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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羽还未及说话,陈坚已低喝一声,“英儿——”随即又转向鸟羽歉疚说道:“英儿年轻,分不清哪些话该问,哪些话不该问,还望鸟羽首领见谅。”
鸟羽却摆摆手直说“无妨”,他听出陈英好似话中有话,“英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陈英看了陈坚一眼才小心翼翼说道:“陈英与父亲来茝阳已有几日,对茝阳城中之事也听说了不少——”
鸟羽对陈英之言似懂非懂,陈坚见状叹口气说道:“不瞒鸟羽首领,陈坚如今行走商道只想与商道同行往来,不想再沾染各国国府之事。”
鸟羽闻言不由奇道:“这是为何?”
陈坚又叹息一声才应道:“实不相瞒,陈坚早前为利也曾与国府中人走的近,只是近来却因此事饱尝艰辛,这才痛下决心,此后只与商道同行来往,再不与国府中人有牵绊。”
“先生可否细说——不瞒先生,鸟羽近日也有些与先生相近的烦心之事,只是在这茝阳却无人可述说。”
“此事其实也无甚不可道人之处——鸟羽首领想必已知郑国易主之事?”
鸟羽点点头“嗯”了一声,此种震惊天下的大事,就算越人是蛮夷也早已听闻。
“陈坚以前为买卖与郑国国府中人来往甚密,眼下郑国新主因此事容不下陈坚,陈坚为此可谓损失惨重,所以陈坚才不想再与各国国府中人往来,以免以后再遇此等事情。”陈坚说着喝了口闷酒方继续说道:“说来今年也不知是否流年不利,我有一凤岐商道友人,近日也有此遭遇——我这友人先前与二殿下走得近,哪知二殿下近日却被分封去了徐县,我那友人如今在凤岐也是不得安生——唉。”
第一百六十一章 鸟羽(四)()
“先生是说大安二王子与五王子在争夺太子之位上输了之事?”鸟羽小心问道。
此时高穆歙被封去徐县之事已传遍天下,伴着此事的还有各类甚嚣尘上的传闻。其中传的最有声有色的即是高穆歙在与高穆战争太子之位中失利,此次分封徐县实则是贬封。
陈坚点点头应道:“我这友人先前想着二殿下乃是王后独子,又是太宰大人学生,太子之位定是手到擒来,哪知……唉——所以这深宫之事最是风云莫测、难以预料。”
鸟羽听后眼睛一阵急转,也不知在想何事,过了许久方小心问道:“陈兄既在茝阳,想必已听到城中传闻——陈兄以为荆国新君会是哪位王子?”
此时雅间中只得陈坚父子主仆三人与鸟羽主仆两人,陈坚听到这句话还是不由小心往四处看了看才应道:“鸟羽首领,此种事情还是不揣测的好——世间风云变幻莫测,此种事情若是揣测错了只能是不死不休之局,再无翻身之可能——想当初陈坚不过是买通郑国国府之人暗地里做些铁材买卖,还算不得真与先郑国公一族走得近,已经落得个有家不能归的下场,我那凤岐友人却是与二殿下很是亲近,此后结局如何实在不好说。”
……
送走鸟羽,黑衣少年随从喜鸣与坚叔冰瓷又坐了一阵才回到岐风古寓。冰瓷知趣的先回了自己客房,坚叔喜鸣还有话要说。两人刚走进喜鸣客房,镡頔樊武、小五撒欢跟着闪了进来,四人已先一步回了岐风古寓。
喜鸣三人与鸟羽周旋半天,鸟羽到最后也未说那与坚叔相近的烦心事是何事,倒是得知坚叔有铁材商路后,当场与坚叔敲定一笔买卖,说是坚叔若能卖越人百炳战斧,五十张铁弓,万根铁箭矢,鸟羽可将此次带到茝阳的两斤大贝全予坚叔。
镡頔听后“呵呵”笑道:“公主,铁弓铁箭,还有那战斧我是没有,可别指望我。”
“呵,这些东西我自会去找四公子要——说动鸟羽袖手并非易事,四公子总要出些力才是。”
“公主想用此笔买卖令鸟羽袖手?”镡頔惊奇问道。
“今夜算是与鸟羽初识,此笔买卖一是为再见之机,二是为增进互信。”坚叔插话说道。
“今夜听其言、观其色,可知鸟羽与三公子并非铁板一块,反倒是有些心结,既如此,今后说动鸟羽袖手也就成了可能之事——镡兄,你今夜可有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东方兄说了一事,予公主可能有用——据东方兄所言,这百余年来,越人与荆国国府一直相安无事,如此每代荆国公皆允准越人到茝阳以山货换些盐米。只是越人到底蛮夷,城中稍有头脸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皆不愿与其往来,也不愿与其有买卖瓜葛,如此越人不得已,每年皆是从城中一些小商贩处高价收购盐米。只有今年,这鸟羽不知如何搭上了三公子高穆康,竟将手中山货在三公子处换了许多盐米。”
※※※※※
次日大早,喜鸣坚叔再次来到高穆允府邸。三人在高穆允书房碰面后,喜鸣只说鸟羽与高穆康并非铁板一块,要说动鸟羽只要再有几多箭矢战斧即可。高穆允听后甚是爽快,答应箭矢战斧由他出,只要喜鸣说动鸟羽不掺和他与高穆康之事就行。
箭矢战斧的事说好后,喜鸣问道,“四公子打算在何时用喜鸣的人手?又打算如何用?如此喜鸣也好早作安排。”
高穆允瞟了喜鸣一眼,他知喜鸣实则问的是他想何时对高穆康动手,只是高穆康的有些底他还未摸清,实在不敢轻易说动手之事。
“公主打算让那鸟羽何时离开茝阳?”高穆允不答反问道。
“喜鸣已仔细想过,鸟羽若是先离开茝阳,必会引起三公子警惕,所以喜鸣以为鸟羽要先留在城中,只要他不掺和两位公子之事即可。”
高穆允不觉点了点头,说道:“公主昨日走后,穆允一直在想绮络夫人之事——眼下守卫王宫的侍卫我与三哥一人一半,守着绮络夫人百花宫的侍卫也是一人一半,我的人要将绮络夫人带出宫并非难事,只是绮络夫人一出宫,三哥必定马上知晓……”
“如此说来,眼下鸟羽与绮络皆不能乱动。”高穆允话尚未说完,喜鸣已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四公子可知三公子那边的动静?”
高穆允摇摇头,他明白喜鸣问的是他可知高穆康打算在何时对他下手。
“昨夜我倒是听鸟羽无意间说起一事——鸟羽说他九月初六就要离开茝阳,要我定要在此之前将货交到他手上。”
高穆允心头一动,他已明白喜鸣的意思,“公主今日就可回那鸟羽的话,战斧箭矢穆允明日就可为公主备好。只是公主将货交到鸟羽手上时定不能让三哥的人知晓。”
喜鸣点点头,高穆允若有所思的看了喜鸣一眼,又想了半天才说道:“公主可知眼下父王一直宿在绮络夫人的百花宫之事?”
“我已在茝阳街头听到茝阳国人议论此事,且知绮络终日守在卧榻边上,深怕荆国公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此……”
高穆允听到此脸上露出一丝说不出意味的笑意,“我茝阳国人还真是无所不知,如此深宫秘事竟也成了街头巷尾的闲谈。”
喜鸣闻言不由望着高穆允会心一笑,高穆允看着喜鸣不觉也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两人又觉不妥,赶紧将眼睛转了开去。
“父王已昏睡不醒了好些日子,”高穆允继续说道,“眼下父王还有一口气,实则皆是靠绮络夫人每日用千年老参吊着。此事我与三哥皆知,只是我二人眼下皆无说破此事的打算。因我二人皆清楚,父王咽气之日,无论情形如何,我二人都只能马上正面相决。”
喜鸣听出高穆允话中淡淡的无奈,她当然清楚高穆允的无奈不是不舍兄弟之情,“四公子的意思是三公子也还未做好万全的准备,也还无必胜的把握,眼下你二人皆在拖延。”
高穆允点点头,说道:“不过眼下绮络夫人既然已算是自己人,如此只要公主稳住鸟羽,我们应可给三哥一个措手不及。”
喜鸣略一思忖,不由恍然点了点头,“此事实在宜快不宜慢。
第一百六十二章 鸟羽(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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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喜鸣坚叔冰瓷三人再临娇燕楼,鸟羽在此等着坚叔的回话。
“陈兄,鸟羽请托之事如何?”鸟羽见到陈坚马上问道。
陈坚面有难色,沉吟一阵后应道:“鸟羽首领所托之事非陈坚不愿,只是鸟羽首领所要刀兵皆是各国国府看得最紧的物事,且鸟羽首领又要的急——”
鸟羽闻言不由大失所望,陈坚却又说道:“好在陈坚有一友人,说是战斧铁箭不难,难的是铁弓——”
鸟羽顿时转悲为喜,连说有战斧铁箭也可。
陈坚依旧面有犹豫之色,鸟羽见状赶紧说道:“陈兄若有为难之处不妨直说。”
“我那友人得知这批刀兵是鸟羽首领所要之后,问了陈坚一事——说是鸟羽首领与三公子交情匪浅,此些刀兵于三公子实在不值一提,鸟羽首领为何不从三公子处购买,反倒如此大费周章的四处折腾?”
鸟羽闻言不由一声叹息,随即一口干了手中酒才应道:“不瞒陈兄,荆国国府将越人看得紧,越人所有精铁刀兵皆要在荆国国府登记造册,三公子不会将此等刀兵卖与越人——鸟羽与三公子也实在说不上交情!”
陈坚陈英听了鸟羽此话不禁微有惊讶之色,随即又了然的点了点头。
“不知那战斧铁箭陈兄何时可交予鸟羽?”鸟羽不想再说高穆康之事。
虽说包房里都是自己人,陈坚还是四处看了看才应道:“实不瞒鸟羽首领,我那友人与荆国四公子走得近,本不想将刀兵卖与越人,只是得知鸟羽首领愿予陈坚大贝后才勉强答应。不过我那友人说要待城中大事定了后才能将货交予越人——陈坚不说,鸟羽首领应该也知城中大事是何事。”
鸟羽心底清楚陈坚所说的城中大事乃是指荆国新国君花落谁家之事,不过他还是愣了好一阵才问道:“这是为何?”
“我那友人说,越人与三公子走得近,不想越人得了刀兵后去助三公子,因此使得四公子受累。”
这次鸟羽愣了半天也未说话,陈坚为鸟羽面前空了的玉爵斟满酒,叹道:“若不是为了英儿肺疾,陈坚实在不想再卷入此等事情——我与鸟羽首领今夜之言,还望鸟羽首领不要说出去才是——”
陈英听到此又咳喘起来,陈坚见状赶紧关切问道:“英儿是不是又犯病了?”
“父亲,英儿实在不孝,因英儿的病竟又使父亲陷入两难之境——”
鸟羽细目急转,过了许久方忐忑问道:“陈兄那友人既与四公子走得近,那四公子可知其要将刀兵卖与越人之事?”
“鸟羽首领既说荆国国府甚是忌讳此事,陈坚自会知会友人勿将此事告知四公子。不过陈坚也要顾及友人之心,这交货的日子只怕是无法先与鸟羽首领定下来。”
※※※※※
绿荷正埋头疾走,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绿荷心知是宫中巡逻的侍卫队,赶紧让到路边一棵梅花树下。
不到半柱香,侍卫队走到绿荷面前,绿荷依旧埋着头,只敢掀起眼皮偷偷瞄两眼,她认得这队侍卫是四公子的人。如今这宫里的侍卫,不是三公子的人就是四公子的人。这宫里的人也都是任这两位公子鱼肉的命。
眼看侍卫队就要走过去,队伍最后一名侍卫经过绿荷时却突然离队,两步疾跨到绿荷面前,向绿荷手上塞了样东西,几近耳语般说道:“马上交给绮络夫人。”
绿荷一路心头狂跳,也没敢看手中是何东西,只觉好像是绢帛中包了颗圆圆的珠子。
绿荷回到百花宫,明知寝宫里只有自己与绮络夫人,躺在卧榻上的荆国公一直不省人事,可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将四周打望了一番,才将手中已捏出汗的绢帛交给绮络。
绮络见绿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本就死气沉沉的脸上又多了两分不悦,边接边问道:“是何东西?”
“夫人,是四公子的一个侍卫偷偷交与奴婢,让奴婢马上转交给夫人。”
绮络闻言很是诧异,打开绢帛,上面只有短短两句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望夫人好自为之。另,时机一到,有事要夫人相助,事成之后自有人带夫人出宫。
绿荷见绮络捧着绢帛沉思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小心问道:“夫人,可是有事?”
绮络未理绿荷的话,只反问道:“那侍卫可有说此信是何人要他转交?”
绿荷摇摇头,“那侍卫只说马上交给夫人,其他并未多言。”
绮络低头仔细打量那颗包在绢帛中的白色珠子。此时天色尚早,秋阳将寝宫照的透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