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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错了,他也错了,他们都错了。
她不是天生的修仙命,相反,她注定是一个失败的神,情字太重,杂念太多,无法归一,又不肯认命,最终的结局非死即伤。
姜瞒重新握住狼毫,目光沉沉地在符纸上画出第一笔,以全部心神投注其上,继而缓缓分出第二个支脉。
然而,只要幻香不灭,幻象就不会停止。
“阿瞒,既然你懂这么多,不如你来告诉我。”暮暮的声音自寂静的空中响起,“当时为什么不停下?”
姜瞒置若罔闻,继续画符,下巴上凝聚的汗珠低落在符纸旁,浸染在案面上。
一双手卡住她的脖子,渐而收紧,她的呼吸开始断断续续。
雀禾低声道:“嘴上说的漂亮,便是八岁女童也懂知恩图报,那不过是你被赶出天界所找的借口而已,我们怎么的死的你忘了吗?你的恩呢,报在哪里去了?”
笔头未停,手背上青筋乍现。
“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图个心安。”任清盟坐在一旁,看着她道,“没有我们,你早就死了,然而我们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天下之大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只能困于你的身边,如同深陷囹圄,存在的意义都要你来赋予,未免也太可悲了。”
姜瞒不答,开始勾起符文的“第三笔”。
“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不说了?”雀禾松开手,如往常那般亲昵地勾住她的肩膀,眼神却冰冷至极,“我还等着你反驳我们呢。”
“没什么好说的。”姜瞒默了默,道,“你们讲的都是事实,我又何必为自己犯的错找借口。”
面对师尊的那团火焰渐渐熄灭,一抹余烟缭绕,她沉默地画符,脊背却挺得笔直,神情未有一丝松动。
迟疑,动摇,欺骗,那都是不能直面本心有所掩盖所造成的,而经过那一遭,她早已将自己看了个七七八八。
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台上的人神情不一,或是痛苦,或是惶恐,或是震惊,皆在幻象中难以自拔,手中的狼毫始终不能流利地划下去。
唯有姜瞒,从一开始的淡笑到目光灼灼再到现在的一脸平静,好似完全不受幻象干扰一般。
一长老沉思道:“张北盛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心境,实属难得。”
旁边跟着道:“要不怎么说是画符天才,平常看着不够大气,却原来在这等着我们呢。”
又一人揶揄道:“长着那样一张脸你要他怎么大气的起来。”
坐在最上位的减冬噙着笑,心中对姜瞒夺冠毫不怀疑,只听着长老们对她的夸赞,心绪又回到了以前,他还在的时候。
焦灼的不仅有被幻象困扰的比试者,还有人群中捏着法盘皱眉张望的那位话唠。
此刻,法盘上的八线全都亮了起来,然而台上的张北盛一点反应也无,反而无比顺畅地画着符文,这与他一开始想的大相庭径!
他实在想不明白,张北盛怎么能这么快醒来又无视玉丝兽的苏醒呢?!
眼看时间快要到了,他只好安慰自己,没出结果之前一切未定,谁说画符天才就一定能夺冠的,说不定张北盛因为受伤一事而心神不稳,最后获胜的还是秦东绝!
两个时辰一到,一长老挥了挥袖子,所有人顷刻间从幻象中拔离出来,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手中的作品。
长老道:“比试结束。”
第92章 变异()
秦东绝搁下狼毫;拇指摩挲着符文,抬眸沉沉地看向姜瞒,那双黑玉眼睛里是快要遮藏不住的愤恨和不甘。
“你到底是谁?!”秦东绝压着嗓音,左手握成拳,“假扮张北盛参加比试有何目的!”
姜瞒微微一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比试你输了。”
“狂妄。”秦东绝瞥向她案上的符纸;粗粗扫了一眼,是自己没见过的符文,不由嗤笑一声,“你就不怕我当场挑破?我只要随便编个什么理由揭穿你,到时候全场人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谁还会在意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身份?”
姜瞒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做出小幅度的“请”的姿态:“尽管试试。”
秦东绝沉下脸色。
两人都心知肚明;她是假冒的这件事谁都不会当场挑明;挑明了对谁都没好处;而且还有一点他比较在意,张北盛的伤势是楼主大人在负责,按理来说不能在比试之前苏醒过来是要去长老阁取消比试资格的,但是张北盛的资格依旧保留,本人却并没苏醒;唯一能解释的过去的就是楼主大人一早知道她的身份,不但没有制止;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怪对方有恃无恐;原来是有楼主大人做靠山!
秦东绝咬牙,他实在不甘心!
“张北盛的右手里还埋着玉丝兽,你就这么上场了,一点也不顾及他废掉的右手?”
“这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姜瞒不想再跟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朝减冬的方向努努嘴,“我们该把符纸交上去了。”
已经有弟子陆陆续续地起身朝减冬走去,毕恭毕敬地将符纸交上去,减冬得了符纸将其放置于测阶盅内,纸上的符文全都浸泡在测阶盅里的特殊酒水之后会散发出淡淡的红光,继而水面上会浮现出灵符的相应品阶,如果两张灵符的品阶相同,减冬就会交由大长老亲自检验,最后一较高下。
一般来说,能在两个时辰内完成的灵符大都是黄阶下品,细分的话有下下,下中,和下上,在场的弟子都是颇有资质的,只有极个别被幻象所扰没能完成绘制的此刻正恹恹地趴在桌子上,其他人都忐忑地等待比试结果。
姜瞒起身,自然而然地跟在秦东绝的身后,手指随意地夹着灵符,脑海中思索着用青筱木和聿砂画什么样的灵符。
一张又一张的灵符被放进测阶盅中,减冬始终柔和地将水面上的品阶一一报出。
“黄阶下中品。”
“黄阶下中品。”
“黄阶下下品。”
“黄阶下上品。”
偶尔的偶尔,会爆出来一个黄阶中下品,那人就会激动到双眼放光,看别人的目光已然带上了一丝不屑,仿佛第一名唾手可得。
随着公布的结果越来越多,在台上的弟子越来越少,气氛也越来越紧张,仿佛有根看不见的弦在每个人的身体里绷紧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松弛,或是断裂。
秦东绝来到减冬的面前,在递过符纸的时候顿住了。
减冬低头看向他,一笑:“怎么了?”
“没什么。”他手指有些发紧。
减冬也不在意,接过符纸放进测阶盅里,这次散发出来的红光似乎比之前的还要盛上几分,她盯着水面上浮现的字,微微一笑:“黄阶中上品。”
人群哗然。
一旁的弟子难以置信,几乎要按耐不住凑上前去看一眼,碍于楼主大人和长老们的威慑力才止步,那几个黄阶中下品的弟子受到的打击更大,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这个结果也出乎秦东绝的意料,他的眼眸中瞬时涌上狂喜,随即又被压制下去,只是那嘴角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住的,他忍不住回头瞥了眼神色不变的姜瞒,极轻的笑了一声。
赢定了。
他赢定了。
两个时辰的限制是不可能绘制出黄阶上品的灵符,他已是最高的黄阶中上品,面前这个人不可能比他还高!
“自信是好事。”姜瞒点点头,掠过他,把符纸交给减冬。
最后的夺冠者就在二人之间产生,围观的弟子们屏息凝神,等待减冬报出那个答案。
几息过后,减冬仍盯着水面沉默不语。
秦东绝按捺不住,率先开口问道:“楼主大人,到底是什么品阶?”
能让她迟疑这么久的,肯定不会比他高,说不定这个假冒的人画出来一张废纸,品阶低到不忍直视。
减冬移转视线,却是落在姜瞒的身上,声音轻飘飘的:“没有品阶。”
没有品阶,意味着,她画出来的是一张废纸,灵气输送进去根本运转不了。
秦东绝从没有哪一刻觉得张北盛这张脸如此顺眼,想起她之前信誓旦旦说他输了,满满的嘲笑几乎要从他的眼底溢出来。
那些未能完成的弟子诧异地看向姜瞒,不能理解她的做法,既然画废了还交上去干嘛,这不是自打脸面吗?
慕启琛也望着她。
姜瞒在减冬公布最终结果之前说道:“楼主大人,请等一下。”
减冬一顿:“何事?”
姜瞒指了指还泡在测阶盅里的灵符,道:“我这灵符跟别人的不太一样。”
减冬:“什么意思?”
姜瞒:“是个变异。”
减冬:“”
姜瞒干脆自己把灵符拿出来,测阶盅里的特殊酒水一点也没把它浸湿,她展开来,指向错综复杂的符文道:“这不是一道符文,而是两道符文,不存在任何灵符谱上,所以测阶盅测不出来它的品阶。”
如果说秦东绝的结果是往水池里扔下一块石子的话,那么姜瞒的话就是往湖水里扔陨石,直接把人砸的脑袋一空,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众所周知,画符之所以悟性天赋是关键,就是因为符文的复杂非普通人用眼力就能看出门道然后凭着记忆力默写下来的,记住一道符文并顺畅地把它一笔画完尚且非常艰辛,更何况是两道符文?!
而且,只是单纯地把两道符文叠加在一起会因为符脉的相冲而作废,要能够成功地运转必须在不破坏原有结构的基础上添加第二道符文的脉络,在哪里添,添几笔,如何连结,如何勾转,如何不与原来的脉络相冲,在没有指导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些,就算是有人指导,没有练个千八百遍也不可能一步到位,姜瞒还是在有幻象干扰的情况下画出来的,简直不可思议!
众人齐刷刷地倒吸一口气。
“怕你们不信,我还是现场展示一下吧。”说着,姜瞒调动灵气汇入其中,只见上头的符文一点点亮了起来,金灿灿的,宛如神迹。
众人:“哦哦哦!”
姜瞒又汇入一些:“还可以更亮一些。”
众人:“哦哦哦!!”
秦东绝面皮抽了抽。
“天才!绝世天才!”大长老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双眼放光,“这个张北盛得好好培养,将来必成大器!”
长老们点头附和,赞不绝口。
慕启琛想,真的是神迹。
“结果很明显了。”减冬走至姜瞒的身旁,面向众人道,“第三场灵符比试的第一名是,张北盛。”
人群欢呼,比自己得了第一名还要激动,怎么能不激动,他们可是亲眼看到有人现场完成变异灵符的啊!
姜瞒来到大长老的面前,又听他赞赏了一番,这才得到了自己心仪的青筱木和聿砂。
想好了,就用来绘制第三张上古灵符吧。
“为什么”姜瞒路过秦东绝的时候,听到他低低的呢喃。
姜瞒目不斜视地走过,不认为有再去踩一脚的必要,她又不是三岁孩子。
今天比试结束的时候,众人兴奋的劲头还没消,都在讨论着姜瞒的变异灵符,谁也没注意到那个本该承受最多赞誉的人在人群中七拐八拐,很快就消失不见。
现在是酉时时分,姜瞒悄悄地从人群中挤出来,踏上回竹林小筑的道路,深深吸一口气,面上是悠然自得的笑容。
减冬和那帮长老忙着明天的比试安排,慕启琛也被山寒拉着问话,弟子们要么回房要么还留在台子上,这条小路上除了她别无一人,她哼着小调,打算加快步子赶回去,那张变异灵符是她专门为暮暮她们绘制的,她要回去献宝。
正哼着,突然枯叶被踩踏的声音响起在身后。
姜瞒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秦东绝手执长剑朝她缓缓走来,眼神阴沉,仿佛要将一切都吸进去。
姜瞒未见慌张,只说道:“输了比赛就来找茬,气量太小。”
他每走一步,眼神就阴上一分,在暗了半边的天空下显得尤为诡谲。
姜瞒摸了摸腰间,想起尺宵剑被自己放在小筑里:“这里不是暗林,你在这里出手,影响可不好。”
秦东绝终于有了点反应,嘴角勾起一个奇异的弧度:“反正你不是九回楼的人,我说我在路上感受到魔气一路追击至此,错手杀了你,又有谁能责怪我?我越看你越像是魔族的卧底,怕是连楼主大人都被你瞒过去了吧。”
姜瞒一摊手,无辜笑道:“连罪名都给我安好了,该夸你心细吗?”
脚下却是摆出防御的姿态,心内警觉。
此人对同门下手且没有一丝愧疚后悔之情,在这里截杀她并不是装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