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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嬷嬷从未见过这位四小姐,既然宝儿一路侍候着,那该是没错,便吩咐宝儿扶四小姐上车,回金陵复命了。
县丞大人目送马车离开,还未把心放到肚子里,旁边就有个自以为是的差役上前提醒:“大人,要不要小的通知诚意伯前来收尸?”
“收尸?先想想怎么给自己收尸吧,蠢货!”县丞大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甩手就是一巴掌。
那差役当众被打,面子丢尽,却不好冲着大人撒气,唯恐再撞到枪口上,做了炮灰,只能冲着围观百姓撒气。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是不到晚上,此事人尽皆知,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第二章往昔峥嵘岁月稠()
金陵城外火光滔天,溯水江上风平浪静,一条疾驰北上的渔船打破了夜的宁静,顿时搅的白浪翻滚,月影凌乱。从船上伸出一双稚嫩白皙的手,淘气的想要捞起月儿,每次徒劳无功,偏又乐此不疲。
船家出声劝她舱里,苦口婆心抵不上江风吹拂,那女娃儿打了个喷嚏,这才乖乖回舱。
“爹,那妹子真可怜。”虎头虎脑的水生望着那背影瘦小的女娃儿唏嘘感叹。
船家立着撑蒿,身姿高大,无形中给人一种心安踏实的感觉,长年风吹日晒,历经沧桑,那双炬目如夜般深邃,神秘,令人读不懂此中深意。听了儿子的话,他并未依言附和,也不发表意见,只是含笑摇头。
水生也知不会有人回答,撑着脑袋自顾自的说:“那妹子估摸着还没荇菜大,她爹娘怎么想的,竟敢让她深夜搭船,独自北上,得亏遇上咱们了,不然碰上黑心的,吃得她骨头渣都不剩。”
那女娃儿可没闲工夫管爹娘的想法,此时正忙着在为以后作打算。如今她好不容易摆脱了陶华的身份,终于可以活回云端的姿态,怎能不从长计议,若是江都不成,她可得做好两手准备,留条后路,省得到时无路可退。只是她到底小看了香菱的能耐,当初自己的本意只是想让“陶华”落江而亡,打消范氏的如意算盘,权当最后为陶华母女做的一点事了,哪成想却成了香菱跻身名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契机,小小年纪手段如此狠辣,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下范氏可是为自己找了个麻烦回去。
一说起范氏,不得不提起陶华的身份,父亲陶山是承袭祖上荫封的新一代诚意伯,嫡兄陶源年纪轻轻,就得了怀王青眼,前途无限,风光无限,这样的家世背景,陶华本该就是高门小姐的富贵命,奈何嫡母范氏向来不喜她的生母温姨娘,更是几次三番想要害死有孕的温姨娘,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温姨娘自请回江陵陶府老宅守陵,这才躲过一劫,陶华平安降生,温姨娘生产时落下了妇人病,缠绵病榻,终于在熙宁十六年,也就是陶华九岁时去了,丧母孤女成了待宰羔羊,恶奴欺主,霸占家财,陶华不堪欺辱,想不开投了湖,这就有了后来魂穿过来的云端。她云端从小接触中医,十六岁更是独自出国,从头开始学西医,二十岁学成归来,便投身最前线,刚奋斗了两年,事业稍微有点起色,就死于心脏病。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有幸异世重生,当然要奉献社会,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三年韬光养晦,只为一朝展翅,金陵突然来信,迫使自己不得已提前了计划。
云端不傻,范氏恨不得弄死温姨娘,如今人死了,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想不开把情敌女儿接到身边碍眼。若是为了维护嫡母风范,三年前就该接陶华回去,何必等到现在?一月内两封信,还派人过来,恐怕名为护送,实为监视吧,这般迫不及待,定有猫腻!可笑自己千方百计逃离,却有人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罢了,人各有命,好自为之。
“妹子,快看,到江都了。”水生兴奋指着不远处隐约可见的江都渡口大喊。
云端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走出船舱,最先吸引她目光的却是那撑蒿的船家,具体说,应该是他摩擦船板的双脚。
那船家想藏起他的脚,可是无处可躲,见她还凑上前来瞧,更加局促不安,水生察觉到爹爹的异样,站起身截住了云端,面露不解。
“请恕小女无礼,敢问船家是否在遭脚气之罪?”云端停步,出声解释。
“你怎么知道?”水生大惊,回头看了爹爹一眼,见他闷头撑蒿,便知他又在自责羞愧了,因为爹爹的脚气,生意难做,家里已经断米三天了,想到妹妹荇菜饿极晕倒,却逞强不说,水生狠下心来责问:“昨儿说好的五两银,到地儿就给钱,小姐莫不是无银付钱,故意借题发挥的吧?我家做这行有些年头了,像你这样骗船偷渡的都抓去送官了!若不想将事闹大,说出你家在哪儿,我上门去讨也可以。”
啊?乌龙了,云端被误解,却不解释,依旧面色平静,转身回了舱。
船家扯了扯儿子水生的衣袖,面色不悦,焦急地用手比划了几下。
水生读懂了爹爹的意思,是让他赔礼道歉,可是妹妹怎么办?那妹子可怜,自己妹妹也可怜啊。水生负气背过身,在船靠岸前不准备搭理爹爹,省得他后悔心软。
下船前,云端给了水生两个荷包,并嘱咐他:“这几日极热,尽量让令尊吃一些清淡点的,忌辛辣,另外别再穿厚皮靴了,添置一双木屐,透气儿。”说完便走下船。
水生解开荷包,重的那个装了五两银子,轻的那个是一张药方,用法剂量标的清清楚楚……
船家见状,望向云端的背影,若有所思。
江都渡口一直都很繁荣,没有时间限制,船桅林立,南北往来。
虽是夏季,这一大早还是有些冷,元宝被冻醒,打了个哈欠,再伸了个懒腰,望向渡口,确定没船来。这才扭头看自家老爷,还是不理解到底是什么大人物,竟要惊动老爷亲自来接?
马车上的老爷徐文也是一脸不解,半月前他收到一封信,那信上只托自己在江都城外找一处依山傍水的宅子,七月末会有人入住,并奉上绝世医书作为答谢,随信一起的是一张三千两银票。说实话,他当时本不打算理会,甚至起了贪心,若不是元宝认出那字儿熟悉,他差点酿成大祸,当即吩咐下人去办,暗暗期待:会是那位神医吗?
三年前,江都城内爆发瘟疫,死伤无数,道有白骨,人心惶惶,前太守召集民间游医,共商对策,可是那次瘟疫来势汹汹,谁也没有办法。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徐文异军突起,力挽狂澜,救民于水火之中。待瘟疫过后,华夏朝当今圣上熙宁帝亲笔题书,御赐匾额,以彰其功,民间更是尊他为“当代神医”,可是只有徐文自己知道,他这“神医”之名受之有愧,真正神医另有他人,他不过是重复了一遍信上所说的内容而已。
经元宝提醒,他这才翻出旧信与之对比,同样隽秀的小楷,简洁的言语,明显出自一人之手。徐文深信,写信之人定是神医!当年之恩,岂是寻出宅子就能了事的?他自己也出资,尽心尽力,从修葺到选材,从装饰宅院到设计园林,事无大小,他都细细过问,只为弥补三年前抢功之愧。可时间一天天过去,宅子也已收拾好,他这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神医是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吗?
不安担心在见到云端那一刻起,烟消云散。
第三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江都不愧是毗邻金陵的第二大千年古城,仅一个城郊渡口就有如此之势,见微知著,城内的繁华可想而知。更何况三年前江都城惨遭瘟疫,元气大伤,短期内能恢复到这个程度,想必底蕴丰厚,资源充足。
云端登上渡口,放眼望去,四周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仔细搜寻一番,这才发现不远处茶棚下标记“徐”的马车,云端拉紧肩上的包袱,深吸一口气,信步走向马车。
“车内坐着的可是徐文徐神医。”不是问句,很肯定的陈述。
元宝还在伸着脖子张望渡口,生怕错过贵客,突然听见声儿,这才低头看见一个不及他肩头高的小女娃儿怯生生的拉着他的衣袖问话,仔细打量:此女身穿麻衣,头上还戴了朵小白花,显然正值热孝,他虽不懂医,也能看出小女娃儿脸色苍白,必有重症,这般风尘仆仆,怕是家里死了人,出来逃荒的,老爷当然是神医,却不是她这种穷人能随便求医的,得赶快打发她走,可别脏了贵人的眼。
“小姑娘,你要找的应是县丞大人,让他安排你去孤独园,喏,给你两个铜板,自己去吧。”塞给她两个铜板,就要打发她走。见她不要,元宝又多给了两个,连推带搡赶她走。
“你这乞丐别不知足,好心帮你,你却贪得无厌,算了,谁让我家老爷心善,再给你两个,赶紧走吧,可别想赖上我们。”
云端哭笑不得,自己在他眼里竟是乞丐?她这才想起,当初从江里爬出来搭上船,那船家也是这般眼神,可怜她给了一身麻衣,让她换上,虽没有镜子,也能晓得,自己此时浑身恶臭,落魄不堪,可不就是一路逃荒的乞丐吗?
徐神医在民间颇有威望,是百姓眼中的救世主,如今有乞丐想赖上徐神医,还讹钱,怎能忍?纷纷义愤填膺,撸胳膊挽袖子,要替徐神医伸张正义!
“徐贤弟,时隔三年,愚兄冒昧来信,勿怪。时局所迫,仓促求救,盼贤弟施以援手,雪中送炭……”被逼无奈,云端只得冲着马车大喊。
“各位且慢!”果然,徐文一听此话,坐不住,掀帘出来了。
云端口中所述,与徐文收到的信上内容分毫无差,若是他再不出面阻止,让人查出端倪,他这“神医”也就到头了。
“此女乃故人所托,不远千里投奔徐某,有信物为证,误会一场,还望各位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在徐文示意下,元宝翻开她的包袱,将那本绝世医书亮于众人眼前,这才使人相信。
被人五花大绑,捆成粽子,摁在地上的云端冷眼瞧着徐文救世主一般的英雄形象,不禁冷笑,好一个徐神医!
有人搭台,自己当然要好好唱戏了。云端挣扎起身,扑通跪地,一言一语,情真意切。
“小女命贱,克死家人,本该以死谢恩,幸遇高人指点,特来江都避身祈福。久仰徐神医大名,今能受之照拂,得一处栖身之地,实乃上苍庇佑,为谢神医再造之恩,小女愿长伴青灯古佛,祈求亡人原谅过错,更是为了祈求佛祖庇佑神医,愿好人一生平安。”
围观百姓见她如此可怜,又这般懂礼,哪还有之前捆她时的凶悍?给她松绑,纷纷赞扬徐文。
“徐神医不仅医术高明,心也善,好人呐。”
“可不是,我们江都城何其有幸,能得徐神医坐诊,是我们江都百姓天大的福分啊。”
“徐神医古道热肠,救人于危难之间,如此胸襟博大,慷慨济世,令我等自愧不如啊。”
……
“好人”徐神医亲自将地契房契交给“乞丐”云端,在众人赞叹中坐车回城,好不高风亮节!
停在道旁的一辆低调奢华的檀木马车上,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目睹了全过程,忍不住青筋暴出,气愤道:“那女娃儿真傻,被人骗了都不晓得。若是我,准会揭开其真面目,上去揍得他徐文满地找牙,替天行道!”
坐在他对面的青衣男子恬淡烹茶,怡然自乐,做的是修身养性的雅事,说的却是泼凉水的话:“兔罝,君子动口不动手,别总是成天打打杀杀的,凡事要以德服人,以礼待人。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言外之意,你这般鲁莽,跟你共事,太拉低我的格调了。
喜武厌文的兔罝最讨厌文人的长篇大论,虽听不懂那话是啥意思,但从他关雎嘴里说出来的肯定不是好话,说不过他,但自己打得过他呀,兔罝憨厚一笑,搂住关雎的脖子,哥两好的说:“关雎,你甭拐着弯骂我,有啥说啥就是了,我这人又不会跟你计较,对吧。”那一口白牙笑得坦荡。
咳咳,好不容易挣脱兔罝的束缚,关雎涨红着脸,只顾着咳嗽了,哪还敢再讽刺他了,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好了,你二人总是这般吵闹,吵醒先生,我可饶不了你们。”马车里另外一个稳重点的鹿鸣出声劝架,看他两乖乖低头认错,这才转身替里间的主子捏了捏被角,低声吩咐兔罝驾车去涂安寺。
关雎疑惑问道:“我们此次前来不就是为了求医吗?既然见到了徐文,该是跟着他去济世堂啊,为何不进城了?”
“名不副实罢了,去了也无用,直接去找慈安大师。”鹿鸣一想到徐文的所作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