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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云皱起眉,抓起羊皮纸,扫了一眼就抓住了重点,道,“赵胜明日要来府上做客?”
嬴异人脸上没有透露出什么倾向,而只是问荆云,“你怎么看?”
荆云没有扯自己的推断过程,而只是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判断,“非常时期,不得不小心。”
嬴异人点点头,“我也是这么看,不过有一点,你今夜需要溜出城去,一定要神鬼不觉。”
荆云听了也没问为什么而只是很简短地说了一个字,“好。”
嬴异人满意地露出一个笑,接着又嘱咐了荆云一些事情。不知不觉间,屋外的太阳便西斜下去,仆人适时地过来添灯。
等到天彻底黑了,仆人添了两次灯后,荆云才从书房离开。
第二天,平原君赵胜像之前说得那样,只身一人来到了嬴异人的府邸。
嬴异人很是镇定地招待了赵胜,两人在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突然赵胜开口问道,“不知令夫人现在何处啊?久闻夫人舞艺有冠绝天下的资质,今日实在想见识一番。”
嬴异人笑道,“男子之间会谈本也没有叫妇人上来丢丑的道理。”
赵胜摇摇头,放下手中的酒樽,两只手搁在木案上,身子往前倾了些,脸上露出讳莫如深地笑,“差矣!两个大男人在这谈得甚久也没什么劲,不如叫女子来跳个舞,一来解闷,二来助兴。”
嬴异人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很差,捏着酒樽的手紧了紧,他努力让自己笑起来,“夫人与我成亲数年,持家操劳,已经很久没有练舞了,恐怕舞技生疏,助兴不成反而扫兴。”确实,嬴异人受着周围人的影响,对于女子不大看得起,至少不能将女子摆到男子一样高得地位,可这也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自己的妻子成了供他人娱乐的工具。这是原则问题。
然而赵胜是铁了心的,“子楚,你这样说可就没意思了。”
平原君说完,从青铜盘里捡起一个果子,慢条斯理地剥掉果皮,一边剥皮一边没所谓地开口,“哪个不知子楚你自从与我赵国的女儿成婚后,大半的日子用来琴瑟和鸣,甚或你弹秦筝,她来惊鸿一舞呢?”说着,赵胜将剥好的果轻轻放进嘴里,然后很是享受地咀嚼下去。
嬴异人听见这话不免有些惊慌,他不甚好看地笑道,“既然平原君不嫌弃,那叫上她又有何妨。”
赵胜垂下眼睛,觑了一眼嬴异人,接着又面色如常地抬起酒樽喝了一口酒,“如此,我有福了。”
赵姬倒没有像嬴异人那般排斥,相反她还有点高兴,因为自从做了人妇,她的舞早不再像以前那样得到那么多人的夸赞,虽然这次的看客是赵胜,但是,她私心里倒还是很愿意多一个人来称赞她的舞艺。不过,作为一个体贴的妻子,她很知道丈夫的难堪和怨气,所以她只能掩下心中的情愿,而只做出一副不得如此的模样,让嬴异人好过一点或者说至少不那么糟心。
然而到了案席之间她又成为了曾经那个少女的赵姬,朝着赵胜盈盈一拜,接着便转开脚步,让衣裙飞荡在空气中,大红的衣裙配上赵姬那莹白的肌肤,让本来漠然的赵胜,心下生出一点痒意。
赵姬早瞥见了赵胜的表情,心下便很是满足,于是跳得更加美丽更加热烈起来,仿佛近三年来的沉寂都为了在这一刻绽放、燃烧!
嬴异人越看,心就越沉。而当他不经意扫过赵胜的表情后,更是脸色控制不住地难看。真是憋了一口很是难受的气!他很想一拍木案,让赵姬别跳了,可是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转得那样热烈,那样勾人,他根本没法开口。
就这样兀自纠结着,突然听到一声轻细地尖叫,赵姬突然倒了下去,似乎是因为一个不慎而摔下去的。
嬴异人见状急忙跳了起来,直接冲到赵姬面前,一把搂起了她,“夫人!你怎么样?哪里疼?”
赵姬一双黛眉,在娇嫩粉白的肌肤上蹙起,声微气弱,“腹部——腹——嗯”赵姬断断续续地说着,又伸出手指着自己的肚子。疼痛让她不住地轻哼。
嬴异人,急得满头大汗,朝着候在一边的仆从吼道,“还不快请医工来!”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吕梁,这时候也冲了过来,打量着赵姬后,他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血——血——”
赵政寒心问父,荆云首斥异人()
赵姬又怀孕了,并且已经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粗略估计可能便是那次嬴异人从赵胜府邸后,与赵姬忘情行事后怀上的。这下正处于胎儿还不太稳定的时候,所以赵姬突然的一跌便动了胎气,可虽然流了血,但是医工却自持医术高明,认为在他的医治下可保得赵姬于胎儿安然无恙。
嬴异人听了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不过赵胜得知这个消息后,眼角带笑地恭喜起嬴异人,“老子果然所言不差,祸福相依,如今祸事变喜事了。”
嬴异人勉强应付起赵胜,一个拱手,脸上挂了比哭还难看的笑,“也多亏贵国的医工医术高明。”
赵胜暗下冷冷笑了一声,可是面上却很和善,“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多叨扰了。”
嬴异人现在已自乱阵脚,怕出更多的岔子,所以也巴不得赵胜离开,于是整理了精神要送平原君出府邸,刚走到庭院外,便见一辆极其豪华的铜车候在一旁,而在铜车周围还站了许多路人在指指点点,显然一个个都是在称羡这辆车的气派。
赵胜脸上笑意更甚,朝着嬴异人一个拱手,“就在此罢。”
嬴异人一个长躬回敬过去,“足下能来子楚府上,实在使得我府蓬荜生辉。这次突生事故,扫了足下好兴致,下次必然好生招待,事先请上几个好的胡女舞姬。”
赵胜摆摆手,不甚在意道,“今日看了令夫人的身姿,恐怕别的再也入不了眼了,你也不用再烦扰。好好去照顾你夫人罢!”
嬴异人忍下心底的不快称了一声是。
走下庭院外的台阶,赵胜又回头看着嬴异人道,“希望足下的二子也像嫡子一样聪颖机敏。”说到这平原君又觉得又有了许多话,于是又重新走上台阶来到嬴异人面前,“不知足下嫡子尊名啊。”
嬴异人觉得赵胜的语气恭敬得过了头,因而显得有点不怀好意似的。
可还是只能应道,“因是正月生人,所以取名为政。”
赵胜点点头,“嬴政?”
嬴异人表情一僵,“取母姓——唤作赵政。”
平原君此时掩饰不住心底对这个质子的轻蔑和嘲笑,将名字又重复了一遍,“赵政?——呵——好名字。”
嬴异人附和似的也陪着笑。
这让赵胜更是不屑了,尤其是一想到昨夜斥候来报,苏阳城溜出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物,而这个人物是从赵府跑出去的。便将自己的不屑又拉高了几分:自己不过是试探一下,这鸟儿就惊得不行了,哼!不过若本身行为无异心,便也不会这样害怕。看来明日的踏春之行,定然是这鸟儿和外面的“偷窃者”事先串通好的偷溜时机。
不过——只可惜这鸟儿有个如此谨慎地主人
想跑?简单!不过这一次赵胜要让嬴异人彻底尝一次主人的力量来。好让这鸟儿知道自己是玩物而不是什么别的大气候。
“嫡子看起来有三岁了罢?”赵胜问道,
嬴异人点点头,“过了一个正月,现在已经四岁了。”
赵胜颔首,“看起来便知以后大有作为的——你可要好好培养,让他做我赵国的好儿郎,方不辱这名姓。”
“自然。”
“好了,今日且到这里,等明日踏青一过,你可来我府上,我必好好招待你。”说完,也不等嬴异人反应便哈哈大笑而去。
送走了赵胜,嬴异人转过身后心中却起了一个疑惑,政儿从没在人前现过身,那赵胜是如何判断政儿年龄的?难道,一直以来,其实都有人在暗地里默默监视着自己吗?
这个疑惑,让他本就慌乱的心此刻更加慌乱。
荆云是在晚上回来的,当时嬴异人正和赵政一起守着赵姬。
“我将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了吗?”赵政看了一眼昏睡中的赵姬后,眨着大大的眼睛问向自己父亲,
嬴异人摸了摸赵政的头,眉头紧锁,“政儿很开心?”
赵政见状,也皱了眉,低下头没有回话。
嬴异人很欣慰,他就知道赵政可以想到更深的一层。
果然,沉默了一会儿后,赵政抬起头开口了,“若在平日里,政儿自然高兴得无以复加,可是今日却——”
嬴异人明知故问,“今日如何?”
“公父知道的今日定然是忧愁大过喜悦。”
“为何?”嬴异人继续问道,
赵政这才觉得自己又有被考校的意思,于是便耐心地回道,“明日便是踏青之时,也是我们一家人归秦的时候——此时娘亲新添龙凤,且今日又动了胎气,如何适宜赶着这逃命路。”
嬴异人点点头,接着神情很是严肃,低声问了一句,“那依政儿之见,该当如何?”
赵政想了一会儿,语气有些不确定,“归期是否可以延后?”
嬴异人摇摇头。
赵政又问,“母家可有能力将娘亲藏匿起来?”
嬴异人眼中暗了暗,良久轻轻地点了头。
赵政心情一时有些沉重,她探头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赵姬,又转过脸问了一句,“公父舍得吗?”
然而没等嬴异人回答,府邸总管就来报告说荆云回来了。
于是嬴异人便很焦急地离开了寝室,来到了书房。
荆云只带回一个消息:已规划妥当,一切如常。
嬴异人第一次对吕不韦的见解产生了质疑,“足下是否尽我所意。”
荆云闻言有些不高兴地点点头,
嬴异人因为赵胜今日的拜访,再加上赵姬突然被诊出有孕,不免心底生了诸多不确定于是又问,“吕公可有赵胜已经生了怀疑地打算?”
“足下!”荆云不满地叫了一声,接着皱眉道,“吕公心中自有分寸,一切如常!”
嬴异人闻言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和气愤,语气也不像先前那么平和,而只突兀一喊道,“如常?哪里能如常?我夫人她已经有了近两月的身孕!”
荆云听言非但不惊慌,反而极为生气地哼了一声,直教嬴异人更加恼火,然而听了荆云接下来的话,他又没办法反驳。
“足下是否太不顾大事了!归秦之事日近,足下竟然不能禁下私欲!如此,也只能自食其果了。”
喝酒误事()
嬴异人气得胸口大起大伏,可是荆云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于是两个男人之间尴尬地流动着滞涩沉闷的氛围。
此时月亮已经高挂在天空,可再过几个时辰,太阳的光芒便要将它遮去,那时候便是新的一天。
嬴异人没法跟荆云在这里无聊地耗到第二天,那样更是得不偿失了。
可他起码作为一个主子,是没法对一个下人卑躬屈膝起来,即使那个下人占着九分的理。
想明白这些,嬴异人又觉得好笑,他刚刚那番张皇的模样简直是在讨一个下人的主意。
于是嬴异人便像白天的赵胜一般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很是高傲地哼了一声,接着没头没脑地一甩衣袖走了,留下荆云一个人在烛火微明的书房。
走出书房的嬴异人,将空气中的清冷吸进肺腑之中。脑子也快速运转起来,他平生第一次做了极快的打算。也平生第一次将这打算付诸行动。
一切安排妥当后,他心下止不住的高兴起来,只觉得这是做嫡子的第一份好处。
他欣喜地走回寝室,赵政仍然没走,赵姬已经醒了。
而她脸上的表情却让嬴异人方才的轻松与自信顿时烟消云散。
嬴异人苦了脸,皱着眉头,迈着匆匆的步子,来到赵姬面前。夫妇俩似乎都已经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于是就都欲言又止说不出话。
赵政在一旁看着,本就提不起来的心,此刻又像针扎地疼一般似的,隐隐作痛。
又是一副离别的场景!
“公父、娘亲,你们聊着,政儿告退。”
“政儿”,嬴异人叫了一声,接着转头看着赵政道,“今夜有事等你。”
赵政听了父亲的话,突然间脑袋一木,像是被人用棍棒敲了一顿。他将眼神递到母亲那里,却见母亲的眼里有着一种很深的哀伤。
赵政明白:此刻,他们三人都知道要发生什么,等着他们的又是什么。
他眼睛酸酸得,想要掉眼泪,但又清楚这不合时宜,于是便站在原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只留一双耳朵做着功。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