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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里其他官员也都乱作一团,敬国公踢到两个腿软的文官,大骂道:“没用的东西,怂包。”他冲到门口一把打开殿门,大叫护驾。
可惜丞相是被逼的无路可退,临时起意,殿门外只有皇帝禁军,而没有他的接应,他现在满脑子只有杀掉皇帝再说。
不过,最先涌入殿内的并非是禁军首领,而是哭的屁滚尿流的沈钟沈大人,他一冲如殿内,便趴在地上大声哭号道:“陛下,臣有罪,臣有罪!臣不该畏惧丞相的威吓,这些年来隐瞒了丞相所犯的各项罪证。但其中一些重要的违逆罪证臣曾一一记录下来,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亲自交给圣上。今日丞相之罪昭然若揭,还请圣上不要犹豫,赶紧下令斩杀吧。”他边说便从怀里掏出一沓类似账本一般的东西,想必就是他所说的罪证。
丞相环视着他身边原来最为亲近之人,如今却一个个成了要命的利器。他癫狂而笑,额前一缕乱发飞舞,眼中戾气陡升,大叫一声,改向沈钟扑来:“你娘的,要杀老子,老子先杀了你!”
大批禁军终于包围了大殿,禁军分为两拨,第一波围住丞相,将其他官员隔在身后,第二波则从这些士兵身后快速通过,跳上御阶,禁军成队散开像人肉盾牌一般挡在李承勋面前。这些士兵皆披坚执锐,训练有素,应对自如,队形丝毫不乱。
最终施佳珩执刀跨门而入。
其实他早就想进来了,当他在巡视时看见面圣的刘蕴竟和上官雪萸走在一起,心中便顿时惶惶不安,不知究竟出了何事,难道刘大人竟受了上官雪萸的蛊惑,糊涂了不成。他真是后悔将她交给刘大人软禁,他深知此女城府颇深,十分危险,却少了防范之心。他想出声阻止,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殿内。
他一直心急如焚地在外守候,既期待又害怕殿内传出他的名字。但他左等右等也等不来圣上的传召。当殿门打开,一声高喝冲门而出,内容居然是“护驾”时,他即刻一声令下,禁军冲入殿内,里面的情况却早已天翻地覆。
丞相被轻易的土崩瓦解,众叛亲离,现在上百把刚刀,齐刷刷地对准了他身上的各个部位,每个人都摩拳擦掌,像看到猎物一般虎视眈眈。
沈钟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躲在施佳珩身后,他一把将其推进旁边的禁军人群中,立刻有三名士兵将其保护起来。
“丞相大人,我劝你还是放弃抵抗,缴械投降吧。”一贯礼貌风度的施佳珩,在这般拔刀相对的场合下仍然尊称他一声大人。
他又往前逼近了两步,如困兽般的丞相的双目中泛着血红的凶光,他歪着脑袋狰狞地笑着:“老子杀人无数,这辈子就没投过降!老子一人做事一人!不像你们,明明比老子干净不到哪里去,还在这里充忠臣良将,啊呸!”
他将脑袋转向楚云汐身后的上官雪萸,很夸张地撇着嘴,像极了耍凶斗狠的亡命之徒:“你也不知道是谁的种?老子居然被你们骗了这么多年!”她做梦也没想到,有人会顶着父亲张文雅敦厚的脸做出如此令人战栗的表情,她不觉害怕只觉恶心。
上官雪萸则冷冷回视,眼中满是恨意。
他嘿嘿笑着大叫道:“老子这个丞相当这么憋屈,每天咬文嚼字、谎话连篇、看老皇帝的脸色,还有那些狗屁和尚道士,说什么冤魂索命,搞得老子整天提心吊胆。老子早就他妈的受够了,今日老子非要杀个痛快,就算下了地府也要把那些小鬼砍光杀光!哈哈。”
他阴森大笑,忽然刀刃急转向下,一刀劈伤了四名侍卫的大腿,几人痛叫跌倒,堵地严严实实地人墙忽然被劈开一个缺口,他一跃而入,进到几位前来旁听的文官中乱砍乱杀。
楚云汐见状猛地将上官雪萸推开,挺剑相迎,刘蕴及时拉住了她,将她扯于身后。施佳珩也赶来增援,两人合力与他相斗,其它禁军士兵也一拥而上。他则狡猾地朝其它无辜的官员退去的方向跑去,一招鹰爪锁喉,扣住了一直站在最外侧,掩护其它官员逃命的刘蕴的喉咙。
在御座上观战的李承勋此时也急着站起大叫:“不许伤刘卿性命!”
他得意的大笑声还没有传到殿外,一把钢刀便从后面插入了他的胸膛。他低头看着带血的刀尖从自己胸前穿过,
那目中无人的放诞笑声也从胸前的裂缝里漏了出去,仿佛他是一个被戳破的皮球。他这一生不断膨胀的野心、罪恶、**、杀戮就如同从身体不断倾泻而出的鲜血般,最终化为了地上肮脏的黑水。
他慢慢地放开了刘蕴,带着绝望的神色,转头去看了那个刺穿了他胸膛的女人。
上官雪萸带着坚决要完成目标的强大信念,在给了他一刀之后,没有丝毫畏惧和茫然的后退,而是英勇顽强的立在那里。用她不可撼动的决心和意志在最后关头刺出了那一刀,亲手完成了她第一个梦想。
他在死之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拍出一掌,将她推出数丈。施佳珩跃过去接住她,她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他的怀里。而他则躺在地上,四肢紧缩,在抽搐了一阵之后,两眼圆睁,似乎死不瞑目似得,一直瞪着上官雪萸倒地的方向。
他死的样子着实骇人,楚云汐偏过头去,想到被他害死的父母、舅舅和大哥一家,心中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而是绵绵无尽的哀痛。
强烈的复仇之愿不过是服了五石散之后的强烈亢奋,等到药劲过了,剩下的只有更加虚无的悲哀,逝者已矣,最可悲的莫过于即便杀了这些制造悲剧的凶手,那些被他害死的人也终究只能长埋于冰冷的地下,弥补和歉意不过是她们这些活着的人对自己良心的一种慰藉罢了。
死去的凶手被抬下,受伤官员和士兵被送到偏殿休息治疗,禁卫军在皇帝的命令和施佳珩的同一指挥下井然有序地离开大殿。他将受伤昏迷的上官雪萸交给几位内侍带去疗伤,和楚云汐悄悄地交换了平安的信息之后,便在皇帝的允许下和其他的官员一起陆续离场。而楚云汐则尴尬地站在殿内,不知是该随众人而去还是等待皇帝的安排。
她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渐渐地殿内就剩下了她自己。李承勋颓然地坐在御座上,扶着额头咳嗽,赵一礼在旁边关怀备至的伺候,她觉得若是再留在这里会扰了他的休息,便抬脚向门口走去。
“那丫头,你过来!”背后响起的声音令楚云汐吓了一跳,她猛地停了下来,殿里又安静的只剩下他咳嗽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又向前走了两步。
“丫头,你上来,上御阶上来。”这次她听清了,真的是李承勋在叫她,她垂着头,恭敬地走上御阶,来到皇帝身边。
李承勋伸出布满皱纹苍老的手,握住了她的胳膊。她抖了一下,下意识抬头想躲,却看见他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她怔忪了一会儿,遂觉失礼,忙底下头去。
他咳的越发剧烈,呛得眼泪涌出,赵一礼则不停地扶着他的背脊。他好一会而才平复下来,哑声问道:“你是楚义濂的小女儿?”
楚云汐听他问话,便知他要查问核对自己的身份,答道:“是。”
“你今年多大了?生辰是何年月?”
“小女今年十八岁,生辰是九月初十。”楚云汐又答道。
“哦,那就对了。”李承勋思索良久,忽如慈父般关切问道:“刚才看你勇斗恶贼,十分有胆识,真是难得。你可有受伤吗?”
楚云汐摇头道:“谢陛下关怀,民女并无受伤。”
李承勋叹气道:“想必是你父母在天之灵保佑。你父母死的冤枉,这其中也有朕的不是。”
他把她冰冷的手握在手里,她可以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亦是微凉的。她大着胆子,抬头望他,他眼中有微微的悔恨,语气中有浓浓的伤感:“你是个好孩子,勇敢又有孝心,你父母泉下有知,定然老怀为安了吧。”
他如父辈般摸着她的头发,眼神有些茫然和涣散,口中喃喃道:“你还活着,他们可以安心了。可我却还有受思念和悔怨的煎熬啊!”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直到他昏倒在金碧辉煌的黄金龙椅上。
(上部完)
第三十一章 一入长安使人愁(一)()
疾驰的马蹄踏过羊肠小径的连片衰草,草上压满了从道路两旁不断飘落的鲜红欲燃的枫叶。枫树树冠好像人交叉而卧的双手,将头顶的天际遮去,放眼望去四周皆是在水洗里染过的朦胧深红。路的尽头是一条小溪,像一弯亮白的月牙,闪耀在灿烂的红霞中。
小溪的左岸个少女嘻嘻哈哈地捶打着衣物,不远处一位打扮俏丽的少妇坐在一块凸起的大石上,悠悠然然地往水里吐着瓜子仁,引的水中的小草鱼争先恐后的抢食。她一边装着漫不经心,一边又聚精会神地听着旁边的少女拉着家常,偶尔刻薄地插上几嘴,奚落几句,嘲讽几句。激的近旁之人又是扔石子,又是呸呸骂骂,她却不以为意,仍旧说说笑笑,气的其中两人把水里的衣服往盆里一甩,也不管洗完与否,夹着盆扭腰摆臀的走了。
哒哒的马蹄声被少女暂停的嬉笑声渐渐放大,如雨点般击打在少女的柔情的心头。众人循声而望,果然有一匹骏马扬尘疾驰,马上不负众望,坐着一位翩翩公子。
马蹄停住,背上之人滚鞍下马。几位洗衣少女紧张、激动得低着羞涩的头站起散开,互相扯着衣袖低声娇笑。
年轻的公子有礼有节,满面温和的笑容,拱手对近前的一位少女道:“姑娘有礼,请问这附近是否有人家可以投宿啊?”
那姑娘脸现红晕,咬嘴一笑,捂着脸躲到了几位同伴的身后。
公子有些发懵,以为自己说了无礼的话,忙躬身文绉绉的客气赔礼。却不料其他姑娘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有以为是自己脸上沾了路边的灰尘,众位姑娘取笑他样子难看。他尴尬地用袖子挡着脸,略整了整衣服,又蹲下双手捧起河里的水细细清面。
姑娘们见他滑稽的动作笑得更加大声了。
坐在大石上的少妇的目光也被这个年轻的公子深深的吸引住了。不分昼夜的赶路颇为辛苦,他的脸上确实蒙上了路途的风霜,神情亦有些颓唐疲惫,可是被深秋微冷的河水一激。他的面容立即焕发了神采,隐藏在风尘之后的犀颅玉颊在河水的浸润之下显得更加红润莹白,似女子般白皙精致双手,精雕细琢的五官,让他都仿佛像一件无暇出尘的玉器,润泽以温,厚重不迁。他的眸光清澈如水,没有一丝浊气,神态动作虽时显拙朴,却透着真挚可爱。
少妇笑意中带着对那几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的鄙夷。她从石上起身,大大方方地迈步走下,昂脖挺胸,双手端放于身前,隐去刚才放荡轻佻的笑容言语,颇为端庄地走走到少女与他之前,一展其娴雅稳重的气质。在他面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后问道:“这位公子,看你的样子想必是上京赶考的举子吧。前面不远处便是红枫乡,我爹是红枫乡的乡长,每年我家都会招待南来北往的举子,沾沾喜气。公子若不嫌弃可以去小妇人家中住宿一宿,歇歇脚力,补充体力,明个也好赶路。”
年轻公子咧嘴一笑,目若玄珠,齿若编贝,连连作揖感激道:“那真是太好了,谢谢这位大姐。”
几位洗衣少女登时横眉竖目,齐齐拉下脸来,一位稍微大胆的少女伸臂拦住两人,朗声道:“公子,还是到我们家中去吧,莫要跟随她去,银穗这个人不正经,名声不太好。”
年轻公子听了脚下一顿,便抬眼对这位名叫银穗的少妇打量起来,蹙眉间微显犹豫,似是不信,又转头满脸疑惑的看着说话的少女。那少女涨红了脸,仍执拗地不肯移开,后面的少女也不禁跟着附和点头。
银穗却微微一笑,扶了扶鬓角,漫不经心地笑道:“呦,听这话公子可要为我评评理啊。我丈夫去世的早,只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我这些年可一直为他守寡也未曾嫁人,娘家婆家我两下都照看着,谁不夸我贤惠。倒是你们这帮黄花丫头,带个陌生男子回家,不怕外人传闲话。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可到底家中还有我父母,是谁让你们这般乱嚼舌根,败坏我的清誉。”她的语气渐变严厉,两眼威瞪,像要吃人般狠狠扫了其他人一眼。
他点点头,惜弱怜贫的慈悲和对丑言恶语的厌恶的本性,让他不自觉的选择相信银穗的话:“那这就是几位姑娘不对了,这位大姐看起来面慈心善,热情好客。怎会是不正经之人,更何况此事关乎她的清白名声,怎可这般浑说。”
那姑娘一听这话白了脸,一跺脚闪开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