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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是她一路以来,太自以为是她把这里的所有人当书里的角色看待,私以为自己眼见的就是全部,就是真理。实质只有她一个人瞎忙活
秦小一不止听见了百里轩与阿展的对话,眼下,她认为的那个真实的世界里,她的母亲和哥哥正坐在家里的餐桌上,满面含笑。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她看得出那些都是她最喜欢吃的。
而餐桌的另一边,那个顶着她真正皮囊的少女,正乖巧的用着她母亲做的所有饭菜,一家人笑意晏晏,极尽温馨。明明上一次看的时候,秦小一心里还是十分恐惧的,甚至是竭嘶底里的发疯了的,就因为她觉得那个人抢走了自己的亲情。所以她一回到百里轩这边,就急着想要拿回来。
然而现在连她自己都乱了,现实世界分明不再需要她的存在,而在这里她的一切又显得如此白费力气。她到底该为什么而生存
认字()
幔帐内;少女从睡梦中幽幽转醒;才发觉四周静悄悄的一片;烛台放在远处;照得一室昏黄生晕。秦小一摸了把干涩的喉咙;正想下床去喝水;头一转;才发现百里轩支着头在榻上打盹,而塌上的小木桌,正放着一个茶壶食盒。
秦小一披这才上外衣;慢悠悠的挪去木桌,见百里轩右手支着头,左手下还压着一本兵书;看模样先前还在秉烛夜读;熬不住困意才睡着了。
半明忽灭的灯光照在百里轩脸上,像是把男子平日的恣意锐气藏了起来;留下满目的温和清雅。她记得在湘南孙家;哪天他就靠在窗边;半低头;望着手里的信纸;眼底溢满一片温柔宠溺;而身后布满明媚阳光,光影斑驳间,越发显得清癯俊逸;儒雅风流。
那一幕就像有人用刻刀刻在她心上般;怎么擦也擦不去。现在,他同样只要静静的在这里,就能占据她所有的视线,甚至比能牵动她所以的心神。
灯火之下,明灭之间,丝丝缕缕的情绪蕴含其中,暧昧不明,纠缠不清。秦小一悄声走了上去,伸手拨开了男子额前的一缕碎发。静静看了几瞬,秦小一才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把身上的外衣脱下,动作轻柔的披到男子身上。
见他外衣披好,不会着凉。秦小一这才转身离开,手一放下,便被人稳稳捉着。她回头一望,才发现百里轩已经醒来,眼底一片清明之色,压根不像被人吵醒。
其实从秦小一靠近他的时候,他就醒了。但对方的气息却是靠的越来越近,他突然就不想睁开眼睛,甚至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直到柔软的指尖隐隐从脸上划过时,他的呼吸都是静止的。心绪混乱至极,他还来不及细想,带着少女余温的外衣便披到自己身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喟叹便从心底涌出。
他甚至想也不想,就睁开了眼睛拉住转生离开的少女。见她黑白分明的杏目,正定定的望着他,心底就说不出的鼓胀发酸,有着难以言明的愉悦。但男子脸上不显,轻咳一声后,只汇成一句:“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喉咙还疼吗”
秦小一微动手腕,挣了开来后,才对着男子摇头。而后用手指指了指床床幔,示意百里轩到床上去休息。
秦小一不哭不闹,便是口不能言,还是一脸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了结果。反观百里轩,表情却甚是复杂,此事本来就因他与郭嘉的争夺军权而起,才在无意间牵扯到小一进来,想到以后有可能听不见秦小一清越的嗓音,笑语从此隐去,他就十分烦躁。
他安慰道:“哪里不舒服就写到纸上”顿了顿,想起秦小一认字不清,他柔声道:“或者指出来也可以,我明日让军医过来。你不会就此失声的。”桌上还用食盒温着粥药,他贴心的把碗筷拿出,让秦小一过来用膳。
少女也不推托,拿起碗筷便低下头,小口小口的咀嚼起来,只是那放空的眼神表明,她心思全然不在此处。百里轩望着少女乖巧的进食,心底的戾气烦躁渐消,满足的愉悦感细细涌出,填满。
却没人细想,这全然不同往日的逆转,有何不妥。
翌日,主营门前。
守门的士兵离远便督见有人坐着木椅过来,士兵极力眯眼细望,见来者正是他们雁东知府——白斌白大人。
士兵连忙恭敬的上前拱手行礼,领头士兵行过礼后,朗声道:“属下参见知州大人。禀大人,王爷此刻正与严将军有办理公务。还请大人进主营稍等片刻,属下现在便派人过去通报王爷。”
白斌谈谈回道:“本官明白了。”随即挥手让身后小厮告退,白斌自行推着木椅入内。军营中人都听闻过这位白城主的怪癖,除了自家认可的小厮外,一般不让外人推动他的木椅,所以士兵们只是低头掀开门帘,没人敢上前帮忙。
入了主营,映入眼帘的便是中间的一台大沙盘,而沙盘上赫然摆放着各处地点与兵力布点。白斌眉头轻蹙,拿起其中放到鬼城上的红色小旗,陷入深思,似似乎在回忆某事。
突然,一声细微的啊声把白斌从深思中拉回,他扭头一看。才发现一名青衫束发的小姑娘抱着数十本书籍,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菱形的小嘴张张合合了好半天,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细微叫声。她的表情十分激动,但一发现自己不能正常说话时,又整个人焉了下来。连神采飞扬的杏目里都透出一股可怜巴巴的味道。
白斌头一回知道,还真有人演绎出什么叫明眸善睐,如水横波,那双眼睛单单是往着你,就能说出话来。白斌心生好感,但碍于身份,他只能故作严厉的呵斥道:“你是谁,不知道主营不能乱进吗?”
少女随即慌张的瞪大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模样活像只被逼到墙角的小兔子,急得眼睛都快红起来了,却只能咿咿呀呀的张嘴。
少女年纪轻小又无法言语,偏偏能在主营里自由行走。配上日前郭嘉之事,他心头门清,猜测道,她就是一直跟在百里轩身边的女婢秦小一吧
私下里,白斌一直有和百里轩相互通信,交换消息。曾经听闻其属下说过,那女婢秦小一的身份并不简单,还设局引蛇出洞,但最后百里轩却改变主意,把人留在了身边。
虽说他不甚认可,但现在见到真人,又觉得这事有意思极了。好奇心起,白斌忍不住逗弄起着秦小一来,这才有了刚刚的呵斥。
秦小一初时抱着书籍出来,见对方双腿不便坐着木椅,却丝毫没有折损其温和如玉的气度,便是脸上神色平淡,也能让人如春风拂面,心生好感。她就猜出,此人应该就是白城主——白斌,她书中最爱的男配大人。
但看到白斌时的激动,都通通被白斌严厉的问话给吓跑了。这情形,怎么看都像是第二个郭嘉出场,秦小一生怕又出变故,急忙把书本扔下,掏出令牌。
白斌本意是想逗弄一下小丫头罢了,却不想对方会把端亲王爷的麟符掏了出来,眼神随即一暗,他态度不变的问道:“这是端亲王爷给你的”
秦小一点了点头,见对方紧盯着令牌不放,她还走了几步,示意这是百里轩给的出入证,她是能正大光明的住在这里的。谁知道白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惊得秦小一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白斌是觉得百里轩与秦小一的关系太有意思了。认识好友多年,他怎么会不知道好友对莫家小姐用情极深,就是说上一句非卿不娶也不为过。可就算莫家小姐天仙下凡,聪慧过人,终归还是与他人定下婚约不是,这莫家小姐与纪小侯爷青梅竹马,郎有情妾有意,又怎么会无端解除婚约。
偏偏百里轩在这方面就是个一根筋,死心眼得很,还就非莫白雪不娶了。多年下来,就连白展都替他家主子感到着急,明白此生无望时。
谁知道这一转头,啧啧啧,还真是要感叹一句世事无绝对啊。他还道以好友凉薄分明的性格,怎么会容忍下怎么一个底细不明的小丫头。如今看来,恐怕是早就上了心吧要不怎么会把这麟符交到少女手上。
还说这是出行令牌。这普通的出行令牌能与麟符相提并论吗?它不仅代表端亲王爷本人,甚至能调动王府中的侍兵暗卫。这可真是好玩极了,比京中大戏还有看头。
秦小一比手画脚的描述过后,白斌才展颜一笑,道:“好吧,本官暂且信你。”闻言,少女又是一顿兴高采烈的比手画脚,特别是双手握拳,往前摇了几下了。白斌都要被逗乐了,他好笑的问道:“别比划了。你不累本官看着都累。”
瞄到少女先前抱在怀中的书籍,白斌提议道:“你可以直接写出来的。”只见少女委屈的摇了摇头,这时白斌灵光一现,忍不住问道:“你不会不认识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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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轩掀开门帘,便见秦小一手托香腮,与白斌头并着头靠在一起看看书。白斌照着书本句子,逐字逐句细读,秦小一专心致知的听着,不时还会伸出手指着书中的某一句,然后在白斌手里一笔一划的写道。
白斌反应极快,就算秦小一写得不太清楚,他也能大致猜出是什么意思,继而回答。彼时,便会换来少女赞赏一笑,两人表现得可谓默契十足。
百里轩压下那点点不满,轻咳一声,见秦小一听闻后,抬头见他进来,连忙从桌椅上坐起,远离了白斌,他才觉得舒服多了。
朗声问道:“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战策()
白斌教秦小一认字这事;还需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话道当他直言不讳问出:“你不会不认字吧”。秦小一当即从从心身收到一股暴击。想她一个正牌大学生;社会优秀接班人;怎么可能看不懂古文!
但问题是;这是在书里啊!
偏生还是一个混蛋作者描写的一个架空时代的书里啊。不说那写得龙飞凤舞的繁体字让她看得眼花缭乱;单论这行文中没有标点符号这点;就够让她吃不消。
这时代并没有她熟悉的一点一号;所有的识文断句,都要靠尾后的语气助词,就是什么之乎者也;都要她自行辨别。
她当时一看,瞬间便觉滚滚天雷落下,几乎要嚷天责问;这没有标点符号怎么能算是文书。而后静了下来一细问;才知道别人是从小就跟着书塾先生学断句的,基本从小就能熟习语感停顿;这语气助词用得滑溜得很;又怎么会是秦小一这种从小学白话文长大的能比得上。
由此一来;大好社会青年秦小一;瞬间沦落得一个半文盲的地步。
百里轩到是看过很多次她写的丑字;还有莫名其妙加上去的标点符号。但从来没如此直接的指明出来。
现在简直就是心灵暴击啊!
秦小一解释不明;只得气得鼓起脸颊,表露不满。便是曾经最喜爱这位城主大人白斌,这时也被打击的无颜再对;自个儿捡起书籍便呼啦啦的翻起来。
那厢白斌一看;忍俊不禁。特别是少女被人质疑后,眼睛气得瞪圆,鼓着脸颊埋头读书时,那小模样就让他想起了他那小心眼的弟弟,他的弟弟从小也是这般,被外人奚落或是欺负了,不哭不闹也不辩驳,就喜欢一个劲的生闷气,然后和自己较劲。想方设法的去磨练自己,直到再也没有人敢质疑嘲笑他。明明每次念起他,他都是不住得感到忧心,如今突得从记忆深处翻起这件童年小事,那烦躁劲儿就像随风消失了。
看向秦小一时,白斌似乎也多了一些当年逗弄弟弟的恶趣味。他推着木椅靠近少女,拿起她刚刚翻看过的书籍,字里行间中每一句结尾后都点上一团小墨点,而那些繁琐复杂的字体,便会用红圈圈上。不由得疑惑问道:“这些圈圈点点是什么意思?”
秦小一闻言,表情十分不耐的抿了抿唇。但到底这人是自己曾经极为喜欢的角色白城主,也就慢腾腾的用手比划起来。她一字一句的指点着,到了句尾,才用手刀比了一横,再周而复始。
白斌看后,居然明白了少女奇怪的比划,恍然大悟道:“这是断句吧?那红色圆圈圈起的字词又是什么意思?”
这会,连秦小一自个儿也不好意思了,她表情羞涩,指明这词儿摆了摆手掌,表示这词自己不会。
明明秦小一做的动作都极慢,有一些奇怪动作还让人看着云里雾里的,但白斌就是极有耐心看下去。
这种情形十分的似曾相识,仿佛回到了他与弟弟在自家屋里念书的时候,那人也喜欢各种玩闹耍宝,偶尔也会不好意思的羞涩回笑。
忆起旧事,白斌心情甚好。他接过秦小一手上的书籍,摊放到台面上,指着上面的词句一字一语细读起来。
温和如春风轻柔的嗓音不紧不慢的在耳边响起,遇到红圈圈起的地方,白斌便会停下来,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