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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渔福镇沿着海边往北走,一直到幽南山,放眼望去大片都是平坦的沙石滩,大大小小的盐场就分建在这一带。
出渔福镇沿着海边往南去,地形开始变得复杂,海滩上大大小小的黑色礁石多了起来,悬崖峭壁也不时可见,零星的树木杂草艰难的生长其间。如此地形,自是车马难行,人迹罕至。黑礁林就是其间一片生长在临海悬崖上的小树林,距渔福镇约二十里,常年无人烟,作为藏身之地却是再好不过。
镡頔抱着小福在前面飞奔,喜鸣用尽全力方可勉强跟上。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如怪兽般矗立在前方悬崖上,镡頔奔过去后突然不见了身影,喜鸣心一慌,赶过去方看见镡頔正蹲在黑礁石后面,小福的身体被平放在一块石头上。
镡頔已将小福的面罩除去,正伸手试探小福的鼻息,见喜鸣找过来,抬头说道:“已经死了。”
喜鸣看着面前这陌生苍白的稚嫩面孔,心一痛,已风干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徐徐除下面罩,双膝一软,跪在了小福面前。
镡頔此时方知自己随手拉到的竟是喜鸣,他犹疑了片刻,还是没有摘下面罩,只是静静看着一动不动跪在小福尸身前默默流泪的喜鸣。
远处传来一阵衣襟划破夜空的微响,镡頔心中一动,紧挨着黑礁石悄悄转了出去,看到几条黑影正飞速往这边赶来。
隐隐的海浪声中传来两声急促刺耳的燕鸥叫声,镡頔知是樊武到了,赶紧回应两声。
坚叔和祥云眼看韩谨被众人拖住后,到底不放心高穆歙身上的伤势,都趁机聚到了他身边,此时三人与樊武一起到了,同到的还有撒欢。
高穆歙等人跟着镡頔转到黑礁石后面,喜鸣听到声音转过头来,高穆歙见她无恙,心里一松,身形一滞,不觉晃了一下,坚叔和祥云赶紧扶他坐下。
高穆歙坐稳后,微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然后示意坚叔去喜鸣那边看看情况。
坚叔几步走过去,看到刚才与他们一起到的瘦小黑衣人正与喜鸣跪在一起,面前躺着那黑衣小厮的尸身。坚叔随即猜到与他们同到的黑衣人就是那蓝衫公子。
喜鸣长吸一口气,擦干眼泪,转头看了一眼正伏在小福胸前无声痛哭的撒欢,伸出手轻轻扶住她的后背,想要安慰两句,哪知话还未出口,心一痛,眼泪又淌了下来,跟着身子一晃,倒在了撒欢背上。
坚叔见状赶紧上前一步,哪知樊武已先他一步扶起喜鸣,口中还安慰道:“公主,逝者已逝,你还要保重才好……”
坚叔犹疑片刻,跟着扶起撒欢,心中却在想:这几人与喜鸣公主到底是何关系?
连日的过度忧伤和奔波,再有今夜激战,接着是小福之死,喜鸣身心连遭巨创,这才有刚才险些晕倒之事。被樊武扶起后,她深吸两口气,压下阵阵眩晕之感,轻轻挣脱开樊武的搀扶,摇晃着几步走到被坚叔扶起的撒欢面前,抓起撒欢的手,低声道:“喜鸣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以后姑娘若有用到喜鸣之处,喜鸣定不负姑娘!”声音之沉稳坚定,让闻者安心,“喜鸣敢请姑娘告知两位的尊姓大名。”
撒欢抬起空荡荡的泪眼看了喜鸣一眼,又转头看了看边上站着的镡頔、坚叔等人,却未答话,反倒转身又走到小福的尸身旁。小福临终前对喜鸣说的话犹在她耳边,她恨喜鸣,若不是喜鸣,小福怎会突然死去。喜鸣的承诺并不能消除她心中的恨意,反倒增添了新的怨念:竟然用一句话就想抹去小福为她而死的恩情,此人实在凉薄。
高穆歙和镡頔两帮人都从这句话中听出喜鸣与撒欢并不相识,却也因此对撒欢出手救喜鸣的缘由起了好奇之心。
高穆歙三人都看到了撒欢小福救喜鸣之事,也目睹了小福为喜鸣挡的那一掌,自然明白喜鸣为何会说出那番话,只是这撒欢到底来路不明,在未清楚其出手相助的用意前,喜鸣就做出如此承诺到底轻率了些。
镡頔和樊武虽未看到小福救喜鸣之事,看情形却也猜到当与小福之死有关,不过还是认为喜鸣实在天真,不知世间人心险恶,竟轻易对一生人做出此种承诺。
喜鸣看情形,已猜到撒欢是不想在众人面前说出身份,她自是不会勉强她,也知撒欢失去小福的悲痛,断不是自己几句话就可抚平,她望着撒欢孤寂的背影,心里暗道:这份恩情喜鸣定会报答给姑娘!
第二十一章 不打不相识(六)()
坚叔一直站在喜鸣与撒欢身边,两人的情绪都看在眼里,他收回随喜鸣视线望向撒欢背影的目光,转而望向喜鸣。朦胧月光下,喜鸣的脸色灰败不堪,望着撒欢背影的双眼透着死气沉沉的绝望,坚叔看得难受,轻声唤道:“喜鸣公主……”
“啊。”喜鸣陡然一震,清醒过来,这才想起身边还有几位出手相助的救命恩人,她赶紧转过身,看着坚叔、镡頔等人,拱手一揖,感激道:“今日谢各位英雄出手相救,这份恩情喜鸣定会牢记,他日若有喜鸣可效劳之处,喜鸣定会全力以赴。”话完,喜鸣环顾一周,众人皆是黑巾蒙面,她不禁有些茫然。
镡頔、坚叔等人见状也是面面相觑,却谁也不愿摘下面巾。
就在场面僵住之时,镡頔突然上前两步开口应道:“喜鸣公主,今日之事实不足挂齿,只是他日可能真有需公主相助之处,到时还望公主可伸出援手。”
坚叔听得一怔,心想:此人还真是不客气,竟直接说出此种话来,不过倒也坦荡。
“公子客气,”喜鸣倒未想那么多,闻言赶紧应道,因镡頔一直压着嗓子,喜鸣并未听出他身份,只听出是年轻男子的声音,“今日喜鸣一命都是众位英雄所救,他日若有可为公子效力之处,喜鸣定当全力而为。”
祥云在边上听得着急,心想这喜鸣公主也太不谙世事,死去那人也就罢了,此人不过是在最后关头捡了个便宜,真正出手帮了大忙的是公子、坚叔与自己三人,喜鸣又何须对那人做出如此许诺。他正要开口相帮两句,高穆歙已伸手拉住他,祥云转头看向高穆歙,却见高穆歙正摇头,只好悻悻作罢。
镡頔将坚叔等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却不以为然,接着说道:“既如此,可否请公主予一信物?他日妄请公主相助时,在下当以信物为证,以免今日不便坦诚相见之憾。”
此话一出,连撒欢都忍不住转头望着镡頔,高穆歙等人更是诧异不已,樊武则觉羞愧难当,心想:难怪公子要出手救这喜鸣公主,不过脸皮也实在够厚。
喜鸣却未多想,只觉此人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她向来没有佩戴饰物的习惯,身边除了几套换洗衣裳,几许路资,就只有一对铜镜耳环和一只翡翠喜鹊。她想了想,铜镜耳环自是不能给人,那只翡翠喜鹊不能说全无意义,不过还是可以给眼前之人,他日报了恩情后,再要回来即可。想到此处,喜鸣从怀中摸出了翡翠喜鹊。
喜鸣手中的翡翠喜鹊在稀疏的星光下散发出淡淡的柔光,高穆歙看得心中一凛,坚叔也看到了喜鸣手中的翡翠喜鹊,他赶紧出手拉住喜鸣,说道:“公主,你这翡翠喜鹊看来像是贴身之物,实在不宜相赠他人,老夫这里有两粒同样的铁珠,可送予公主。公主可将这铁珠送一粒给这位公子,公主自己留一粒,他日也好辨认。”
喜鸣一怔,坚叔却已不由分说将两粒铁珠分放到她和镡頔手中。
镡頔看了看坚叔与高穆歙等人,微微一笑,拱手说道:“谢公主。”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喜鸣公主,往日言语上若有得罪之处,他日相见时还请公主多谅解——告辞。”说完不等喜鸣答话,收起铁珠,招呼樊武一声,两人很快消失在已淡开的夜色中。
喜鸣听得一阵茫然,不知此人最后一句是何意思,想了片刻,依然毫无头绪,于是只好放下,心想以后若是见了再问清楚也不迟。
目送镡頔樊武两人去的远了后,众人转过头来,喜鸣正要说话,坚叔却摆手示意她稍等,然后冲着撒欢背影道:“姑娘现在可否过来跟大家认识一番?也好安排死去那位姑娘的后事,说来我们大家也不算陌生人。”坚叔边说边摘下蒙面头巾,看在黑衣小厮为喜鸣而死的份上,他话说得甚是客气。
喜鸣不知坚叔话中的‘大家也不算陌生人’是何意,只是坚叔三人摘下蒙面头巾后,她发现自己一个也不认识。转头去看撒欢,只见撒欢慢慢转过身来,也摘下了头巾,依然不是与她相识之人。
“喜鸣公主姑娘应该早已认识,我三人想必姑娘也认识,”坚叔已继续道:“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撒欢先前已猜到坚叔三人身份,闻言也不否认,犹豫片刻后说道:“撒欢,死的是我的丫鬟小福。”
坚叔、高穆歙三人在心里默想了片刻,都未听过这名字,只好先放下。坚叔接着道:“撒欢小姐,小福姑娘之事还请节哀。”
撒欢闻言不禁又红了眼眶。
眼看就要天亮,坚叔不敢再耽误时间,接着继续道:“敢问撒欢小姐想要如何安排小福姑娘的后事?我等自当尽力相助。”
喜鸣闻言不禁感激地望了坚叔等人一眼,她竟未想到此事。
撒欢一直在为小福的死伤心难过,也未想过此事,闻言一怔,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作答。
喜鸣见状柔声问道:“撒欢小姐,请问小福姑娘是哪里人?家中还有哪些亲人?”
此话触到了撒欢心底的痛处,忍不住眼泪又流了出来,黯然道:“小福是孤儿,从小与我一起长大,名虽主仆,实如姐妹,”话到此处,她心中又掠过一丝恨意,眼中却是一片心碎的空洞,“如今为救公主……”
喜鸣闻言愧疚之情更甚,头也不由垂了下去。
坚叔睨了撒欢一眼,接过话道:“撒欢小姐,天快亮了,若是被人找来,喜鸣公主怕是再难脱身,你也会惹上麻烦。”他顿了顿,继续道,“既然小福姑娘已无家人,你看可否将她安葬在此地?有海风海浪相伴,想来她也不会孤单!”
撒欢虽心怀不忿,却不想惹恼高穆歙等人,她听出坚叔话中的隐隐不快,于是抬手擦干眼泪,长吸一口气,低声道:“如此也好,小福泉下有知想必也会答应。”
“祥云,你陪撒欢小姐去找一处适合安葬小福姑娘的墓地。”见撒欢答应,坚叔转头吩咐祥云道。
喜鸣张了张嘴,想要跟去,被坚叔用眼神止住。
撒欢却知这是坚叔要将自己支使开,心里五味杂陈,离开时又看了喜鸣一眼。
第二十二章 不打不相识(七)()
眼看祥云和撒欢走的稍远,坚叔带着喜鸣来到高穆歙面前,此时喜鸣方看清高穆歙坐在地上鞠着身子,神情萎靡,脸色灰白如死人,她心里一沉,忧声道:“公子……”
坚叔应道:“公子在公主客房时,背上挨了一掌,伤了内腑。”
喜鸣瞬间明白救了自己的那一撞当是高穆歙所为,这一掌应该就是那时替她挨的,刹那间她一阵心灰意冷,只觉自己活着实在多余,竟连累如此多人死伤。
高穆歙见喜鸣眸子一暗,浮上一层死灰色,赶紧轻叫了她一声:“喜鸣公主……”
喜鸣回过神来,不禁暗暗责备自己,此时不是自伤自怜之时,然后赶紧从怀中摸出一个做工精细的小木匣子,打开后取出一粒黑红色药丸,蹲下来递到高穆歙面前,说道:“此药丸名赤灵,有镇痛、护心肺、凝血、扶正固本之奇效,对治疗内伤甚有好处,还请公子服用。”
高穆歙见喜鸣眸子又有了活气,强撑着微微一笑,取过她手中药丸放在鼻端闻了片刻,惊讶道:“南海赤灵芝,”他又仔细闻了闻,接着道:“加鹿茸为主药,辅以上党人参、茱萸、地黄、龟壳等,确是疗伤圣药。”说完也未客气,直接将药丸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后慢慢咽下。
高穆歙硬挨一掌后,本已重伤,只是事关喜鸣性命,情急之下他又硬挺了几番恶战,然后一路从渔福镇奔至黑礁林,伤势已更重,这药丸服下之后,痛楚竟减轻了许多,翻滚的气血也慢慢平复下来,整个人不觉舒展开了些。
喜鸣见状稍感心安,这才问道:“公子通岐黄之术?”
高穆歙精神稍好,闻言不觉轻笑道:“曾跟宫里的太医令学过一二。”
喜鸣一怔,旋即想到自己还不知二人身份,赶紧起身拱手一揖道:“喜鸣实在鲁莽,还未请教两位恩人高姓大名?”
高穆歙和坚叔不禁莞尔一笑,高穆歙道:“我姓高,名穆歙,这位是坚叔。”
喜鸣只觉高穆歙这名字甚是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