公明仪曰:‘古之人三月无君,则吊。’”
丙吉的话虽然用典,却是说魏相如此颓废是因为失其官,不能为君效力了……
魏相愕然,却也忍不住笑了,笑过才答:“何止三月?!君来非吊?”
——他何下狱这么了,丙吉来,难道不是安慰他吗?
丙吉笑了笑,倒也没有否认,又踱着步,看了看魏相左右的囚室,见都是空置的囚室,他才重新走到魏相的囚室前。
——魏相毕竟是二千石,所在囚室也算是规格高的,否则,他家的奴婢也不能进来。
——这种囚室最重要的就是清静,当然,也是为了防止罪人在狱中串连。
见丙吉如此,魏相心中倒是一动。
——莫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丙吉这个人,魏相是了解的,人是不错的,心性敦厚,却也不乏手腕,人脉更广。
两人相识多年,关系不错,但是,也绝对不是过命的交情。尽管如此,魏家人求上门时,丙吉没有推托,却也没有全应,只是说会代为打探一下消息,尽力帮忙。魏家人以为是虚辞,等魏相进了廷尉狱,听狱吏一说,才知道丙吉之前已经来打点过了。
用狱吏的话说,不是丙吉这层关系,魏家要打点的就多了去了,还未必真的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