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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玉爻忍不住又笑,摸了摸她的头道:“回山后老老实实待着吧,你这个随处招灾惹难的命格实在不适合四处行走,或者有一日,你有了绝对的实力再出来不迟。”
“我知道的。”
沈遥华显得乖巧而柔顺。
公玉爻眸光微微闪了闪,淡淡道:“人生在世,总会有许多的不得已,今时的忍耐只是为了他日不再忍耐,总有一天,你可以让自己,让身边的人都能够恣意而活的。”
他竟然窥得了她的心思,竟然还在安慰她,沈遥华惊讶的转过身,微仰着脸望着他张光容光皎皎的脸,眼神像见了鬼似的。
“不必惊讶。”
公玉爻顺手捉了一缕微湿的发在掌间缠绕,垂着长睫淡笑道:“毕竟相识一场,今日一别还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我总该给你留些好的念想才是。”
是啊,她回山之后便会与大巫商讨进入巫女堂,而巫女的前期是不需下山历练只要在山中苦修巫术。
如此一来,至少三年五载她不会再离山。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长的足够某些人天人永隔,短的只如白驹过隙,恩怨情仇什么都不会改变。
沈遥华忍不住轻叹一声,将头靠在公玉爻臂上,轻声道:“我可能会想念你的,你多多保重吧。”
她早已忘记了公玉爻的怪癖,譬如不喜人近身,不喜人接触他的东西,譬如原本屋中只有一张椅子如今却换了两张。
公玉爻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冷笑道:“可能?你还真是没良心。”
沈遥华没有出声。
在心底她知道自己会时常想起公玉爻的。
生死与共的情谊她铭记在心,救命之恩又怎敢相忘。
但公玉爻又与墨夷小白、轩辕渡不同。
他太过强大了。
因为那份强大,便会让人少了许多惦念。
因为她会觉得不管他在哪里,永远都不会被谁伤害。
她心中惆怅而萧索,今昔一别后,她将又会成为避世的巫族弟子,外面不管有什么风云变幻,不管谁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会再知道了。
人各有命,不外如此!
第194章 囚禁()
沈遥华吃了乔小妖亲手煮的美味,临行时恶狠狠抱了抱乔小妖,潇洒上路。
“下次再见,记得你还欠我亲手做的点心。”
公玉爻的话由身后传来,沈遥华脚步不停,似没听见般飞也似的跑了。
不是她想赖账不认,实在是她没那个天分。
她试图跟迟韵学了一阵,无果。在宫中那几日闲来无事又缠着春枝春叶学了几次,依旧无果。
于是便放弃了,反正她认为公玉爻也忘记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有些无耻了,命都欠了好几条还差一顿点心吗?
走到街上后她才知道公玉爻做事总是有道理的。
现下满城戒严,街上有着许多巡逻的士兵,不仅是因为墨夷小白登基,也是为了寻她。
公玉爻在她脸上做了手脚,她自己看不出什么,在别人眼里却不知是什么模样。
街上许多手拿画像的士兵,明明她都看出画像上是自己,他们却只是从她面上一扫而过,再不多看一眼。
沈遥华站在某户人家的墙头上,遥遥望了一阵皇宫,转身进院下了菜窖。
公玉爻给她指点了另一条出城的路。
沈遥华下了菜窖,在其下的暗道中兜兜转转行了一阵,出来时已到了丰都城外。
她有着担忧,有些悲伤的在城外站了一阵,终是咬了咬牙,甩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墨夷小白是帝王,他有建国之勇通国之才,用不着她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子忧心。
一路安顺,沈遥华一个人行路行的安然自在,有许多事要思量,也不觉得无聊。
她想的最多的是落清浣,那个奇异的总是出现于梦中的女子。
能对整个巫族落下诅咒,有这般的能力,沈遥华认为最多不超过两人。
一个是巫祖,但沈遥华见过她的雕像,落清浣长的与她并不相像。
另一个是巫祖二徒之一,也就是后来避世的那一位。
她无法确定也无人询问,但是不用着急,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她只为自己身体不是凤遥华的而感到高兴。
几日后,风华岭已遥遥在望。
云雾缭绕的风华岭还如以往一般远远望之如同仙山,只是那云雾似比从前淡薄了许多,望之便也少了不少仙气一般。
沈遥华从前从不认为此处会成为她的根本。
因为巫主是沈兰醒,因为山中师长们的冷漠和弟子们的排挤,她曾最希望的是学成离山再不归来。
但这一次离山归来,她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似乎,要以此为家了。
家的定义,是不管你走了多远,见识过怎样美好的风景,终是要回到想回到的那个地方。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真正生出归属感的时候,东巫却要将她驱逐了。
不,是比驱逐还要严重,她被囚禁了!
她兴高采烈的回到山里,想着柳鸳儿看见她不知会有怎样的惊喜。
不知道半年未见,那个成天绷着脸像全天下人都欠她钱的小姑娘是否还如往昔一般不曾改变。
结果柳鸳儿看见她脸色大变,二话不说拉着她便向山下狂奔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啊,往哪跑啊……”
她笑嘻嘻的打趣,柳鸳儿绷着脸一句话不说就是个跑。
结果没跑多远便被大巫拦下了。
“巫主有命,沈遥华背离师门,戕害同门,不敬师长,需废其灵根,囚于断灵崖,何时悔过自新方可重见天日。”
大巫一席话令沈遥华十分惊诧,她何时做过那些事了?
她是骗了沈兰醒不假,可也不至于如此吧?
她开口想要解释,柳鸳儿突然传了意念道:我尽力阻拦大巫,你快逃!有多远逃多远,再也别回来。
沈遥华一怔,反手切在了柳鸳儿颈后。
柳鸳儿愤愤的瞪了她一眼,软软的倒在了她怀里。
沈遥华歉意的笑笑,抬眼直视大巫,近乎于淡漠的问道:“大巫是想知道真相还是只想奉命行事?”
“巫主命,不可违。”
大巫布满皱纹的脸上亦是一派漠然。
“我不去,除非死!”
沈遥华冷笑睨着大巫,想不明不白废了她一身灵气,将她囚禁起来也行,拖着她的尸体去罢!
她高傲的仰着头,与大巫冰冷的眼神噼里啪啦撞在一起。
然而下一瞬她突然便无声无息倒了下去。
她与大巫之间,差的是数十年的修为。
这种差距,要生要死都不是她能选择的。
醒来时,她已身在漆黑的深谷之中。
谷中黑的诡异,她的眼基本上失去了作用,只依稀看到崖壁的轮廓。
真正触摸过了她才确定了两刃崖壁平滑如镜倾斜而上,上宽下窄,放眼望去只觉得连到了天上。
天上有什么呢?
天上下着爆雨,谷中刮着狂风。
雨如箭,风如刀,长了眼似的追着她偌大的深谷之中竟找不到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沈遥华抱头鼠窜中试探了下体内灵气,结果很让人乐观,她似乎并示受到什么损伤,灵脉灵根都在。
但实际情形又十分的不乐观,那便是她的灵气一释放出来便如烛火一般,立刻会被大风吹散被大雨砸灭。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沈遥华仅存的一点好心情立刻便烟消云散。
但还是有一点是值得庆幸的。
大巫没废除她的灵气!
虽然在这里根本无法释放灵气护体,但还是可以在体内缓缓游走,如此一来便能让她支撑的更久。
她在狂风暴雨中没头没脑的奔行一阵后渐渐冷静下来,忍着‘箭’雨风‘刀’砸在身上的刺痛,倚着崖壁坐了下来。
她发现了一件很奇异的的事。
相对来说,崖壁是干燥的,地面是干燥的,她身上也是干燥的。
也就是说那雨并不是真正的雨,风或许也不是真正的风,黑暗当然也不是真正的夜色。
但若窥不出其中门道,那些伤害便是真实的,至少沈遥华觉得很疼,全身都疼,时刻都有着刀箭加身的疼痛。
在这般的疼痛下,一般人很难保持理智。
沈遥华将脑袋埋在膝上安静的坐着,尽量让自己忽视身体上的疼痛,给自己开辟出一片宁静的空间。
而当她渐入佳境时,突然从狂风呼号中听到了别样的声音。
脚步声!
谨慎的,轻微的,属于人类的脚步声。
第195章 两个预想不到之人()
听到脚步声的沈遥华暗自心惊,更多的则是兴奋。
她安静的等待着,感觉那犹豫不定的脚步声离自己只有三尺开外的距离时,忽的像猎食的豹子般凶猛的扑了过去。
“哎哟!”
黑暗中传来有些熟悉的惊叫声,有人一把扯了了她的头发,似乎还要掐她的脖子。
沈遥华一巴掌抓在对方脸上顺势也扯住了对方的胡子,两人同时发时同时摔倒在地。
那两下子的触感和对方的惊叫让沈遥华蓦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墨夷苍楮你给我滚蛋!”
倒在地上的沈遥华松开了手中杂草似的头发,拳打脚踢将对方揍的哀嚎不已。
除了墨夷苍楮,还有谁会满身都是毛发!
就连一巴掌拍在脸上也跟拍在鸟窝上似的。
墨夷苍楮也是拳打脚踢,只是有些绵软无力,到底还是吃了沈遥华的大亏。
“死丫头欺负个老人家,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墨夷苍楮躺在地上愤愤的骂着沈遥华,沈遥华躺在稍远的地方不屑的嗤了一声道:“要劈也先劈死你这个当面笑嘻嘻背后放冷箭的无耻小人!”
“呃……看来你都知道了。”
墨夷苍楮吱唔了一声,听起来并没有多少惭愧的意思。
沈遥华怒从心底起,立刻又扑了上去,随手一扯便是两大把稻草似的头发。
她用力扯了扯,眯起眼恶狠狠道:“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她这会儿觉得老天真是开眼,沈遥华对她的报复真是来得漂亮。
谁会想到墨夷苍楮会藏到东巫呢,还是在这样一个鬼地方。
不过如果真是他自己主动藏到这里来的,沈遥华还真忍不住要佩服他一下。
不管如何,现在的她要的只是一个答案,其他什么都可以抛到一边。
墨夷苍楮一边用力拍打着她扯自己头发的手,一边气吼吼喊道:“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只有愚蠢至极之人才会想要理由,你赶快放开我,否则我便对你不客气。”
他人瘦小,一头及地的乱发却是极为丰厚,络腮胡子也茂密的离谱,沈遥华虽然看不清楚,却觉得他比以前更臭了。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拿刀架着她她都未必愿意碰他的毛发!
所以听到威胁,沈遥华手下愈发用力的扯了扯,继续恶狠狠道:“你要是不给我个满意的交待,我不光要拔光的你胡子头发,我还要将你交给一个正在找你的而你正在躲避着的人!”
墨夷苍杵怒道:“我躲谁了?”
“躲谁你自己清楚!”
“我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呸,你会不小心掉到东巫来?”
“你管得着吗?我愿意掉哪掉哪!”
“呵……”
沈遥华被墨夷苍楮的强词夺理气乐了。
“小丫头别作梦了,没人搭救咱们谁也别想出去,你也根本没办法把我交给任何人。你只能陪我困在这,被这刮骨的风,洗髓的雨不断洗刷着,直到变成废人,最后变成一堆枯骨。”
墨夷苍楮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
沈遥华不自觉拧紧了眉头,很不喜欢墨夷苍楮所说的结果。
变成废人已经够惨了,如果真会死在这里,她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但是,她笃定自己不会死的。
因为墨夷苍楮是公玉爻口中真正的天机逸士,不会蠢到给自己找条死路。
“既然早晚要死,那不如我直接杀了你,免得你再受刀风箭雨之苦。”
沈遥华拔下头上的步摇,狞笑道:“我以德报怨,不过你不必谢我,我这就送你上路!”
她说做便做,手中步摇猛的向墨夷苍楮心口刺下,带着出手无回的决绝。
墨夷苍楮一个懒驴打滚从她手中挣脱开去,因此而被扯掉了一缕胡子,也不知是心疼还是肉疼,令他的吼声有些悲愤。
“死丫头你竟然来真的!”
“难道你对我做的事是假的?”
沈遥华立刻反唇相讥,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