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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厅的沙发正对面,有一张黑白色的照片,是一个女孩坐在教室里看向窗外的侧脸。
稚嫩而又青涩的侧脸,是庄木东午夜梦回最想看见的脸。
成名之后,庄木东的事业很成功,在全国各地开演唱会,只要到的那个城市很像顾紫曾说过的那个地方,他就会在那里买一间房,装修成顾紫曾说过喜欢的家的样子,然后偶尔想念她的时候,就到房子里去静静地回忆往事。
但他很少去那些房子,他太忙了,忙到连回忆的时间也没有。
他跟苏卉说像我这么有追求的人都是朝前走,谁会一直陷在回忆当中呢,世界上又不是没有人了。
他确实一直都在努力的朝前走,朝着年少时的梦想奋斗,就像许多怀梦的少年一样,有野心,肯吃苦。
他也确实很少去想顾紫,很少去怀念青春,说服自己遗忘过去,要展望未来,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一不小心的回忆起从前。
回忆总是孤单的,回忆总是不由自主的。
他说自己没有沉浸在回忆当中,但他没说自己会不小心想起往事。
写词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唱歌的人都想尽全力唱出歌词背后的故事。
没有写词之前,庄木东不懂词作家的难处,后来,一首一首令人心碎的歌从他笔下出现,他开始深信不疑,写词的人是有故事的,有故事的人是孤单的。
孤单的人当中有一人是他。
庄木东第一次写歌,是在高三。
那年顾紫已经逝世,他很想念她,却无处表达思念之情。于是在顾紫生日那晚,他在寂静的教室里,在身边同学们埋头苦读为高考奋斗的那个夜晚,他写下了人生中的第一首歌。
一首关于初恋的歌。
顾紫去世之后,他很少再去音乐社,一段时间后他再也没有一个人逃晚修到广场上去。因为那会令他无比思念那个女孩。
他曾在顾紫去世的第二天开始每天晚上到广场上去弹吉他,坐在老地方,弹着烂熟的歌,等着熟悉的老友。
直到那晚,苏卉默默地走到广场上,坐到他的身边,陪他唱完一首顾紫最爱的《童话》,此后,他再也没有逃晚自习到广场上去。
他用十分钟写下人生中的第一首歌,用笔记本写的,那一页纸上,凌乱的歌词散布在函数式子当中。他撕下那张纸,跑出教室。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冲动。
他不顾值班老师的阻拦,跑出教学楼,一路跑回家。
跑到房间里,抱住落灰的吉他,无力的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然后笑出了泪花。
那一晚上他待在房间里,为他写下的歌谱曲子。
庄木东从没料想过他的高中生活会如此丰富,他以为高中不过就是初中的升级版,作业多了,课程变难了,游戏的种类变多,晚归也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一切按部就班,起床,上学,打瞌睡,和朋友勾肩搭背的游荡在校园里,然后等着放学的铃声响起,冲出教室去拉着三俩好友去游戏厅。
这些幻想还没来得及实现,便被毫无预期出现在他世界中的顾紫打破。
他开始期待高中生活,开始真心喜欢一门乐器,开始直视自己的优点,然后开始默默地和暗恋的女孩当普通朋友。
庄木东是在偶然的一次机会遇见顾紫的,那天是音乐社第一次学习弹吉他,他和几个男生聚在一起说话,因为大家都是第一次弹,都不会,于是便聚在一起说话。
庄木东站在人群中,一开始聊得热血沸腾,一个偶尔的瞬间他透过叶子的缝隙看见有个女生坐在台阶上抱着吉他弹唱的侧脸,那一瞬,他被她吸引了。
于是他走过去,笑着说,“嗨,我叫庄木东,你叫什么啊?”
女生一曲毕,缓缓抬起头,冷漠的看着庄木东。
庄木东对她笑着,热情的笑着看着她。
于是她轻轻开口,冷漠的说,“顾紫。”
他很开心,丝毫不介意顾紫的冷漠,他热情的说,“顾紫啊,我看你吉他弹的很好,可以教我吗?”
无尽的沉默之后,顾紫站起身,青涩的脸上布满烦躁,她看都不看庄木东,越过他走开了。
他一把抓住她,依旧笑得灿烂,叫着她的名字,“顾紫啊。”
“哦。”顾紫冷淡的应道。
“你教我弹吉他吗?”他再次问道。
顾紫看着他,蹙着眉头,脸上布满恼怒,声音很冷漠,她说,“哦。”然后便抱着吉他走了。
那之后,每一次音乐社有活动,他都跟着她身边,跟她说话,只跟她一个人说话。
于是,不愿意在这个城市交朋友的顾紫,和庄木东成为了好朋友。
他喜欢唱歌给她听,喜欢听她的评价。
喜欢听她弹吉他。
后来,他越来越优秀,吉他弹的越弹越好,于是她再也没弹过吉他。
他总是满脸乞求,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说,“给我弹首歌听吧,好久没听你唱歌了。”
她总是拒绝,“我就不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她淡笑着说道。
有她的鼓励,他越来越喜欢音乐。
有她的陪伴,他的高中生涯越来越有意思。
因为有她,他的心里终于住进了一个人。
也因为她,他的心里再也装不进另一个人。
每个在广场上弹唱的夜晚,他都很想在曲终时说一句,“我们恋爱吧。”
每个夜晚,他都在想尽办法的暗示顾紫,他的心意。
他唱《童话》,只想告诉她“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他唱《k歌之王》,只是想说“我唱得不够动人你别皱眉,我愿意和你约定至死,我只想嬉戏唱游到下世纪,请你别嫌我将这煽情奉献给你。”
他唱《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那几句歌词真的很难唱出口。
——曾爱惜的总要放手,难接手的又来等候,如我爱你你爱的他都要走。
圣诞节那天,他在家里守在电话旁,犹犹豫豫,最后给她打去电话,唱了一首圣诞歌给她听。唱完歌,告白的话差点就破口而出,最后理智战胜了情感。
很多的时刻他都很想对她说出那句我喜欢你,可是很多时候他自己放过时机,放过机会。
那时他想,就这样吧,能一起约出来在广场上唱唱歌聊聊心事也挺好的,恋爱的话还要担心分手,友情却不会绝交。绝交是小学生才会做的事情,高中生是不会和好朋友绝交的。
他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是他和顾紫在广场上互相说出自己的习惯。
他说,“你是怎么减压的?”
“沉默。”她轻声说。
她说我暂时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压办法。
他说,“以后你不开心了,或者想要人陪,你就来找我,我可以给你怀抱,可以给你肩膀依靠。”他像个最体贴的朋友,对她说出这番话。
她不假思索,淡笑的说,“谢谢你。”
他问她有没有后悔来这里。
她说没有。
他追问原因。
她摇摇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换了话题,问她,“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她静静地的想了很久,目光飘忽不定,最后,她说,“喜欢。”
庄木东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不曾见过的温柔神色,他知道她在说出那个答案的时候,心里想的人是谁。
他在心里默默的说我也喜欢,因为现在的生活里有你。
那晚他准备要告白,他决定违背自己说过的话,他决定搏一把,他要告诉她,“我喜欢你。”
可是最后他没有说出来。
“一开始没有说出来,过后我就不敢说了。”包括想对你说我喜欢你的话,那天晚上没有说出来,以后我便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口。
她说过,“我很小气,一点点事情我都会很不开心,而且我还不爱交朋友。”
她说,“我怕麻烦,不喜欢接触新鲜事,因为我觉得很无聊。”
她说,“很多事我也不爱说出来,对方做了我不喜欢的事情,我不会提醒他,让他改,我会直接不理他,就算是从此之后不联系,我也不会将心里话说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去沟通,我不喜欢吵架,所以我就什么也不说。”
庄木东在心里悄声说,所以我喜欢你这件事,一辈子都很难说出口,因为你不喜欢开口,而我害怕做错事之后你对我不闻不问,直接不理我,我害怕你会不理我,所以那时我什么也不敢说,你知道十大歌手那天站在舞台上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
我不是害怕会被轰下台,我也不是害怕得不到奖,我害怕的是你听过之后再也不理我了。那晚,我约你出来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心虚,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怕你再也不和我做朋友了。
我怕。
怕我们连朋友也当不成了。
我跟苏卉说我后悔了,如果我知道我们之间的缘分如此短浅的话,当初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你告白。
即使那时的我再胆小,告白的勇气还是会有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你不会回来了。
“你不会回来了。”庄木东的眼眶湿润,坐在地板上的他背靠在沙发上,注视着墙上那张黑白照片,深情的注视着那个女孩迷茫的侧脸。
庄木东在沙发上坐了一宿,喝了五瓶啤酒,一首歌循环无数遍,望着那张照片,一夜无眠。
000
高中的某一天晚上,庄木东睡不着,半夜起床的时候看了眼桌子上的闹钟,凌晨三点钟刚刚好。
他起身坐在床上,靠着冰冷的墙壁,借着幽暗的月光,看着角落里的吉他。
他有个冲动的想法,他自己这个想法很疯狂,但是他依旧那样做了。
他抱着吉他走出房间,来到楼梯。
午夜三点钟的城镇,到处静悄悄的,夜风轻轻吹拂,吹起他单薄的衣裳。
他将吉他靠墙放着,拿着手机拨打电话。
嘟嘟嘟。
嘟嘟嘟
“喂?”
她迷糊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进他的耳朵里,他感觉自己的心瞬间变得柔软,心里滕然冒出一股子悸动,他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的说,“我睡不着,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嗯。”女孩子迷糊的呢喃了一句。
他兴奋的抱起吉他,笑得合不拢嘴,“我将手机放地上,你听我唱完之后别挂电话,我有话要说。”
“好。”女孩继续呢喃道。
“握着你的手
我要走不能走
简单的再见两个字
我说不出口
”
曲终。
他抓起地上的手机,靠在耳边,轻声说,“你睡着了吗?”
“没有。”电话那边的女生声音清晰了些,还有淡淡的鼻音,她说,“我陪你聊会儿吧。”
“好啊。”庄木东开心的说。转念一想,不好意思的说,“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顾紫低声笑了,“没有,你等我一下。”
庄木东听见唏唏嘘嘘的声音,开门声,还有呼啸的风声。
“喂。”顾紫轻声说道。
“你在走廊上吗?”他问。
“嗯。”她轻声说,“舍友们都睡了,在宿舍打电话会吵醒她们。”
庄木东的心情有些低落,但是他没有让她挂断电话回去睡觉。
他想和她说说话,想听她的声音。
他坐在地上,右手不自觉的拨动吉他琴弦,“有个学长让我去小酒馆唱歌,他说偶尔会有星探在那里。”
“我没去过酒馆,学长让我周末跟他一起去看看,但是我拒绝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自嘲的笑了笑,“你还记得高一的时候,我在街上遇见的那个星探吗?”
“嗯。”顾紫轻声应道。
庄木东说,“他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给他打电话,可惜我把名片搞丢了,不过幸好没给他打电话。”
顾紫轻声笑了笑,“要是打了电话,你就被骗去卖掉了。”
“男生不会被卖的,人贩子只卖女人和小孩子。”庄木东认真的说道。
顾紫站在走廊上,望向走廊尽头,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她忽然低声说,“男生也会有可能被卖掉的,把你的心脏挖出来卖掉,你的眼角膜,你身上一切能用的器官,他都可以卖掉。”
“喂!”庄木东不满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恐怖啊,大晚上的讲这些干嘛啊。”
顾紫的笑声通过电流传到庄木东的耳朵里,他听着她的笑声,不自觉的也跟着笑了,“顾紫。”
“嗯?”
我想你了。
“顾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