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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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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因此,本来只是想静心深思一下那个计划的上官安,一进门便愣了一下。

    此时此地,上官安不产生一个荒谬地想法——若是霍幸君没有死

    明知是假设,一恍神之后,上官安便苦笑着摇头,将那些不可能的事情甩出脑海,随即转身,再不愿进去。

    侍奉他时间最长的一个婢他又要离开,连忙到阶前为他着履。

    步入台阶,上官安不由停步,一时不知该去哪里,思忖了一会儿,心中忽然兴起一个念头,竟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下,他按住额头,挣扎了一会儿,终究决定顺从自己地想法,于是,他立即就举步准备出门。

    走了两步,上官安心思一动,停步唤过那名婢女,低声吩咐:“将少君用过的东西都收起来,收好了立即送去椒房殿!”霍幸君在世时,上官家上下皆称其为少君,如今虽然追谥为敬夫人,但是,上官安也没有改口。

    婢女没有想到主人竟如此吩咐,却也不敢质疑,低头应诺,将他送到院门处才狠下心来开口:“公子”

    “何事?”上官安停步询问。

    婢女依旧低着头,轻声道:“少君于归时带来的嫁妆,大姬入宫时,便全部被带走了,如今屋中地东西都是家中置办的夫人那里都有登记。”

    上官安没有在意,摆手道:“跟夫人说,是我的意思就行了!”

    安阳侯夫人对独子素来宠爱,怎么会拒绝这么点小事?上官安根本没有在意。

    婢女低声应了,随即又道:“公子大姬不皇后如今不是在建章宫吗?”她这才想起不该再称兮君为大姬了,连忙改口,一时不免有些慌乱,但是,还是将意思说清楚了。

    上官安淡淡地道:“建章宫毕竟不是帝宫,椒房殿才是皇后殿,大姬总会回去的。”

    他地语气透着一抹让人心惊的肃杀,让婢女再不敢多问,只是连声应唯。

    出了院门,上官安便直奔家中的马厩,当值的奴仆见少主人过来,连忙起身,还没有开口,就见上官安拉出自己的坐骑,直接离开,奴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禀报的禀报,追赶地追赶,马厩中一时就乱成了一团。

    接到禀报,上官桀的妻子立时唬了一跳,连忙就要起身,却被旁边地丈夫喝住:“不必管他!”

    “夫君”安阳侯夫人不由皱眉,“安儿如今身份贵重,怎么能轻身出行呢”

    “他也不是口垂髻的小儿了!”上官桀淡然言道,“他自有主张。”

    安阳侯夫人想了想,地确无法反驳丈夫的话,只能按捺下心焦,专心侍奉夫君用膳。

    食案方撤,就有婢女通禀上官安地婢女请见夫人,上官桀素来不管家事,听了这话便摆手让妻子自去处理,他径自进了内卧,准备午憩。

    还没有就寝,上官桀便见妻子一脸不解地走了进来,刚要开

    还有婢女在侍奉,便先让婢女退下,才走到自己身边“安儿让婢女将幸君用过的东西都收起来,全部送往椒房殿。”

    上官桀本来还有些不耐烦,一听这话,不由就愣住了。

    “夫君的意思呢?”安阳侯夫人小心翼翼地询问明显在愣的丈夫。

    妻子的声音让上官桀恍然回神,稍稍思忖了一下,他便点头道:“就照安儿的意思办吧!”他的妻子刚要应声,就听他又补充了一句:“把家中幸君置办的东西都送去!”

    “全部?”安阳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霍家归根结底出自冠军侯家,霍光又照顾着霍去病地少子,家中一脉相承都是霍去病当年的习惯——霍去病少年贵幸,侯封万户,起居用度无不讲究,那是真正的食不厌精,加上武帝对这个晚辈宠信非常,连出征都不让他委屈,平常就更不必说了。——自然不是上官家这种素封之家能比地。霍幸君是嫡长女,在家中素来受宠,又哪里是肯委屈自己的人?始为新妇便把自己的那个院重新布置了一通,后来几年,除了房屋不好轻动,上官家所有地方就没有她没动过地。

    ——若是照上官桀的意思,上家能被搬空了。

    上官桀淡淡一笑:“舍不得?”

    夫人听着他的话音就透着古怪,由紧张:“君究竟是什么意思?”

    上官桀安抚地拍了妻子地肩:“卿照做就是。”

    “胡说!”安阳侯夫人却不信,“难放在家中还不如给皇后?”她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问道。

    —是说他们可能无法保住那些东西吗?

    上官桀依旧笑得云淡风轻,没有肯定没有否定,只是道:“皇后也是我们家的。年幼失母,给她做个念想也好。”

    安阳侯夫人没有吭声,只是攥着丈夫的前襟不肯放手。

    ******

    上官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但是,他来,也来了,再追究为什么来毫无意义。

    —茂陵东郭

    ——他的妻子地墓冢。

    —还有未能成服的幼子

    守冢的奴婢见到孤身前来的少主人都是惊讶莫名,上官安并不意外,径自在园前下马,将缰绳交给迎上来的奴婢。

    接过马缰,那个奴婢有将马牵开,而是站在少主人身边,一脸欲言又止的踌躇。

    “何事?”上官安淡淡扫了一眼同样脸色复杂地一排奴婢。

    “公子”离他最近的奴婢不硬着头皮回答,“少君地父亲在里面”

    上官安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霍光在这儿!

    他不由苦笑——该说他们翁婿连心吗?

    他摆了摆手,径自走进墓园。

    因为规制一再改动,墓园一直没有建好,很荒凉,身处园中,一目了然,上官安一眼就看到一身墨服的霍光——他地妻父就站在女儿的墓前,身旁只有两名随从。

    明知道相见必然尴尬,明知道回避才是最好地选择,上官安思忖片刻之后,仍然走了过去,霍家的那两个随从看到他走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阻止。

    “阿公”在霍光身后三步处停下,上官安选择了一贯的称呼。

    霍光没有任何回应,几乎让上官安怀疑自己的声音是不是太小了。他正在考虑是不是再开口,忽然就听到了霍光的声音:“来见幸君,可是已有决断了?”

    上官安一愣,下意识看向霍光的随从。

    霍光没有转头,却仿佛看到了他的动作,几乎是同时就出声:“子都,你们到园外等候。”

    两人的动作稍稍有些迟疑,但是,还是照办了,园中顿时只剩下他们翁婿两人。

    上官安抿了抿唇,闭眼又睁眼,开口却不是回答霍光的问题:“兮君昏倒了。”

    “嗯”霍光含糊地应了一声。

    上官安也没有等他表达意见的意思,稍顿了一下,便道:“阿公早有定见,却一直没有告诉我们”

    霍光没有吭声,上官安淡淡地一笑:“所以,我们再后悔也没有退路了。”

    这一次,霍光轻轻点头,官安没有再说话,翁婿两人便一前一后,静静地站在那个将他联系在一起的女子的墓冢前,任凭秋风狂扫,任凭金乌西坠

    最终,还是霍光先动了。他转身,看也没有看上官安一眼,只是按照一贯的度迈着步子,往园门走去。

    “阿公,”霍光走过身边时,上官安再次开口,但是,霍光没有停步,上官安也没有在意,只是平静地说着,“当年,幸君一个人走得肯定寂寞,所以,要鸿儿去陪她。如今,我们没有退路,不如让这段路更热闹一些才好!”

    霍光一步没有停,一步没有乱,没有人知道他是否听到了长婿的这段由衷之辞。(,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47、涅磐之死结() 
掩面易楚真的是有事啊泪而且,我真的,这段会写这么长)

    诣宫的气氛十分压抑,即使前去少府领罪的诸人去而复返,也没有让侍奉皇后的诸人感到一丝轻松。

    仿佛回到一年前,那时,皇后因为幼弟之殇久久无法平复,于是,宫中上下无人能感受到一丝欣喜。

    年幼的皇后沉默地藏在绣帐之后,无声地抗拒着所有人的关心。

    中宫上下无法质问皇后,但是,秩位更高的詹事、大长秋等人可质问皇后昏倒时在场的诸人。

    “你们究竟做了么?”前殿东厢,大长秋严厉地质问郭穰。

    —长御要随侍皇后,私府令不必如此。

    郭穰不能哀叹自己的运气——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怎么就只他被大长秋盯上了呢?

    虽然满心郁闷,郭穰仍然不能不低头,也不敢实言作答。

    “臣?什么啊”他只能跟大长秋打虎眼。

    一旁詹事不忿地拍了一下面前地漆几。方要质问。却被并排而坐地大长秋扯了一下衣袖。只能咽下到嘴边地斥喝。

    大长秋在宫中毕经历得比较多。最初地怒火稍熄。便再无兴趣追问当时生了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郭穰。慢条斯理地道:“君等与吾等不同。乃是皇后属吏”

    詹事凛然。立刻敛容低头——他们是朝廷官员。在皇后地事情中涉入太深绝对不是好事!

    郭穰自然听出了大长秋地意思。立即躬身应答:“是臣谨大长秋教训。”

    詹事与大长秋相对一望。便起身离开东厢。留下郭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又镇定了一下。才转身离开东厢。

    ******

    一出诣宫的宫门,略年轻一些地詹事便不无担忧地问大长秋:“就这样合适吗?”

    詹事的话没头没尾,但是,大长秋却很明白,他冷冷一笑:“不合适又如何?”

    —他们占着高位,不过是因为资历、身份,眼下这个局势,哪里有他们说话的余地?

    詹事也不是不明白,深深叹了一口气,对大长秋郑重一拜,道:“方才之事,谢大长秋。”

    大长秋也坦然受了这一礼,随即便伸手扶起对方,轻声道:“本以为皇后身份贵重,必然安若泰山,如今看来”

    詹事倒是不解了:“如今这情势如何?无论如何,皇后也不会有事才是”

    大长秋轻轻摇头:“就是皇后才最容易出事”

    詹事不解,但是,大也无意再说,默默地负手离开。

    ******

    后殿正寝,倚华默默地搅着银匙,黑漆漆的汤药上水汽袅袅,模糊了漆杯中的深沉颜色,也让倚华的双眼莫名的有些酸涩。

    “中宫该用药了。”跪在帐外,倚华低声言语,帐内依旧无声,但是,用药不比旁事,拖延不得,倚华稍等了一会儿,便让青衣宫人撩起帐帘。

    从少府寺回来,倚华还没有见过皇后,此时已近哺时,天色渐暗,宫人正在依次点燃殿中地各处灯盏,寝台之中,因为长乐明光锦的帐幕遮住了殿中的灯光而稍显昏暗,倚华只能看到女孩闭目仰躺,脸色十分灰暗,透着一抹令人心惊地死寂

    她不由变色惊呼:“中宫”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平复下骤然加快的心跳。

    似乎是被倚华的声音惊动了,女孩如羽的睫微微颤动,片刻之后,便徐徐睁开眼,倚华再次感觉到胸膛中如重槌狂击般的心跳

    —侍奉兮君三年,她第一次看到女孩眼中流露出绝望的气息

    那双毫无光采地眼睛中满是血丝,乌黑的眸子失焦地望着前方,任由帐顶上的丰富花纹清晰地映入其中如同宫中那些永远没有波澜的水井中映入星空的模样

    倚华颤栗地顿,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随后缓缓起身,稳稳地舀了一匙汤药送到女孩的唇边。

    “中宫,该吃药了。”她的声音极尽温柔,轻轻地哄着女孩,但是,女孩仍旧是一脸茫然地望着帐底,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自然也没有张嘴。

    倚华正要再出声,女孩的双唇忽然动了,虽然不确定女孩是不是意识到应该吃药了,倚华还是小心地喂了那一匙药。

    ——没有呛到,没有吐出。

    见女孩终于肯吃药了,倚华不由松了一口气,再接再厉地一杯汤药都喂入皇后口中,而年幼地皇后似乎只是下意识地张嘴、吞咽,脸上、眼中仍是一片茫然。

    无论如何,殿中的侍御、宫人都松了一口气,等在外间的太医、尚药等人更是

    吐了一口气,抬手以衣袖拭去满头的冷汗。

    —他们这些人不过是医工之流,一旦贵人有事,他们总是难免获罪,对皇后的状况自然是再关切不过。

    宫人将药具送出内殿,中宫食官丞趁着帷幕卷起地机会,示意内殿诸人——该进食了。

    诸人同时看向倚华,看了看女孩的模样,倚华转头低声交代宫人:“中宫这会儿不会用膳,不过,让食官将膳食准备好,随时都会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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