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瑕疵美人-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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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又用洁白的帕子捂住嘴,憋得脸都紫了。

    周琳琅顿了顿,才上前拍着他的后背,道:“身体不好就在家好生养着”学什么采花贼做什么偷香窃玉的行径啊?

    白衣男子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一张脸越发苍白:“在下非是有意。”

    行了,我知道你是不得已。

    “周姑娘,很抱歉。”

    周琳琅一摆手:“如果我送你出去,你能自己回家么?”

    “”他只是自嘲的笑笑,并没答言。

    一看他那神情,周琳琅就知道,离了人,他怕是寸步难行。以前总觉得林妹妹娇娇弱弱的,好美,可真遇到这样的病西施,周琳琅只想打死。

    什么都不能做,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而且这不倾等着拖累人吗?

    周琳琅叹口气道:“算了,你还是在这屋里等到四更天吧。”

    别回头送出去他再把命丢了,她造的什么孽。

    看他那模样就是怕冷的,周琳琅也没什么男人的衣裳,只好翻出一床被子来替他裹上,想着地上凉,又扶他起来到罗汗床上偎着,还好心的替他倒了杯热茶。

    黑暗里两人无声对视,白衣男子道:“周姑娘,你不记得我了?”

    “呃”周琳琅怔住,敢情这也是个来讨债的?不过一想也是,他和顾至是一丘之貉,当初在鸣凤庵定然是见过。

    周琳琅尴尬陪笑:“自然是记得。”

    可她想破脑袋也不记得他到底是哪位神圣。

    白衣男子笑了笑,道:“我与顾世子是表兄弟,姓祁,家中排行第三,人称祁季昭。”

    “对,对,祁三公子——”

    祁季昭手握成拳,在嘴边虚拢了下,道:“那日凤山初遇,我在车上,怕是你并不曾得见。”

    谎言被拆穿了,周琳琅脸有些红,好在夜里黑,对方一时也未必看得清。

    祁季昭道:“元备,就是在下顾家表弟,他年轻气盛,又被姨父姨母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有些任性,行事难免肆意妄为,还请周姑娘勿怪。”

    周琳琅倒是想怪,可她能怪得上来吗?

    因此只笑了笑,没什么情绪的道:“他有这个资本嘛。”

    祁季昭:“”

    他顿了顿,道:“若周姑娘不肯原谅,季某”

    他想怎么样?自古人人都是帮亲不帮理,周琳琅才不相信祁季昭会为了自己大义灭亲。

    周琳琅道:“我能回周府,得蒙两位公子仗义援手,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玩笑,就这么算了吧。”

    一时两人陷入沉默。

    祁季昭是觉得歉疚,且他本就冷情冷性,不知该如何同周琳琅寒暄。不管他说什么,深夜闯她香闺,都有杀人害命之嫌,毕竟这时女子闺誉、清白比性命还要紧,若是被人知晓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周琳琅的名声是彻底不用要了,他怎么解释都像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

    周琳琅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总不能说:没事,随便你们怎么破坏我名声,随便你们怎么谋害我性命,我无所谓,肚量大,都不和你们计较。

    她虽不是睚眦必报之人,可也做不到这么圣母,不管顾至是否救过本尊的命,如此无视她的名声,那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能说出这只是玩笑这样的话,已经是极大的忍耐了。还想让她笑脸迎客?抱歉,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良久,还是周琳琅率先道:“你且歇着吧,我去寻我的丫鬟。”

    她没义务陪他,但也不能狠心把他推出去,只好就此作罢。

    祁季昭不想鸠占鹊巢,可他还真没处可去,当下只能厚着脸皮应下。

    他自是睡不着的,只阖着眼养精蓄锐,一时间满是当初凤山相遇时的周琳琅,那么寒酸,却那么美,那么脆弱,却又那么妩媚。她笑的时候很热烈,像正午的阳光,可分明眼睛里写满了被遗弃的绝望,让人忍不住把天下至美剪一段拱手送到她跟前,就为了博她会心一笑。

    一会儿又是现在的周琳琅。

    褪去僧尼布衣,她像是换了个人,却再无从前的鲜明爱恨,而是变成了温吞水。她的眼神那么明净兼纯净,却再寻不回当初的明媚和热烈。

    也许是因为回到家的缘故吧,家能给人勇气,家能给人以武装,家能给人以最有力的底气,家能给人以最强势的支撑,所以她不必再费力的讨好旁人,所以她能做到平心静气,所以她能做到宠辱不惊。

    眼见天色渐渐发白,祁季昭才听见窗外有动静。

    他知道是顾至,睁开眼道:“进来吧。”

    顾至果然利落的翻窗而入,见祁季昭一个人歪在罗汉床上,不由的道:“怎么就你自己?周家那小姑娘呢?她就把你一个人扔这儿?”

    祁季昭并不答他的话,只息事宁人的道:“走吧。”

    “那小姑娘居然这么狠心?”顾至捋胳膊挽袖子:“看我不教训教训她。”

    祁季昭拦他道:“我昨夜一直未睡,这会儿心绪翻涌,怕是旧病犯了”一听说他不好,顾至也不磨唧了,伸手扶住他道:“走吧,等我回头再找她算帐。”

    等到天光大亮,周琳琅才回了自己的屋,被子还堆在罗汉床上,人早就不在了,窗子大开,像是怪兽张着血盆大口,无声的嘲笑着周琳琅莫名其妙的好心。

    周琳琅漠然的关上窗子,平静无波的将被子叠好,重新放回去。

    侍璧打着呵欠过来:“姑娘恕罪,昨儿也不知怎么了,奴婢睡得昏昏沉沉的,这都睡了一夜了,还是觉得没精神。”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呵欠。

    侍玉也没什么精神,跺着脚道:“唉呀,今儿起晚了,怎么都这个时候了,姑娘你”

    周琳琅昨夜去了她们二人睡的屋子,见她二人睡得和木偶人似的,就知道她二人定是中了迷药,因不想把祁季昭在的事捅出来,故此也就没叫醒她二人。

    当下只挥挥手,周琳琅道:“摆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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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软肋() 
还没等侍玉叫小丫头进来,就见院门咣一声响,一个气势汹汹,生着一脸横肉的婆子带着几个丫鬟闯进来。

    侍玉气的道:“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这院子里闯?真不拿姑娘当主子了么?”

    那婆子阴森森的朝着侍玉笑了一笑,道:“掌嘴。”

    立时有两个丫鬟上前,一边架住侍玉,一边正反打了她十几个耳刮子。

    等周琳琅出门,侍玉的脸都肿了。紧紧绞着手指,周琳琅目光沉沉的望着这婆子道:“住手,为什么要打我的丫鬟?”

    这婆子皮笑肉不笑的望了周琳琅一眼,倒是中规中矩的行了礼,道:“回姑娘,这丫鬟出言不逊,对老爷不敬,奴婢是替老爷教训教训她而已。还有,老爷请姑娘过去说话,请姑娘莫要耽搁,这就随奴婢走一趟。”

    周琳琅没说话,只沉静的与她对视,这婆子有恃无恐,并无一丝一毫的惧怕。周琳琅也明白,不管这婆子有没有理,她身后是自己的父亲周瑧,那么她教训侍玉就名正言顺,何况刚才侍玉说的话的确不太好听。

    这个时代讲究的是阶级分明,讲究的是忠孝两全,这婆子再不济也是父亲身边的人,自己做为晚辈,就当对她恭敬,连自己都不敢胡言乱语,侍玉却张口就说她是“阿猫阿狗”,被打了也活该,根本讲不出理去。

    周琳琅瞥了一眼侍玉,她被打的都要晕过去了,当下转过头来对这婆子道:“念她是初犯,饶了她吧,至于她犯的错,我亲自去向父亲请罪。”

    这婆子虽然狠,却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一挥手,那两个丫鬟便松开了侍玉。周琳琅扶起瘫倒在地的侍玉,轻叹一声道:“赶紧去搽药,这几天就别出来了,好生养着。”

    侍玉吃了大亏,也知道自己是因为这张嘴才惹的祸,且瞧这模样,不仅不能帮上周琳琅,还要连累她,当下羞惭之极。

    她总算理解了“祸从口出”的含意。

    周琳琅随同这婆子去见周瑧。

    才进门,一只砚台带着风声直扑面门而来,周琳琅下意识的躲开,这砚台砸了个空,咣一声摔成几片。

    周瑧怒视她:“孽障,跪下。”

    周琳琅犹豫了下,握了握拳。

    从真心来说,周琳琅不想跪,她不想说从前的是是非非,可周瑧能狠下心把个才十岁的小姑娘送到庵里,四年都不闻不问,他还有一点儿当爹的自觉吗?他这么不待见她,任她自生自灭,与不教而杀相比差多少?

    虎毒还不食子呢,可他竟然比禽兽都不如,也不知道他在促成本尊死亡的道路上扮演了什么角色,总之周琳琅对他没有一点儿孺慕之情,敬畏之心。

    周琳琅甚至想,要不要趁这个机会,索性脱离周家算了。

    正犹豫呢,身后的婆子轻轻一按她的肩,道:“姑娘,老爷跟您说话呢。”说时手上用力,往下一压。

    周琳琅不防她力气这么大,站立不稳,一个踉跄,索性半推半就的跪了下去。

    周瑧指着她的鼻子骂:“你可知错?”

    周琳琅抬头,无辜的道:“还请父亲明示。”好像犯的过错太多,她一时无从认起:“是指多年前,亦或指这一个月?”

    周瑧却只当她屡教不改,骂道:“你混帐。”

    周琳琅抬头,看见儒雅年轻的周瑧气的面皮发紫,无奈的道:“是。”你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

    周瑧一口一个混帐、孽障,骂了半天总算找到弦,踱到周琳琅跟前,点了点她,又气的背手踱步。

    她的罪责实在是罄竹难书,让他一条一条摆出来,他都臊得慌。

    周琳琅还替他累的慌呢,骂人就骂吧,还把自己气得够呛,他是不是傻?

    周瑧又踱回来,指着她的脑门道:“你说说,该如何惩处你?”

    周琳琅挺直脊背道:“在父亲眼中,琳琅只怕十恶不赦,不如将琳琅逐出周家。”

    “你说什么?”周瑧抬手就给了周琳琅一记耳光,厉声道:“你还嫌闹得不够?非得把周家拖累到家破人亡你才甘心是吗?”

    周琳琅左颊肿胀,无耐的笑了笑,道:“正是为了避免因琳琅之故,害得周家家破人亡,琳琅才自请扫地出门。”

    周瑧怒道:“行,你本事,你翅膀硬了,会翻云覆雨了,说离开周家就离开是吧?行,你马上滚,现在就滚。”

    周琳琅多少能理解周瑧的心思,肉烂在锅里,周家出了个周琳琅,简直就是家门不幸,可周家宁可把她悄无声息的毒死在周家,也不可能做出把她逐出周家这种事来。

    但周琳琅实在不想这么憋屈的待在周家了。

    她能理解本尊为什么要回来,她年纪渐大,除非想老死在鸣凤庵,否则必须得回来,由父母做主替她说亲出嫁。

    她也能理解本尊为什么不想离开周家,这个时代,女子毫无地位,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一辈子也没有几天能自己做主的时候。

    家是她的靠山,是她的支撑,哪怕这个家再不温暖,她是周家的女儿,出去就不会任人欺凌。

    可周琳琅不愿意,她对周家本就没什么归属感,且对这个世界也没那么恐惧和绝望,她不相信离开周家就得死。

    因此周琳琅起身福了一福,转身就走。

    却听见周瑧怒不可遏的道:“走可以,走的远远的,就是死在外头也别说自己姓周,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没有就没有吧,周琳琅没犹豫。

    只听周瑧悲凉又无耐的道:“还有你那个弟弟,横竖有你这么个姐姐是他倒了八辈子霉,哪辈子做孽欠下你的,我这就叫人勒死他,免得他将来出门在外要受人讽刺嘲弄,生不如死。”

    算他狠。

    周琳琅不得不停下步子。

    她不怀疑周瑧的话只是吓唬自己,便宜弟弟周玉琛打从落地就身子不好,长年用药培着,能不能活到大还真是个未知数,周瑧对他不抱希望,又能有多亲近?也不用刻意弄死他,只要断了他的药,估计他就活不了几天。

    本尊也好,周琳琅也罢,始终都不是她自己,她那么努力、那么辛苦、那么坚持,说到底也不只是为了她自己。

    周玉琛是她的希望,也是她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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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化解() 
今天的更新。

    周琳琅不是个矫情的人,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当即就重新跪了下去。

    周瑧望着她冷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琳琅不说话。

    周瑧怒拍桌案:“说话,你刚才不是挺有骨气的吗?”

    周琳琅蕴酿了下,再抬脸时已经泪痕满面,她哽咽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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