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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史湘云来了,正在贾母房中,大说大笑的。
这史湘云乃是贾母的侄孙女,父母早殇,如今跟着叔叔忠靖侯史鼐过活。贾母自幼爱她,便时常接来住着。那袭人在服侍宝玉之前,还曾经特地服侍过史湘云两年。
贾探春与她关系一向淡淡,反倒是林黛玉与她当年一见如故,关系十分要好。史湘云性格豪阔,不拘小节,所以林黛玉与她多有龃龉,虽说今日恼了明日好了,但毕竟有些彼此较真的意思。自从薛宝钗来了,宽厚温和,史湘云竟是大生亲近之心,近日里已经跟薛宝钗好得多了起来,反而跟林黛玉时常语带讥讽。
王夫人等人忙碌,来看了看她,问候了小史侯夫妇等人,便各自去忙。如今留在房中的,只有贾母并薛宝钗林黛玉等姐妹们。
史湘云抬头找了半天,却没见着探春,便问道:“三妹妹呢?往日里不是她在老祖宗跟前最多么?如何我来了她却不见了呢?”
迎春坐得恰好离她近,便伤感告诉她:“三妹妹今儿顶撞了二老爷,被禁足在屋里抄女戒呢。”
史湘云顿时好奇起来,忙去问林黛玉:“她一向是个最会察言观色的,怎么可能冲撞老爷?咱们去瞧瞧究竟怎么回事可好?”
林黛玉也是刚刚听说此事,并不十分清楚,闻言犹豫了片刻。
薛宝钗连忙出言拦道:“云儿不要胡闹。禁足者,禁也。何况还有抄女戒这样严重的事情?那是三妹妹家的家务事,咱们不搀和。”
史湘云想想,觉得薛宝钗的话极有道理。毕竟是人家父女们的私事,连迎春都只知道是冲撞了贾政而已,并没有其他说法。而自己和薛宝钗、林黛玉毕竟是外姓人,委实不该太过热心好奇。
琥珀正来添茶,听了薛宝钗这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看她:“宝姑娘竟不知道?事情起因不就是因为你家莺儿当面轻辱三爷么?三姑娘知道起头儿是三爷的错,所以回去一怒把三爷打了一顿,老爷和太太听得闹,都赶了过去。所以才将赵姨娘和三爷都禁了足,还罚了三姑娘抄写女戒一百遍!”
史湘云不禁咂舌:“一百遍!?”
林黛玉听了这话,却立即转向薛宝钗,细声细气地问:“莺儿当面轻辱三爷,宝姐姐竟然不管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九回 蠢人的恼怒()
薛宝钗一言不发。
琥珀插言道:“说是宝姑娘当时便连声喝止,却没拦住莺儿那张快嘴。”
鸳鸯早就听见,此时方才沉声开口:“琥珀!我看是家法如山也拦不住你这张臭嘴!出去,嬷嬷那里领二十个手板!”
琥珀脸色一白,苦了脸垂头退下了。
宝玉正进门,见琥珀愁眉苦脸的样子,莫名其妙,便抬头去看鸳鸯。
鸳鸯只是笑着迎了一句:“宝二爷来了?”便转身走开,并不做任何解释。
史湘云虽然已有几个月不见宝玉,此刻却顾不上他,连忙去看宝钗,却见她别开了脸去看窗外腊梅,唯恐她沉心,忙道:“必是环哥儿闹得太过分了,不然宝姐姐教导出来的贴身丫头,如何会这样放肆”
林黛玉不等她把话说完,站了起来就往外走。
宝玉听了史湘云的话便知道是为了什么,连忙拦着林黛玉:“哪里去?”
林黛玉便道:“我去看望三妹妹。”
宝玉忙道:“我才从三妹妹那里过来,她正难过。你现在去了怕不妥当,过一时再去吧。”
林黛玉冷笑一声:“旁人被议论了有的是人帮腔维护,三妹妹难过就活该一个受着不成?我倒不知道了,究竟哪一个才是你的亲妹妹?!”
摔开宝玉的手,不顾而去。
贾母远远瞧见她姐妹们吵闹,便疑惑地叫来鸳鸯问缘故。
鸳鸯垂着眼帘,将众人言行一一禀明。
贾母默然下去,低低地说了一句:“怎么都被我教成傻子了”
鸳鸯上前轻轻地给贾母揉背心,顺气,柔声道:“您又瞎想。三姑娘,林姑娘,宫里的娘娘,哪一个不是您亲手教出来的?哪一个傻?就算是宝二爷,也不过是想着和一个稀泥,指望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罢了”
贾母叹了口气,拉了她的手拍一拍,低声道:“过个两三日,给史家送信,让他们就接湘云走罢。”
东小院的大闹传遍了荣宁二府。
贾珍听尤氏说了,忍不住呵呵地笑,道:“这位三姑娘倒是颇有些咱们家老祖宗的风姿。这个烈性,我喜欢!你回头跟妹子说,让她多跟着她三姐姐学学,别老跟那些姑子们玩儿,性子泼辣些没什么。回头找婆家,我也就不必担心她在人家里受欺负了。”
尤氏便瞪他:“有你给她撑腰,她不欺负人家就很好了,还怕人家欺负她?”
贾赦这边一向对内宅事务没感觉,过耳就算了。
邢夫人听了却高兴起来,私下里跟自己的陪房说笑:“光说二房赫赫扬扬的,瞧瞧,打脸了吧?自己人打起来了!”
这陪房王善保家的正是伺候贾迎春的大丫头司棋的老娘,闻言凑趣:“若说起来,二夫人这次可棘手了。听得说,事情是从薛家那位大姑娘屋里起的,她的大丫头,当着一屋子人和三姑娘的面儿,说环三爷不如宝二爷。这话哪怕是十足真金,也不能从一个丫头的嘴里当着主子的面儿说啊!也难怪三姑娘要恼”
邢夫人迫不及待地笑:“就是!咱们家这位三姑娘做事,没捏着十分理那是不肯动的。我看这回啊,二太太还拿什么脸去老太太跟前说嘴!”
王善保家的想到这里就觉得不平衡,撇了嘴道:“她有什么说的?反正都有二老爷出头,如今赵姨娘母子三个都禁了足,三姑娘还得抄一百遍女戒,那可是一百遍啊!这府里头,姓王的简直要上天了。老太太如今太也偏心,只怕是一听说里头把姓王的都绕进去了,就不肯替三姑娘伸冤了呢!”
邢夫人呆了一呆,忙问:“什么叫姓王的都绕进去了?难道里头还与琏儿家的有涉不成?”
王善保家的顿时大惊小怪起来:“太太竟不知道?这些人回太太的话也太敷衍了!我都打听清楚了,等我告诉您”
便把王熙凤训斥赵姨娘反被贾探春发挥的话细细地说了——这正是探春悄令待书放出来的消息,倒不是说给邢夫人听,而是要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去的。
邢夫人听完了,心里顿时恼将上来,骂道:“狗捉耗子多管闲事!如今三姑娘这样得脸,多少人看了赵姨娘和环哥儿都绕着走,就怕碰到三丫头网里!她倒好,在人家手里都不知道吃过多少亏了,竟然还不长记性!这传到外头,人家不说她狂得没边儿,反倒要说我管束不了她了!倒是不知道,这个家里到底谁是她的正经婆婆,她最后会落到谁的手里,她这辈子到底打算姓什么!”
自从王熙凤带着自己的下人们去了二房做事,眼看着那些人都抖起来了,家里鸡鸭鱼肉的吃得满嘴流油。自己好歹是荣国府大太太的陪房,却连平儿那个通房丫头的体面都没有——王善保家的心里早就怨念丛生,见邢夫人对王熙凤生嗔,不由念佛不已:“阿弥陀佛,太太原本是为了体谅二太太,一心孝顺,怕老太太受委屈,方才肯让自己的亲儿媳妇去那边帮忙。谁知帮着帮着,竟成了人家的人,忘了出身根本。太太便再宽厚慈爱,也得教导少奶奶规矩不是?”
邢夫人益发不悦,即命:“来人,看看琏儿家的在做什么,得空就过来一趟!”
王善保家的站在一边,满心幸灾乐祸。
谁知人来回话,说因缮国公诰命过世满了周年,王熙凤一早便去了吊祭,只怕得午后才能回来。
邢夫人立时撂了脸,叱道:“老太太有话,外头行走,能用荣国府名头的,乃是长房。这样大事,她瞒得我死死的,她是什么意思?”
回话的人缩了脖子:“因昨儿太太身上不自在,连老太太那里请安都告了病,所以今日早起老太太特意传话,令不必惊动您和正卧病的二太太,只令珍大奶奶和琏二奶奶一起去罢了。说又不是大祭,无妨的”
邢夫人哑然。
因前日晚间睡得晚,昨日晨起便懒怠动,所以令人去了贾母处告假,贾母还特意遣了鸳鸯来看望自己
谁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回话的人想了想,道:“外头大老爷二老爷和珍大爷都去了,所以琏二爷留下来看家。小的瞧着二爷在屋呢。太太果然有要紧的事,不如小的再走一趟,把二爷请来?”
邢夫人嗯了一声,却又怕耽误了贾琏的正事儿,便问了一句:“琏儿在做什么呢?”
人回道:“小的进屋的时候,琏二爷正抱着大姐儿逗呢。”
邢夫人眼珠儿一转,道:“如此,你让琏儿带着孩子过来一趟罢。我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念我孙女了。”
过了一时,不明所以的贾琏果然带着大姐儿过来了。
邢夫人便令王善保家的拿了点心哄大姐儿,使眼色道:“你带着妞妞外头玩一会儿,孩子得多晒日头,多跑多动。”
王善保家的会意,哄着大姐儿出去了。
邢夫人这才沉了脸色,对着贾琏发起了脾气:“琏二爷,一向少见啊。”
贾琏这才反应过来,邢夫人这一次并不是想要找凤姐儿说事情,也不是因为想念孩子,而是为了找自己夫妻的麻烦。
怀着满腹的无奈和愤懑,贾琏毕恭毕敬地跪了下去:“太太恕罪,这些日子忙得疏忽了老爷太太,是儿子的不是。”
邢夫人呵呵一声冷笑:“疏忽?!怎么不见你疏忽老太太?怎么不见你疏忽你那好婶娘?如何只有我和老爷是能够被疏忽的?你到底是谁的儿子?你以后到底会承谁的爵位?你姓的是谁的贾?你想没想清楚过?!”
贾琏一向知道邢夫人左性,此刻只是低头认罪而已。
邢夫人如何看不出来他的敷衍,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是后娘。琏二爷乃是老爷原配的嫡子,这个家早晚都是你的。我无儿无女的,是说不起你的,临了,还得落在你们夫妻手里讨生活。”
贾琏一听这话头不对,忙叩头下去:“太太这话说的,儿子实在受不起”
邢夫人哼笑一声,截口道:“那是!我便一字不说,脸上没陪了笑,看在你琏二爷和她凤奶奶的眼里,只怕也是重而且重的,你们两口儿,自然是样样受不起。”
贾琏一声不敢再吭,只是碰头不已,苦苦认错。
邢夫人见他如此,倒是无法发挥了,只得哼了一声,摆手道:“行了。你娘走得早,你是在我跟前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你?耳根子软,性子犟,最肯听女人辖治。你也长大了,也当爹了,也该好好地立起来不是?别老让你媳妇骑在你头上,她自己可是个什么明白人呢?你该好好地教导她妇德才是!罢了,都这会子了,快令人传饭来,你和妞妞就在这里跟着我吃罢。我都好久没喂过我乖乖孙女吃饭了。”
说着,竟果然早早令人传了午饭来,留了贾琏和大姐儿在一起吃了饭,还果然亲手给大姐儿喂了饭。直看得贾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待到傍晚王熙凤回来,贾琏才发现,邢夫人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回 稚子何辜()
王熙凤对自己和下人有多严苛,对权柄和女儿就有多着紧。
日头偏西时,揉着因应酬几乎要笑酸了的脸进了房门,王熙凤随口问:“家里今日有什么事?”
看家的平儿迎了上来,满脸的惴惴,声音里不自觉的焦虑和胆怯:“大太太喊了二爷和大姐儿去吃了顿饭,回来大姐儿有些着凉似的。奶奶要不要去看看?”
王熙凤刚坐下,伸手去卸头上的簪环,一听这话,手上一顿,抬头看向平儿:“吃饭而已,如何会着凉?敢是路上穿少了?二爷带她过去,竟没有坐车的?”
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平儿连忙伸手先接过她外头的大衣裳,随手递给旁边的小丫头,又赶紧把家常的舒服长袄给她换上,追着后头,边急急开口回道:“并没有。二爷说就这几步路,姐儿也好几日没有逛了,就让乳娘给穿厚实了,带着一路玩过去的。临走时我亲眼看着穿了大毛儿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按说不应该呢。”
王熙凤在堂屋望火上烤热了双手,方掀帘儿进了那边屋里,却见大姐儿正满面通红地躺在乳母怀里,小眉心蹙着,憋着小嘴儿,动来动去的睡不安稳,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王熙凤先瞪了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