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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华也不由看向霍光,眼中盈满困惑——大将军,你是关心外孙女的皇后之位,而担心两人交从过密引来更多的关注?
——两者并不矛盾,但是,意义完全不同。
在两个人的注视下,霍光没有掩饰自己的思索,而是认认真真地思索了许久:“你们两人是不同的。”
他不是只有一个孩子,当然明白孩子的心思:“兮君,你是我的外孙,是亲人,而曾孙”
霍光苦笑,抬眼看着倚华:“他是责任,是我自己选择负担的责任。”
年幼的皇后不明白,但是,青春不再的长御明白他的意思。
——那些割舍不掉的过往,那些无法舍弃的记忆
——明知道那一切都已过去,但是,满心都是不甘
——于是,他们不得不将一切寄予那个仍旧懵懂的少年。
——明知道不应该将一切强加于那个孩子,但是,若是他没有相应的觉悟,他们的一切固守究竟还有何意义?
——太多的矛盾与不舍,让他们不能不关注那个仅有十岁的皇曾孙!
“我不明白”兮君轻轻地开口,“什么责任?大父的责任与我管不管他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霍光语塞,看了倚华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熟悉的疯狂,他不由闭眼,沉吟片刻后,睁开眼,对一脸担忧不解之色的外孙无奈叹息:“兮君,你明白卫太子之孙的意义
年幼的女孩茫然地摇头:“他的祖父是先帝的太子”还有什么意义?
霍光看着外孙女,眼中闪过深切的悲凉。
——她终究只是孩子
——她怎么会明白“卫太子”曾经代表什么
——她不是幸君
——她不能理解,那个同样是孩子的皇曾孙能理解他们吗?(,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
16、天子的往事()
“故皇太子是先帝长子,一出生,先帝便命枚皋与东方朔作皇太子生赋及立皇子祝,并册其母为皇后,六岁前,他是先帝唯一的儿子,之后,齐怀王、燕王、广陵王出生,但是,紧接着,七岁的他便被正式册立为皇太子,五年后,三个年幼的皇子全部封王就国,再后来,昌邑哀王也是幼年即封王就国,三十余年,无人能动摇他的副主(注)之位。”
霍光平静地陈述着记忆中的往事,其中未缀半分情绪,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兮君愕然,只能沉默地听着外祖父以平静的语气说着某种疯狂的事情。
“当时无人怀疑,他将会是大汉的天子。”霍光继续以淡然的态度陈述着,“现在同样如此。至少,肯定有很多人抱着同样的想法”
“可是主上才是皇帝!”兮君颤栗地反驳,“卫太子已经死了”
——无论那位以母姓为号的皇太子曾经是如何的独一无二,如今,他都已经不在了!
这句话仿佛激怒了霍光,他抬眼看向外孙女,眼神严厉,语气决绝:“但是,卫太子的血脉未绝!”
倚华蓦然低头,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并不长的指甲抵在掌心,浅浅的钝痛无法挽回飞转的心思。存一人而已
兮君震惊不已,然而深思起来却是满心茫然,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一片迷雾之中——她不敢动弹一下,因为,她不知道,哪怕是多走一步之后,自己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也许是豁然开朗的如砥直道,但是,也有可能她此刻所站的便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的边缘
——她不敢动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想知道迷雾中隐藏地东西
看着外孙女眼中一片惶然无措地神色。霍光心疼了。他叹息一声。没有再多说。只是道:“这些事情都与你没有关系兮君。你只需要做好皇后地职责便可以了。其它所有事情都与你没有关系。”
仿佛是为了将这句话印在彼此地心上。霍光十分刻意地将“没有关系”说了两遍!
兮君茫然地点头。看着霍光行礼退下。
殿中一片沉静。清冽地苏合香氤氲弥散。无措地皇后与郁郁地长御都垂着头。不知道是在沉思。还是纯粹在愣直到宫人叩响文杏木地殿门。两人才蓦然回神。
“中宫。上在后殿等了两刻了”
兮君讶然,一转,便看见同样一脸惊讶之色的倚华望着殿门缓缓皱眉。
——皇帝是什么时候来的?少年天子小说ap。文字版的性子是沉静的,从他的神情上,倚华看不出他究竟知不知道霍光与皇后说了什么,只能寻思着待会问一问宫人。
年少地天子很快就给她这个机会。
“你们在外侍奉吧!”
刘弗陵将稽参礼的皇后扶起。随即便携了女孩的手往内寝走。
帝后两人的随侍宫人、中人都愣了一下,回过神,大家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疑惑,却是没有人动弹,过了一会儿,大家便十分默契地按照规矩,分了内外守候之人,该在哪儿候着便在哪儿候着,一个个都离着内寝的那道门户远远的。
兮君的手腕被天子紧紧握在手中。她却没有感觉到太明显的痛意,因为天子的手心与她一样。全是汗,湿腻腻地。
看着进入内寝之后,便坐在床上一言不的天子,兮君满心不安,良久才嚅嚅地开
“陛下”
“我听到了”少年天子低着头。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搁在膝盖上的左手,面无表情。“我听到你与大将军的对话了”
少年天子平静的话语让年幼的皇后立时脸色惨白,浑身僵硬。
“他将是大汉的天子”刘弗陵轻声重复着霍光的话。兮君再无法压抑心惧,看着低头轻语的天子。无声地颤栗。
“不用害怕。”右手仍然紧紧握着女孩纤细地手腕,清晰地感觉到女孩惊惧的颤栗,少年天子侧过头,轻轻微笑,柔声安抚自己地皇后。
看着天子温柔的笑容,兮君却感觉更加害怕。
咬紧牙关,按捺下心中的恐惧,年幼的皇后将自己的手搭在天子紧握着自己手腕地那只手上,她想笑,却怎么笑不出来。
刘弗陵微微叹息,抬起空着的左手,右手微转,将皇后地双手包着自己的两手之间。
“你地手比我还冷
女孩的双手如冰如玉,寒冷地感觉直刺心田,刘弗陵眨了眨眼,敛起所有情绪。
“真的不用害怕。”刘弗陵无奈地重复,“大将军说的是实话。先帝属意的继承人一直都是卫太子,没有别人。”
兮君颤抖了一下,如羽的眼睫轻轻颤动,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卫太子已经死
话音未落,女孩便感觉到素来沉稳淡定的少年天子颤栗了,她抬眼,清楚地看到天子眼中尚未完全敛去的恐惧,于是,十三岁月的天子狼狈地摔开手,倏地站起,连退数步,直到将玉几撞到才不稳地站住。
“是的他已经死,然后握拳点头。
兮君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努力压下恐惧尖叫的冲动。
——那种身处迷雾之中的感觉又来了!
她害怕极了。
这一次,没有人心疼,没有将迷雾缓缓驱开,少年天子伸出手,拉着自己的皇后一同感受那份恐惧与未知。
“他死了在阿翁赦免他之后,他死了”
——暴怒之后,他的父亲还是赦免了起兵的太子
——太子即使是暴怒。即使是大军对阵,他的父亲也没有废去那人的皇太子之位!
——除了那人,谁能有幸若此?
“阿母说,他回来,不知轮到谁家族灭他没有回来阿翁说,他没有儿子
——他地母亲满腹怨恨,却不敢让他的父亲看出半分,只能在寝殿肆虐地毁坏一切,以泄所有的怨恨与恐惧
——除了那人,他的父亲可曾视哪一个亲子如子?
“江充、李广利、刘屈谁家没有灭亡?”
——那一日。渭水染赤,举城默然
——即使如此,也未能平息他的父亲心中的怒火
“八月初八,他的忌日,阿母再没有消息”
——掖庭记录中只有短短的一句。
——甘泉,有过见谴,以死,因葬云阳。
——他知道那是长兄的三年忌辰。
“昌邑哀王死了他甚至不敢来朝他害怕阿翁的怒火”
——他地那位兄长有一个传说中拥有倾国倾城般美丽容貌的母亲
——霍光说,她深得先帝宠爱。有资格配食先帝,上尊号曰孝武皇后
——若是真有那么深厚的宠爱,她的亲人会被族灭两次
“我也怕啊可我就在他身边我害怕害怕他再不喜欢我,更害怕他想起我是阿母的儿子”
——那一年,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他也不知道啊
“阿母做了那么多事情她想要东宫之位最后除了一个云陵,什么也没有得到”
——也许,那样也算是满足母亲的毕生之愿了
——大汉的皇太后啊
“大汉的天子朕真地是大汉的天子吗?”
——高台前殿之内,稽的百官可能忠于大汉,忠于刘
——谁真的忠于他?
兮君低着头,双手仍然捂在嘴上。无声地落泪。
她不知道为什么而哭,但是。泪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纤细白皙的手指缓缓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年少的天子捧片迷茫的双眼,随后无奈叹息:“颀君,你为什么会是我的皇后也许因为你是大将军地外孙并不姓霍”
——姓霍。便注定了与卫氏牵绊甚深
——他的大将军甚至不愿让亲女入宫啊
——即使是嫡女所出,即使是倍受宠爱他地皇后终究不姓霍
兮君睁大眼睛。为天子的话语,也为他话中浓烈的悲伤。
她能感觉到天子的心思在滑行不可测的危险深渊。却不知如何才将之拉回安全地平地
望着皇后无措的神色,刘弗陵缓缓放下手。唇角慢慢扬起,轻轻拍了拍皇后死死绞在一起地手:“不要想太多其实这些与你没有关系”
说完,少年天子便决然起身,大步走出内寝。
锦帷飘荡,珠帘轻撞,年幼的皇后听得见外面忙乱地声音,听得见天子登辇离去的喧嚣,她却一下也动不了,只能十指交叉,默然端坐。
——为什么都说与她没有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对她说!
七岁地皇后挺直腰直,微微仰头,强忍下满心的委屈与盈眶的泪水。展了眉头,一脸平静。
郭穰没有应声,他看得出,霍光并不需要答案。
“我知道了辛苦私府令,也替我向长御转致谢意。”霍光语气淡然,却毫不失礼。
郭穰行礼,准备告退了,又直起腰,对霍光道:“左将军应该也知道此事
霍光一愣,随即颌,再次道谢,十分诚恳:“多谢私府令。”
注:副主,储君,谓太子。汉书…史丹传:“丹之辅道副主,掩恶扬美,傅会善意,虽宿儒达士。
17、曾孙有什么想法?()
(最近几章进展慢我也有感觉,但是,最近卡文啊我又习惯在卡文期琢磨文字表现形式我会努力调整,以感谢各位的支持的
杜延年与郭穰在尚书署门口,一进一出,正好碰上,中宫私府令很恭敬地给谏大夫行礼让道,让杜延年不由多看了他两眼,但是,随即便被长史催促着进了门,只能向长史询问,那个中人是谁。
“是中宫私府令,姓郭名穰。”任宣知道霍光看重杜延年,自然是知无不言。
杜延年微微挑眉,却并没有在意。
——皇后是霍光的外孙女,但是,与霍家十分亲近,有事与霍光联系也是很正常的。
进了尚书署的听事阁,看到霍光端在满是简牍的漆几前,一脸沉思之色,杜延年不由就想到了郭穰,于是脱口而出:“中宫出事了?”
霍光讶然抬眼:“什么?”
杜延年在霍光的书几前坐下,干笑两声,解释道:“方才碰上中宫私府令,进来便见将军如此,还以为是中宫出了什么事呢。”
霍光诧异莫名:“皇后能出什么事?”
——他的外孙女素来乖巧,便是伤心也只是自伤自苦,哪里像是会出事的人?
想到这儿,霍光一愣,暗暗思忖,自己方才是不是太过严厉了。杜延年无言以对,只能摇头,见霍光又陷入沉思,便不再吭声。
霍光也就是一恍神。片刻之后。便想起杜延年还在。连忙收了心思。道:“事情都妥当了?”
杜延年也正色回答:“是地。事情都解决了。”
霍光很满意。也不禁追问:“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杜延年来之前便已经想到。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因此。没有半点踌躇。直接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