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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非专业的演员一多,老贾再也不象拍小武时那么淡定,让他们尽情“耍”电影这种话也说不出口了,每天他都要花大量的精力跟这些非专业人员说戏。
当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如同煮熟的鸭子,嘴硬!说什么非专业演员对这个职业不熟悉,需要帮他们建立信心,要让他们信任导演和摄制组,要不然就演不好这部电影什么的。
但实际上每天他在跟这些人说戏的时候,如同吵架一般,闹哄哄的都是又急又快的汾阳土话,就连汾阳话说得挺溜的王大伦都听起来吃力,更别说那帮子从京城过来的人了。
这不趁着拍戏的空隙,老贾又在外面的院子里跟梁靖东、扮演崔父、崔弟的几位演员说戏呢。余力威、雅各布,还有那位叫市山三的日本监制在一旁听着,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他是懒得凑这个热闹,一个人搁在外间一边烤火一边跟女朋友打电话。
“吱呀!”门从外面被打开,就见余力威裹着件军大衣,跑过来。
“还是里面暖和,外面冻死了。”他凑到炉子边,搓着手烤火。他跟雅各布虽然都是香港人,但一个在比利时,一个在英国都待过几年,对这种寒冷的天气多少还有点抵抗力。
“他在说什么呢?”王大伦挂了女朋友的电话,探头朝院子里看了看。
“呃,唔听懂。”
“没听懂你凑什么热闹呀,威哥,有烟不?”
他换了戏服,自己的三五烟没带,兜里就是那种为了符合时代特征,掐了过滤嘴的烟,这抽一口嘴里尽是烟丝。
“给!”余力威摸出一包白壳三五递给他一根。
王大伦吸了一口,点头道:“这白壳的味道也挺醇的。”
“这是特醇三五,焦油含量和尼古丁都要比老三五低。老弟,我劝你以后还是改抽这个,比较健康。”余力威显摆道。
“不抽更健康。”王大伦不惯他作为香港人的优越感,白了一眼,反驳道。
“呃,这倒是。”
一根烟抽完,贾导演总算跟非专业演员们沟通好感情,进屋稍稍稍稍暖和了一阵,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朝里面问道:“姨,裤子差不多了吗?”
“好咧,马上就好!”老太太用标准的汾阳话道。嘎达嘎达的声音顷刻快了起来。
“好,大家利索点,第二场准备了。”
老贾预言的下雪天没有来临,第二天开始转晴了。
外屋,灶台边老太太在下面条。旁边支着张挨桌,四个小板凳,王大伦和崔父、崔弟,围坐在挨桌旁,等着吃饭。
崔弟跟同学打架打破了头,象个伤病员一样缠着绷带,他穿着一身绿色的军装,崔父、崔母和王大伦都是一身蓝色。这个年代和过去三十年的大部分时间里流行的服装式样草绿色、蓝色衣裤和毛式帽子。唯一区别的是他的裤子是喇叭裤,是老太太根据张军姑妈从广。州寄来的那条喇叭裤改的,这预示着变化山雨欲来。
为此他还被崔父训斥了一顿,说是“工人穿上这裤子能干活?农民能下地?”
他的回应是“我是文艺工作者,不干这活。”
总体上崔父对两个儿子的管束是严厉的,只是长子偶尔还要顶嘴,小儿子只有耷拉着脑袋老实听着。
面条熟了,老太太先盛了一碗给崔父,一家之主,这是规矩,然后是王大伦。崔父正在搜查小儿子的书包,没空吃。
以前按规矩一家之主不动筷子,别人都不能先动。但是王大伦长大了,工作了,又是文艺工作者,属于脑力工作者,他对着种规矩很排斥,自顾自先吃起来。
都说山。西人做面条那是一绝,老太太的手艺没的说,都是老太太亲手做的手擀面。来两勺酱,倒点香油,倒点醋,拌一拌,就着一大盆白菜炒肉片,这肉片肥的肥,瘦的瘦,肥的都在油里炸过,吃起来别提有多香了。
崔父从崔弟的书包里翻出一把铁尺。
“拿上铁尺干什么?打人啊?”
铁尺果断没收。
老爹训斥弟弟,王大伦只当没听见,自顾自的吃着面条。
崔父又翻出一本小人书来,骂道:“小人书,你多大咧?”
看看封面又翻翻里面,读着封面的字,“茶花女,什么叫茶花女?”
作为家里的文艺工作者,王大伦回答了一句:“卖茶花的女人就叫茶花女。”
崔父翻开来,看看第一页上的简介,看了两眼眉头就皱起来。
“咔!”老贾喊停。
“大叔,你把这简介念出来。”
这个剧本上没有,拍之前也没说,不过现在大家已经逐渐开始习惯老贾这种时不时就要改戏的工作风格。
“知道咧。”崔父点点头。
“重来,n!”
简介上的字有点崔父五十多岁,眼睛早就有点老花了,拿着小人书离得老远,一字一句地念着:“通过玛格丽特的不幸生活和悲惨结局,整个揭露了资产阶级的罪恶和道德上的虚伪”
这段如果用普通话念可能感觉不到什么,但是用汾阳话以及崔父特有的说话腔调,别有一番喜感。
“女主人公玛格丽特的出身寒苦,后为生活所迫,沦为巴黎街头的妓女还巴黎!还妓女!”
崔父把小人书往桌上重重一摔,冲着小儿子的后背就重重地打了一下。
小儿子脾气犟,但是不敢顶嘴,只能愤愤的站起来,饭也不吃走了。
王大伦瞟了一眼,拌了拌碗里的面条,跟崔父道:“吃吧。”算是变相的劝了一下。
只是他的神情有些不屑,从父亲批评他的喇叭裤开始,他就认为跟上一代有代沟。父亲批评弟弟看茶花女,原因竟然是这个故事描绘了一个巴黎街头的妓女,这是他们老一辈所不能接受的。只是他没有意识到这不单单是代沟,而是反映这个时代政治、文化和历史的一道清晰的裂缝。
摄影机架在门口,这是一段中镜头,其实从开机到现在,拍摄基本上都是长镜头、远景镜头,象今天的中镜头运用还是第一次。而且老贾还极端限制的摄影机的运动构成,没有特写和手持摄影机。
这是老贾在开机前就宣称的全新的拍摄手法,据他说这是为了客观地展示他们存在于眼前的事物,保持一种有距离的观察。
尊重发生于特定时空的各种各样的事情,自由地让事件不受干扰地展现,不对观众的凝视进行掌控并维护他们的观影自主权。这是平等、尊重个体、渴望自由的意识的电影语言。
别看他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他这是在向他的偶像侯孝贤致敬。。。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准没错()
“二条!”王红伟“啪”的拍出
王大伦瞟了他一眼,“小样,终于舍得打条子啦,你藏着呀!”
今天坐在这货的下家,王大伦感觉自己倒了八辈子霉了,这货盯、关、跟,实在太拿手。他们打的是上。海麻将,清混碰,基本上他做什么,这货就跟着做什么,很少能吃到牌。
“吃!”他做条子,二五条一上张就能听牌。
结果他刚刚想把三四条拿出来,就听见对面梁靖东阴不阴阳不阳的喊了声:“碰!”
“碰?你不是做筒子嘛!”这倒霉催的,梁靖东从头到尾一个筒子都没打,偏偏这时候自己想吃却被他硬碰给碰掉。
“我现在改做对对胡不可以呀?”这家伙得意的拿出一对二条,打出一个筒子。两家做万子,一家做条子,打筒子无疑是最安全的,这家伙分明是放弃了,还顺便捣捣乱。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圈轮过来,他自己摸了一张五条,听张!胡六九条,外面就一张六条一张九条,他独家做条子,自摸的机率很高啊,话说打到现在他都还没开胡了。
“三万!”他在扣在手里的最后一张废牌打出去,上家下家都做万子,自己不听张,他才不肯打出去呢。
“胡了!”下家的演二勇的王波把牌一推,兴奋道:“清一色,边三万。”
“我也胡了,清碰!”上家的王红伟也一脸嘚瑟的把牌推倒。
王大伦伸头一看,果然,这货从头到尾就一张条子,真是邪了门了。
“清一色辣子,清碰翻倍,靠!一炮两响。”王大伦一脸懊恼,掀开桌布,拿出压在下面的钱,一个二十,一个四十,算了算,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输了小二百,真是霉到家了。
“不来了!”
以前在电影学院的时候他是出了名的麻将高手,赢多输少,差不多一大半的生活费都是来自于麻将桌上。结果现在来一次输一次,从来汾阳到现在就没有赢过一次,都输了一千多了。
他总结了一下,果然是情场得意赌场失意,这么好的牌居然还一炮两响,这麻将绝对不能在搓下去了,要不然输得更惨。
“别介,老贾都还没来呢,再打两圈。”王红伟连忙道。
他是制片主任,这活不好干,忒忙!王大伦干过这活,绝对有体会。但今天这货难得有空闲的时候,平时看别人打,手早已痒的不行了,趁着午休的功夫,硬是拉了他们几个,来两圈。还别说,这货今天手气还真不错,王大伦输的基本上全到他那边去了,另外两个差不多打个平。
“赵韬,你来!”他站起来对坐在旁边围观的赵韬道。
“啊,我不会呀。”赵韬连忙摆手道。
“这么长时间看都看会了,别客气,来吧,我把钱搁在这儿,输了算我的,赢了咱们一人一半,我这手太臭了。”
“那,那我试试,输了可别怪我。”
其实赵韬麻将瘾也挺重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经常来围观,只是她以前就会打山。西麻将,不过看了几场,也看明白了,就是没有实践过,王大伦让她来,她嘴上客气,实际上还真有点跃跃欲试。
“没事,来吧。”王大伦笑呵呵的按着她的肩膀坐下来。
说起来如今的王大伦绝对是剧组中最大牌的明星,几个新加盟的演员,尤其是赵韬,起初跟他演对手戏难免惴惴。但几天相处下来,现这人很不错,不但没有一点架子,而且为人热情大方,对她和杨丽娜都很关照,她暗地里很庆幸第一次拍电影就能遇到一个好的导演的同时还能遇到一个好的演员。
这里是一个典型的山。西的民居,三间房,一个小院子。这是张军的家,他在这个小县城里算是家境不错。
屋里除了一桌麻将,杨丽娜拿着剧本正坐在那边的炕上琢磨戏,下午拍的这场戏,她有一段情绪爆的戏。她虽然有过话剧的表演经历,但是这场戏她还是有些难以把握。看到王大伦从牌桌上下来,朝他招招手,道:“大伦,过来一下。”
“帮我参谋参谋,你说这段戏我该咋演?”
这段戏是讲剧团要改革,要承包给个人,结果团里的电工老宋承包了剧团。崔明亮、尹瑞娟、二勇和钟萍都聚在张军家里,商量着该何去何从,他们四个打着麻将,只有钟萍坐在炕上织着毛衣。这会儿她刚刚打掉她和张军的孩子,是团长老徐托人到医院做的,崔明亮陪着。原本大家好好的,可她却突然作起来,不让张军打麻将。
一对恋人,女朋友要男朋友陪,不让他打麻将,这在现实生活中很常见的事。王大伦就有亲身经历,自从他跟范子怡好了以后,几次王红伟或者老顾约他打麻将,范子怡都不许他出去,没有原因,就是让他待在家里陪自己。
“导演怎么说?”王大伦问了一声。
“导演啥也没说,就是让我凭着自己的感觉演。”杨丽娜郁闷道。
“嗯,这个嘛……”王大伦琢磨了一会儿,别看杨丽娜比他大,可人家还没有结婚,据说目前还没有男朋友,而且她这个人性格很豁达,估计象钟萍这种情况她从来没遇见过,找不到身临其境的感觉。这倒是跟他当初找不到人物感觉的情况差不多。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作为男人他只能站在自己熟悉的女朋友的角度去考虑。
“你把自己当成钟萍,你想要张军干什么?”
“我当然要他陪我喽,可这剧本上要求爆,我就是找不到这个爆的点。”
“你想啊,钟萍遭了那么大的罪。打胎这种事,就是搁现在也是件大事,更别说那个年代了,不但要承受生理上的痛苦,还有心理上的压力,这种事情传出去可是要臭大街的。你再看看张军,当初舒服的是他,痛苦的是钟萍,现在他又像没事人似的,打着麻将,你说凭什么呀?”王大伦循循善诱道。当然此时他尽量模仿自己女朋友的心理状态。
果然,杨丽娜听了他这番话,愤愤道:“对呀,凭什么呀?”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