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祥云,你去重新找辆好车,要又快又稳,不能误了公子的伤。”坚叔吩咐道。
“是。”祥云答应着去了。
从溢城到姞国都城辽歌,快马不出五日即可赶到。韩瑾高穆歙等人往凤歧赶路之时,撒欢也回到了辽歌。
神情黯然的撒欢看着华灯初上的辽歌,想着一年前离开时,尚有小福陪着她,如今再回来,却已是孑然一身。片刻后,她收回心神,牵着马钻进一条小巷。巷子里有一家专卖米酒的小酒铺,以前撒欢和小福常来。撒欢要了几壶米酒,两个小菜,自斟自饮起来。
月上中天时,案上已摆了五六个空酒壶,热闹的小酒铺只剩下撒欢一桌客人。撒欢想着家里人应该已睡下了,这才招呼老板结账,准备回家。
撒欢牵着马慢悠悠晃到丞相府侧门,开门的小厮见到她略感惊讶,但也仅此而已。撒欢未惊动其他人,此刻她只想饱睡一觉,明日还有母亲的抱怨絮叨、大夫人的冷眼等着她去应付。
撒欢又喝了一口茶,经年未见的母亲正泪眼婆娑的述说着这一年来又在大夫人处受了多少委屈,父亲对她又是如何冷淡,又是如何偏袒年轻漂亮的新夫人。
撒欢看了一眼满面鼻涕眼泪的母亲,心如止水,母亲的絮叨已勾不起她内心的一丝涟漪。母亲脸上的疤痕经多年精心调养,淡的只剩下一丝粉色迹印,容颜又恢复了往日的娇媚。只是如此娇媚的脸上却布满怨愤与不甘,实在让目睹之人忍不住生厌。
撒欢长相甚似母亲,常年在外奔波留下的风霜依然掩盖不了一袭素色裙装下的天姿国色。孩提之时,撒欢也曾目睹父母恩爱,到九岁那年,亲眼见到大夫人一鞭甩在母亲脸上时,她尚不明白父亲为何不阻止大夫人出手,直到年岁渐长之后,她逐渐明了,那是因为父亲在与大夫人和母亲共同生活多年后,选择了大夫人哪怕是佯装的隐忍宽厚之德,母亲的美貌却在日复一日的粗鄙中被厌恶抛弃,进而连带自己也遭人白眼。
撒欢又睨了母亲一眼,母亲还在哭诉心中的愤懑,她心中却在想见到父亲时该如何说,方可引来父亲高看自己一眼。不管如何,母亲总是母亲,若是自己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母亲在府中的日子总会好过今时今日,只是母亲未必体会得到自己的这番苦心。想到此,撒欢忍不住一阵黯然。
天色完全落黑,撒欢终在大书房见到了父亲,请安后,她先将喜鸣的行踪告知了父亲,然后又详述了自己在渔福镇的经历,尤其是与喜鸣及高穆歙结交之事,这一年的其他经历她只字未提。撒欢有自知之明,清楚父亲关心的并不是她这个女儿,丞相大人想听的只是这个女儿出去一年到底有何收获可资利用。
“想不到二王子竟会出手救喜鸣。”姞国的丞相大人惊讶道。
“此事确是出人意料。”撒欢应道。
丞相大人思忖片刻,继续说道:“如此看来,郑国之事尚有变数,那喜鸣也还真有可用之处。”
撒欢闻言问道:“不知父亲想要如何利用此事?”
“我还要想想,既然二王子参合进来,就定会有可用之处。”丞相大人顿了顿,问道:“你说小福为救喜鸣死了?”
“是的,父亲。”说起此事,撒欢心中还有些难过。
“如此倒是将喜鸣与你的关系拉近了不少。”丞相看着撒欢说道。
在黑礁林时,撒欢已想清楚这些,所以不再急着与喜鸣套近乎,反倒决定先回姞国见父亲一面。
“喜鸣公主确是因此异常感动,也就对女儿多了几分亲近。”撒欢回道。
“嗯,如此甚好。”丞相大人点点头说道。
撒欢想了片刻,继续说道:“女儿想着今后大有可能会再与喜鸣、还有二王子等人相见,为获取他们的信任,就如实说了名字,是否还要将更详细的身份说与他们知道,女儿想听父亲的意见。”
“好,是否要详说及如何说,可视他日情形再定。”
“是,父亲。”
丞相大人未再说话,只若有所思的在书房中间踱来踱去,过了一阵,突然轻声自语道:“韩渊郑季请封之事应已传到渔福镇,二王子只怕很快就会赶回凤歧,那喜鸣公主应当也会去凤歧。”
撒欢闻言不解的看着父亲,丞相大人未理会她,又过了片刻才抬头对她说道:“这几日关于韩渊郑季封侯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却一直未有确切消息,你明日再陪你母亲一日,后日启程去凤歧看看情况。”
撒欢心中一喜,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只恭敬答道:“是,父亲。”
丞相大人点点头,继续道:“据传,此次封侯之事韩渊郑季走的是羽夫人五王子一线,只是这二王子向来与羽夫人母子不合,为阻止羽夫人母子势力扩张,他定会反对韩渊郑季封侯之事。”
撒欢闻言思忖片刻,然后恭敬问道:“父亲是想要韩渊郑季封侯还是不能封侯?”
“最好是能封侯,然凤歧与天下又有诸多反对他们之人。”丞相大人答得很快,显是早已想好此事。
“是,女儿明白了,女儿后日就启程前往凤歧,然后见机行事。”
丞相大人未置可否,沉吟片刻后说道:“现小福已不在了,以后就让莲姑跟着你,也算多个帮手。”
撒欢闻言不禁大喜,躬身一礼,说道:“谢父亲。”
第二十五章 生死之间(二)()
凤歧所有未分封的成年王子,都已离开王宫开府自立门户,高穆歙也不例外。
高穆歙与坚叔祥云回到凤歧已是七月十一,夏日里昼长夜短,凤歧城门已改在戌时关闭,高穆歙三人堪堪赶到,总算不用麻烦城门令重开城门。
高穆歙三人回到府中后,祥云自是去打点车马行李,高穆歙与坚叔则忙着将家老蔡伯招进书房说话。
蔡伯乃是当年王后亲自选派,说是高穆歙外祖父用过的人,放在府上一是信得过,再者,高穆歙一直未娶正妻,蔡伯也可代为管家。
高穆歙被羽夫人母子逼得离家之后,凤歧的风吹草动就由蔡伯负责打探。
蔡伯看着离家月余的高穆歙回来,甚是高兴,在书房里张罗好丰盛的酒菜后,这才开始述说凤歧的情形。
“宫里内侍传出的消息,郑国之事初传至凤歧时,太宰大人曾极力主张出兵郑国,以示天子威权于天下,少宰大人与大司马大人却以凤歧财力拮据、王师少且疲弱为由拒绝,两方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如此几日终是无定论。后来,郑国使臣到了凤歧,称韩渊郑季意恢复我朝之初所定朝贡,于是羽夫人劝说王上道:‘当年郑公不问天子即将朝贡逐年少之,其他诸侯也陆续效仿,如此方有我大安府库财力拮据之现状,今韩渊郑季意恢复祖制,如此匡乱反正之事王上为何还要犹疑呢?’”
“所以父王就答应分封韩渊郑季?”高穆歙问道。
“王上听了羽夫人之言后,确有此意。”蔡伯答道。
“那为何到现在也未见分封诏书?”坚叔插话问道。
“因太宰大人与大司空大人在朝堂上极力反对——太宰大人说的是,‘诸侯乃是天子按臣下功勋分封,此乃大安朝七百年根基所在,如今韩渊郑季未经天子强取之,置天子于何处?若天下群起效之,王上又要如何处之?’王上听了后未置可否,散朝后即回到后宫,此后直到今时今日王上再未上过朝,也不见众臣,只整日由羽夫人陈美人伴着在后宫游玩。”
高穆歙听了后略感安心,旋即又是一惊,问道:“如此说来,这些日子只有羽夫人陈美人可以见到父王?”
“确是如此。”蔡伯答道。
高穆歙不禁急道:“如此只怕羽夫人早晚会劝得父王同意分封韩渊郑季——明日一早我就去见父王。”
坚叔见状赶紧劝道:“殿下稍安,此事已过去好几日,羽夫人定早已劝说过,但一直未有王上松口的消息传出,可见王上对太宰大人所说之事确有顾虑。”
高穆歙本是性格沉稳之人,只是这几月王上在羽夫人挑唆之下,对他总有诸多不满,逼得他不得不暂时逃离凤歧。此时一听又是羽夫人终日伴在天子身边,难免一时着急,坚叔的话倒是让他冷静下来,想了片刻,说道:“只是父王也未明言拒封,可见也听进了羽夫人之话——我还是要尽快见父王一面,定要摸清父王到底是如何想的才好。”
蔡伯闻言忧心道:“殿下离开王京前,王上已有月余未见你,也不知今日王上会否答应见你?”
坚叔插话道:“此前王上不见殿下,乃是受了羽夫人挑唆,如今事情已过去两月有余,以王上往日对殿下的情谊,近日见一面还是可能。再说,如今太宰大人一方,少宰大人羽夫人一方,两方各据其辞,互不相让,然两方所言又好似皆有其理,殿下正好与两方都不亲近,且此前又不在宫中,那王上也有可能想要听听殿下如何说——只是殿下去见王上前,应先想好见到王上后要如何说才好。”
次日一大早,高穆歙正整肃衣冠,已有宫里的内侍前来宣他入宫觐见天子。三人见状,不禁相视一笑,看来事情确如坚叔昨日所言。
高穆歙跟在内侍身后,见去往的是天子日常处理国务、会见朝臣的大书房,更确定今日天子召见,定然会说分封之事。
当朝天子乃是闻名天下的美男子,且素喜修饰,虽已年过不惑,然身形依旧修长挺拔,在一袭红色锦袍衬托之下更显高贵威严。
高穆歙眉眼间与天子有几分相似,只是少了些掌权者的威严,却又多了几分飘逸洒脱。
天子与王后也曾情真意切,非卿不娶、非君不嫁,那时的天子对王后所出唯一嫡子自是爱护有加,舔犊情深。直到王后去世前,天子与王后虽说久已不再卿卿我我,却也是相敬如宾,父子间也还算的亲切,共享天伦也时常有之。王后过世之后,天子与高穆歙不觉疏远起来,偶然同叙家常,却再无往日亲密无间之感,近几月,更是连见面也少了。高穆歙虽知此乃羽夫人从中作梗,王后在世时尚可出面转圜,然如今的他却只感束手无策。
父子间几句不咸不淡的问候之后,天子徐徐问道:“歙儿此次出门游历,可有听闻郑国之事?”
“儿臣略有所闻。”
“那可有去郑国游历一番?”
“儿臣确是想过,只是儿臣还不知父王要如何处置此事,怕冒然去到郑国,引起天下人误会,所以就放弃了。”
天子赞赏地点点头,继续问道:“那歙儿听到天下人都是如何议论郑国之事?”
“儿臣听得最多的是当日杀戮场面的血腥惨烈,再有就是议论韩渊郑季如何了得,如此大事,事前竟丝毫风声也未漏出。”
天子听得眉头一蹙,高穆歙见状又补充道:“不过后来又听说郑公有两个已出嫁的女儿和一个未成年的儿子逃过了这次劫难。”
“嗯……歙儿未听说韩渊郑季上书请封之事?”
“在回凤歧的路上听到有路人议论,听说父王并未同意。”
天子点点头,问道:“那国人都如何评议此事?”
“儿臣只听国人都说这是大安朝七百年来从未有过之事,然后都在翘首企盼父王的裁决。”
天子眉头不觉皱得更紧,半响后问道:“那歙儿对此事有何看法?”
高穆歙闻言躬身一礼,回道:“儿臣只觉郑氏一脉乃大安先祖亲封诸侯,如今韩渊郑季不问天子却想取而代之,实属僭越之行为。”
这些话都是高穆歙与坚叔蔡伯商量后,用来试探天子的说辞。
天子闻言默想了片刻,然后才淡淡说道:“二十多年前,郑公曾不问天子即占徐国,此后朝贡也逐年少之,若说僭越,郑公早已有之,与韩渊郑季又有何不同?”
高穆歙再次躬身答道:“此事儿臣听老师授课时说过,就郑公所行之事,也确属僭越。”
“诚如愝卿所言,韩渊郑季虽未经天子,然两人若是封侯,每年朝贡却有郑公三倍之多,且可为其他诸侯之表率。大安府库已多年不足,诸多兵事、国事均无法推进,韩渊郑季此番作为也算来得是时候。”天子所言愝卿乃是少宰愝梁。
高穆歙来前与坚叔蔡伯商量过,认为此次面见天子,还是以探询天子心思为要,而不是急于打消天子分封韩郑的念头,以免适得其反,故高穆歙只是应道:“父王所言有理,儿臣谨受教。”
哪知天子叹息一声,接着道:“只是若封了韩渊郑季,天下难免群起效之,如此对大安根基定然不利,这又如何是好?”
高穆歙闻言温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