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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他们,大汉天下所有人的生死荣辱,哪一个不由着他们?
――也许,他们还太年轻,一个十五,一个年仅九岁,还不足以掌握他们应有的全部权威,但是,身份之别有如云泥,一句话决定他们这些微贱之人的生死,对于这两个孩子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相较天子的随侍之人,中宫侍御们更加紧张。
――以方才帝后之间针锋相对的情况来说,万一……两人有所争执,皇后未必有事,却也不一定能拦得住天子之怒……到时候,倒霉的只能是中宫的侍御与属吏!
中宫上下都明白这一点,因此,也更加不安,可是,所有人也都明白,年幼的皇后是为了什么才与天子发生冲突的……
――那个原因,让所有人更不敢出声!
这种情况下,兮君反而是最不紧张的。
年幼的皇后一身华服严妆,神色平静,唇含浅笑,仪态优雅地端坐在漆秤之上,腰挺得笔直,双手放叠放在膝上。
看着这样的皇后,倚华与另位几个长御都开始担心了――皇后维持着这样的姿态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在过去的半个时辰,年幼的皇后连手指都不曾动弹一下,即使是命谒者前往尚书台,也只是动了动嘴,一派平静,语气甚至不曾扬起半分。
她们都是日夜伴在皇后身边的人,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不对劲!
皇后心性沉静不假,但是,毕竟只有九岁,正是爱玩爱笑爱闹的时候,除傅母授课之时,为了尊师之礼,而保持安静之外,年幼的皇后从不曾真的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安静姿态。
她会与傅母谈诗论赋,会在做女红时故意把纱、线弄乱,会捉弄新来的小宫人……年幼的皇后是个很会取悦自己的人。
她喜欢安静地看书,也喜欢欣赏女乐的歌舞。
……或许……她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已。
――这世上的人,只喜静不喜动或是只喜动不喜静的极端性子,总是少的!
……又哪有那么多非此即彼的选择呢?
看着这样的皇后,倚华等人明白,皇后恐怕已经是全身僵硬了。
――这位年幼的皇后从来都是享受舒适的人。
除了必须的礼仪,她更喜欢倚着凭几,悠闲悠哉的姿势――每次都会因为失了端庄而被傅母教训。
往常,即使是与天子对晤,交谈中,扶几次凭几都是有的,可是这一次……
倚华知道不对劲,却不知道,这位年幼的皇后这会儿究竟是什么心情……
……愤怒?……抑或者……惊慌?
在天子与皇后争执不下的气氛下,年轻的长御不敢太过明显地盯着皇后的脸,只能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然而,这样小心翼懵的动作又如何能看清楚皇后本就淡漠的神色?
倚华有些无奈,心中的怒意却更盛了。
――这位年少的天子根本就是欺皇后年幼,以为她无知!
只要想到少年天子之前被激怒后的话语,倚华就感觉一阵怒火直往头上冲!
――刘弗陵来了之后,自然是到皇后的寝殿,遣退众人与皇后叙话,谁也没有当回事。毕竟,皇后昨日才告病拒绝了皇帝的使者,年少的天子亲自来一趟,兴师问罪,也没有什么。
倚华知道,皇后是有准备的。
谁也没有想到,还没有一刻钟,殿内便一阵惊天动地的动静,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殿门被就拉开,年幼的皇后疾步而出,一干侍御只留两个人,便连忙跟上皇后。留下的两人回过神,才见寝殿内一片儿狼籍,熏炉、妆奁、几案……甚至是一人高的大方镜与从梁上垂下的锦帷都“铺”了一地……
殿外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却没有人敢出声,所有人都低头垂手,希望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然而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是不可能实现的,不仅如此,所有人紧接着便听到立于殿中的少年天子从牙缝间挤出两个字:“恶妇!”
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不过,看少年天子的神色反应,众人也都明白过来――这殿内的状况恐怕就是那位看上去娇弱不堪的皇后的杰作了!
兮君身份尊贵,刘弗陵只会更尊贵,两人都是自幼被娇宠惯了的,这般情况下,刘弗陵怒极也是理所当然的。
因此,少年天子一拂袖,举步出殿,就想离开椒房殿,却不料,皇后并没有出殿,而是去了前殿。帝后二人便在前殿又遇上了。
中宫侍御还没有从明显愤怒的皇后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少年天子怒不可遏的声音:“上官嫱,你是朕的皇后!朕能立尔亦废尔!大将军的外孙又如何?别忘了――先帝的陈氏还是孝景皇帝的外孙!那是大汉大长公主之女!你以为你废不得?!”
前殿之上,所有人都吓得跪了一地,只有年幼的皇后仍然站着,一双黑眸因怒火而分外明亮。
兮君气得浑身发抖,抬手直指皇帝,却忘了之前自己的手指缠着腰间佩玉。
哗――啦――磬!
多种玉件组合的喻意吉祥的繁琐佩玉被扯落,摔在坚硬的地砖上,立时碎开。
伴着清脆的玉碎声响起的是皇后冷到极点的话语:“废得!自然废得!陛下现在就废后算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44、耳光()
“陛下现在就可以废后!”
兮君狠狠地放下手,五指攥起,只觉得一阵儿钻心的疼。
——用来组系玉件的都是极细、极韧的丝钱,兮君方才的动作又太猛了,立刻就被丝线捋出了一道不浅的伤口。
“妾倒是很想知道陛下的废后诏上写什么!”
兮君冷笑:“‘天子诸侯后夫人,无子不出’!六出之则,妾愚昧,不知自身犯了哪一条,正要请上教训!”
从去年开始,兮君心里就一直憋着火,她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不能做,却被所有人一点点逼到绝境。
她年幼,却不是无知,她知道自己如今已经处于多么危险的状况之中了。
——废后?
听到少年天子的威胁的时候,兮君心中只觉得愤怒。
——她所设想的结局中,这一条已是最不可怕的了。
兮君冷笑不止——他以为她害怕被废吗?
——简直是愚不可及!
刘弗陵刚有些平息的怒火又被她的冷言冷语与冷笑惹着了——方才玉碎的声音入耳,少年天子便觉得一阵颤栗。
——玉碎……实在是太过不祥了!
刘弗陵看着摔在他与她之间的碎玉,心中不由兴起一股悲凉的感觉,原本的怒火也不由就被压了下去。
然而那股悲凉之感没有能够维持多久,就被年幼的皇后那一句句冰冷的话语给打散了。
刘弗陵咬牙,瞪着自己的皇后,用同样冰冷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她:“废后何须理由?孝惠张皇后乃是皇太后,还不是被废了?孝景皇帝的薄氏,被废之时,又何须六出之条?皇后!尔太狂妄了!”
“狂妄?!”兮君重复了一遍他的形容,却不由就觉得哭笑不得,连原本的怒意都因为消褪了几分。
如此一来兮君倒是懒得与这位少年天子再动口了,转身步入前殿之中所设的绣幄之中,方由坐下,又停了动作,扬手示意宫人将幄帐内所设的几、秤挪向左手边,之后才在漆秤上坐下,理了理了衣裳,抬头对仍立于殿中的天子笑道:“原来陛下是自认为可与孝文皇帝、孝景皇帝相比了。那么,妾在这儿等着陛下的废后诏!”
“中宫!”靠近幄帐的几名长御同时低呼。
——皇后一再地提“废后”二字,简直就是在挑衅啊!
——无论如何,天子是君,这般态度都是不可以的。
刘弗陵怒极反笑:“好!好!好!……皇后这是宁可被废,也可见召见大将军?”
兮君挺直了身子,盯着少年天子,一字一句地道:“妾是皇后。陛下尚在,没有妾召见大臣的道理!”
这句话已经不是兮君第一次说了,方才在寝殿之中,刘弗陵刚说出要求的时候,兮君就是这样答的。
汉朝后世那些没有后妃不能干政的规矩,从高皇帝开始,皇后就可以对某些朝政事务做出裁决,尤其是皇帝不能及时处理的情况下,皇后甚至可以处决朝臣,但是,皇后毕竟身处后宫,宫禁制度森严,虽然说见皇后如见天子,但是,朝臣在禁中的一举一动都受限制,皇后想将朝臣召至自己的宫殿——除了少府寺、詹事寺的官吏之外,真的是不太可能!
兮君的拒绝是理直气壮的。
刘弗陵却不这样认为。
盯着皇后看了一会儿,少年天子冷笑而言:“皇后不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大将军乃皇后外祖父,岂是一般朝臣可比?”
皇后的确不方便直接召见朝臣,但是,外戚却是例外。外戚也是宗室,一般来说,无论官职大小都是通籍宫禁的,以方便皇后、皇太后的家人入宫奉朝请。
听了天子的质问,兮君浅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说辞。
“皇后!”
“陛下!”
在刘弗陵被自己的笑容刺得更加恼火地出声之后,兮君低头回应了一声,一派恭敬,随即便抬头,望着年少的天子,眉角一挑,淡淡地道:“原来外祖父家也算外戚!中长秋何在?立刻传诏,让霍家诸人通籍椒房殿!”
兮君在“外祖父”的“外”字上加重了音量。
皇后平静的声音落下,前殿内外却无人敢应声。
中长秋就在殿上,跪在殿门旁,一脸的为难。
外戚是指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的家人——既称家人,历来都是指皇后、皇太后、太皇太皇的父族。
——虽然舅甥亦称骨肉,但是,皇族宗室毕竟与一般人家不同,更加重视宗法,不可能真的将母族与父族等同的。
——譬如说,诸侯王之支子可封侯,公主之子却没有这个资格。
皇后这道命令,便是中长秋去少府寺、光禄勋寺与卫尉寺颁了,三处只怕也会以乱命为由拒受。
偏偏这道命令又是皇后顺着皇帝的话意说出来的——劝谏天子不是中宫属吏的职责啊!
中长秋只能沉默了。
刘弗陵没有想到兮君竟会如此回应他的质问,一时之间,他目瞪口呆,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反驳她的话。
这种情况下,刘弗陵再恼,就是赤祼祼地迁怒了!
兮君看着他,眼中一片清明,一片疏离,刘弗陵心中的怒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皇后,半晌,才慢慢登阶,走进幄帐。随侍的黄门见状,立刻在幄中摆好天子的坐具,然而,刘弗陵却没有坐下。
年少的天子在更加年少的皇后面前席地而坐,盯着皇后的眼睛,再郑重不过地解释:“皇后一直没有让朕说完,朕现在要说清楚。等朕说完了,皇后再开口可好?”
天子如此态度,兮君除了答应还能如何呢?
于是,年幼的皇后沉默地看着皇帝,等待他开口。
“朕想请皇后设宴请大将军,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长公主的事情。”刘弗陵用十分诚恳的语气将燕王上书为丁外人请封、霍光坚持不允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等皇帝说完了,兮君眨了眨眼,道:“就为这个?”
“是的!”刘弗陵点头,话中带了几分轻松的意思。
兮君点了点头,盯着自己的夫君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她的目光在殿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门旁的中长秋身上。
倚华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差一点儿就想失声喊出来,阻止皇后……
“中长秋,命谒者传我诏于大将军,就直言——上命吾为长主请托于大将军,大将军应否?”兮君沉稳的声音让倚华的心陡然放下,“让传诏之人务必将大将军的答复带回来!”
兮君收回目光,平静地看向自己面前的天子,语气越发地平淡起来:“陛下还在这儿等着呢!”
啪!
兮君的话音还没落下,一个清晰的耳光声就在殿内响起。
“陛下!”殿上诸人失声惊呼。
看着忽然站起的天子与他尚未收回的右手,再看脸已经偏向右侧的皇后,所有人都颤栗着,却也只能再将头低头。
刘弗陵的这一巴掌,用的力气并不大,但是,他毕竟是十五岁的少年,又长得十分高大壮实,这一巴掌下去,兮君只觉得脸颊着火似的又烫又疼,但是,她没有动弹,甚至没有用手去摸一下脸颊,只是缓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