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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第4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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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卿之中,只有太仆、大司农、中尉与将作大匠有两丞。

    ——杜延年为太仆,能力自然是没有话说的,但是,他还是右曹、给事中,掌着尚书事,参赞决策,对于太仆寺的事情,难免就顾不上,因此,太仆寺的日常事务一向太仆丞在处理的。

    ——杜延年不愿给自己添麻烦,没有让两丞相互牵制,一直都只用一丞,全权决策。

    ——毕竟,他的权位也不是来自太仆寺。

    ——因此,对于新来的太仆丞,杜延年固然是不悦,但是,更不乐意的,恐怕是他的那位丞。

    霍光点了点头,随即却问杜延年:“其人如何?”

    杜延年一怔,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道:“尚可。”

    霍光再次轻轻颌首,半晌才道:“昌邑诸臣……皆尚可……”

    ——至少,现在被委任的诸人,尽管多是超擢拜官,但是,对于职责,他们还是能胜任的。

    听到霍光的话,张安世与杜延年都是一惊,两人相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

    舍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却让人不由有些心慌。

    ******

    第二天,大司农上书:“大行皇帝崩,方上事暴起,用度未办,臣庶瞩目,间者商贾或豫收方上不祥器物,冀其疾用,欲以求利,非民臣所当为。请没入县官。”

    奏书一上,霍光便让人送到了刘贺跟前,刘贺一看,便点了头。

    ——若说谁最想早点将大行皇帝葬了,刘贺肯定是其中之一。

    ——葬了大行皇帝,才能看到释服的希望啊!

    ——丧服……尤其是斩衰丧服……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其实,虽然仓促,但是,大行皇帝的方中还是被将作大匠给准备好了,等大司农将炭苇等下里物送到方上,将作大匠属下很快就将一切都安排妥了,平陵已经可以安葬它的主人了。

    ******

    六月壬申,葬大行皇帝。

    这是太史卜筮之后得出的日子。

    葬仪却是从前一日就开始的。

    当然,在此之前,还有很多要准备的事情。

    ——以木为重,高九尺,广容八历,裹以苇席。巾门、丧帐皆以簟。车皆去辅轓,疏布恶轮。太仆驾四轮辀为宾车,大练为屋幕。中黄门、期门各二十人执绋。司空择土造穿。太史卜日。谒者二人,中谒者仆射、中谒者副将作,油缇帐以覆坑。方石治黄肠题凑便房。

    ——用饰如金根的载车的天子之柩将皇帝送到陵寝的正殿。卤薄还是大驾。不过,这一次大驾所用的旗,长三仞,十有二游,曳地,画日、月、升龙,旗帜上写着“天子之柩”。在大驾之前是两名谒者所乘的立车,驾六马,再向前,是方相氏所乘的车,驾四马。

    ——方相氏,大丧先柩,及墓入圹,以戈击四隅,殴驱方良。

    ——扮演方相氏的人已经登车,戴着黄金四目的面具,身蒙熊皮,着玄衣朱裳,执****楯,立于车上。

    到了陵上,葬仪才算开始,首先是太常上启奠。

    接着是大司马大将军诣南郊告谥。

    ——《曾子问》:“孔子曰:天子崩,臣下之南郊,告谥之。”

    ——以为人臣之义,莫不欲褒大其君,掩恶扬善者也。故之南郊,明不得欺天也

    夜漏二十刻,霍光冠长冠,衣斋衣,乘高车,诣殿止车门外。等使者出殿,霍光即进伏拜受诏书,随后便前往南郊。

    必须等霍光从南光回来,众人才会知道大行皇帝的谥为何。

    ——其实,谥一般都是已经议好的,因此,也会有不少人知道。

    夜漏未尽九刻,大鸿胪在南郊设九宾随立,群臣入位,随后霍光入殿行礼。太祝令跪读谥策,霍光再拜稽首。

    至此,治礼告事毕。霍光奉谥策,从南郊返回未央宫,诣殿端门。

    这时,太常上祖奠,中黄门尚衣奉衣登容根车。东园战士载大行,御史大夫却行道,立车前治礼,随后才有执事引大司马大将军入就位。

    大行车摆着西稍偏南的南置,东面奉谥策,太史令奉哀策立后。

    各就各位之后,太常才跪下言道:“进。”

    ——这是让皇帝进殿来。

    等刘贺进殿安坐之后,霍光才开始读谥策。

    ——这份策书是要藏于金匮,由皇帝次科藏于庙的。

    霍光读完谥策,将策书奉于皇帝之后,太史便自己手中的哀策置于苇箧,送往帝陵。

    至此,大行皇帝的谥便定了——孝昭。

65、同心() 
    ——孝昭……

    听到这个谥时,张安世讶然抬头,看向长跪于刘贺面前的霍光。

    张安世真的没有想到,霍光会给刘弗陵这样好的谥。

    ——谥,行之迹也。

    ——谥之为言引也,引烈行之迹也。

    ——生有爵,则死有谥,言人行终始不能若一,故据其终始,后可知也。

    ——谥,明别善恶,所以劝人为善、戒人为恶也。

    谥不是可以随便定的。

    ——孝,那是汉之传谥,每个皇帝都有,不过是为了表明敬祖之意,没有什么好说的。

    ——昭,这才是独属于刘弗陵的谥。

    ——昭,日明也。

    ——《诗。大雅。云汉》:“倬彼云汉,昭回于天。”

    ——《楚辞。大招》:“青春受谢,白日昭只。”

    ……

    ——“昭”字显然是褒意的……

    ——而且,还是相当不错的褒意……

    ……

    ——霍光居然应了?

    张安世觉得十分神奇,几乎有些怀疑此时站在殿中的这位是不是霍光了。

    不过,大典之上,张安世再奇怪也不会失仪的,因此,他只是看着霍光回到自己的席位,再拜之后起身而立。

    因为位次的关系,霍光一直背对着张安世,自然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回应。

    张安世还在思忖,太常已经再次跪而请言:“哭!”

    紧跟着,大鸿胪传哭,十五举音,止哭。

    止哭之后,太常按礼行遣奠,随后再次请哭止哭。

    至此,皇帝与群臣各就其位,只等时间一到,就正式发引。

    之前的仪式已经耗了不少时间,因此,众人并没有等太久,就听侍中传漏——昼漏上水。

    治礼上前向皇帝请发,等皇帝说了“可”之后,先由御史大夫将车引转,随后,太常再次跪请皇帝:“请拜送。”

    皇帝跪拜,载有大行皇帝之柩的车便缓缓启动。一时之间,陵前一片哀声。

    此时,载着天子之柩的车前,马已经卸开,而是着白系参缪绋,长三十丈,大七寸为挽,由三百人分六行,执綍而行,一路上,还要不停唱叙哀之声,也就是挽歌。这些都是公卿子弟,皆素帻委貌冠,衣素裳,旁边还有校尉三百人,皆赤帻不冠,绛科单衣,持幢幡。其中,候司马丞为行首,皆衔枚。羽林孤儿、巴渝擢歌者六十人,为六列。铎司马八人,执铎先。

    这时,大鸿胪设九宾,随立陵南羡门道东,面向北;宗室、诸侯、外戚在道西,北面东上;中二千石、二千石等在九宾之东,北面西上。皇帝白布幕素里,夹羡道东,西向如礼。容车幄坐羡道西,南向,等到车到了陵前,当坐,南向,中黄门尚衣奉衣就幄坐。

    车少前,太祝进醴献如礼。这一次是丞相杨敞在大行皇帝的柩前跪前:“大驾请舍!”

    随后,太史令自车南,北面读哀策,掌故在后,已哀哭。自然地,太常也再次跪请皇帝:“哭。”

    大鸿胪也再次传哭如仪。

    一片哀声,丞相再次跪请:“请就下位!”随后,东园武士将天子之柩奉下车。之后,丞相再次跪请:“请就下房。”之后便都导东园武士奉车入便房。

    天子之柩被送入黄肠题腠的便房之中,随后,由御史大夫、太史令入便房奉谥策、哀策。

    之后就是东园武士执事下明器。都是些制式的东西。

    ——筲八盛,容三升,黍一,稷一,麦一,粱一,稻一,麻一,菽一,小豆一。瓮三,容三升,醯一,醢一,屑一。黍饴。载以木桁,覆以疏布。甒二,容三升,醴一,酒一。载以木桁,覆以功布。瓦镫一。彤矢四,轩輖中,亦短恚АM杆模牵添'。彤弓一。潖八,牟八,豆八,笾八,形方酒壶八。盘匜一具。杖、几各一。盖一。钟十六,无虡。镈四,无虡。磬十六,无虡。埙一,箫四,笙一,梗唬瑬且唬瑪犚唬僖唬囊唬唬埠钜弧8伞⒏旮饕唬幸唬滓唬瑑僖弧M斐稻懦耍涣槿ァM哚p二,瓦釜二,瓦甑一。瓦鼎十二,容五升。匏勺一,容一升。瓦案九。瓦大杯十六,容三升。瓦小杯二十,

    容二升。瓦饭盘十。瓦酒樽二,容五斗。匏勺二,容一升。

    祭服衣送皆毕,东园匠言:“可哭。”于是,在房中者皆哭。太常、大鸿胪在外亦请哭止哭如仪。之后,丞相在柩前奏请:“百官事毕,臣请罢。”从入房者皆再拜而出,各就其位。接下来就是皇帝埋赠了。

    太常导皇帝就赠位。

    丞相跪请:“请进赠。”

    ——赠也是有定制的。

    ——王珪长尺四寸,荐以紫巾,广袤各三寸,缇里,赤纁周缘;赠币,玄三纁二,各长尺二寸,广充幅。

    皇帝进跪,临羡道房户,西向,手下赠,投鸿洞中,反复三次。由东园匠奉封入藏房中。

    礼毕之后,太常跪请:“皇帝敬再拜,请哭。”大鸿胪传哭如仪。随后,太常仍旧跪着言道:“赠事毕。”

    至此,方上之事全部结束,众人奉皇帝返回便殿,丞相至便殿,并骑皆从容车玉帐下。丞相在帐前跪:“请就幄。”导登。尚衣奉衣,以次奉器衣物,藏于便殿。太祝进醴献。

    至此,葬仪便算告一段落了,从天子柩离开载车到这会儿,堪堪用漏十刻——这个时间也有要求的。

    接下来,就是复土的事情了,却是不必皇帝与公卿百官在陵上继续守着了。众人也可以释服,改服大功的丧服了。

    葬仪是没有未亡人什么事的,事实上,作为皇太后,兮君只需要表现足够的哀戚就可以了。

    听着霍光读出的谥,看着棺椁进入羡道,最后进了黄肠题腠……再也看不到,兮君闭上眼,默默低下头。

    ——不是悲伤而是解脱释然。

    ——从四月癸未到今天,六月壬寅,整整四十六天……

    再多的悲伤也差不多耗尽了……更何况……她又能有多少悲伤呢?

    更重要的是……

    ——终于结束了……

    四十六天里,兮君在最初的悲伤过去之后,再守在刘弗陵的旁边,她便开始为刘弗陵庆幸了。

    ——终于结束了……

    ——这位天子终于不必再想着过去,又担忧未来了……

    ……

    ——同样……她也不必担心了……

    “太后……”倚华再次唤了一声。

    皇太后也跟着上陵,但是,她没有下车,一直都坐白幕车衣的金根上,从菲薄的白纱中看出去。现在,皇帝与所有上陵的诸侯、百官开始离开了,她却没有半点反应。

    倚华又唤了几声,但是,兮君仍然没反应,见兮君的神色实在难测,她犹豫了一下,便还是安静下来了。

    向外看了一眼,见霍光的车只是停在东司马门不动,并没有亲自或遣人过来,倚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她会开口,本来就是看到霍光同样没有离开,才有些担心的。

    兮君的确没有听到倚华的话,好一会儿之后,她忽然开口:“可入羡道否?”

    “太后?”车内只有倚华,她虽然明白兮君的意思,却仍然忍不住问了一声。

    ——皇太后想下羡道……入便房?

    兮君没有转头,也没有再问,半晌,才睁开眼,叹息着吩咐:“还宫……”

    ——梓宫刚下,方中并不安全,因此,皇帝是不能下羡道的,只能鸿洞埋赠。

    ——既然皇帝不能下,皇太后自然也不能下的。

    ……

    皇太后法驾从方上还宫,从未央东阙进宫时,倚华忽然问了一句:“陛下还何殿?”

    ——刘贺即位之后,兮君并没有搬出未央宫。

    ——长乐宫空置几十年了,就算一直也有人守护,但是,毕竟是没有主人,想要收拾出来,总是要时间的。

    ——而且,刘贺虽然有后宫,但是,并没有王后,也没有子女,虽然也来长安了,但是,一时之间,并没有谁可以成为椒房殿的新主人,因此,兮君并没有搬出椒房殿。

    ——不过,之前,刘弗陵的梓宫在未央前殿,兮君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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