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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琳琅无视他的无耻,道:“容家若果然如此,那倒是表妹们的福分,不然听说外头青楼栏院里有两个堪和她们相提并论的姐妹,就是羞也也要羞杀了。”
容雅虽然不以自己行径为耻,可被周琳琅当面指认出来还是有些震惊。
他早知自己声名狼藉,被人说出来老脸没地方搁,但依他的想法,周琳琅是个小姑娘,面嫩脸皮薄,又碍于孝字,怎么也不敢当面提这种事。
哪成想她根本不在乎。
容雅不禁有些羞臊,却再也做不出义正辞严的模样,只道:“你就这么同我说话?简直是不孝。”
周琳琅道:“舅舅这话,琳琅不敢认同,假若小舅舅拿孝字逼迫表妹,她们该当如何?难不成要卖身替父偿还赌债?孝是好事,应该推举,但若是愚孝,呵呵”
还是算了吧。就算容家几位姑娘肯,她周琳琅是绝对不肯的。
容雅见说不过周琳琅,只能震怒拂袖而去,周琳琅起身恭送。容雅气咻咻的道:“罢罢,果然流言不是空穴来风,周家有你周琳琅,是周家家门不幸。”
周琳琅一脸的不可置信,道:“原本我还同小舅舅说,琳琅愿意替小舅舅去求借银两,好歹先度过年关再说,既然小舅舅如此,那琳琅何必多此一举。”
“你”
容雅不上不下的尴尬在那,竟是怒不得,气不得,笑不得,半晌才道:“你果然肯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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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年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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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琳琅道:“我想了想,小舅母和几位表姐妹何其无辜。”
遇到你么个爹,才是他们的不幸,但年总得过。
“琳琅并非铁石心肠,说不得只好稍加援手,只是琳琅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借银子可以,还请小舅舅写下正儿八经的欠条,按了手印,盖了戳,再把小舅舅的信物压在此。”
容雅一拍手:“这个自然,也都好说,我那儿还有一方老爷子留下来的好砚。现在就写欠条吧?我回头就叫人把那方砚台送来。”
周琳琅一笑:“砚台就不必了,不值钱,还是小舅舅把两根手指压在琳琅这儿,一根手指顶一千两银子。”
周老太太有些累了,疲惫的阖着眼休息,任凭小丫头替她揉着太阳穴,嫌她用的力气太小,不禁蹙眉道:“行了,你也累了,下去吧。”
那小丫头脸一白,不敢说什么,躬身退下。
身边的婆子道:“刚上来的小丫头,心劲儿倒是足,就是本事差点儿火候,还是奴婢给老太太捏捏吧。”
周老太太摆手:“算啦。”看似体恤,实际是嫌这婆子手劲太大。
头疼得一阵一阵的紧,跟紧箍咒似的,周老太太吸了口气,睁眼捺着性子问:“容家那位小舅爷如何了?府里几位哥儿,忙的在外头没回来,在家的又是个不省心的,怕是没人陪他用午膳。”
那婆子不敢多嘴,道:“奴婢叫人去瞅瞅?看这天色确实不早了,留不留容家小舅爷吃饭,总得操持着,老太太莫要多管了,奴婢去回过三太太便是。”
周老太太抬抬手,意思是这样最好。
这婆子转身出去,和外头的丫头耳语了一阵,略站了站,又进来回话:“回老太太,容家小舅爷走了。”
“走了?这就走了?”得到了肯定答复,周老太太不禁诧异,低喃道:“那可是个难缠的主儿,怎么就这么容易被打发了?”
她原本还想,若是闹起来,自己这边总得做个红脸,从中劝劝呢,哪成想那丫头倒有本事。
那婆子站在一边垂头不语,心里和周老太太的想法儿差不多。
周老太太坐起身问:“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回老太太,是为着借钱,听说借的数目不小,要一万两呢。”
周老太太呵了一声,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张嘴就一万两,拿他亲外甥女当什么了?”
摇钱树?就她也配?!
婆子陪笑道:“这容家小舅爷,也不容易,听说讨债的把门都要踢破了。他四处求告无门,可不就只剩下三姑娘这儿了吗?好歹容家一大家子人呢,这又眼瞅着过年”
周老太太问:“她借了?”
“听说是,具体的却不清楚。”
周老太太闭起眼睛,含糊的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她自己有银子,愿意借就借呗。就是年纪小,眼皮子浅,禁不起一两句好话,出手就是一万两,那以后可有得磨了。
就容家小舅爷这样的人,你不许他,他还能三番五次的纠缠呢,这一旦开了口,那就是无止境的无底洞,她可填去吧。
随即又问:“什么叫具体的不清楚?”这里是周家,她周琳琅一个翅膀没长硬的小姑娘,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还能瞒得住人是怎么?
婆子怔了下,随即苦笑,低声道:“三姑娘没把人让进来,是在外头亭子里说的。那里四面开阔,轻易少有人走动,又有侍玉和侍璧两人守着”
还就是一句都没听见,就是借钱,一万两这样的字眼,还是有心人故意泄露出来的呢。
周琳琅扬言要借给容家一万两银子的事很快传得阖府皆知,各人反应不一,都明里暗笑“周琳琅真有钱,可也就是个冤大头的命”,私底下则说什么的都有。
周玉琛也有些不大安稳,着人去问周琳琅。
周琳琅自然只说叫他安心,可他怎么安得下心,有心亲自问问周琳琅,但回了府就远没有在外头时那么方便,只能暂且忍耐。
他也不是不愿意周琳琅借钱给容雅,甚至因为那是自己的嫡亲舅舅,周玉琛比周琳琅更有感情,更愿意帮,但他这些日子知道周琳琅为了治他的病,没少花钱,原本娘亲留下来的嫁妆便是她的,再借出去一万两,所剩无几,将来她嫁人时可怎么办?
倒是小厮看他如热锅上的蚂蚁,知道他为什么忧思,劝道:“爷也省省心吧,三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这些日子还没了解么?不说别的,她可是个会吃亏的?就说顾世子,那嘴多毒,可那又怎么样?三姑娘不过几盒点心就换来了那么一箱银子”
一句话把周玉琛给说乐了,他叹道:“我何尝不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终究还是担心她。不过你说得也对,三姐姐定然是胸有成竹的。”
直到腊月二十九,各家年礼都送完了,周琳琅才不慌不忙的跟冯氏请示,要派侍璧出门。冯氏不免好奇,周琳琅也没瞒她:给容家送年礼。
冯氏道:“礼单拿来我瞧瞧?别回头让容家笑话周家不懂礼数。”
周琳琅顺坡就下:“来就是想请太太掌掌眼的。若是有不合适的,还请太太看着添减。”
一句话把冯氏噎得够呛,要是礼单不合适,她还得开自己的私库填点儿是怎么着?
周琳琅把她的不愿看在眼里,笑道:“太太看过,琳琅还要拿给祖母和父亲过目,我没当过家,也不知道各年各家的老例是什么,好在有长辈看顾,总不至出把笑话出到府外去。”
冯氏本着“我不高兴你们也别高兴”的原则,拿了礼单,果然填了一枝百年人参,一盒燕窝,女孩子们的首饰各一,故作大方的道:“听说容老太太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好,我虽不是她老人家的嫡亲女儿,但看在三爷和先头姐姐的份上,也聊以敬份孝心。你的那些表姐妹们,我也有几年不曾见过了,索性都添上,权当是大过年的一份喜气。”
周琳琅脸皮厚,银子都是一样的花,管银子是谁的呢?冯氏乐得当散财童子,得利的是自己,低头弯腰算什么?
因此周琳琅诚心诚意的向她道了谢,转身果然把礼单拿去给周老太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6章、年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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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太太没少旁敲侧击的数落周琳琅,什么“做人要大方,不能太小家子气”,什么“那是你嫡亲舅舅,你做为外甥女,怎么孝敬都不为过”,如今见了这寒酸的礼单,再装聋作哑也说不过去。
又见周琳琅指着后添上去的对她道:“这是太太填上的,也算是给琳琅作了脸,这各式各样的礼物十分精致,显见得用心,琳琅十分感激。”
周老太太心里嫌冯氏多事,可她也明白,如果周琳琅的年礼太过寒酸,遭人诟病的还是周家。
她只能命人:“把我那儿的药材再拿些来。”同样也添了些女孩子们喜欢的珠串、钗环之类。
周琳琅真诚的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周老太太气得胸闷。
她倒不是心疼这东西,平日里手指缝里散漫出来的不比这少,有时候打赏底下的丫鬟婆子也比这大方,她就是看不得周琳琅那双漂亮得近乎妖异的小脸在自己跟前露出喜气洋洋的模样来。
她心里堵,也就想给周琳琅添添堵,因问她:“先前你舅舅不是来借钱吗?最后如何了?”
周琳琅道:“祖母也知道,我手里哪有多余的银钱?母亲留下来的嫁妆,将来是要给我和琛哥儿做念想的,剩下些田产,庄头每年交上来的也没多少,是以我倒是非常想借,耐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呀——”周老太太一下子就精神了,胸也不闷了,气也不短了,点头周琳琅道:“那是你嫡样母舅,都说娘亲舅大,如今你娘没了,你这舅舅就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他们有难处,你做外甥女的不该吝啬。”
周琳琅笑靥如花的道:“可不就是这个理儿?所以舅舅是晓得我的心思的。只是我确实捉襟见肘,又不好意思跟祖母要,况且也没这个理儿,试问若是祖母开了这个头,姐姐妹妹们纷纷效仿,我们姐妹可不是大不孝吗?”
她倒敢说,凭什么跟自己要?
周老太太翻了翻白眼,叹气道:“这倒也是,你顾虑的也对,帮人是该帮,可也要量力而行。”
周琳琅拍手:“多谢祖母教诲。”
周老太太气得:她哪是教诲她?反倒是被她教训了才是。
她气闷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到底唉,人情淡薄了些,不借是不借,只怕你舅舅要恨上你们姐弟两个了。”
周琳琅也不逗她了,很坦然的道:“不会,我是很愿意借的,是舅舅自己不想借了。”
“哦,这是为什么?”到手的银子不要,嫌咬人啊?
周琳琅笑笑道:“我跟舅舅要信物,他不舍得。”
周老太太疑惑不解,如果说她心里痒痒想知道容雅还能有什么值钱信物,不如说她更好奇周琳琅是怎么解决的,她问:“什么信物?”
周琳琅平平淡淡的道:“手指啊。”
“手”周老太太恶心的差点儿没吐出来:这也太血腥了,她一个小姑娘家,哪来的这么多刁钻的手段?
周琳琅正色道:“这可不是琳琅自己想出来的,只是在庄子上时听人说,这人若要戒赌,凭你说得天花烂坠,入赌之深的人是怎么也听不进去的,不如剁了他的手指,经了这椎心之痛,他才肯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周老太太深吸了口气,有些惊骇的望着周琳琅:“这种危言耸听的话,你听都不该听,怎么还能学以致用?这也太”
太恶毒,太可怕了。
周琳琅真想朝她呲个牙,看看是不是能把她吓个跟头。横竖自己就是个扫帚星,做不来她们那种伪善的面孔,不如以凶恶面目示人,至于她的心究竟什么样,不稀罕他们去了解。
想是这么想,周琳琅只笑笑道:“多谢祖母教诲。以后再敢有刁奴在孙女跟前嘀嘀咕咕说些不该说的话,琳琅就把她送到祖母这里来处置。”
周老太太气得:这哪是自己教诲她?分明是让她给教训了吧?当下只能强笑道:“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周琳琅得了周老太太的好处,十分诚恳的道谢,周老太太挥手:赶紧走,赶紧走,再待下去,不是再把我的好东西赖走,就是又气得我吃不下饭了。
周琳琅从周老太太院子里出来,就拿着礼单去寻周瑧。
周瑧虽然瞧不起容家,可毕竟那是先头妻子的娘家,平素周家施粥舍药,没少周济穷人,何况是亲家?
因此他就更大方了,瞥一眼周琳琅的礼单,摇一摇头,道:“这些都是你自己置办的吧?没这个道理,原本就该公中出,你不必管。”
果然命公中重新置办了节礼,不仅添了冯氏和周老太太的,他还特意取了自己的私房,拿了五百两银票放到里面。
容家得了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