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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卷的桌案,看来孔生和孔林日常就是在此居住办公的。
第四十三章 娇娜()
第43章。毕节
皇甫公子见二人有话要说,便主动退了出去,说要告诉太公故人来了,并为张睿安排接风洗尘的筵席。
孔生请张睿在案桌边坐下,直接开门见山地对他说:“松溪,本来此刻已经危急万分,我实在不应该给你留书信让你到这里来涉险……只是我孔雪笠平生只有你这一位知交好友,在此生死存亡之际,我所能想到的可托付之人,也只有你了……”
“孔兄何必跟我这么客气?你我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是。”张睿被他吓了一跳。
“松溪,这实在……我……对不起你呀!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只能为难你了。”孔生说这话的时候十分郑重又有些迟疑,仿佛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十分挣扎。
张睿听他这样说,就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我已经从太公处了解到,所谓的凡人应劫,古来也只不过有寥寥两三例记载,所言也十分简单,只对应劫的准备事宜做了些记录,这其中发生了的事情却只字未提?连最终应劫成与不成都没有记录……”
“既然是这样子,只怕三人结果都不大好,所以才没有做记录。”张睿冷静地给孔生分析道。
张睿何尝不知道孔生已经起意,想要以身应劫。可是孔生只是区区凡人之身,劫雷无眼,谁能保证他一定就能成功呢!于是张睿只能曲解孔生的意思,以期能够打消孔生的念头。
“即便如此,这事情也总该有个人去做呀。毕竟,这是他们阖族的生命啊!”孔生并没有被张睿的话吓倒。
“那为何那个人应该是你呢?你这样做难道不考虑一下你家中的父母亲人吗?不考虑你的恩师和朋友们吗?你并非孑然一身,所做决定,也不能全凭一己之心,还需要考虑那些牵挂着你的人呐!”
张睿自己也曾经做过这样的抉择,可是,他的抉择是建立在他有自保之力的基础之上的,是因为他职责所在。而孔生不同啊,他不仅对该如何在天雷之下保存自己毫无所知,而且他原本就没有义务要这样做呀!
可是,孔生不为所动。他带着淡淡的笑意反问张睿:“难道你猜不出来我回来的原因吗?难道我在这里,你还不能明白我的决心吗?”
“是为了娇娜?我知道爱情在很多时候,可以让人奋不顾身。只是,我们的一生除了爱情还有许多需要考虑的感情,你不能你这样一意孤行呀。难道我刚才说的话,你都不做考虑吗?”
孔生的笑意顿了一秒,那种笃定的感觉一瞬间动摇后又很快回复。
这座小竹屋,正对着桌子的地方开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窗户。此时窗春光正好,窗户开着,四五个年轻男女在外头嬉笑打闹,似乎一点也没有为即将到来的天劫所影响。
“这是?”张瑞感到奇怪,不是说皇甫家老早就决定要搬迁至此,以避劫难了吗?这些人怎么还这副模样?如此不知忧愁。
“太公说了,天劫早晚总是要来的,这也并不是他们第一次经历天劫,所能准备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完毕,难道要惶惶不可终日吗?与其那样还不如趁着有限的时间,尽情地享受生活呢!”
他们这个族群倒是看得开。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吗?”张睿不喜欢这种所谓命定的憋屈感。
“天命如此,只是人事……我虽然是个普通的凡人,可是,我自认从没有做过违心背德之事,品行尚佳,因此,或可作为那个有德行的凡人,为他们抵抗一番也未可知呀。”
“孔兄,也未可知的话无法说服我呀。”
“松溪,不管你怎么说,我已经做了这个决定,你知道我一直就是一个固执的人,做的决定从来不会改变。你那么聪明,我写信请你过来的目的,想来你也早已经猜到了……孔生踟蹰着。
他重重地叹息一声,对张睿说道:“松溪,是我不忠不孝啊!若是我不幸,在此次意外中夭折,就请你替我写一封折子,向陛下和恩师们请罪。也请你每一年去看望一次我的父母……若是我的亲族犯了事情,也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从中调和一番……我知道这样的话语很冒昧,甚至十分厚颜无耻……可是,两相权衡,我所能做的决定只有这样子……松溪,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我最坚强的依靠。所以即便这话再难堪,我还是像你这样请求……”
孔生说着,站起来走到张睿身边,深深地向他作了一个揖。他就那么躬身站着,久久的不肯直起来。
听到孔生终于说出这话,张睿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问道:“为了娇娜值得吗?”
孔生这个时候再次沉默了,久久的没有说话,张睿于是理解了他的意思,他继续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说什么也无法改变,那么,我就不做这无用的功夫了。你的嘱咐我都记在心上了,你放心,若是你真的走了,这些事情,我会帮你办妥的,必然不会再让你担忧。”
张睿曾经和他最铁的哥们儿,也做过这种约定,若是哪一方若是遭遇什么意外,早早走了,就请另一方好好照顾双方的父母,代替对方尽孝,因此他很是理解这种感情,也早有这种心理准备。一听孔孔生提出这种要求,他心里,反而生出一种难言的亲切而熟悉的感觉,不假思索的就想答应下这个请求。
况且他和孔生本就是亲密好友,在他所见过的这么多人中,除了孔生、孟龙潭和朱举人,再没有旁人和他有这样好的情谊了。
这边说话才结束,皇甫公子就亲自到这里来,请二人去用午膳。
张睿和孔生于是跟着皇甫公子往外走。绕着竹林走了二三百米,没想到这里看着是苍柏环绕,其实却内有千秋,那苍柏重生之处下,竟然有一个两人宽的洞穴。
“这是什么?”张瑞问道。“这是去往我家的通道,你跟好了?”皇甫公子笑着回应道。于是,他先自己跳了下去,孔生紧跟着也跳了下去,张睿左右环顾一番,摸了摸鼻尖,尝试着往下一蹦,也没过多久,一阵失重感之后,他就触到了地面,抬头还能看见日光呢。
张睿跟着皇甫公子和孔生往前走,这里头,镶嵌着烛台,十分明亮,只是,里头都是一样的景致环环绕绕,绕了好几圈之后,张睿就渐渐找不到方向,也不记得来路了。
不过这一路看到许多封闭的洞穴门,上面画着可爱的狐狸形象,想来这就是狐狸们的家了,难怪在陆地,地面上,没有看到狐狸的房子。往前继续走,就到了皇甫家所在。
没有什么特殊的标志,只是门上的狐狸,和太公有几分相似?皇甫公子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门就自己开了,他领着二人先去拜见太公,太公所在的也不过是一个,封闭的,不是不甚大的窑洞。此时他正盘腿,对着烛火,看一次线装书,十分沉醉入迷,皇甫公子进去叫了他两声,他才如梦初醒的抬头,就看到了张睿和孔生站在门外。
“孩子们来了呀,不要在意那些虚礼客套了,如今正是,午膳的时候了,咱们直接边吃边说吧。”于是他走下炕,皇甫公子跟在他身后,几人一起来到吃饭的地方。
有两个露着尾巴的小厮,端着盘子端着盛满食物的盘子正要往餐桌上摆。见到太公和皇甫公子下来,他们都赶快把东西放下,然后撤退了。
太公请他们二人坐下,十分感叹的,跟张睿说:“都说人类多高义,我看果然如此,在这种危急万分的时刻,您和孔先生竟然愿意冒着危险,来到这里帮助我们,我真是感激不尽哪,来,我敬你们一杯。”
“不敢不敢,太公过誉了,让我十分让我感到十分惭愧。这都是孔兄的主意呀,我这个人漂泊不定,如果不是因为孔兄,此时还不知在何处浪迹呢!”
太公笑着说,“都谢都谢,他好你也好。只是,孔先生,我劝不动你,我确实要再劝上一劝的。”
“小公子可能有所不知,我们这妖怪应劫,可不是像话本里说的那样有趣儿,反而天崩地裂,一个不小心就要伤了性命,哪里是你们这种年纪的小孩子能够参合的事情呢?若不是牵涉其中,我们族里的孩子我都是要送走的,奈何孔先生他实在看不开,我也没有办法,你家中还有父母亲人?还是吃了这顿饭就速速离去吧!若是实在担忧我们,那么那一日此处升起宝光华柱的时候,你就可以在宝光华柱消失的那一天晚上,悄悄的来这边看看我们。若是能够有幸避过此劫,我们必然还能再见。”
第四十四章 娇娜()
张睿有些不知该如何抉择,论理,孔生是他的至交友好,舍命陪君子也是一桩乐事,然而他有家人要照顾,如今有了孔生的托付,更要替他解决后顾之忧才是……
因为芍药之事,张睿满腔热血渐歇,如今在不能像最初那般,无所畏惧,毫无顾忌了。
这劫雷是何种模样?威力如何?连太公都无法说明白,张睿又岂敢妄自尊大,以为有城隍印就能够为所欲为。如此这般想着,张睿已有了退意。
“太公,我看今日一直晴好,不像有什么预兆的。不如饭后就请人送松溪下山吧。”孔生见张睿难以权衡,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太公满口答应了,说好饭后就让皇甫公子送他。张睿本就有此意,闻言也只是羞愧地笑笑,却没有再说推脱拒绝的话。
因为天劫如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几人吃饭并不如何喜悦,三句话不离该如何抵御天劫,如何安置族众。
核心自然是孔生的安排了,因为他身体柔弱,本身没有什么抗击天劫的能力,自然之能够跟着太公。然而太公还需要力抗雷击,以减少族人的压力,于是皇甫公子就负责跟着孔生,在太公分身乏术之时照顾他。
“太公,变天了。”一个在地底负责监测的狐狸赶忙来禀告。
“什么?快吹哨,让它们速速回屋。”太公吩咐道。他歉意地告诉张睿:“小公子,今日只怕你暂时走不了了。不如就和我的族人在此处暂避吧。”说完,护着皇甫公子和孔生就往外走去。
“他们这是做什么去?”张睿抓着那个来汇报的狐狸问道。
“太公去引开劫雷。此处虽然在地底,却不一定能够抗住雷击呀,太公在地面将劫雷引到别的地方去,这里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就高一些。”那狐狸愁眉苦脸的说:“你不要拉着我了,我也要去关注战况,若有不好,就要去增援。”
他不再理会张睿,往另一间洞穴走去。张睿一点不怕生,跟在他后面,他正不知该如何自处,跟着他也算有了着落。
这件洞穴离他们先前所在的洞穴群有两三里的距离,这里看不见什么年轻的狐狸,几个老人家趴在桌上写写画画,边上站着二三十个青壮年。
张睿跟着的狐狸进来后,把太公的话跟几人说了,就凑到一个木头管子处。
“这是什么东西?”因为有好根木头管子,张睿就学着他的样子,将眼睛抵住管口看。竟然能够看到外界的景色,而且视野范围并不窄。
“这是洞天管,怎么样?有了它,我们虽然身处地下,却能够对地面和天空的动静了如指掌。”狐狸头也不回地说道。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张睿感觉他看到的明显不是一个垂直管口的视角,应该是管子出了地面以后弯曲了。
张睿本身是可以穿透土层视物的,只是那需要耗费一些真气。此时若真是累劫到来之际,说不得这里就不安全了,还是节省些法力吧。
他换了好几根木管子,终于看到了太公和孔生等人的侧影。他们身后也有许多青壮年,一队一队排列在太公身后。
果然,此时狂风怒号,将密林中的苍柏连根拔起,一时间飞沙走石,草木横飞。张睿的这根管子看不见天色,却也能猜到只怕是大劫将至了。
太公一行人将孔生护在里头,好叫他不被大风卷走。青壮年们在地上布置起了法堂?张睿看不太懂他们的举动,心里只能这样猜测。
将太公三人围成一个圈,周围燃烧着黄纸,供奉牲畜和美酒,还有似乎是狗血的东西在圈子外边洒了三圈。按说上了年纪的松柏都扛不住这狂风,分明没什么重量的祭祀物品却能够纹丝不动,也不知是什么道理。
太公三人席地而坐,孔生在先,成三角状。青壮年们也分散开来,只是都没有走远,护在太公等人周围。
天色昏暗,此时不过午时刚过,天空却仿佛被一层厚厚的被子笼罩,渐渐没有了亮色。风越来越急,此时这座山头的树木已经少了大半,张睿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