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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汐陪着他叹了会儿气,灰衣僧人忽然从屋内出来,手里拿着一副画,疯疯癫癫地拉着施佳珩说道:“你看这就是阿韵。”他把画举高,伸着脖子对着楚云汐的脸比照着看,笃定地说道:“她就是阿韵,你快看,她就是阿韵。”
看到画上的内容,楚云汐也失态起来,她将画夺下,只见画上绘着一位满面愁容的少女倚在梧桐树前,翘首盼着征人归。这幅画的内容竟与当年她在金躞舍所见的那副画一模一样,但无论用笔着墨此画都带有一丝怒意,且画风画韵正是白骜特有,画上还题着一首小词:“落日斜,秋风冷。今夜故人来不来,教人立尽梧桐影。”'吕岩,梧桐影'这字迹并没临摹而完完全全是白骜的笔迹。
唯一相差之处,只是此画少了含江公主专用的梅花小印。
楚云汐惊讶问道:“这画你是从何处得来?”
“何处得来?我想想看,哦,是阿韵送给我的。”楚云汐惊然发觉,自己生母的闺名里确实有一个“韵”字。她越发怀疑灰衣僧人的身份。
施佳珩不明所以,楚云汐继续追问,灰衣僧人却答非所问,嘴中念念有词,俱是他们听不懂的话,直到听他说道:“阿韵说她会带着这幅画等着我凯旋,等着我用敌军主帅的降棋向她提亲。”她顿时震惊地颤抖握住老僧人的胳膊,哽咽地问道,“老师傅,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灰衣僧人抓抓脑袋,努力地回忆,喃喃道:“名字?弃念,师傅给我取的法名。我叫弃念。啊,我记不清了,只记得阿韵常管我叫楚大哥”
楚云汐刹那间跪倒在地,施佳珩也如梦初醒,幡然醒悟道:“难道他是你爹?”
第五十二章 山泉凌冽洗碧血(一)()
又是一年春伊始。
满城斜红叠翠,仿佛花神献瑞,春光明艳,粲粲精华,皆是织女所织锦绣,经过漫长冬季严寒的折磨,人们贪婪地享受着春光,每到日暮降临,人们都惋惜地不愿放他离去。
经过一个冬季的蛰伏,长安城内血气方刚的贵族青年们都有些蠢蠢欲动。年轻人的热血激情感染了病体恹恹的皇帝,他羡慕地望比武场上勇武的将士骑马奔腾而过的英姿。忽然间,他心血来潮决定重拾已经被他丢下十几年的弓箭,他决定带着这些长安城里的贵族少年、年轻将士到北山的围场举行一场春猎。
太子李锦文辞秀美,喜欢舞文弄墨,最不喜舞刀弄剑,大砍大杀,带着他未免扫兴。李锦识趣,自称身体抱恙。婉拒了这个在他看来十分无趣的活动。李昙孱弱,根本不可能骑马奔袭。看着身边的两个儿子,一个阴柔,一个羸弱,便越发使他想念起那个自小便过继给金陵王的儿子李坦,他十七岁时迎战海寇,英勇无惧,智勇双全,颇有他当年征战的风范。除此之外他身边还有一个让他既欣赏又担忧的出色青年——李璨。
和顾朝珉一样李璨也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傲慢轻狂、我行我素。但经过岁月沉积下来的洞察力,能够令李承勋轻易看穿李璨与顾朝珉本质的不同:他的傲慢无礼不过是一层伪装和保护,刻意在他面前表现出与朝臣政局格格不入的样子,实则胸有定见,洞察乾坤,却故作漠然不语,不屑不齿。
李承勋很想撬开这个与他当年在众兄弟中韬光养晦异曲同工的小侄子的真正心思。他做了一个更为大胆的决定,这次春猎他令施佳珩等四个他最为信任的禁军首领留在宫中,而只带了一部分并不算精锐的兵将同时他特意点名让李璨同行,作为李氏皇族好好的跟其他宗族的子弟比试一番。
李璨从中听出了皇帝的弦外之音,施佳珩的悄悄暗示更坐实了他的想法。
自从他侠义出手帮了楚云汐一把后,施佳珩对他改观不少,又通过林月沅的牵线,两人对彼此了解加深,逐渐交心,也算是交情不错的好友。李璨对他还是颇为信任的,因而便决定忘却自己的守将使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只带三个士兵随行,以一颗游山玩水的闲心,高高兴兴地陪皇帝玩一场。
林月沅听说马上皇帝要去北山围猎,心痒难耐,也想跟着去。李璨自然赞同,正好他可以借口保护林月沅与皇帝保持距离。林淑妃是极力反对的,她认为女孩子应当恭德淑茂,怎能骑马围猎,像个野性难驯的胡女一般。但令她惊讶的是,李承勋却非常同意。
李承勋逝去的皇后便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女将,看腻了宫中那些病怏怏、娇弱弱、忸怩怩的娇花们,他还是更为怀念那个驱马弯弓与敌周旋,英姿飒爽护持弱小,爽朗刚烈不屈不挠的女将军。林月沅豪侠任性、敢作敢当的性格与当年的齐皇后有几分相似,因而他便表现出了对她某些特殊的喜爱,也能够容忍她的某些不适宜的言语和行为,这反倒令一直担忧她爽朗脾气在宫中难以生存的林淑妃放下心来。
做惯了林月沅跟屁虫的李悯在看到林月沅如此兴奋地跟她描述围猎的好玩之处时,居然破天荒地提出也要同去。李璨依旧没有异议,他巴不得越多人去越好。皇帝大约是心情不错,竟然也同意了。
然后两个人便开始叽叽呱呱地在宫中谈论起对围猎的美好憧憬。李悯从未出过宫,也没有参加如此盛大的活动,激动万分,相比之下林月沅反倒平静多了。李璨实在受不了这两个女孩子的聒噪,在外间喝了杯茶便准备起身离开昙香宫,可惜他动作迟了一点,还没迈开脚就被眼尖的林月沅叫住,两人迅速的围上来,扯袖子的扯袖子,抱胳膊的抱胳膊,就围猎的各种问题,没完没了地问开了,把李璨问地头昏脑涨,差一点少爷脾气上来甩袖子走了。
正当他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忽而身后有人幽幽地说道:“听你们说来,这围猎竟相当有趣,不知我可不可以同去?”
三人这才回头,才发现李昙目光幽深地望着他们,不知坐在他们身后多久了。
林月沅和李璨同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最近每当他们走的近了些,李昙便会用那种奇怪的眼神望着他们,让他们各种不舒服,仿佛在研究阴谋时被撞破,赶紧恢复冷漠的表情,表他们之间没有关系。
李璨瞟了一眼他半截空荡荡的衣服下摆,用尽量不伤害他自尊的平静口气说道:“你莫要听她们两个小丫头乱说。她们哪里知道围猎的血腥,飞禽猛兽,血流满地,你是尊佛之人实在不宜参加。”
林月沅刚想拧着脖子反驳,被他轻轻推了一把,她生气地翻了他一个白眼,随即又换上一副笑脸劝道:“是啊表哥,你慈悲为怀,最是善心,何必去看那劳什子,还是在家种种花,逗逗鸟,念念经,多说几句阿弥陀佛,为那些动物超度一下吧。”
李昙脸色铁青,怒道:“你们是嫌弃我残废,都不愿带我就是了。”
林月沅有些头疼,李昙以前是个心静如水之人,每日吃斋读经,对人宽和,从不对人加以颜色,最是菩萨心肠。近来不知撞了什么邪,经常一个人自怨自艾,躲在一边生闷气,发脾气,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弄得大家心情沉重,一时间欢乐的气氛风流云散。
她有些恼怒,动静很大地背对着他坐下,倒水时杯子砸地劈啪作响。李悯也不敢言语,低着头悄悄地躲到林月沅身边,安静地坐下。
李璨知道他心里难受,虽然他平时装作并不在意,也常读佛经,洗涤心灵,压抑自己的**,让自己保持平和宽容的心态。但他毕竟身患恶疾,即便他修佛修的再无欲无求,也难免自怜自伤,偶尔发泄出来,亦是好事,理应迁就才是。便温言道:“我知你常年在宫中着实憋闷,你若真心想去,也未尝不可,又无须你亲自下场猎物,跟圣上一起坐在台上观赏便是了,倒也没什么不方便。”
他如此一说,李昙的脸色微微缓和。撷星听了忙放下手中活计,从帷幕后面钻出,凑到几人身前,高兴笑道:“既然殿下也去,那把我也带去吧,北山路远,没有几日是回不来的。殿下跟前总要有人服侍。”
第五十二章 山泉凌冽洗碧血(二)()
林月沅“哼”了一声,冷笑道:“你也去,他也去。待会儿淑妃娘娘恐怕也要跟去了。”
李悯往嘴里塞了半片早杏,天真地问道:“为什么?”
林月沅揶揄道:“当然是为了照顾她的心肝宝贝大儿子喽。不能摔不能碰,最好塞回肚子里那才省心呢。”说的众人脸色一僵,她抬腿便走,头也不回,弄得李昙伤心不已。
她也不等李悯,驾了船自己跑回师凤阁,气的饭也不吃。午后有人敲门,她背对着门大吼一声:“我都说了不吃不吃,你们烦不烦。”
那人也并不惧她的怒吼,径直推门进来。林月沅只觉得后脑一痛,回身一接居然是个熟透了的李子。在一抬头,只见李璨摇着他的铁扇,悠悠然然地在她身后踱步,一双凤眼慵懒地斜视着她,依旧面无表情,显得冷漠高傲。
林月沅气不打一出来,扬手将李子对着他头顶的玉冠掷了过去。李璨并不闪躲,扇子一挥,李子被重重地打到门上,正好将门关上。她黛眉一挑,拍桌子吼道:“你干嘛?”
李璨撩起竹青色的长袍,闲闲一坐,扇子一和,潇洒利落,扬着脸命令似得说道:“还不快去给你表哥道歉。”
林月沅好笑道:“我又没做错事,还要给他道歉。他怎么不来给我道歉。”
李璨故意激她道:“林大小姐一向自诩心胸宽广,怎么如此没有肚量不能容人,何况阿昙也并没有说你什么,你却把他讥讽一通,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
林月沅昂脖叉腰一副要与人打架的架势,哼道:“我知你要说什么,无非是他身有残疾,我们就活该要让着他,哄着他,把他当宝贝一样供起来。可是他得寸进尺,现下越来越无理取闹了。再者说,身残志坚之人何其多,比他惨烈百倍的,司马迁、孙膑,都是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伤春悲秋,无病呻吟的模样,男子汉大丈夫受些苦难原就是理所应当。”
李璨听了直摇头,冷笑道:“漂亮话谁都会说,若是这恶疾落在你身上,让你一辈子站不起来,行不了路,一辈子被困在深宫之中,不知生命何时便会突然终结,你也能一笑置之?梅花遇寒愈香愈烈,桃花遇寒便飘零枯萎。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起那些苦难,毕竟百炼才能成钢。”
这些道理林月沅自然明白,只是心里仍有些气不过,强辩道:“你少教训人,我就是受不了他越发古怪的脾气。每次大家明明很高兴,他就偏偏要泼冷水,扫兴致,说些不冷不淡的话,什么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还是不要聚的为好;什么人固有一死,本没什么可欣喜的。他自己难过就要大家陪他一起伤心,我又不是佛祖,没办法普度他这个人。”
李璨一笑提醒她道:“他不过是希望你多关心他,多在意在意他。”
林月沅瞪大眼睛问道:“啊?我还不够关心他啊,总不能一天十二时辰守在他的窗前吧,我又不是他身上的吊坠,再说还有撷星呢。”
李璨被她气的摇头道:“你啊,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说完用扇子轻轻地拍了她一下头。
她立时就怒了,追出门来,一个劲问道:“我怎么是朽木了,李璨你给我站住,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一路追着李璨不停地让他把话说清楚。李璨偏又故意卖关子似得,走的飞快,双唇紧闭。两人拉拉扯扯到大门口,忽然同时停下了。
李昙坐在轮椅上,面色阴森沉重地望着他们嬉闹的二人,后面站着一脸怒容的撷星。
林月沅心想人来都来了,干脆她大方一点,主动让步算了,她刚开口喊了一句:“表哥。”李昙也学了一回儿她,推着轮椅冷着脸走了。撷星也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快步追上。
“嘿!”林月沅感到一阵莫名其妙,“这两人哪根弦搭错了,怎么老是阴阳怪气的。”
李璨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出了会儿神,叹了口气走了。她耸了耸肩,转身回屋睡大觉去了。
不出李璨所料,皇帝听闻一向对这种集体活动避而远之的李昙提出要随父同去时,还是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也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他愈来愈渴望天伦之乐。年轻时躁动,缺乏陪伴儿女的耐心,中年时多疑,对儿女提防多过疼爱,可人一旦衰老,就变得脆弱,渴求爱与关怀。李承勋虽贵为帝王,可也摆脱不了生命的轨迹。
最为忧虑的仍是作为母亲的淑妃娘娘。她发觉最近儿子反常的表现日益严重,暴躁易怒,闷闷不乐,不再乖巧听话,甚至违逆她的意思。比如这次春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