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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姨娘立即红了眼圈儿,拿着帕子遮了脸,嘤嘤地也跟着哭:“姐姐为甚么要冤枉我?您跟着太太争闲气,比高低,拉扯着我这苦命人做什么?”
一语未了,贾政迈步走了进来,冷笑道:“正是这话了。我们家出了个娘娘,娘娘疼爱自己的亲妹妹。正是一片孝悌忠义之时,忽然间便要让我们家传出去妻妾争斗、兄弟姐妹不合的笑话。这样的拉扯,也知道是对太太有好处,还是对赵姨娘有好处,还是对你这个绝对再也生不了孩子的周姨娘有好处?”
大帽子一扣,王夫人本来憋在心里的一堆对着赵姨娘去的话,都没了出处,直气得往后便倒。
玉钏儿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泣道:“太太,太太您别生气,保重些儿。倘若娘娘刚回了宫便听见您病倒了,得多伤心啊!”
周姨娘脸色虽然惨白,也急忙跪倒在了地,却死也不肯认贾政口中的诛心罪名,只是哀哀欲绝:“奴才知道老爷尊重太太、宠爱赵姐姐,尤其是如今娘娘和三姑娘正是最好的时候,老爷无论如何不会让太太和赵姐姐生了嫌隙。可也不能就为了这个,就冤枉奴才一个局外人啊!这里外里众人都看着,这里头哪有奴才我什么事儿啊!”
贾政眼看着王夫人越发气得身子发抖,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断簪,一只手则死死地摁住了肋下,不由得越发愤怒,转身一脚踹在了周姨娘的胸口上:“贱婢!你这是想要气死太太不成!”
这一脚乃是贾政真怒,竟是立时便把周姨娘踹得面如金纸,一口血喷在了地上,立时昏死过去!
贾环脚程慢,竟是此时才进了屋子,看着这一地混乱,急忙先去扶起了趴在地上的赵姨娘,咬着牙把碎碗从她胸前拿开,待看到赵姨娘面色虽然痛苦,却并没有什么大碍时,松了口气,记起探春嘱咐,忙看向王夫人,出声问道:“太太,太太怎么了?老爷别生气了,快给太太传大夫要紧!”
贾政这才想起来,忙回头吩咐:“林之孝,赶紧请王太医来!”林之孝一迭声答应着,一道烟儿去了。
这样大闹,金钏儿彩云自然是睡不稳了,忙都穿了衣服出来服侍。贾政见并没有媳妇子们在跟前,便上前亲手搀了王夫人,扶到床上躺好,方冷清地瞥了赵姨娘一眼,板着脸挥手道:“不是你不会服侍,焉得今天这场乱子?滚回去思过!禁足半个月!”竟是整个正月里都不让赵姨娘出门了。
这话自是正中赵姨娘和贾环下怀,贾环连忙又向着王夫人弯腰道:“太太且养息,儿子不添乱了,明日再来给太太请安。”
王夫人气得胸口更疼,但当着贾政和众仆下,贾环又没有什么错处,只得别过脸去,勉强挥了挥手。
贾政顺势道:“你自己也病了许久,刚好,别到处乱逛。病将将好起来时,最容易过人的。太太忙了这许多时日,体虚,不用你跑来献殷勤!出去!”
彩云留心,便悄悄地上前,帮着贾环搀了已经扭了脚的赵姨娘慢慢地走了出去。手上轻轻地捏了捏赵姨娘,面带询问。
赵姨娘疼得冷汗直流。贾环毕竟年纪小,哪里扶得动她?这时便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倚了彩云身上,悄声苦笑道:“只怕是崴着了”
彩云明白过来,出了房门,连忙叫了两个婆子来,架了赵姨娘慢慢去了。
这边金钏儿也忙命人抬了周姨娘回去。贾政一眼瞥见,冷哼一声,道:“关起来。不要饿死就行。”
王夫人心里自然知道此事的确是周姨娘做的,心里也恨恨不已,见金钏儿迟疑着看向自己,一个凌厉眼风扫过去。金钏儿明白过来,低着头跟在抬着周姨娘出去的婆子身后,也走了出去。
周姨娘被扔回自己的屋子,服侍的两个小丫头吓得战战兢兢地只是看金钏儿的脸色。
金钏儿见婆子们退下了,方冷冷地吩咐那小丫头们:“日常的分例不会少了这一处,但究竟怎么给她,你们自己心里有个算计。她刚才都做了什么你们瞧见了,二老爷刚才说了什么你们也听见了。到底该怎么办,不必我教你们了吧?”
小丫头们见金钏儿已经把话说得这等明白,知道自己只怕得下手折磨周姨娘了,只得硬着头皮强笑着道:“老爷太太的话,谁敢违拗?我们又不是傻子。”
金钏儿看了周姨娘一眼,转身离去。
周姨娘这才睁开眼睛,看着金钏儿的背影,阴测测哼笑一声,抬了胳膊:“我的早饭呢?”
两个小丫头互视一眼,慌忙上前扶了她躺好,方低声哭道:“姨娘,你又是何苦?如今家里正是要求个天下太平的时候,你这样闹,老爷岂能容得下?”
周姨娘沉吟着摇头,也压低了声音:“我错算了太太的精明,也看低了赵氏的一对儿女。今次如果老爷不来,我有把握将赵氏的半条命交代在太太手里。到时候娘娘和三姑娘势同水火”
我的仇方算是报了一半。
周氏一想到二十年前,自己心腹打探来的,贾母私下里抱怨的那话:“今日我若是容周氏生庶长子,明日赵氏就敢生庶次子!老二的心思我还不知道?他这是拿着周氏给赵氏投石问路呢!”就觉得五内如焚,很不得一把火烧了这座荣国府,方才能解心中愤恨之万一。
两个小丫头压根没有半点要折磨周氏的心思。这个时候只顾着悄悄地走了门路去给周氏要山羊血黎洞丸,尽心尽力地救治她肋下那一脚内伤。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一回 吵和不吵()
屋子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
贾政挥挥手,让玉钏儿等也退下,方叹了口气,问王夫人:“做什么又动气?”
王夫人被这一句话问的呜呜地哭了起来:“老爷还问我为什么?我能为了什么?我女儿苦受苦熬,凭什么要让人家占了现成的便宜?!”
贾政见她肯直白说话,顿时反而放了心,哼了一声,一边帮她把搭在身上的被子往上拽了拽,一边压低了声音斥道:“大丫头不是说过了,她需要帮手!”
王夫人因丈夫的体贴正缓下了脸色,一听这话又不高兴了,脸别到了一边。
贾政见状,沉下了脸色,也不肯再去斟酌用词,哼道:“娘娘要用三丫头,自然有娘娘自己的考量。你若是果然不肯让娘娘用三丫头,那就把薛家姑娘送进去。你又不肯。我早就告诉你了,母亲是铁了心的要把林家姐儿给了宝玉,何况林如海的家产咱们早就使了。你还惦记薛家的东西——这世上的好处怎么都被你一个人得了?!”
王夫人的心事一桩一件地被戳破,气得握着心口冲着贾政低声怒道:“我是为了我一个人么?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女儿,为了儿子?林家丫头性子尖刻,身子单薄,又掌不了家又理不了事,甚至连生个孩子都可能要了她的命,我凭什么要拿我一个当了国舅爷的儿子去给她做依靠?”
贾政瞪着她也低吼回去:“难道薛家姑娘便好了?一个母亲懦弱无能,一个哥哥天生的闯祸精。她自己三天两头地告病,若说不是身子不好,那是什么?性子不好?一个家的主子们都笼络得妥妥当当,里里外外的,除了三丫头和母亲,连下人都说她好到了十分。她这脾气是使给谁看呢?!我且问你,若果然这样一个儿媳妇过了门,别说你,就算是凤丫头,可还能压得住她?你倒是想着把薛家的东西诳过来都给宝玉,你想没想过就宝玉那样的性子,反倒会把一座荣国府都赔给她薛家!你当我聋子瞎子没什么,你别当我是了个傻子!”
贾政说完,站起来一摔袖子走了。
王夫人这里已经被贾政的话说得整个人都呆愣起来。
是——这样的么?
薛宝钗——是这样的人么?
玉钏儿等人待贾政一出门,急忙都涌进来看视王夫人,却见王夫人仰躺在床上,两只眼直勾勾地且看着帐子,不语不动。
玉钏儿吓了一跳,刚要哭,被彩云一把拉住,瞪了她一眼。
这时候恰好金钏儿回来,见状便知道前头又有了什么故事儿,且做不知,上前清清亮亮地禀报:“太太,周姨娘已经送回去了。那两个小丫头显是她心腹,现今正各处悄悄打探着有没有多余的山羊血黎洞丸呢。”
王夫人回过神来,沉思一刻,忽然反应过来。
这女人嫁了人,虽则心思未必全然放在丈夫身上,但为了孩子的这份心思是决然错不了的。比如自己,不论王家再怎么样,却只会想着用娘家的势力给元春和宝玉铺路,从不曾想过把贾家的东西拿去送给娘家的侄儿使——二老爷那些话,纯乎就是看着王家的人不顺眼!看自己不顺眼,看薛姨妈不顺眼,看凤丫头不顺眼,现在连宝丫头也看着不顺眼了!
王夫人哪里还顾得上周姨娘,自己心酸愤懑到了十分,拿了帕子掩着口,呜呜地痛哭起来。
金钏儿有些懵懂,便回头去看彩云。
彩云心下叹息,便先使个眼色摇了摇头,缓声道:“玉钏儿去看看大夫来没来。我跟你姐姐在这里也就是了。”
玉钏儿虽然不甘心,但看了亲姐一眼,还是咬了唇低头走了。
彩云回头看看众丫头们也都跟着玉钏儿出去了,方才跪了床前,低低地劝慰王夫人:“太太,老爷不论哪句话是错的,有一句话并没有错:娘娘夜里刚走,如今这会子怕不得正是跟皇上启奏归省的事儿,上半天不来,下半天肯定便有太监们一家一家地赏赐东西来。家里果然闹大了,让人家来了,白看笑话不说,对娘娘的确是十分不好。不论是周姨娘赵姨娘,还是林姑娘宝姑娘,都在府里,您的眼皮子底下,今后日子长着,慢慢来就是了。果然争了这一时的气,老太太和老爷即便嘴上这时候看在娘娘的面上不说话,哪一个心里不要不自在呢?倘若让老太太日后当着人的面儿说出一句您不顾大局来,那才真是趁了旁人的愿。您细想想。”
金钏儿立即明白过来王夫人这一哭乃是因为贾政又说了什么戳她心窝子的话,心中不以为然,便转身去倒了一碗热茶来,递了过去:“我刚才进来时看见满地的东西,这会子都收拾了,那太太竟是还没用早饭呢?夜里本来就没睡好,再空着心,又吃了这样的气,难怪太太委屈。王太医既然快来了,就请他给开几剂药,好好养息一阵子罢了。”
彩云深以为然,也跟着劝:“左不过就是收拾东西那些活计,有二奶奶呢。太太这一年也累着了,歇歇正好。”
王夫人听着两个心腹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地替自己百般着想,渐渐地停了哭泣,叹道:“我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儿子又生了孙子。府里还有亲姐妹,亲外甥亲外甥女。竟然没一个比得上你们俩体贴的。罢了,既如此,我便好好地病一阵子。”
王济仁进了府,直接被领着进了王夫人的正房,照例是贾琏跟着。
王济仁一搭脉,便猜着了是怎么回事,犹豫之间,只见旁边两个侍立的侍女一个拿手揉太阳穴,一个拿帕子掩了心。顿时明白过来,肃了神情,站起来当面告诉贾琏:“殚精竭虑的,二太太这是劳碌着了,须得好生养息一阵子,不然,恐酿了大症。”
贾琏吓一跳,急忙请了外书房,当着贾政的面儿说。
王济仁打躬道:“世翁,二太太这是又急又气,肝肺上火气太盛,真耗下去,委实不是保养之道。多歇歇,身子好了,心气自然就平了。”
贾政了然,知道并没有什么大事,便默许了王夫人称病。
贾琏却听明白了,送了医生走了,便走去告诉王熙凤:“你家姑母又跟二老爷闹脾气,告病了。这一大摊子事,又都甩给你了。”
王熙凤苦笑一声,却还得尽力维护王夫人:“这些事情原本也堆不到太太跟前,原该是我的事。并没什么甩不甩的。只是二爷你这一程子也累坏了,还在正月里,也该歇歇。”
贾琏心中明白她的顾虑,虽然不悦,却也无法,摇头道:“大家今年都忙着省亲的事儿,只怕后半个月才开始走动。珍大哥哥那边已经开始张罗着摆戏酒,一则是凑个过年的热闹尾巴,二则是要谢谢族里兄弟们的帮扶,三则我们兄弟也松泛松泛。既然你这样说,家里只得辛苦你一个了。果然忙不过来了,有甚么说的,只管告诉我。我去想办法。”
王熙凤顿时红了眼圈儿,自己拿了帕子摁眼角:“有二爷这句话,我便累死也甘心了。”
贾琏就便拉了她的手,调笑一句:“白日里忙些罢了,晚间可得闲闲。”
惹得王熙凤红了脸,啐了他一口,帕子遮了脸,看着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