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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月红趴在床头被子上在掩嘴哭泣,两人二十几年的夫妻邓科长还没见她哭过几回,当下叹口气,上前在她边上坐了,抬手在她肩上拍拍,以示安慰。
“房子的事你问了没?”余月红扭转身,“这地方我一刻也不想住了!”
邓科长说:“问了……你中午跟我说后下午一到科里我就去问了。李家坪的房子首先得紧着中干,你我都不过普通基层干部,李家坪的房子暂时没资格,得等下一批。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呀!”
“如果你愿意爬坡或走楼梯,邮电局上面前进村的房子我们领导答应优先照顾我。”
“那也叫照顾?一边是大陡坡一边是长长的楼梯,没人要的就推给你,你就是太好说话凡事喜欢发扬风格,跟着你……”
余月红扭回身子趴在被子上又哭起来……
“胳膊拧得过大腿?跟领导闹能有什么好结果?你要看不上前进村的房子,就只好等着李家坪下一批房子出来。就是前进村的房子你想搬进去最快也得等到年底。”
余月红不愿再住工农村,可她也不想每天爬坡走楼梯,况且他们这辈子可能也就这一次分房机会。权衡一番,她决定还是等李家坪下一批分房的机会,但她让邓科长去把后门给钉死。
“把后门钉死进出多不方便?你就不能把心胸放宽点?两人合得来就处,合不来关上门各过各的,真把后门给钉上还不叫人笑话?”
“笑话笑话,你一天到晚就怕人看笑话!要让她家老三进了咱家门那才真叫让人看了笑话!”
邓科长脸冷了下来,起身说:“等光明后天从市里学习回来我跟他谈谈,这事你就别再插手,交给我来处理。我说的话我相信他还能听得进去,先吃饭。”
“不吃!气都气饱了!”
“那你慢慢气着,我去做饭。”
邓科长刚挪步,余月红一枕头砸在他后脑勺上……
“妈,你真要把头发给剪了?”
屠八妹勾头倒梳着一头长发,顾拥军拿着剪刀过来问了句,自她们父亲去世,屠八妹就绞短了两根大辫子,留了近五年时间又长得和原来一般长,如今又要剪去满头青丝,她看着心里难受。
“不剪留着给人一把把扯掉啊?少废话,把剪刀给我。”屠八妹拿过剪刀三下五除二绞短了长发,直起腰,把头发往脑后一顺,顾拥军赶紧搬来凳子,“妈,你坐,我来替你梳。”
屠八妹头发又多又粗,顾拥军一边梳一边找着那晚看见的白发,屠八妹嫌她磨蹭几次要夺过梳子自己梳。顾拥军借口担心她头皮被抓伤不敢用力,她说自己生来就不是娇贵命,催着她快点。
“就好了……呀,这还有根长头发……”顾拥军终于挑出那根白发,屠八妹让她直接扯断,她连根拔起,屠八妹吃痛,侧转身一把推开她,“你是嫌她给我头发揪少了是吧?”顾拥军待要上前,她一声怒喝:“滚开!”,。
第二十八章 圈炭渣()
半夜老六顾秋水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和老五蹲在厨房沟边玩耍,老五突然脱了裤子蹲在沟边撒起尿来。“好啊!”老六惊叫:“你在这尿那我也尿!”说尿就尿,老六低头看着一大滩尿液在干躁的水泥地面泅开,开心喊道:“我比你尿得……”一个“多”字还未喊出老六心猛一沉,梦中忽意识到自己身在梦中,也就是说……老六吓醒了,她伸手朝屁股下摸去——
外屋响起趿鞋的细碎声,屠八妹披衣下床,拧亮手电筒朝里屋走去。刚走几步耳中就听到低低的啜泣,她脚下一顿,随既快步奔至里屋,手中电筒朝大床上一照,见老六如惊弓之鸟般贴在床尾墙角落里。
屠八妹俯身抓起地上鞋子,老六惊慌失措伸手想去拽被子遮挡一二,她刚碰到被角老五就一把将被子扯过去蒙在头上。屠八妹一手擎着鞋欲待落下,电筒光晃到老六祼露在外的两条大腿上,她大腿内侧鞋印叠鞋印,青紫交错,鞋底纹路清晰可辨,看得屠八妹一愣,手上鞋子再也无法落下。
“咔、咔、咔……”桌上老式机械座钟在静夜里不知疲倦地走着,屠八妹翻个身,片刻后,又翻个身。“咔、咔、咔……”秒针声响落在心上仿似变成千斤巨石,压得屠八妹喘不过气来,她掀开被子,一脚下地踩在鞋上,探手抓过桌上座钟,拧开座钟后盖,欲待卸下发条,愣怔会,暗叹口气,又将座钟放回桌上。放回时手重了点,顾西“嗯”的一声,她望向顾西没敢再动。隔会,除去秒针“咔咔”声之外四下复又安静,她才缩腿躺回床上。
凌晨五点屠八妹起床了,她在厨房舀盆冷水先洗了把脸,再捅开炭炉灶架锅熬上猪食,熬上猪食再又去刷牙梳头。等她梳好头发顾拥军和顾爱民也起来了,每周二这个点她俩都要赶早去电厂捡炭渣,电厂烧锅炉倒掉的炭渣有些可以二次利用,早几年捡的人挺多,这两年捡的人虽不及过去一半,但若去晚了别说炭渣连炭灰都没得捡。
“今天不用你俩去,我去捡。”屠八妹拎着背篓出来,老五爬起揉着眼说:“妈,我跟你去。”屠八妹眼一斜,“睡你的觉。”
老五没想到一觉醒来恩宠已一去不复返,嘟着嘴极不甘心地悻悻躺下。
屠八妹到电厂时第一车炭渣已出,先到的人正埋头用短钉耙圈着炭渣,屠八妹紧走几步从背篓里拿出钉耙立即投入战斗。
所谓圈炭渣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挥着钉耙先把炭渣都耙到自己跟前,然后再挑选能二次利用的。通常耙到自己面前的那堆炭渣就属于自己,这几乎是个不成文的规矩,一般没人会再去你圈的炭渣里跟你抢。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赶早来捡炭渣的多是半边户家庭及住在电厂后面板桥乡的村民,还有极个别就是屠八妹这样子女众多的困难户家庭。半边户家庭一只脚踩在乡下一只脚踩在镇上,却自觉社会地位高于乡下人,便想当然的认为乡下人没资格跟自己争抢优质炭渣,你一个乡下人敢圈炭渣就属僭越。你敢僭越,他就敢坏规矩。
“胆子还挺大,你们是镇上职工家属吗?谁同意你们来这捡炭渣的?”
“我们村里的人一直在这捡……”
前者说话气焰嚣张,后者声音跟蚊子叫似的,前者白眼后者,挥起钉耙把后者圈的炭渣往自己跟前耙去大半。
屠八妹撅着屁股一边圈炭渣一边扭头朝二人瞟了眼。这一瞟,认出后者是蔡屠户家的二丫,经常帮蔡屠户守肉摊,屠八妹因见她老实软弱,又感念蔡屠户上回不计仇帮过自己,当下二话不说上前帮她把炭渣又耙了回来。
“喂,你搞什么鬼?”半边户家属认得屠八妹,她就住在三食堂边上。屠八妹直起腰,“你没长眼睛呢?我搞什么你不都看到了?没你这么欺负人的,要欺负人也别捡软柿子捏。”半边户“哼”了一声,“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第二车炭渣来了,两人没功夫扯皮,各自挥舞着钉耙投入到第二轮圈炭大战中……
电厂工人推出第三车炭渣时天边已露鱼肚白,顾拥军提着一桶熬好的猪食走在菜园小径上,有口哨声响起,她转眸看去,猫耳穿着大背心从他家菜地里的茅厕钻出来,边吹口哨边低头拉着裤裆拉链。她还来不及收回视线他就抬头看到她,他用口哨吹她的名字——“拥军~”
耳根隐有烫感袭来,她头一低,快步朝猪圈走去。
两只猪崽挤在食槽前“吧叽吧叽”吃得不知有多欢实,顾拥军撂下桶视线没有落点的痴痴看着,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入神,以至猫耳蹑手蹑脚走来竟未察觉。猫耳扒在猪圈门边,探头用口哨在她身后又轻吹一声,“拥军~”
她脊背一僵,条件反射般猛扭过头,对上笑嘻嘻的猫耳,她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慌得一双眼不知往何处安放。为掩窘态,她抓起桶里铁勺背对猫耳俯身搅着食槽里的猪食。她只顾掩窘态,却不知一截腰背随着她手臂拉伸动作在衬衣下时隐时现,撩得正值血气方刚的猫耳在雄性荷尔蒙的刺激下,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喂……”顾拥军大脑“嗡”的一声炸开,她返身想推开他,浑身却使不上半分力,反被他搂得更紧。
铁勺滑落,铁柄碰到一只猪崽头上,猪崽闪退两步,目光幽怨的掠过紧紧相拥的两人,“哼叽”几声,似对他们惊到自己用餐表示抗议。
抗议无效,顾拥军和猫耳浑然不觉,此刻两人眼里心里除却对方只怕再无世间他物。好在猪崽也没想着让他们给自己一个说法,哼叽几声后复又上前将头伸进食槽里继续大快朵颐。
“拥军……”
猫耳两手捧着顾拥军的脸,舌尖笨拙地顶开她的唇,她试探着回应,当两条舌尖纠缠在一起时,一声“大姐”惊得顾拥军魂飞天外,一脚碰翻了猪食桶。,。
第二十九章 乱说话割你舌头()
老六站在猪圈门口,她是来上茅厕的,她的突然出现吓得顾拥军六神无主,猫耳倒镇定,他挠挠头,眼珠子都不用转就编好鬼话。
“老六,我跟你说啊,你大姐眼里飞进一只虫子。我呢是学雷锋帮她吹吹,雷锋做好事是从不留名的,所以你不能跟别人说,知道吗?”
老六不出声,猫耳从她眼里看出他刚才那番鬼话根本骗不过她。不过封一个九岁孩子的口在猫耳想来不是难事,他从裤兜里摸出两毛钱给老六,叮嘱她不许跟任何人说起刚才的事,尤其是她妈屠八妹。
老六捏紧钱,看眼背对她的顾拥军,咬咬唇,“我,我不说……我要上茅房。”
“进来吧。”猫耳在她脑后拍拍,“记得不许告诉别人。”
猪圈外,猫耳扯住一脸绯红的顾拥军,她恨恨挣脱他,拎着猪食桶沿着土坎往自来水管那边去了。
从菜园到水管这一路顾拥军心里乱糟糟的,身为大姐她清楚自己在这个家的职责所在,加上这几年屠八妹对她的器重无形中她也给自己背上枷锁。昨天因建新和邓光明的事已让屠八妹和余月红闹得人仰马翻,要是再让屠八妹知道她和猫耳……她不敢再往下想,眼下她只能寄希望于老六信了猫耳的鬼话,又或者那两毛钱能堵住老六的嘴。
“大姐在浇菜地?”老二顾爱民在煮红薯,见老六上茅厕转来她随口问了句。老六藏不住话又惯爱告状,当下冲口就说:“大姐她……”话到嘴边老六想起兜里两毛钱及时闭紧了嘴巴。顾爱民问:“大姐她怎么了?”
老六没吭声,她低头打顾爱民边上过时,顾爱民拽住她,“我问你话呢?”老六不经问,顾爱民一催,秘密在她心里就直蹦哒,她四下看看,把顾爱民拉去一边,悄声说:“大姐和猫耳哥哥躲在猪圈亲嘴,猫耳哥哥还骗我说大姐眼里进了虫子在帮她捉虫子。”顾爱民一愣,随既劈手给了她一掌,“瞎说什么?亲什么嘴?大姐早上就跟我说她眼睛里面好像进了东西,你要敢乱往大姐头上扣屎盆子让妈知道了看妈不打断你的腿!”
顾爱民鲜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老六被她给吓一跳,加上这阵子老六尿床一来遭众姐妹轻视,二来也被屠八妹打怕了,让顾爱民一吓唬她马上表态,“二姐,我知道了,我不乱说,猫耳哥哥是在帮大姐捉虫子,不是亲……”
“还说?”顾爱民眼一瞪,吓得她捂住自己嘴,顾爱民伸指朝她额头一戳,“再敢乱说一个字我先割了你的舌头。记住了?”
“嗯嗯……”老六点头如捣蒜。
顾爱民还不放心,“不许跟任何人说,特别是老五,要是让妈知道不光妈要揍你,我和大姐都饶不了你!知道不?”
“我知道,我跟谁也不说。”老头再次点头如捣蒜。
顾拥军洗好猪食桶后在菜园浇地,顾爱民走来弯腰拔着菜地里的杂草,用不经意的口吻说道:“我刚警告老六了,相信她不会再乱说话。”顾拥军一怔,转眸看她,她低头心无旁骛拔着草,似乎压根没开口说过话一般。顾拥军张张嘴,想说什么,踌躇会,终没有说。
屠八妹背着一背篓炭进屋了,她在厨房倒炭的时候老六在她身边转了两个来回,昨晚老六躲过一劫,虽不明白为什么,但迫切想立功以报不打之恩的念头却在她心里蠢蠢欲动。
“你是不是昨晚没讨得打,皮痒痒了?”老六第三次靠近屠八妹时阻了屠八妹的路,屠八妹转身差点撞上她,脱口便骂道:“巴掌大块地方你还没事瞎转悠,滚一边去!”
老六灰溜溜闪开了。
菜园里,顾拥军和顾爱民听到屠八妹在家嚷嚷,两人对视一眼,顾爱民拍拍手,抬脚离了菜园