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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少做这事,也许和在村外看见的孩子是一样的。
小孩一家大概再走上几天就脱离旱灾区了,而她和百里轩却是要深入灾区的,如今手上这粥可能不算什么钱,但是能省一碗是一碗,也不知道再往里走,他们还有没有粥水填肚子?到时候就不是那几文钱的事了。
何况秦小一的同情心还没有那么泛滥,现在是求一碗粥,谁能保证等会是不是还有其它事儿?倒不如现下就干脆拒绝,省的麻烦。秦小一很明白,骨子里的自己还是很自私自利的,总会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不像莫白雪,既善良温柔又替人着想。
百里轩定定的见秦小一把粥喝完,才过来收起碗筷,印象中总觉得有一些地方不对。小孩们失望的收回视线,半响才闷闷不乐的爬回床上,不时的看着百里轩,似乎等对方掏出食物,他们就会冲上去求要。
而门口,几名男人正骂骂咧咧的讨说着什么,待一伙人进屋了,才听清他们是咒骂着朝廷腐败,旱灾到了这种地步了还不开仓济粮。恶狠狠的咒骂完几名贪官,一伙人又聊起附近的人结民起义,想着趁乱占山为王,抢仓劫粮云云。令原本就心情稍差的百里轩瞬间降至冰点。
谁知秦小一见对方谈得起劲,还跟着一块聊上了,那义愤填膺、数落各路贪官还振振有词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秦小一和他们才是一路的,末了还到处打听,这哪里有人结集起义云云
气得百里轩一晚上没过她好脸色看,要不是看在人多,秦小一不时递了个不过打听一番,你稍安勿躁的眼神过来,估计他已经开始要收拾这丫头了。
夜色降临倦意袭来,见大家都要睡觉了。秦小一才特意去找店家借了点水擦身,在店小二嫌弃万分的眼神下,秦小一慢悠悠的捯饬好自己后,才回的“集体宿舍”。要不是晚上太冷,她还真想睡外头算了,
现下?还是和大叔大爷们挤挤吧
横床上小孩子横七竖八的躺着,基本把秦小一那丁点地儿给占没了,偏偏一边的汉子兄睡着了还不安分,不是推搡着小孩就是小孩反压过去秦小一看得嘴角一抽,心想还是干脆到长凳上趴一晚吧,她实在分不开这两人。
“小易,过来。”男人低声一唤,秦小一惊喜的顺着声音望去,对方一正好留了一片空位给她,旁边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下面还用衣服隔上保暖。秦小一不由眼睛一亮,无声欢呼着钻进被窝里,不一会就把自己裹成一团,浑身一暖。
“睡吧。”百里轩也就低声说了一句,就合上眼了,秦小一见对方疲倦至极,满心欢喜的话也不好再打扰对方,不过旁边的大叔总是转来转去的,秦小一左右看了几眼,才决定小心翼翼的望百里轩身旁移去,无声的道了句晚安才慢慢睡下。
圆月高挂夜已过半,男人睡得不稳,连梦中眉头也是紧锁的。梦中总有一幕幕不连贯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一名身穿藕荷色儒裙打扮清丽脱俗的女子不时掠过,女子身姿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却又像近在眼前低眉一笑。
瞬息间,清丽女子的身影又变成一身大红宫装粉雕玉琢的女童,女童站在他面前,笑容甜美的问道。
“大哥哥,你手都红了,白雪帮你吧?”
“这打雪仗一定要人多才好玩,不过少熙他要读书都不陪我玩,大哥哥陪我玩好不好?”
“以后每年的雪天,大哥哥都要陪白雪一起玩哦!”
纷纷乱乱的散乱语句最终幻化成一场铺满庄严皇宫的雪,他站在雪地上始终捏着手上的雪球不肯放手,待雪化开,对方却也没再出现。
身上一寒,男子缓缓从梦中转醒,才发现秦小一把自己身上的被子都转走了,冷风顺着窗户一吹,难怪他会被冷醒。男人忍不住捏着秦小一的脸颊报复回来,见少女扁着嘴巴皱成一张包子脸,才解气。
少女迷糊中动了动眼皮子,眼看就要转醒。百里轩才闭上眼睛,感觉到身旁的少女窸窸窣窣的乱动着,随即一张暖和的被子就盖回自己身上,少女捻紧了对方的被角,才缩成一团睡去。百里轩睁开眼,见少女缩成一团,两人中间空出一条线,唇角不由一抿。秦小一似乎也觉得身上太冷,不到一瞬就又磨磨蹭蹭的移到百里轩身旁睡下。靠着这么个大暖炉,身上似乎暖回来了。
天色一亮,秦小一和百里轩就整理好包袱继续上路了,下一站他们需在日落前赶到汉潼关夜宿,过了汉潼关再走上几天就该到雁东了,见荷包里的钱不多了经不起两人消耗,才急急忙忙的赶路去。
她们不知道的是,在她们走后一天,这家客栈就被人重重包围了。领头的是一名头戴翎帽的男人,男人身上杀气浓重卫兵又是凶神恶煞,吓得客栈里的小孩啼哭不休,男人拿出一副画卷问道:“谁见过画卷上的人!”店小二惊讶的啊了一声,讨好道:“大人,小的见过。”
追杀()
受旱灾影响;城中景气萧条惨败;路上行人皆是行色匆匆。三三两两的乞丐难民聚于一处;蹲在街边像排队似的伸出破碗向路人乞讨;然而在这险恶的世道下;谁又能匀出一点自家的钱粮去救助别人;行人无不低下头眼不见心不烦的快步走过。
随着冬季渐近;秦小一置备的那两套薄衫已经抵不了刺骨寒气,一入汉潼关便哆嗦着打发百里轩去布庄买棉衣。正好布庄离客栈也不远,过两条街就能找到;百里轩便应下现在去了。
少了秦小一在身旁叽叽喳喳的插科打诨,他才发现这短短的一段路上,多的是拖家带口离乡背井的难民;青壮年身壮力健;最为受苦的还数那些老弱妇孺,一个个都饿得瘦骨嶙峋唇角干裂;不时舔着嘴唇;巴拉着怀里破烂的包袱;又掏不出半分碎钱来;只好眼巴巴的站在酒家客栈门前看着那一道道喷香可口的饭菜咽口水;就等着好心人吃剩下些许残羹剩饭;能施舍出来。
蹲门口的人多了,里头的小二就会凶巴巴的冲出来赶一下人,小二哥怕这蹲门口的流民太多冲撞了里头的客人;熏得客人都不敢来了。却不知道客栈里的人都调笑的看着门外的笑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得就是现下。
百里轩不时听见难民们低声咒骂着天地不公,朝廷腐败,又道现今太多的流民想涌入城里,附近稍微富裕点的县城都被当地的官大人下令封城了,想进城的不是要带通行文书就是要交入城费,直接把身无分文的难民挡在城门外。
他们现下待的地方不过是因为山穷水恶,大人手腕儿不够强硬人手又不多,才迟迟没有封城。等流民越来越多,这地儿粮食水源也不够了,他们还是死路一条。
这种话随着百里轩他们入河西村起就听了一路,每一句都是刺人耳目的诛心之言,又是民众心底里一道道的声嘶力竭的强烈谴责。一开始听见时他是十分惊讶愤怒的,惊讶在于居然有人敢把灾情隐瞒压下,甚至把流民挡在城外就是为了稳定自己的政绩。愤怒在于目光所及,处处都是真的,百姓口中的朝廷腐败无能,官官相卫乃至弃难民于不顾草菅人命,也是真的。
在看见难民们卖儿卖女只为了换一口口粮,临老还要乞骨离乡。他便感到悲凉,甚至想给予对方一点帮助时,也无能为力。正如秦小一在河西村外警告道,这些流民不止眼前那么少,他就是把身上的钱给光了也没什么用,反倒是他们两人会因为钱粮用尽,无法赶至雁东
记得秦小一还曾打趣说,他本是天潢贵胄,俊雅无俦的清雅王爷,单单是一口茶水,也是用真金白银给堆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一年是犯太岁还是时运不好,混得像个逃难的流民一般,如今谁也不比谁高贵,又能做什么?唯有自保罢了。
思绪至此,冥冥中有种从前的自己就像被一层薄纱迷住双眼的感觉,若非这一趟旅程使那薄纱被猛然扯开,他还不知道世道已经混乱至此。其实真的要追究,从爆出震惊朝野上下的科举舞弊案看来,朝廷就已经像一棵被白蚁凿空的参天大树般,金玉于外败絮其中,可怜深宫中的那位还被蒙在鼓里,只当是一次特例,除了严查主考官莫尚书处罚考生,竟不再深究。
说到底,他也怪不得别人。真论起来他也是这朝廷百官中的一员,甚至为了他心尖上的人,他还不惜付出莫大的代价救对方家族于受责难
是的,他已经能隐隐约约记起某些事,虽然不是全部,但是该是他的责任他已经回想起来。
如今走了一路,从开始到不解愤怒到现在的淡然处之,也不是说变得冷血,只是他要做的绝对不仅仅是眼前这一星半点,他能做到事比这还要远要多。
相较之下,秦小一这丫头倒是更让他琢磨不透了,明明那么一个粗心大意好吃懒做的丫头片子,偶尔又聪明伶俐的像鬼灵精一般,要不是因为河西村这事,他还不知道这丫头还有那么冷静到冷血的一面,却一点也不让人厌恶,甚至忍不住去发掘了解秦小一深藏在内的模样。
思绪间,男子已经走到布庄,想起客栈里冷得抱着棉被缩成一团的秦小一,男子不由轻笑。店伙计见男子虽然脸色蜡黄衣着简陋,但清癯俊逸的脸孔倒是让人十分有好感,连忙上前打招呼。
“客官,是看面料还是裁衣?”店伙计笑面相迎,男人落落大方回道:“不,我买成衣,要厚棉”
就在男人回忆着秦小一的小身板该穿多大时,门口一个乞丐小孩探头探脑的往店里大喊:“谁是白公子,你家小易要我带话!”
小孩浑身脏兮兮的,但虎头虎脑的模样倒是不惹人讨厌,百里轩听见小易两字,皱着眉头问:“我就是,她让你带什么话?”
小孩眼珠子一转,伸手问要赏钱。男人见那衣衫也不贵,应该还有余钱,便当给小孩添一顿饱饭,付过钱后,小孩这才满意模仿着秦小一当时着急万分的语气道:“赶快走,别回来!”
百里轩闻之色变,顾不上其他就急匆匆的赶回客栈,离远就可以看见客栈被卫兵重重包围,地上一片凌乱,不少的宾客正在一旁排队接受卫兵检查,他看不出秦小一在不在里面。突然一名卫兵头领招呼着众人喊道:“那两人逃了,有卫兵发现那女的落单跑了出城,立刻调一队马随我到城外伏击!”
男人脚步一顿,脸色凝重的看着那被重重包围的客栈,听见伏击二字,心底一惊,突的走出人群,道:“我是这家店的住客。”不少卫兵停下手上的活儿,疑惑的看着那俊雅男子,随即眼熟的发现这人不就是侯爷要抓的人吗?怎么自个儿跑出来送死了!卫兵手持刀剑,行动迅速的制服了男子,利剑一把架到男人颈上逼他就范。只见男人冷眼看着卫兵,沉默不语,但气势丝毫不输他人。
客栈内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听见卫兵的传报,急匆匆地跑了。见百里轩脸色冰凉,犹如染上一层噬人的寒霜。他压下一腹暗喜,讽刺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真是帮了本官一个大忙!”高大男子挥手让卫兵把人押至客栈内严加看管,随即吩咐侍卫把追着少女出城的头儿找回来,反正正主儿找到了,那些小鱼小虾就不用管了。装模作样的处理好一切后,才屏退所有人,单独进了看守对方的房间。
高大男子看着明显松看一口气的端王爷有一丝不解,但也不欲细问,但见四下无人才高大男子突然跪下低声道:“属下不力,害王爷受惊了!幸好王爷福泽深厚得天庇佑,没遇上纪老贼派来的人,不然卑职万死难辞其咎。”
男人边说话边把脸上的假面撕开,百里轩随着对方露出真颜时,脑海灵光一现,脱口而出道:“你是阿鹏?”
“是属下,要不是纪老贼开始怀疑属下,属下应该早能找到王爷了。幸好王爷福泽深厚和李侍卫错开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属下已派人通知白管家赶至汉潼关,请王爷放心。对了,那和王爷同行的那人”
阿鹏话未完,男人已经出言打断,语气中的紧张担忧再也无法掩饰:“快去给我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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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一瞪着大眼睛无神的望着那一排手持刀剑,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卫兵,十分无奈。也不知道自己那么拼是为了什么。
无语望天,此刻天色碧空万里无云,她记得一个时辰前指使着百里轩到布庄去买棉衣时,天色也是这样晴蓝如画。她乐呵的看着对方走出客栈,心底暗笑百里轩可是第一次去买衣衫,应该不会买错吧?当时顺窗望下,隔着无数人群但她还是能一眼看见对方挺拔的身影,甚至还能想像出对方应该在腹议着自己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